粽园烟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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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恒哥？他拿这个做什么？”
“紫芊，如果我没猜错，这幅画跟那个水晴芊有关吧！”
“这……恩……”
“那就对了。昨日，我帮你把外衣脱下来的时候，逸恒也在旁边，你那幅画就从衣服里面掉出来了，我来不及捡起来看，就让逸恒帮忙拿着，他看的时候我在旁边瞄了两眼，是什么《江边丽人》对吧？”
“恩恩！”
“还瞄见了什么晴啊，芊啊的字眼，还没等我瞧仔细呢，就被逸恒收起来了，说这是他的东西，我也就没再多问。”夏云霜接过袁紫芊喝完水的杯子，起身向桌子走去。“不过，后来我仔细想想，这画可能还真是他的。”
“为什么？”
“还不是昨天晌午的事儿！”夏云霜又回到了袁紫芊身边，扶袁紫芊躺下。
“昨天……怎么了？”袁紫芊好像害怕被夏云霜看穿一样，顺从地退了一下身子，躺进了被窝里。
“就昨儿晌午，我被萧太太给叫过去看绣品的花样，看完了以后，本想顺便去探望一下在她家的水晴芊，谁知道在她住的园子里没找到她，本来就打算回家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我快到逸恒园子的时候，看见水晴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跑了出来，还左顾右盼呢！哼，谁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怕被人家看到呀？！”夏云霜一边说一边丢了个白眼。
袁紫芊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着：“怪不得，昨天逸恒哥的屋子里好像是有个女人……”
夏云霜的身子震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你也看到啦？！哼！这个水晴芊，表面上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背地里还勾引男人啊！”
“这个女人！！逸心哥怎么会倾心于她？！”袁紫芊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逸心也？”
“啊，没有，我，我说错了吧，”袁紫芊扶了扶夏云霜的手，“嫂子，谢谢你照顾我，知道那幅画在逸恒哥那里我也就放心了，我想睡了，嫂子你也回去休息吧！”袁紫芊说着就把眼睛闭上，头也向里转了过去。
夏云霜看她确实困了，也就没有再逗留，轻轻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回过身的那一霎那，夏云霜笑了……
（我轻易地相信了云霜嫂嫂的话，轻易地冤枉误会了水晴芊，也轻易地掀起了日后的那场大风波。——袁紫芊）

【31】如梦令（五）？父母之命
（本节作者：袁紫芊）
民国十三年　冬　萧府清思园
冬日暖阳懒懒地洒在清思园里，把那里的屋，那里的树，还有那里的人都淡淡地镀上了一层金色。萧逸心坐在院子里用他心爱的画笔画着，这一切都看在了萧二夫人的眼里。
“三少爷，二太太……”丫鬟舞儿刚要开口通报，就被二夫人拦下了。
“嘘……不要打扰他。”
“是……二太太。”舞儿小声地应和着。
冬天的日头再大，站在院子里不一会儿也会觉得寒冷，舞儿看了一眼萧二夫人，心领神会地从萧逸心的屋子里面拿了一件大衣出来交给了她。
“好一个标致的可人儿，这画的是谁呀？”二夫人一边把大衣披在萧逸心的身上，一边温和地说着。
“啊，娘，您、您什么时候过来了？”萧逸心突感一惊，连忙起身放下画笔，拉起了母亲的手，“咱先进屋说话吧，您看您，大冷天的还出来。舞儿，你怎么不提前通报我一声儿呢？”
舞儿抬头看了一眼二夫人，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是我没让她通报的，看你画得那么入神，怕扰了你的兴致啊。”
“娘，您这是哪儿的话，快进屋暖和暖和吧。”萧逸心挽着母亲的手一起进了屋子。
看着母亲坐下，萧逸心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虽然二夫人一直希望萧逸心也能够像其他兄弟一样有服侍的丫鬟，但总是被他用“喜欢清静”这个理由给拒绝了，久而久之二夫人也就不再提及。现在看着儿子的清思园倒也干净雅致，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注意细节的孩子。
