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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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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且不说你今晚行这污垢之事!你可知,因为你的缘故,皇上为你担了多少事!眼见着,皇上的英名因为你——”
“住口!”随着一声威仪的男声凭空在殿内响起,这一声,使得玲珑不止住了口,更是惊愕地瞧到,西陵夙从殿宇那端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没有点燃烛火,只靠着窗外的月华照亮的殿宇内,那些黑暗,拢在西陵夙的身上,添的是肃杀的氛围。
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
眼见着,一连几日,他都翻了范挽的牌子,并且,亲临华阳宫。
可,竟是会在这!
她想,她许是这才明白了什么。
原来,所谓的范挽承恩,根本不过是全了西陵夙私会茗奴在这。
联系胥贵姬的突然被禁,在这一刻,她才骤然醍醐灌顶。
可,却终究是晚了。
果然,茗奴入冷宫,只是彼时,和西陵夙的赌气,她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导致的赌气,只需知道,现在,面对前朝的银狐之说,有什么比让茗奴怀上帝嗣,更顺理成章释出冷宫的理由呢?加上胥贵姬被禁,若是犯了什么欲加之罪,更不止能释茗奴出冷宫,恐怕,还能晋到高位罢。
在这之前,总归是不能让后宫诸人察觉到端倪的,所以,有了,范挽的‘隆宠’。
而她呢?
最初的用意来此,是想让这个茗奴,在意识到前朝相逼时,倘真的还存有一点对西陵夙的心,能放过西陵夙。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个女子没有心,如是,不仅成全了她的贤名,也会让这女子在意识到性命堪忧时,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于她,在那时,乐得见,濒临绝望的困兽之斗,也乐得落井下石。
所以,才趁着西陵夙再次翻了范挽的牌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这儿。
未曾想,却让她看到一名宫女在回廊上守着,及至见到她时,急匆匆地奔回那处殿宇,她自以为捉到了什么,实际,却不过是撞破了不该撞的事。
那名宫女是千湄,千湄原是西陵夙跟前的宫女,这层关系,早昭示着什么,可,她终究是在刚才没有及时想到。
于是,今晚,在撞破了这禁忌之后,她的下场如何,是显而易见。
也正因显而易见,她忘了下跪请安。
只眼睁睁地看着,西陵夙解下自个的外袍,将那名女子好好地包裹住。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怜惜,从来,都是她可遇而难求的。
做完这一切,西陵夙转眸凝着她:
“皇贵妃,难道忘了,后宫不得干预前朝吗?”
原本,他不想出来,源于,他的出现,对奕茗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并非是好的。
反是会遭来不必要的妒忌。
可,当他听到玲珑提及前朝一事,他是做不到不予理会的。
“是,臣妾忘了,臣妾不止忘了这个,还忘了,皇上的心底,最在意的是谁。可皇上呢?是否也忘了,即便您再如何在意,那一人对您是否又是在意呢?”
这一语,分明挑起了,彼时对这名帝君来说,是一种痛楚的往事。
而这种怀疑,并不会因为,情意的深浓,有所缓解,反是愈浓的情便会愈计较。
这,是她今晚唯一的底牌了。
可,注定这唯一的底牌,都是无用的。
她看到他将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茗奴拥进怀里,语意淡淡:
“朕从来不记任何,不该记的事。”
她的脸色刹那变的惨白,她凝定西陵夙,再启唇时,也似他那般淡然,可,她却是知道,这份淡然,是她最后的坚持:
“不知道,这些不该记的事中,是否也包括,臣妾对皇上说过的那句话呢?”
