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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荷花时期的爱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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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接受他,接受他进入你的世界、你的生命、你的身体,他所及之处,因此全变成玫瑰色,一种樱花盛开在阳光下会齐齐汇聚成的渺茫迷离的杏仁香气。
是因为他的器官(眼睛啦),一秒钟没有的缺席,见证过你的疯狂野女孩时代,见证过你圆润却无一丝赘肉的身体,见证过你的梦想傻话,见证过你年轻母兽吃醋的愤怒和泪水,见证过你的大胆无畏,见证过、这世上一半人不知道没见过的你(如同一张相片,你穿着当时流行的几何图案短裙洋装、皮绳缠绕小腿的平底凉鞋、浓发中分披肩、两枚迎风晃动的金圈耳环,双眼明亮看得极远、因那梦想仿佛一匹野马般跑到天际、你得踮脚穷目力追索。)……
你的人生得以亮起来(女性主义那些自主论述暂时放假一天吧),若是没有他的见证,你几乎要怀疑,那短瞬的四十年五十年,只是一场黄昏低糖低血压的沉酣吗?
如今玫瑰色樱花香散去,他松开眠梦中也牢牢握住你脚踝的手,说自己自由了,也放你自由。你对着灰茫茫的广大天地不知所措,哪也不想去,你真想问他,那你当初干吗惹我?
老男人,一生前所未有清醒的老男人如此回答并告白:抱歉年轻时我从不曾好好听你讲话,我假装凝神听你讲你童年恋慕的一个男老师还是同学的哥哥(?),我满脑子只想一把捞过你的腰,扳你的脸,亲你的嘴,藉以深深探进你的心(先胸腔吧,日后再腹腔,精确的说,骨盆腔)。
你为期好长一段公司内的人事斗争,孩子们入睡后你不再逞强的哭倒在我肩膀,我只想,最短的时间把你剥光光,那泪水比任何体液都催情,我多想立即被你强烈愤怒因此一定同样灼烧痉挛的阴道包覆。
我多抱歉在你向我回忆青春年少的遥远梦想时,把你按倒在异国赏紫阳花的观音寺参道密杉林中,捏你的脸、压你的喉颈,审视并着迷你那即将凋谢前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美。
我从未好好听你说完过话,说你的梦想,说你的灰心,说你亲人逝去的伤恸,说你对女儿儿子的期待或担忧……我但凡没有摸你屁股一把的冲动,便满脑子只想点一根烟,倒沙发上手握遥控器或阳台上探望哪一盆植物需要浇水了。
我真抱歉,总把浴后芳香洁净的你弄得稀脏淋漓,我抱歉多年来我像一头野兽那样的对你,只想按倒你、骑你、叼你后颈、吞下你、重复尽所有雄性动物的求偶动作。
……
于是老女人问:所以你是不行了,还是不要了?
老男人:这、有差别吗?
老女人:当然有,不行了,我可以接受。不想要了,我会很伤心。
老男人: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但让你伤心,是我不愿意的。(潜台词是:你们怎又想反了,不行了,不见得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好奇,不想了,才是对所有女人的心如止水、六根清净。)
老女人:但你若对所有女人都不想(拜托你还收藏着那一落色情杂志和光盘是怎样啦),我能接受,若只是不想望我,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老男人:所以你宁愿我不行了?(难怪社会版上那被劈腿的妻子会割丈夫命根子)