二夫人暖心一笑。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示意萧逸心也坐下，“好水，好茶。”二夫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入冬，自己很少出来走动，这个儿子又只喜欢蜷在自己的园子里，真是想他，真是想好好地看看他……
“哦，是普洱茶，前些日子大哥去云南帮我带回来的，说是王老板的掌中宝呢，父亲不喜欢这个味道，您要是喜欢我就给您包点儿带走……”
二夫人放下茶杯握住了萧逸心的手，“不用啦，看你自己过得好，娘心里就开心，比喝了蜂蜜还要甜呢。”
“娘，是儿子不孝，没有经常去您那里请安，让您惦记了……”
“不妨事，你有你的事情要忙，不用总去看我这个老太婆，呵呵……哦对了，画里那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呀？我看着倒是眼熟，是不是我们逸心的心上人呀？”二夫人一边握着萧逸心的手，一边用眼睛看向院子里那幅没画完的画，“舞儿，去，把那幅画拿进来，让我好好看看我们逸心的心上人！”
“娘……那不是……”萧逸心脸红地低下了头，舞儿捂嘴笑着跑了出去。
“我们逸心长大啦……”二夫人用手轻轻地抚着萧逸心的头，一晃十六年过去了，想当年，自己都做母亲了……
“二太太，给您。”舞儿笑着把那幅画交到了萧二夫人的手中，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萧逸心便站到了一旁。萧逸心想伸手，却又不敢动。
“来，让我看看这是谁呀？”二夫人把画凑到面前，这画中人眉清目秀，婷婷袅袅，细看之下，眼角眉梢又藏着些许愁思。二夫人一脸了然，放下画，笑道：“画得真好，一笔一划都如此传神，只是紫芊可不爱愁眉啊。”
萧逸心看了一眼母亲，笑而不语。
“呵呵，我瞅着紫芊这丫头不错，你们又是青梅竹马，这样吧，我去跟老爷和太太商量，把你们俩的事儿定下来吧！呵呵，哦对了，听说紫芊这两天病了，现在天还早，一会儿你去带点儿点心看看她去，促进一下感情，呵呵。”
“紫芊病了吗？什么时候？”萧逸心忧虑道。
“看看，担心了吧，听说就是头天的事儿，赶紧去看看吧！”
“哦……”萧逸心若有所思地说，“我说她那天怎么满头大汗的呢……”
“行了，我也不待着了，你收拾收拾就去看看她吧。我一会儿就跟太太商量去，呵呵，舞儿我们走吧。”二夫人起身便往门外走去，开心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又年轻了十岁。
“娘，您慢走，孩儿不远送了……”萧逸心追出去对着母亲的背影说。二夫人摆了摆手已经走远了。
紫芊病了，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天……
萧逸心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画里的水晴芊仿佛也在看着他。萧逸心仿佛想起了什么，翻遍所有的地方，都不见踪影。
他知道了，是因为那幅画——《江边丽人》。
（《题袁紫芊》：春光明媚情意浓，柳条青青单衫重。手中画扇无赖摇，不思工笔不女红。）

【32】如梦令（六）？故人易变
（本节作者：袁紫芊）
民国十三年　冬　袁府
“小姐……小姐……”小菊轻声地唤着躺在床上的袁紫芊，“逸心少爷来了……”
“哦，”袁紫芊翻了一下身，在小菊的帮扶下坐了起来，摆了一下手道，“没事儿……我自己来……逸心哥，他这会儿来做什么？”
小菊扶着袁紫芊走到了梳妆台前，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逸心少爷好像挺着急的样子，像是跑着来的呢，说是听说小姐您病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您。”
小菊偷看了一眼镜中的袁紫芊，一抹微笑从袁紫芊的脸上闪过，就继续说道：“小姐，我看逸心少爷很挂念您呢，看他着急的样子就……”
“多嘴！你懂什么呀？”袁紫芊瞪了一眼镜中的小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气色，松了一口气说，“你请逸心哥进来吧。”
“是。”小菊偷笑着去开门。
萧逸心走进袁紫芊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小菊识趣地说了一声去倒茶便走开了。萧逸心看着袁紫芊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是那么的纤弱，和画中人是那么的相像……
