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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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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再不舍,又能如何?
洛川之行,对她意味的是什么,她即便信他,却对那觞帝是无法去信的。
或者,更不能信的,是自个!
“很美。”
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在突然又变得寂静的室内,她抬起眼,却是明媚一笑:
“皇上,以后会永远记得吗?”
这种话,若搁从前,她断然是不会问的,只是,随着离洛川越来越近,她想在某些时候,由着自个的性子。
他的凤眸里蕴着最璀璨的光芒,随着她的这一问,那些璀璨的光芒深处,仿似有她的身姿存在,她很想去看清,那光芒深处,是否真的有她,可,却又怕去瞧。
只别过脸去,借此将碧玉箫悬于原来的地方:
“不管怎样,臣妾希望皇上能记得今晚这一曲箫舞,这支箫舞是臣妾为皇上跳的,也只有皇上一人能赏到。”
把想说的说出来,心里忽然就很明朗,再没有一点的淤堵,哪怕,船还是不时摇晃得厉害,都不再让她的心漂浮无倚。
“你为朕做过的每一件事,朕都会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明黄的龙靴缓缓上前,他的心底,翻腾得一如舱船外的波浪。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风寒那日,她守了他一夜,其后又做的那个冰套。
她明明瞧出些他和太后间关系,却又宁愿去做那牺牲。怕只是不想让他日后悔恨。
温莲山岩浆爆发时,她紧随着他,用她娇小的身子为他尽可能多的挡去飞石催砸。
到后来,灵堂之上,那三尺剑刃或许隔开的不止她的颈,还有,他的心。
是以,明明知道隆王和她没有什么,在听到宫里四起的讹传时,仍仿似锋芒刺心一样的难耐。
而她若即若离,淡然从容的样子,分明是让彼时的他更加没法保持淡定。
及至,翔王雨中拥吻住她,及至,她在翔王的逼问前,竟说出‘爱’那个字。
这些种种,他怎会不记得?
或许,从魑魅山开始,有些东西,就注定长久地会渗入彼此的心扉中,再难以抛却。
纵是这锦绣江山如画,都难以抵过她的一颦一笑罢。
其实,于他来说,从幼年皇上宠溺的皇子,到独当一面的皓王,乃至现在的元恒帝,这些过往,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条残忍的河流,看似波光粼粼的灿烂表面,却仅是掩去底下的碎石嶙峋,那些尖锐的往事,冷血坚硬,可,总有不期而然的温软一刻,一如现在,她盈盈地跳完这支舞,说出这样简单却让他动容的话。
这种温软,带着他曾经期盼的幸福,曾经,他那样在意,洒尽热血,却终是得不到的幸福。
以为,永不会再来了。
可,此刻,这种幸福,却又是不期而至。
然,或许——
“皇上记得就好。”她展颜一笑,回身,“天色不早了,皇上该安置了,臣妾就不叨扰皇上了。”
她只把这说成‘叨扰’,其间的酸涩,唯有自品。
“今晚,朕歇在这。”他淡淡说出这一语。
她怔了一怔,才道:
“是。”
这才唤了千湄、玲珑进来伺候洗漱,千湄笑得很眉眼弯弯,她本是伺候西陵夙的宫女,对西陵夙的喜好自然清楚,很快便伺候完西陵夙洗漱,抬眼却瞧见,蒹葭只着了一袭素白的寝裙,由玲珑扶着从寝室另外一侧洗漱完了走出来。
她不由皱了下眉,眼神示意玲珑扶主子再去换一件,伺候西陵夙多年,自然清楚当年的苏佳月就凭借着每晚鲜艳的打扮,比郝怜更得西陵夙的青睐。
只是,玲珑没有看懂她的眼神示意,倒是西陵夙开了口:
“都退下罢。”
“是。”千湄只得躬身应命,走下楼梯时,不忘没好气地瞪了玲珑一眼,玲珑自然更是摸不着头脑。毕竟,蒹葭的洗漱都是亲力亲为,从来都不需她伺候,她只陪在一旁,没曾想,这也会招来千湄的不悦吗?
