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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雪,乱世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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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需要花家。花又倾只是普通的一位官人，萧成看上的是花又倾的独子花让。那孩子年纪轻轻却有着极为成熟的武功，萧成初见他时，他的沉默的隐忍不发就以印刻在了萧成眼里。萧成知道，自己如果将来想要把握住朝政，就需要带出自己的人，而且，在这个讲究出身的世道，那个人有良好的身家背景。
花让的未来就这样被萧成决定了下来。
烟花三月，雅家幼女嫁于王室储君。
谁都不知道的事情是，雅德音那晚竟然逃婚了。当萧成进入他们的洞房时，房中没有任何人，只留着一张字条，写着：“德音不贤，难成厚德。莫加罪吾父。”
看着这么幼稚的行为，萧成说不出是苦是笑。
骗过东宫的侍女是很容易的事情，萧成装作与新妃逃出宫的模样，带上了杨木和紫青去寻找这位摆样子的新娘。
在那家江南酒楼，萧成与雅德音擦肩而过。雅德音打扮成了一位书生模样，但不影响萧成一眼认出她。所有萧成见过的，无论是真人还是画像，他都可以很清晰的记在自己的心头。
萧成一笑。雅德音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对付这样的人，萧成信手拈来。
他安排的几个混混骚扰雅德音，再在她最无奈的时刻就下了她。于是这个女子，和萧成的很多女子一样，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雅德音讨厌父亲为自己做的决定。更不知道，为什么萧成在那么多花样少女之中偏偏选中了她。不过如果是这样的唯一，也不是一件不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她是多么的勇敢，选择忤逆梁国的世子。
烟雨江南。
她如期的遇到了几个混混，又如期的被一个人所救。
那个人的鼻梁是那么好看，是天公切下的一块美玉。是不是女娲补天石剩下的那块，经过灵气的酝酿，雨露的培养，才能养出这样的一个人。
那个人摇曳的身姿，皎洁的身手。
那个人轻轻搂住她，在她耳畔道：“小雅，玩够了，就随你的丈夫回家吧。”
后来那个家，只有雅德音，没有丈夫。
但是，他已经是她心中唯一的英雄。
那个从不会被任何事困扰的萧成，此刻却是在深深的沉睡中。
凄陌夜，谁煮一首乱世歌？
作者有话要说：
☆、独梦中
转眼又是红色的大年，风吹得世间都忘记了哀愁：野心的梁国似乎忘记了土地上的财富，昏庸的齐国渐渐又像是步入了正途，偏安的宋国依旧宁静地呆在南方，刚刚收到齐国攻击丧失了大块土地和亲人的姜国也正从伤痛中慢慢复苏回来……时间和安宁的表象，很容易让人们沉醉，让人们迷失，让人们忘记分裂的土地下面久久的伤痛。
中原大地上的人们永远都保持着这般的幼稚而又伟大。永远企图在土地上得到巨大的财富，所以止不住的叛乱；也永远会有时代的英雄站出来，去征求人们的统一；更永远有那些为了自己走路的人，出卖人类的灵魂，将一代王朝送向陌路。
转眼间，这朝代的分裂已逾十年。十年太短，让人不容易忘记那一个大一统的岁月。
而对于王朝歌来说，乱世是她的出世之地。对更多的人来说，乱世是他们认识世界的起初。已有十个年头的入世的新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君主。超过五十多年的人，忘记了什么叫做太平盛世。
王朝歌的苏醒是在除夕夜。
一年之末，小雪落在了金陵城，纷纷扬扬。落在花灯上，香囊上，思旧的人的心上。夫子庙的屋檐，梅花山的干枝，都背着银白的雪花覆盖。
一个年份又要结束了，可是这乱世怎么还没有平复。
王朝歌被送到金陵时，已经虚弱的只剩一口气，连觖辰诀都似乎不能再保住她的性命。纵然有谢顾然这般的神医在此，也束手无策。
她的气象是那么凌乱，她的脉搏又是那么微弱。
谢顾言坐在王朝歌的身边，不知这个人何时会醒来，又或者何时会离世。他很痛苦，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希望去保护的人的离开会让他如此痛苦。
谢顾言抱来一把琴，手抚了上去，却不知要弹出何曲。
有人叩门进来，却是管冲壹手下的月阑珊——此时的月阑珊还在使用她的化名叶小月。
“你怎么来了？”谢顾言道。
“谢公子，”叶小月微微颔首，道，“这个人对我也很重要。”
谢顾言看着叶小月。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却不知道症结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叶小月走到了床边，径直地拉起了枕在床边的另一个酣睡的人。
谢顾然就这样被叶小月从睡梦中拎了起来。
“干嘛呀！”谢顾然只是大夫，并不能起死回生。
叶小月放下了谢顾然。很多事情不可逆，也不可违。叶小月想要做一些好事情，比如，王朝歌。
