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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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虫子吃一半儿，我们吃一半儿，是吗？”皓月笑得眼儿弯弯，她问旭生：“我好像看到你背后的花了。”

旭生这才把紫罗兰捧到皓月面前，说：“你闻闻，好像不怎么香。”

皓月把鼻子贴上去嗅嗅说：“真好，终于有人送我鲜花了。”

旭生拿着花瓶出去换了水回来，将紫罗兰和富贵竹一起混放，坐在她身边把保温桶里的红豆粥倒在碗里递给皓月，再拿出个鸡蛋在桶盖上敲敲，用细长的手指仔仔细细地剥蛋壳。

皓月靠坐在病床上一边喝粥一边说：“云峰上厕所又上到顶楼叶珊那儿去了。”

旭生安抚似地说：“或者是为你去的呢，听说她爸爸从日本回来了。”

皓月说：“总有一成是真心去看叶珊的吧。要不然找我爸去见她爸就行了。”

旭生低头来看她说：“一成也不许，你也太霸道了。”

皓月放下喝了一半儿的粥问旭生：“你现在还会想薛盈吗？”

旭生摇头，说：“不过，遇到同学时有人提到她的近况，还是会用心听。”

皓月无意识地撇撇嘴说：“怎么都这样？”

旭生笑笑没说话，把剥到只剩底壳的鸡蛋放到皓月手里。

周云峰走进叶珊的病房，叶父正在看皓月的起诉书，而叶珊无意识地来回走，她忽地一抬头，看到云峰便笑眯眯地举手招呼：“云峰，早上好，今天我们要上体育课，你怎么没穿运动服？”

云峰顺着她的话说：“我等到时间再换？”

叶珊点点头，然后背起书来：“哦，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叶父放下起诉书，对云峰怒目相向，他说：“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痴痴傻傻的，都是因为你，你不陪着你女朋友来这儿干什么？来看她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告诉你们，她在日本就被确诊了的，想把她送去监狱，你们得等。”

云峰对叶父完全是另一种态度，他没好气地说：“她在日本就有病，你们不给她治病，还放她回来弄得皓月差点死掉。不用坐牢，总要负赔偿责任吧？”

叶父说：“好啊，但是想要十几万没可能，工地摔死一个工人也不过是赔二十万。我们很好说话的，就赔她三万吧，除去医药费还有的剩。”

云峰瞪大眼睛说：“只要你能把皓月身上的伤疤消去，再还她一个完整的肾，让她马上活动自如，不用你给，我倒找你三万都行。”

叶珊哭起来，突然以头撞墙，她喊：“云峰生我气了，他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

叶父一边拉住叶珊一边劝道：“帅哥没良心，不念旧的，我早和你说了，你看你现在。周云峰，你走吧，就算是赔三万也要看我什么时候高兴。”

云峰冷冷地看了父女二人一眼，一摔门走了。

欧阳佳星和林海潮在外面的餐厅里吃饭，佳星从脖子上摘下那条项链交给海潮。她说：“姐姐，这条项链你拿去吧？”

海潮一愣，问她：“干嘛给我？”

佳星笑着说：“我戴不好看，这条项链又是你爸妈的遗物，你带在身边也好睹物思人。”

海潮笑笑说：“我爸妈不就是你爸妈吗？你可能一时不能适应，没关系的，你可能慢慢来。佳星呀，我想找时间带你去扫墓，也想以朋友的身份去探望你的养父母。”

佳星想想说：“好啊，去爸妈那儿扫墓的日子由你来定，至于我父母那边，因为年底活动多，我一般抓不到人影，什么时间会有空，真的说不好。”

海潮微微有些失望，她说：“那就等到春节期间再去拜会他们吧。”

佳星看着海潮，试探性地问：“姐姐，如果我要你以后和卓扬哥断了，你会答应吗？我实在无法接受他做我的姐夫。”