老女人:你都没回答前一个问题。
老男人:我们年纪大了,不行、也不想了。
老女人:所以终归就是不爱了。
老男人:——好晚啦,别弄饭了,叫披萨吧,好像还有好礼三选一的券,选鸡腿,也许儿子会出来吃。(唉,女人终生就是分不清爱和性,分不清什么时候要合起来看、什么时候又该分开。)
他起身去煮这天的第二杯咖啡,这几年,他把一日的咖啡减成两杯、其他时间学他父亲代以中国盖碗茶,因考虑睡眠故。因此他十分期待和珍惜咖啡时光,等待那杯咖啡,如同等待一个女人。
所以这又是时间差开的一个老梗玩笑,老男人衷心告白抱歉的是你现在才想要的,而他现下视如珍宝献给你的、自由,你简直想当做那些顶级珠宝寄给你的DM丢进废纸回收箱呢。
老女人的、不是告白、是抱怨,因为不觉有犯什么错。
老女人抱怨:你们永远弄不清,我们终生要的是感情,不论以何种形式呈现,是令人害怕、羞答答、期待、享乐的性爱,或仅仅是一种注目、瞬息不离的注目,你因此在这茫茫旷野、人生长河中被标示被定位了,不再是那野地里踽踽独行至雷劈木下成化石的老女人祖先。
老女人祖先,花了好几万年时日,把自己的排卵期、经期,隐藏得好好的(不像其他灵长类动情发红好不雅也好害羞),男人们、雄性们因不察何时排卵,为求确认是自己的种,只好一次交配不够、两次、二次……终夜守你身边,眠梦中也握牢你脚踝,醒时交配,日日交配(果真如你年轻时以为、想像的婚姻人之夜晚),直至你腹部隆起。这段期间尚不能松懈他去,务必再再确认没有其他雄性介入混种,并像你看过的公狮扑杀不是自己的仔狮。
如此他必须留守你身边,甘心帮你觅食打猎,把他的后代抚育至能独立行走离你胸怀。女祖先想办法隐藏发情排卵,以便诱使男人待久些,为你服务,无论再再交配的享乐或喂饱你保护你。
你们并不只要发情交配期的痴狂,你们更喜欢排卵期之外(或不再排卵了)的默默守候。
这与数万年之后的你们对男人的要求没啥差别,也许,你该甘心了,你不排卵好些年了,男人也在你身畔待了十倍于女祖先时代的平均四年,你比她们已占了十倍的便宜,究竟你要抱怨什么?
老男人:抱歉我曾把你像一只美丽的鹿一样牢牢抓住不舍得放走,如今,那曾在我体内牢牢抓苦我不放的神奇之兽已离去,我们,我们能否自由的(当然仍可以一起结伴)走入旷野,走入另一个彼岸世界。
(可不是说好了是初夏荷花吗?如何成了暮冬旷野来着?)
缘此,《神隐Ⅲ》也不可能存在了……
《不存在的篇章Ⅰ》
这一章里,你原打算连拐带骗加付钱,找一个与你年轻时神似的女孩,小羊羔一般丢在那正欲走进旷野觅一处终老的老公狮跟前,看他待如何。也或许,是老公狮连哄带命令加付费,觅得那消逝在大气中的少年,置你眼前。
最可能的是,你们带他们二人异地一游,看他们吃,看他们走,看他们买,看他们做。或许旅馆房间挂画的背后已有偷窥孔,你们成了变态老公公老婆婆老妖怪,急急推开占着偷窥孔不放的彼此、亟想看墙那一边在做啥么。
墙那一边,不会有什么的,他们小妖似的身着新买的寸褛,肤贴玫瑰花蔓藤剌青贴纸,手腕颈项咣啷啷戴满白日血拼的战利品(混合着重金属和哥特风的骷髅头皇冠十字架),频频扯抢下对方耳机听她他在听什么歌,电视开得震天响,因此不知他们有没有对话,他们一包一包吃着便利店买来的新奇零食,包装纸空盒扔一床一地,他们凝神注目荧幕,那是在台湾每晚都看得到的节目,不时仰天倒地四手脚舞动大笑……他们互不相视,什么都不做,不做那、此行、此生、你期待之事。
莫非,像那神话传说,他们比你们要早早抵达那天人欲界了?
都说欲界的男女天人,随时以身相亲,夜摩诸天的仅仅以手相拉,兜率陀天的仅仅以心相思,化乐诸天的仅仅以目相对,他化自在天的仅仅以语相应——仅仅如此即可完成交合。
如此,竟是老公狮说的彼岸世界吗?