“谢公子，抚一曲白雪吧。”叶小月道。比起上次云景刺伤王朝歌的时候她的失态，这一次她显得十分平静。这才是管冲壹手下的得力属下的模样。虽然过了年后，她也才十三岁。
古老的高雅之曲从谢顾言手下传出，每一个音，仿佛都能听到近千年的人来人往。
“有效果唔！”看似在睡觉的谢顾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怎么听到音乐后，她的生命的气息强了这么多。”
是不是音乐这能够抚平人心的伤痛，找到最后一点支撑下去的依托？
叶小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朝歌姐姐很小很小的时候，暗恋过一位师兄，叫月半城。”这句话是叶小月故意将给谢顾言听的。
谢顾言依旧只是弹琴，不受到任何的干扰。
可这毕竟只是精神力量。她已经伤的太重了，这也是事实。众人只能看着王朝歌的气息越来越弱。
连谢顾然也束手无策，就这么一直被拖到了除夕。
谁又知道呢，天蒙蒙亮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慕风会突然现身。那个威震江湖的慕先生，如今期颐之岁，顶着一头白发，可是面色却红润如霞，步履矫健。
清宗的掌门人慕风，有谁不敬重呢？
他就这么巧然的出现在了金陵城。
躺在床上的王朝歌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连从她的嘴唇上看出一点颜色都十分的困难。
门外的谢顾然看着他的沉默的大哥，问道：“你说慕先生会有办法么。”
谢顾言淡淡，道：“未央术。”
谢顾然问道：“什么是未央术？”
谢顾言道：“觖辰诀上写着的，“若心诚稗，之岁未央”（《觖辰诀》）。”
叶小月道：“她真好运。”当年月半城声明正盛，却为了救王朝歌散尽了自己的功力。今日，江湖人人敬仰的慕风亦要以此度王朝歌的命。王朝歌当真有那么珍贵？还是对于月半城和慕风来说，能救一人便是一人，世间的生命，都有其顽强的根本。
“你又为何会知道觖辰诀的内容？”谢顾然问道。
谢顾言一笑，未答。谢顾然摇摇头，道：“延续人的性命，这是违背天理的事情。天命有常，谁又能逆而行之？”
逆天而行？
谢顾言抬头望了望天上落下的雪。
觖辰诀通篇都在讲述如何顺应时理，为何在结尾之处突然提到度人性命的未央之术？是不是人生在世，终究还是要做一些违背天理的事情？如果天理都出了问题，为什么还要要求世上的人去遵循他的道理？
华晨道人写《觖辰诀》时，是否也觉得世上终有些事情，是要尝试着违背下天理的呢？
慕风的内力融化了五十年的沧桑。这个国度从完整走向分裂，慕风都一点点看在眼里。看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着国不将国，看着民不将民。生在乱世是幸运么？慕风是因站胜鹰询而成名的，可是在那之后，他就只剩下一个人在高处看着人世间沧桑。他收了上百名的徒弟，是不是心思让更多人来到他的高处不胜寒？
若心诚稗，未逢糟宰。
岁月安好，独我不老。
寂寞尝苦，蛟龙吐珠。
善尚行信，之岁未央。（《觖辰诀》）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错
“师父……”王朝歌的声音是沙哑的。
慕风摸摸王朝歌的头，道：“小丫头，在江湖闯了三年，受过的伤都比别人闯三十年的人还要多了。”
王朝歌淡淡一笑，道：“如果每次斗争终究有人能要受伤，那由我来承受，别人所受的苦就少了。”
慕风摇摇头，道：“我传你这武艺是想让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你本不需要承受世间的痛苦。”
王朝歌异常的认真，道：“有能力者，堪当罪责之身。（《觖辰诀》）我们理当承担更大的责任。”
慕风叹了一口气，道：“你不需要。”他只是细细地理了一理王朝歌的碎发。
王朝歌伸出了手，虚弱的身体并不能完整地做出这个动作，但她还是坚定地扣住了慕风的手，道：“为什么？”
慕风道：“前人受过的苦，就是为了你能够幸福下去。”
“师父，”王朝歌道，“在琉璃岛上，我做了一个梦，忽然记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月师兄隐匿之前在狼窝里救了我，那时他对我说，我的生命是很多人的牺牲换来的。如今你又……”
慕风摆摆手，道：“追忆会让人痛苦。你现在无所束缚，不也是挺好的么。”
王朝歌扯了扯慕风的手，她并不打算放弃询问。是，她之前确实不愿意提起自己身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那些只是坊间的故事，和张老的说书一样，一拍案，故事结束，泪水也可以结束了。
可是，她现在无法脱身。她的慕师父，不过闻面就拼死保护她的谢顾言，还有从小时候捧着她的月半城……她欠他们的命，她已不知道如何去偿还。
“师父……”王朝歌哀求道。
慕风忽然起手，点住了王朝歌脖间的穴位。虚弱的王朝歌沉睡了过去。慕风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恰是谢顾言和叶小月。
“那个神医呢？”慕风问道。
“他睡着了，我实在叫不醒他了。”叶小月答道。
慕风盯着叶小月看了好久，眼神却是十分复杂。