彼时,那句,她愿意用生命去爱他的话,犹在耳,彼时,他确是为了这句话动容的。
因为,奕茗决绝地离开。
他心的某一处,也随之空落了。
关于爱的那处,空落了。
所以,为了这句话动容。
所以,他带她回了宫。
而现在,当玲珑说完这句话,却是同样决绝地撞向殿内的柱子。
她的速度极快,乃至于,西陵夙察觉时,要阻止,都已然阻不得。
沉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时,西陵夙甫要上前,却是他怀里拥住的人,率先挣脱他的相拥,疾步奔到玲珑身旁。
也是奕茗的上前,他的步子终是滞了一滞。
他不通医理,现在上去,也是无用的。
而,说到底,他的心,真狠。
玲珑的这一撞,何尝不是他逼出来的呢?
带她入宫,封最高的位分。
可,却不临幸她。
其实,他的不临幸,和嫌弃玲珑的样貌丑陋是无关的,反是,他的临幸,除了对奕茗一人外,大多数,不过是履行一种,更多是应付前朝的义务。
因着对那句话的动容,他遂了玲珑的心愿,带她回宫,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回给她同样的多的爱。
没有爱的临幸,除了义务之外,不会再有。
而这,显然,也是错的。
她逃不开这份卑微的爱,他逃不过对那个人的思念。
如此往复,不啻是恶意的循环。
此刻,奕茗奔到玲珑跟前,极快地封了玲珑几处要穴,随后,指尖甫搭到玲珑的手腕,查验玲珑额上的伤势时,却是一滞的,一滞间,纵然殿宇内漆黑一片,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她仍是瞧得清楚,玲珑唇部翕张,那口形说的话是什么:
“你答应过的事,为什么又不兑现呢?”
玲珑无声地说出的这句话,随着她的一滞,只换来玲珑眼底阴鸷的笑意。
真的是奕茗,也是蒹葭。
只凭这一滞,她自是确定了。
而她的这一撞,哪怕,奕茗瞧得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会要命,可,因着她其后说出的话,无疑只让奕茗再是说不得。
这女子纵然伪劣,始终,对自己说过的话,无法兑现,还是做不到坦然的。
只这一点,终是,今晚,她用这苦肉计,暂时是过了。
可,虽然过了,接下来,面对的,该是禁足吧。
因着她看上去一心求死,来印证彼时说过的话,西陵夙一时是不会再对她起杀念的,至多是把她禁足罢了。
这,不是她所要的,却是如今,为了活命,不得不去受的。是啊,只有把命留着,才能将这些她受过的委屈悉数还给那人。
果然,奕茗很快就收回手,并不再瞧她,仅是回身,走向西陵夙:
“撞伤了头部,我暂时替她止了血,休息几日,就会好。”
说罢,奕茗没有再瞧向玲珑。
玲珑图的是什么,她清楚得很。
当一个人的心被仇恨蒙蔽,所做出来的事,真的是让人无法理喻的。
彼时的她,不也正如此吗?
手微微握紧,哪怕,她不去刻意想方才玲珑说过的话,那话却萦绕在她的耳端,再是拂不去。
而,现在是子时,在西陵夙吩咐千湄找人送玲珑回宫时,她在朝床榻走去时,低低道:
“皇上,也早些回宫安置吧……”
这一语,俨然,没有酒意的醺醺。
她没有回身瞧西陵夙,只知道,在一阵沉寂后,西陵夙方是转身步进那处殿宇。
殿门开启,复关阖后,最后一丝的光亮,便是被阻隔了。
在这片黑暗中,千湄的步声极其轻微地走近她的身后,她的声音旋即在这空落的殿宇内响起:
“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陵夙瞒着她什么,她从来是不会去问的,可,这一次,她想问。
玲珑的质问,不会让她有什么愧疚,只是,那一人自以为是的隐瞒,对她才会是种难耐。
千湄是沉默的。
她复把相同的话语再问了一遍时,千湄方将前朝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当千湄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奕茗的唇边唯剩下莫奈何的哂笑——
银狐?
呵呵,彼时,他是用这个借口进得谷来带她离开,也将一张银狐皮裹在她的身上,但,怎会想到,竟成了今日,前朝谏言的把柄呢?