《不存在的篇章Ⅱ》
窥视孔中,两名小妖终于四仰八叉的睡着,仍耳戴耳机、软垂着长长触须器官似的接线,室内灯火大亮,电视大开,想必冷气也开在最强,零食饮料吃完没吃完的散落身畔,中毒身亡状。
(此时应是小说家食指大动、派遣墙这边的两个变态老人登场做变态之事的时刻)……
二老不从,女的离开窥视孔沉吟着“这样会着凉,该给他们盖床毯子……”
男的,泪流满面,他们,多像那最终偷偷塞块肉干给他的那女孩,多像那惟一发现他走入旷野、变做蹲踞着一只鹰的那小孤儿啊……
《不存在的篇章Ⅲ、Ⅳ、Ⅴ……》
你多希望小说家为你多写些篇章,抵抗着终得步上彼岸世界的那一刻。
《彼岸世界》
那就还是回到那桥上吧,嘉年华祭典次日的桥上,只有日常零落的行人来往的桥上。
你们面着河并肩站(他并未被推落桥下,你也未在偷情的旅馆被毁击至死)。远远的群山是紫色的,冬天时它往往山头覆雪,秋天,老远都能看到它金黄熟红的斑斓之姿……时光如那迎来的河风飒飒扑面而过,风从老远之处来的,鼓动你们衣衫,叫人错觉是羽翼,你努力不被那风迷乱,以便伺机振翅随风扬去。
“走吧。”他抓起你的手,你立即随步跟上。
你们拾级至河畔,河畔每隔几尺便有恋人情侣席地而坐。你们也拣了一处坐下,他撩起衣衫,要你重新贴好他腰际的镇痛贴布(跳过这段小说家必展身手的描写如日光之下苍白乏力的腰身和年轻时劲骠的腰腹、更好参照闪过一幅性爱的光影、醚味的迷离回忆)。
你则脱了凉鞋,露出比平日走多了而磨损破皮的脚趾们,他包里掏出一盒刚才从便利店买的OK绷,凑近为你一一贴妥,那脚丫太阳下丑态暴露无遗,粗粝得与河边看人钓鱼的水鸟脚掌差不多,是一双,你忽然想到讣文里常用的那词汇,旅世,是一双旅世快六十年的脚丫子喽。
“可以了吗?”他立直身,反身要拉你起来,眼睛问着你。
你点点头,借他力,一跃而起,振翅飞去,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分不清是少年还是那老年男子的低声私语:当市场收歇,他们就在黄昏踏上归途,我坐在路边观看你驾驶你的小船,带着帆上的落日余晖横渡那黑水,我看见你沉默的身影,站在舵边,突然间我觉得你的眼神凝视着我,我留下我的歌曲,呼喊你带我过渡……
我留下我的歌曲,呼喊你带我过渡。
你,自由了?
附 录
第二次
骆以军
死尸多极了,托彼亚斯甚至觉得在世界上见过的活人都没有那么多。他们一动不动,脸朝天,分好几层漂浮在水里,每个人都带着因被人忘却而感到遗憾的神情。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赫尔贝特先生说道,“要过几百年后他们才能摆出这种姿势。”
再往下游就到了安葬刚死去不久的人的尸体的水域,赫尔贝特先生停住了。正当托彼亚斯从后面赶上来时,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从他们眼前漂过。她侧着身体,睁着眼睛,身后有一长串花朵。
“这是我一生中看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她是老哈科博的妻子,”托彼亚斯说,“好像比本人年轻了五十岁。不过,就是她,不会错的。”
“她到过很多地方,”赫尔贝特先生说,“她把世界上所有大海里的花朵都采撷来了。”
——马奎斯《疯狂时期的大海》
我们会问:“为什么要有第二次?”
在激烈清绝,饱涨着青春与衰老、回忆与欲望,近乎疯狂的逆悖时光之诘问,并让人讶然骇异“烧金阁”的第一次之后,“你和我一样,不喜欢这个结局?”重来,重起炉灶。布雷希特式地要死去的演员们起身,在老妇与少女的画皮间挑拣戏服,重新站位,灯光,敲导演板(“Action!”),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命运、语境、哲学论辩之位置,因之召唤起对同一组角色完全不同之情感……
重来一次。
那是波赫士的“另一次的死亡”?昆德拉的“永劫回归”——曾经只发生过一次的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还是纳博可夫的《幽冥的火》:复写在一首同名之诗上的乖异扭曲的小说。诗人隐退。诗在感官之极限或回忆之召魂皆炼金术成神圣符号(“黄金封印之书”)。然而,扯裂那记忆双螺旋体而复刻、黏着上谵妄、破碎流光幻影,庞大身世线索,诠释学式翻译每行诗句背后漫漶紊维、“事实的真相是如何如何”的,不正是,“多话”的小说家,妄想症的不存在国度之流亡国君,疯子?那汹涌过剩的,“往事并不如烟”的“对照记”、“说文解字”——不,或是像豆荚迸裂纷纷弹出,且无止尽弹出的小说家话语(或曰“巴赫汀定义的小说话语”):充满鬼脸、怨毒、耽溺、默想、悔恨……各种表情的“重说一次”?