蒹葭见西陵夙摒退宫女,只转身,在香炉里拢了些许的苏合香,这是宁神的香,也是西陵夙的殿宇内除了龙涎香之外,惯会拢的香。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喜欢这种香料,一个人的心绪倘若本就十分宁静,再闻这种香,便是会让心如死灰一样的寂然。
只是,这是他常用的香,她学着习惯了。
拢上香料,她转身,行到西陵夙跟前,照先前伺候他时一样,素手抬起,解开那云纹的盘扣,一颗一颗地解开,褪去外袍,她并不再解开中衣,毕竟,现在的天气凉了:
“皇上,请安置。”
说出这句话,在西陵夙转身,欲待牵她的手时,她的手却抬了起来,和他的指尖错过的同时,她轻轻一拉寝裙上的带子,那素白的寝裙便委落到地上,而她莹白无暇的**就这般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披散的长发,乌黑的垂落在白皙的胸前,更添了几分诱惑的味道,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向从前那样主动承欢,只是,站在那,抬起翦水秋眸,凝向西陵夙:
“臣妾——”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咬了一下樱唇,双手有些拘束地放在修长的腿侧,方道:
“想成为皇上真正的女人。”
虽然,这句话,在帝宫,其实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对她来说,确是要蓄积多少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因为,她毕竟并非是主动的性子,以往的主动,基于演戏,倒是能收放自如,可这一刻,却不是演戏。
此去洛州,前途未卜。
她不明白帝王的乾坤,只知道,她完完整整的身子,希冀能交给最早让她心动的男子,而不是一并作为某种筹码,献了出去。
虽然,他让她信他,但,她怕,到最后,她不信的人,只会是自个。
隐隐的,随着洛州的接近,心里,愈发的不安。
只是,说出这句话,不安的心,却归于一片静谧。
静谧中,她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是那么明显,可,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或许凝着她,或许没有。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继续站着,还是主动上前,在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舱船能再次颠簸起来,这样,让她借着颠簸,有理由上前。
可,这一刻,在经历了方才的屡次大风后,船舱倒是平稳的。
她觉到身子微微有些发冷时,他终是朝她走近,她鼓足勇气,再次抬起眼睛,望进他潋滟的凤眸,在那里,她清晰地看到,只有她一人……
书友上传VIP目录 【冷宫薄凉欢色】12
西陵夙的手抚过蒹葭裸露在外的肩膀,接着,他收手,把自己的中衣解开,褪下后,旋即披在她的身上:
“等到回来时,再把自个交给朕。”
她的神情随着他这一句话,有明显的一怔。
而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今晚,听着大戏,奕翾带着醉意在他身旁说出的话——
彼时,他并没有一丝醉意,纵然奕翾频频劝酒,他却仅是沾了几滴酒便不再用。
酒至酣浓,舞至**时,邓公公却是急急上来禀道:
“皇上,刚得了消息,今晚恐怕会起大风,还请皇上、娘娘避风。”
这次出行,西陵夙随行仅带了邓公公、眉妩两名近身伺候的宫人,另带了傅院正。
海公公因着是内侍省的总管,是留在帝都的,邓公公伺候着帝君,也自然更为卖力。
而戏台搭在楼船最高的一层,虽然视野开阔,不过由于四周没有遮挡,若起风,是最易受寒的。
可,今日本来就一直风势不减,所以哪怕在戏台听戏,除了正对戏台的那面,其余几面都用厚厚的帐幔来遮去风势。而,现在邓公公特意来禀,显见稍晚会的风该是会更大。
然,西陵夙并没有立刻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用眼角余光瞧了一眼身后的楼船,依稀可见,楼船二层,有茜纱窗幔的被风吹得扬起,可见,她是没有关阖窗户的。
哪怕,这些事,自有宫女费心,但,他知道她的脾气,喜静的时候,会摒退所有宫女,自然这窗,若她不掩,便也无人会去掩。
而她虽然素来是怕冷的。
如此一想,倒是挂了心,许是面上也露出了些许端倪,即便奕翾带了醉意,都窥得清楚他的心思:
“皇上,怎么看上去心不在焉?是这戏不好听,还是担心起风吹着了什么?”