又偏偏是将那天灾,都悉数归到这上。
是荒谬,是可笑。
可,让她更觉到难耐的,却是西陵夙的在朝堂上的失态。
她宁愿,他还是那样城府深沉,将一切都放在位了权势可舍弃的位置。
也好比,知道他会这样失态,要好。
源于,她最不想亏欠的一个人,就是他!
这样,若他真愿意放她走,她才能走得没有任何留恋,走得干脆。
“姑娘,皇上对您的好,不止这一点,不论任何时候,皇上始终是要姑娘的周全,只要姑娘服个软,其实——”
“其实,皇上就会释我出这冷宫,给我万千宠爱,对不对?”她轻轻问出这句话。
这样子的生活,确实是无数女子所梦寐的。
可,实际,却是最不可能长长远远下去的。
千湄的默允,恰还是分明默认了这句话。
“千湄,你在宫里,也做了这么多年宫女,哪怕没有亲眼见过,总该知道,这世间,最没有定数的,便是帝王的宠爱。宠着你的时候,便是那天上的繁星,地上的明珠,都能摘来,只为拱手讨你一笑,可,不用等到红颜老去的那一日,这份宠爱,恐怕就会移转。这,是宫里嫔妃的命,没有人能常得君王笑。而我,并不想做其中的一个。千湄,你能明白么?”
千湄皱了下眉,仿似点了下头,却又连忙摇头。
这样反复矛盾的动作,奕茗是不会瞧到的,她瞧得到的,不过是,她不能在这场帝眷隆隆中沉迷下去,否则,代价,未必是她能付出的。
曾经,执迷爱过的代价,是绝望赴死,若再次绝望,会怎样呢?
她不怕死,怕的,只是同一个错犯了两次。
怕的,是辜负了师父,几乎用一命换给她的这条命。
她怕的,只是这些,所以,不容许自个再执迷了。
“睡罢。”说出这一句话,她合衣,睡到榻上。
这一晚,由于玲珑意外的打断,她没有沐浴清洗,就这样睡到了榻上,身上被那些味道,萦绕着,她根本是睡不着的。
其实,睡不着的原因,又何止是这些味道呢?
前朝,眼见着是不容她继续活下去,难道说,胥贵姬一事,便是西陵夙想出的转圜法子吗?
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下此重手的。
哪怕,她看不透他,可终是知道,在子嗣上,他是做不到狠心的。
颦了眉,愈发不愿去多想,原来,事情的演变,从来都不会按着她设想的去走,而她,也注定做不到对他的付出,继续视而不见,置身事外。
只是,如今,该如何才是好的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头越来越疼。
在头疼中,她沉沉睡去,千湄却是睡不着的,仅是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轻轻地道:
“若不去试,怎知道,没有例外出现呢?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皇上是值得姑娘去试的……”
这句话,是说给奕茗听的,只是,却不会让她听到。
因为,千湄清楚奕茗的性子,认定的事,终究太过执拗。而她不愿意,为了这个,和奕茗在言辞上,做任何的计较。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风初初端坐在关雎宫中,今日,是她的好妹妹风念念落发的日子,在坤国,王妃于王爷在世时,便落发出家的,到目前为止,也仅有风念念一人。
名义上,是祈福,实际的意味呢?