袁紫芊转过身来，看见萧逸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脸红，笑道：“逸心哥，你来啦。”
萧逸心望着袁紫芊出了神，竟脱口而出：“晴芊……”
袁紫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她感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越来越大、越来越热，自己的骨头也在这怒火中噼啪作响。她攥着手绢的手紧紧地握着，过大的力度，让指甲将手掌掐出了血印。
袁紫芊故作镇定地站了起来，走到萧逸心面前，嫣然笑道：“逸心哥，你仔细看看，我是紫芊呀，你今天不是来看我的吗？”
萧逸心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改口道：“恩，紫……紫芊，听说你病了，你……你怎么样了？”
袁紫芊看着他游移不定的眼神，慌张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她苦苦暗恋了十五年的逸心哥吗？他为了别的女人而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自己在他心里还有位置吗？自己还要继续爱下去吗？
“好的差不多了，来，逸心哥坐吧，”袁紫芊引领着萧逸心坐下，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夫说我就是感了点风寒，这不已经好了。逸心哥怎么知道我病了呀？”
“哦，是晌午我在院子里画画的时候，娘告诉我的，所以我就过来了。”萧逸心低着头说，仿佛像是一个犯错的人在忏悔自己的错误。
“画画儿？呵呵，逸心哥好兴致，这么冷的天还在院子里画画儿呀……”
“哦，恩……”
“画的谁呀？”袁紫芊故意凑近萧逸心，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问道，“是不是我呀？”
被这样一个美人如此近距离的盯着，萧逸心的心脏跳动突然加快，他不敢看袁紫芊的眼睛，他不想继续说谎。但是他也不用说了，因为袁紫芊没等他开口就替他说出了答案。
“我想，画中人应该是水晴芊吧！”袁紫芊重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屑的表情写在了桃红色的脸上。
“紫芊，你……”萧逸心吃惊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美人。看来，那幅画果然是被她拿走了。
袁紫芊仿佛能够读懂他的心思一样，随即问道：“逸心哥，你今天过来，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应该也是为画而来，对吧？”
萧逸心看到事已至此，不如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我，我确实是为了寻一幅画……”
“两小无猜恋柔波，自在逍遥水天阔。共对斜阳晴川静，惟有雏菊芊娇弱。”袁紫芊站了起来，一边走向萧逸心一边念着，“逸心哥，我没念错吧……”
萧逸心睁大了双眼，她，居然背了下来，她，一定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她……
“哼！”袁紫芊突然怒目圆睁，大声地喝道：“我以为你是关心我，来看我，原来还是为了那个丫头！呵呵，你这么痴心对人家，人家可不这么对你呀，你给人家又画画儿，又写情诗的，可人家呢，已经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了，哈哈，好一个贱人啊……”
啪！
屋子里安静了，萧逸心看着自己举在空中的手不知所措，袁紫芊捂着自己的脸颊涕泪横流。
“你……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紫芊，我……”
“你，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继续刺痛我的心你才开心吗？！你走！你给我走！！！！”
“紫芊！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走！！！”
“那个画……”
“画？！到现在你还惦记着那幅画！！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紫芊！！！”
“好！我告诉你，那幅画不在我这里，在和水晴芊厮混的男人手里！！！你去问逸恒哥吧！！！”