奕翾多喝了几杯酒,眼下更是脸色艳若桃李,她眸波流转,复加了一句:
“皇上,终究是要放手的人,再这么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呢?”
“奕翾,你醉了。”他语意虽淡,却陡然起身,戏台上的大戏也顿时随着他的袍袖一挥戛然而止。
“臣妾没醉,是皇上,看上去没醉,心里却是醉了很久。”奕翾随之起身,一并摒平台上的宫人,她走近西陵夙,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前划过,语声低迷,“皇上,明明惦着钦圣夫人,但,偏是要做出冷落的样子,让臣妾猜猜,是为了什么?”
自被册为皇贵妃以来,她开始按着宫里的规矩自称‘臣妾’,这两个字,虽然听上去的意味是臣服的妾室,实际,唯有她自个懂得,是以退为进的步步为营。
西陵夙并不回答,只是眸光深邃,让人没有办法看清,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而她不需要看清:
“皇上,还记得,臣妾主张送钦圣夫人去会觞帝时说过,到那时,究竟钦圣夫人是真的忘记,还是假装的忘记,就会试出来么?有些话臣妾当时并不能挑明了说,如今,既然臣妾已经是皇上的嫔妃,自然,不管为了父皇,还是为了后半生的荣辱也都系在皇上一人的身上,有些事却是再隐不得的——”
奕翾的语调是悠缓的,这层悠缓只让她此时说出的话语更带了几分的回忆的意味:
“其实,当初奕茗在进宫前,该是和觞帝应该是有过一段情意的,只是,由于奕茗使小性子,和觞帝起了争执,又在践行的宴饮前不辞而别,导致觞帝动怒,骤然离宫。退一步讲,若不是爱之深,痛之切,区区的一场拌嘴,又岂会让觞国在坤国攻破锦国都城时,依旧袖手旁观?虽然,往大处说,可以说是觞帝的面子搁不下来,但,往私里说,不正是奕茗把觞帝气到无以复加,失去了理智,不愿再理锦国的一切?”
在大部分时候,帝王的决定,总会顾及很多方面,且不论,觞帝愿涉险进入坤国国都,只在公主逃婚后,便立刻离开坤国国都,可见,这位公主在他心底的份量,或许是可以和联盟媲及的。
而,俩人不过初初认识,若是一厢情愿,以觞帝之尊,做出这般行径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只有爱,方能让人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举止。
也唯有深爱,方能让人在受伤后,失去理智。
是以,哪怕,一番话是由假话构成,只要其中的理由听上去像真的,那么这些假话无疑就成为一种令人信以为真的最好佐证。
面上不动声色,奕翾却知道,西陵夙的心底定起了计较,没有一名男子能不计较自己的女人先前有过别人吧?
尤其这名男子还是帝王。
她愈发妖娆地笑:
“再说这一次,仅凭那条坠子,就让觞帝应约到洛州,可见,即便奕茗曾是皇上的嫔妃,素来对女子贞洁尤为重视的觞帝不仅不计较,更甘愿以身犯险。若非是对当年所为的悔恨,觞帝岂会大度到如此呢?皇上,臣妾这么说,您可是明白了?不过,这一去,臣妾或许亦能见到父皇,一切说起来,还是托了奕茗的福。”
她不忘在言辞后,继续提了这一句,好让西陵夙记着,他允诺的事。
纵然,国函里,始终还是没有提,可,帝王之言,自是该一诺千金的。
西陵夙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看来确实是要起大风了,爱妃早些安置,朕还有几本折子要批,今晚就不陪爱妃了。”
对眼前的女子,在初见到她的容貌时,他的心底竟会油然生出一种一定要得到她的念头,其实,这些年,即便再美的女子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尔尔,偏偏碰到奕翾时,会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还体现在每次念起她的名字时,心里总会有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
可,今晚,他突然不想再面对这样一张让他怦然心动的脸,不想再去听她唇中说出的看似柔情万千,实则锋芒暗藏的话语。
缓步走下楼船,步子却不由自主地朝蒹葭的楼船走去,邓公公眼尖,忙将两艘楼船间的船板扑了红红的毡毯,踩上去,那毡毯软软地于靴底,在那一刻,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柔软。
所以,在此时,当蒹葭说出,想成为他的女人,他只是选择把自个的中衣披在她裸露的身上。
觞国是注重贞洁的国度,这点,他早有耳闻,在觞国,女子若是不贞,便会处以骑木驴的刑罚,直到气绝身亡。所以,假若蒹葭真的对觞帝有情,觞帝对蒹葭也留着几分意的话,他不希望,蒹葭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曾几何时,他竟这样在意起一名女子,甚至于,倘若她心之所属的是觞帝,他便愿意成全呢?