叶小月却不慌不忙，看慕风一直盯着自己，也只是微微弯腰颔首，已表尊敬。
慕风叹了一口气，道：“朝歌算是活过来了，剩下的，那个神医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叶小月点头，道：“管府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小姑娘，”慕风叫住了叶小月，道：“戾气太重，会伤害到自己。”
叶小月笑着摇摇头，道：“我无愧于心。”说罢，毕恭毕敬地离开了房间。
慕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一个老头子管不到了。”
“慕先生……”谢顾言道。
慕风这才看了一眼进门至今一直沉默的谢顾言，道：“有什么问吧。”
谢顾言低下了头，吞吞吐吐，却该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问，如何问起。
“那年我赶到密州城的时候，真是……除了惨还能怎么形容呢。”慕风似乎猜到谢顾言想问什么，犹自打开了话茬。“那些故事，朝歌若强求，你就告诉她吧。”
谢顾言垂下了睫毛。
慕风道：“怎么了？”
谢顾言道：“活在过去里，很累。”谢顾言一直在承担自己的责任，谢家的，谢父的，还有他自己的。他想逃，逃不出这个牢笼。
“年轻人，”慕风道，“凡事有度就好。该承担的承担，该放下的放下。”
谢顾言看着慕风，似有所得。
“要说什么来着？”慕风挠挠头，道：“噢对，十七年前的密州城。都十七年了，等过了年，丫头都十八岁了。”
十七年的密州城，上元节有倾城的大雪，没有庙会。城外染满了战士的鲜血，城内的小河中，摆满了百姓们祈福的河灯。
大雪之中，兵临城下，又无援军的消息。城破，不过就等明天的号角声。
唯一一个不太算好消息的消息，就是守城大将王韫的妻子，在深夜里诞下了王将军唯一的子嗣。不过迎接这个孩子的，并不是家庭的喜悦。
慕风赶到密州城的时候，是正当午，城外的尸体拢成了一座山，大雪又重新覆盖了这些尸骨。城门已破，攻入城中的士兵正在屠杀城中的百姓。
“看着那么多人死在刀剑下，我好想救他们，可是那一刻我好无力。”慕风感叹道。
谢顾言问道：“以长辈的武功，连密州城都进得去，又怎么杀不了几个梁国的士卒。”
慕风摇摇头，道：“密州城的百姓不该死，难道梁国的士兵就该死么？说到底，不过是为政者的错误而已。”
谢顾言道：“为政者也没有错。为了保一方土地，就必须以攻为守。不过是时间又走入了弱肉强食的时代。”
慕风点点头，道：“有点觉悟。若是将这些人的牺牲看作是为了时代选择一个更好的君主，或许也是值得的。”
谢顾言道：“长辈，那后来呢？”
“没什么后来了。我在将军府里救下了一个婴儿。”慕风道。
“朝歌。”谢顾言道。
“不，”慕风道，“王家上下保护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
谢顾言讶异。
慕风拍拍谢顾言的肩膀，道：“我本来去密州城，是怕半城有危险。半城和王韫交情颇深，我想密州有难，他一定会前来相助。”
谢顾言道：“宛歌也听闻过月前辈的性格，他确实会前去。”
慕风道：“王韫生的确实是个女儿，不过月半城先我一步，将朝歌护送出城了。”
“王家人怕梁国士兵继续追查王韫孩子的下落，所以找了一个小孩做替身。”谢顾言道。
慕风摇摇头，道：“也不是，这个小孩的父母是自愿的。”
谢顾言不知心中是哀还是叹。
“城破的密州没人能活下去。那些百姓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子嗣的生命，不过为了保住他们的王大将军的血脉。”
谢顾言道：“很伟大。”
“谈何伟大！”慕风道。“这对那个小孩不公平。他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姓李？”谢顾言问道。
慕风点点头，道：“我给他取名慎，希望他此生，不要像他的父母一样，做错误的决定。”
“所以慕先生也并不愿多教李慎武功，只希望他平凡地活下去。”谢顾言道。
“阿慎是无辜的，我希望他越是平凡越好。他的父母都是平凡的农夫，那样的生活多好。可是现在想来，我还是错了。我以为我给了阿慎选择，可是却私自决定了他的人生。”慕风道。
“慕先生……”谢顾言道。
“如果再有一次，我想很认真地教阿慎武功，他会和朝歌丫头一样优秀。”慕风道。
常人眼中的平凡，却是这些超能力者眼中的幸福。人们用简单交换声望，在得到了声望后，却期盼回到简单。矛盾中，时光始终不给世间最好的答案。
连觖辰诀的王者，都逃不开这样的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十字绣
叶小月极少的现在这副装扮，一身黑衣，外加一块黑布遮住她大半的脸。她一向认为做人要光明磊落，就算是夜行，她也是光明磊落的偷偷溜进别人府邸。但是今天，她却不得不穿上了夜行衣。
她灵活的躲过了层层的守护，探看这寨内的地形。
这长宁寨确实有些门道，不愧为姜国的秘密部队，巡夜队伍的设置也倒是让叶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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