小菊听到了屋子里的争吵，赶忙跑了过来，一开门看到这个景象不禁吓了一跳。
“小姐，逸心少爷……你们……”
“小菊！送他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他！！！！！！”
萧逸心夺门而出，小菊看了看袁紫芊，又看了看萧逸心，追了出去。
袁紫芊此时已经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任眼泪横流，嘴里不断地念着：“为什么……为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爱下去，更不知道这份爱还能坚持多久……——袁紫芊）

第九章　风云变（上）

【33】风云变（一）？相煎急
（本节作者：萧婉菱）
民国十三年　冬　萧府
“将军！”萧逸书一子落定。
“啊！不算不算，我们再来！”萧婉菱边说边重新摆棋子。
“不来了，你今天都输了好几局了。你去找韩涛陪你下。我有事要出去。”萧逸书起身，从丫鬟锦儿手中接过外套。
“什么有事啊，你是去找那个花婉梦吧。”萧婉菱嘟起嘴，不满地说道。
自从五年前在万花楼和花婉梦一会后，萧逸书就像着了魔似的，三天两头的到花婉梦那儿去报到，帮她挡麻烦，带她出席上流文人聚会。几年下来，花婉梦也渐渐地被萧逸书打动了。年初，两人终于好上了，萧逸书更是干脆搬去花婉梦那里居住，常常不归萧府。这样一来，和夏家二小姐夏雪珞的婚事也一拖再拖。本来萧、夏两家打算年内按当初的约定给萧逸书和夏雪珞完婚，然后让夏雪珞接手夏家的当家之位。谁料不仅萧逸书不愿意成亲，夏雪珞也是诸般推脱，甚至哭闹着要父母给她解除婚约。最近夏家又出现了一些变动，部分管事提出让已经出嫁的夏云霜当家，于是夏老爷也有点犹豫不决，夏雪珞的婚事也就暂时搁浅了。
“小姐，不好了！”一阵惊呼声由远而近传来，一个身穿橘黄棉袄的十五六岁的俏姑娘跑了过来，是萧家二少爷萧逸恒的丫鬟灿儿。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灿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锦儿在旁皱眉嗔道。
“大少爷也在？太好了。”灿儿跑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大少爷，你们快去，二少爷和三少爷打起来了。”
“什么？”萧婉菱猛一起身，桌上的棋子滚落了一地。
萧逸书和萧婉菱连走带跑地向萧逸恒的守拙园赶去。灿儿跟在一旁连比带划地讲述事情经过：“三少爷脸色阴阴地进来，让我出去。我就沏茶那么一会工夫，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吵起来了。”
“吵的什么？”萧逸书问道。
“听不太清，”灿儿有点迟疑，随即又很肯定的说，“不过，我听到他们都提到了晴芊小姐。”
“水晴芊？”萧婉菱停下了脚步，“怎么又是她？”紫芊那天才为了逸心给水晴芊作的画伤心，今天怎么二哥和逸心又为了她打起架来？
“我还听到三少爷提到了什么画，好像是说他的画不见了，结果在二少爷这儿，三少爷就生气了。”灿儿也停了下来，边喘气边说道。
“什么画啊？老三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一幅画至于和老二翻脸吗？”萧逸书很诧异地问道。
“我知道是什么画了，”萧婉菱想了一下，恨声说道，“水、晴、芊！”
守拙园内。一片狼藉。
萧逸心被萧逸恒打得只剩还手之力，不过萧逸恒也是鼻青脸肿的。闻讯赶来的水晴芊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着急地喊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萧逸书和萧婉菱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付场景。
萧逸书急步上前，用力扯开两人，觉得左耳有风，想也不想就给左边的萧逸恒一拳，大吼道：“老二、老三，你们都给我通通住手！”一看自己右边的萧逸心还想上前，萧逸书连忙插进两人中间，双手准备用力推开萧逸心，没想到身后的萧逸恒可能是被自己的一拳打得站立不稳，猛的扑在了自己身后。萧逸书这一推，一下就把萧逸心推出了老远。萧逸恒又想上前，萧逸书怒了，继续挥出一拳，萧逸恒直接就被打出去趴在雪地上。
一看萧逸书分开了打架的两人，萧婉菱和水晴芊赶紧跑过去，萧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