哪怕,一开始,洛州会盟,只是为了成全不得不去做的部署。
所以,此刻,这样说着,连他都不知道,是否会有带她回来的一日。
“皇上——”她的小脸上,忽然在一怔后浮上一朵笑靥,他说,会带她回来?
这句话,她在先前是从来不敢奢望的,哪怕,心里酸涩,可,他要她怎样,她便愿意去做。
身上拢着他的中衣,很暖很暖,可他却没有衣物穿着,外面在短暂的沉寂后,终是渐起了大风,舱船摇晃间,那些风也顺着舱窗的缝隙吹了进来,这样下去,他该会着凉吧?
她将披在身上的衣物拉开,晕红着脸,依进他的怀里,她的手拉住袖口的两端,环住他的后背,熨帖的那么近,她能清楚地听到他宽广的胸膛内,心跳声是那样的不平静,一如她的。
在这样的时刻,说什么都不再重要,只这样拥着,便是种幸福。
他的薄唇微微的下移,吻在她的青丝上……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这一晚,风势越来越大,半夜里,邓公公不算平静的声音在帐幔外响起时,西陵夙和蒹葭刚刚歇下:
“皇上,娘娘容禀。”
“说……”西陵夙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似是晓梦处醒。
彼时,因着那相拥,俩个人竟是傻傻地忘记了时间,直到,更漏声响,那风渐大,晃得相拥都站不稳时,方才同时想说安置,结果,俩人合揽着一件中衣,挪回榻上,也真是颇费功夫。
而,她褪下的衣物一直就在足旁,却,谁都没有想到,或者说,没有去拿。
纵然才歇下,仿似睡得倒是沉的,唇边,也不自禁地,在这无人瞧见的一刻,都嚼起淡淡的笑弧。
“这风越刮越大了,看样子还得刮一会,云麾将军和各禁军头领商议,或者这就靠岸,然后用马车送皇上和娘娘们往俪景行宫暂住,待到风停,从行宫那下船,也是方便的。只是,这连夜赶路,马车许是会颠簸些。”
邓公公这个时候来急禀,自是风势恐怕会更大,船停泊在湖畔旁,随着大风或将带来的暴雨,都不是十分安全。
就像现在,楼船明显晃动得厉害,可,偏巧他竟还是睡得很熟。
“起驾俪景行宫。”西陵夙踌躇了下,方吩咐出这句话,略低下目光,蜷在他怀里的蒹葭倒仍睡得香甜。
记得以往她睡在他身旁,总是带着警醒,甚至于大半夜都是睡不着的。
只今晚,哪怕碰上舱船的颠簸,邓公公的轻禀,却都不易惊醒了,是她心底再没有把他只当做那帝君,更当做是夫君了吗?
一如,在魑魅山时,她其实,睡得也是这般的踏实。
有些不忍心把她喊醒,本想起身抱她下楼,却没有想到,他的身子才坐起来,她竟是醒了:
“皇上——”
话语带着惺忪的睡意,却是支起身子,将散乱的发髻稍稍拢了一下。
“风太大了,看来咱们现在得往俪景行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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