早成为皇室贵戚中,近日来最热衷议论的话题之一,仅次于,西陵夙对‘银狐妖女’处置的议论。
当然,是除去胥贵姬被禁一事之外的议论。倘若胥贵姬这事传扬开来,不啻影响力,会高于这两桩,但,奇怪的就是,胥贵姬自被禁于仪瀛宫中,另由审讯司审讯了若干相关人等后,一切发落迄今是没有下达的,甚至于,西陵夙也未曾召见过胥侍中,反是,胥侍中在今日退朝后,主动求见西陵夙于御书房。
而对于御书房内此时的情形,她自是推断不出的。
她能知道的,却是翔王在得了信后,竟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并且,径直进宫,去往慈云庵。
这一举,是她始料未及的。
可,她并不能过去。
只能遣了玉泠去瞧着,看她的好妹妹是否就此违了彼时的应允。
此时的慈云庵内,风念念才从走廊的那端,预备走进庵堂,甫转了最后一个弯,恰是瞧见那一抹身着铠甲的身影站在彼处。
旭日的光华下,那铠甲是熠熠生辉的,容不得她忽视。而她只以为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就是还在梦里,可,再凝神瞧时,冷风刮过脸颊的刺痛,加上,目光的清明,却是告诉她,并非是眼花或者梦境。
是翔王,站在那,瞧着她。
得了太后的口谕,他还是来了,其实,她本不指望他会来。
因为,对他来说,她或许,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空有头衔的王妃罢了。
可,现在,他真的来了。
纵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望着他,仍是望得真切的。
他的样子,比一年前,更加坚毅,长久的校场拉练,锤炼了他的体魄,也给了他锐利的目光。
但,不管样子再变得如何,她还是会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源于,他始终是她的夫君,是她曾经心魂萦绕的人。
包括现在,在她没有落发前,她和他的尘缘还是在的。
她欠身,和旁边的师太说了句话,在得到师太允准后,方朝着翔王走过去,只走到三步远的地方,她按着规矩福了下身,许也是最后一次以翔王妃的身份对翔王福身了:
“参见翔王。”
“你——”顿了一顿,方道,“真要落发出家?”
翔王的声音依旧如往昔,可,终是比往昔少了一分的冲动,多了一份的沉稳,这样的他,无疑是比往昔更具魅力的,但,终究,和她是无关了:
“是,嫔妾自为王爷的妻室以来,并不能尽到应有的职责,反是常牵连进不该牵连的事中,所以,自觉有愧。这一年来,往庵堂礼佛期间,却是让嫔妾悟得一些昔日想不通的道理。所以,才会在过了年后终下定这个决心。”
这一语,说得无可厚非。
自翔王率兵拉练在外,她就常往佛堂颂念经文,起了落发出家的意,也是不足为怪的。
而知道此事原委的另外俩人,显见是不会将这说出去。
所以,只这般说,总算是她和翔王之间的了结。
困住自己太久,她的心性渐渐迷失,再这样下去,她怕,她只会成为第二个风初初。
是的,从那枚簪花开始,她就怕自己,会变样。
那样的她,太可怕,她不要在嫉妒和患得患失间,彻底变成连自己都害怕的人。
翔王凝着她,许久,方继续道:
“本王知道冷落了你。你若愿意,永远会是本王的翔王妃。你昔日对本王的好,本王是明白的,只是,本王做不到以同样的好相待,所以——”
“王爷,是嫔妾自己想要出家,和王爷无关。这一生,能嫁给王爷,是嫔妾的福分,可这样的福分,嫔妾始终是守不住的,嫔妾出家后,自是与王爷断了夫妻之份,这个福分,还请王爷早日寻到中意的女子,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福分,也是嫔妾希望看到的。”
这一语,婉转地说出,却是不存任何的私念,只淡然若水地睨着翔王,然,在这瞬间,恰是听到,慈云庵外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母亲!
母亲,竟会进到宫里。
可,当她瞧着,真是父亲扶着母亲踉跄地奔进来时,却是知道,一向秉公守法的父亲,也枉循了私情,竟是,带了母亲入宫。
是的,父亲位列三公,有着进出外宫无阻的口谕,而这慈云庵,俨然,是属于外宫的。
所以,父亲自是可以进来,只私自带了母亲入内,这一举,不啻是违了规矩的。
而这一举,也让她做不到淡然地转身进入庵堂,去落发剃度,因为母亲已抓住她的肩膀,含泪道:
“我辛辛苦苦帮你养大,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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