在第一章里,老年对青春的欣羡眷恋,它不是一种川端“睡美人”(或“萝丽塔”)式的欲望客物化,一种仰赖对方失去主体性(在迷雾庄园般一间一间密室吞服了安眠药而昏睡的裸少女,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形离开这个短暂神宠形貌的幼兽美少女)而高度发展。违反自然律的,“把老年人的鸡爪探进年轻身体(或灵魂)的战栗哆嗦”,一种孤立的极限美感。
很怪,它是一种《霍尔的移动城堡》的,或《换取的孩子》的,被咒诅的至爱变成猪,变成冰雕婴孩,变成无心脏的俊美魔法师,那上天下地、漫漫荒原,彷徨无所依的救赎之途的启程。
在这样神话结构里,“我”通常是较平庸、无神奇法力的平凡人——他是到冥府寻回被冥王夺占为冥后的发妻的奥非尔斯。在《初夏荷花时期的爱情》里,是个“所有囊状器官皆胀气”、“瘦的像蛙类,胖的像米其林轮胎人”,天人五衰,“困于老妇外型的少女”,同时又是南柯一梦惊觉所有如鲜花朝露的美丽事物,怎么转眼全衰毁石化的浦岛太郎:啊,如此渺茫,如此悲伤,但又不可以,你不失理智的告诉自己并无人死去无人消逝,你思念的那人不就在眼前。
那个“被救者”——对照于“日记”作者那个以永恒为爱之赌誓的痴情少年,成为时光河流中变形、故障、异化、惫懒(对不起我又想到宫崎骏《神隐少女》的河神/腐烂神)的陌生丈夫。
这篇小说同时存在两种时光剧场:
1.CSI式的尸骸四散无从理清头绪的重案现场。“我”重建、比对采样,在每一件时光蜕物上作局部推理:“这一部分是在哪一个环节变貌的。”小说中的“那个丈夫”,在这样的“追忆逝水年华”中,其实是个“死者”。——“这个人吃了当年那个少年”,恒不在场,或被关在“‘我’与日记的独白密室”之外。
2.“寻找被冥王劫去的妻子”之旅,招魂之祭,模仿最初时刻(或“抵达之谜”:年轻时在一张电影海报中看过,一对优雅的老夫妇衣帽整齐的并肩立在平直的、古典风格的桥上凝望着)的旅程。“日记”在此,成为如《古都》中,那个失魂落魄、伪扮成异乡人,对自己所在之城(但已是另一座城市)的一次陌生化重游的那张记忆地图。
那样的“寻回”(认定现有的存在是最初那个的膺品、是失落物)、“推理”(“尸体”与“遗书”在时光两端各自提出意义相反之线索),建立在不可能的时间鸿沟、不可逆的作为时间债务的身体朽老、激情不再……因而所有的反推比证的判定必然是负弃与变节。这样的叙事意志带来巨大的,卡夫卡《城堡》那个土地测量员K般的焦虑:荒谬的核心,任何想循迹找回“事情的真相”(最初)的路径必然被挫阻。那个“恒不在场”,极限激爽的最好的时光在“你的幸福时刻过去了,而欢乐不会在一生里出现两次”之形上永远失落之体认后,却仍如柏格曼《第七封印》的武士执拗坚决与死神对弈。在第三章的结尾,变成了一种美学上的爆炸——那就是三岛“火烧金阁”的意志:举凡有生之物,都不像金阁那样有着严密的一次性。人只不过是承受自然的所有属性的一部分,并予以传播、繁殖而已。杀人如果是为了毁灭对象的一次性的话,则杀人是永远的误算。我这么想,这一来金阁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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