海潮心里一紧，表面上却很平静说：“可以，只要是你希望我为你做的，我都会答应。”

佳星沉默了良久才冒出一句话，她说：“姐，我要你和卓扬哥分手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是卓扬哥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放不下他。”

海潮苦笑一下说：“不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为你这么做的。”

佳星眼睛红了，她赶快把目光瞟向了窗外。海潮右手拿刀把菜切得粉碎，她的眼睛也红了。

佳星陪海潮吃完中饭，送她回医院休息。然后自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溜溜达达又走到春风诊所。

远远地看见卓扬从诊所出来片刻，刚按开车门又急急走回去。她忙悄悄跑过去，开了车门在后面的座位上趴下，预备吓他一跳玩玩。

卓扬再次从诊所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保温桶。他上车之后全神贯注地开车直奔医院，根本没往后瞧一眼。

当他开到十字路口时，佳星突然从后座冒了出来。她说：“卓扬哥，转左，先送我回家吧？”

卓扬被吓得一哆嗦，他问：“见鬼了，你什么时候上的车？”他应她的要求打了左转弯灯。

佳星一笑，说：“就是刚才呀，你回诊所取东西的时候。车门开了，我就偷偷上来了。你看你安全意识多差，不记得锁好车门，又没注意到车上有个人。”

卓扬讪笑：“幸好今天没有人搭车，要是一屁股坐在你头上，看你怎么办？听说你最近常去医院看海潮，一起去呀？”

佳星说：“我刚和她一起吃过饭，今天不想去了。”

卓扬挑挑眉毛，故意问她：“佳星，听说你要认海潮做姐姐，是不是为了我？”

佳星笑着反问：“为了你什么？”

卓扬说：“就比如说为了海潮能把我让给你，你才认的她，其实你是淼叔的亲生女儿对吧？”

佳星说：“我认了海潮也不会离开他们的，这对他们没损失。”

卓扬说：“是一种情感伤害怎么能说没损失，而且以后海潮知道认错了，对她也是伤害。”

佳星从后面凑上来，脸差一点就贴上卓扬的，她问：“怕她真的把你让给我？”

卓扬把脸移开一些，咬咬嘴唇说：“不怕，认不认是你的事，让不让是她的事，要不要你是我的事。佳星，别做一些徒劳的事，好不好？”

佳星看了看窗外说：“卓扬哥，我到了，让我下车吧。”

卓扬停下车，佳星开门下去，然后向卓扬挥手告别，卓扬坐在车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旭生他们都不在，只有江定恩坐在皓月身边守着她。此时，她正在搜索刑事诉讼附带民事赔偿的案例。

江定恩伸手把她挡在眼前的长发掖到耳后，皓月抬起头对他笑笑。

“爸，您有话跟我说呀？”她问。

“我今天见过叶珊的父亲了，他说只能赔三万，而且要签谅解书。”江定恩第一次见到那么蛮横的一个人，怪不得能养出叶珊这样的女儿。

皓月说：“那就起诉她谋杀告到底，我不怕她。”

“那样的话，这官司一年半载都了结不了。”他也心疼远方无人照应的病妻。

“您如果担心我妈，明天就回去吧。”皓月非常善解人意，她说：“我在这里还有哥和森爸可以依靠，云峰也能照顾我。”

江定恩说：“女儿，我去去就回来，怪就怪我们家人丁太单薄，我真是两头不放心。”

皓月笑着搂住江定恩的脖子说：“爸，以后我生的孩子姓江好不好？好不好？”

江定恩突然哭了，说：“这事要听姑爷的，你有这个心，爸就很高兴了。”

欧阳森推门进来接话说：“怎么不考虑姓欧阳呢？”

跟着进来的旭生说：“三叔，你胡说什么，让云峰听到了会多尴尬。”

欧阳森转过头来指着他说：“你心里受用就行了。”

旭生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皓月拉下脸来说：“行了啊，开玩笑总要有个限度，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男人在这个病房进进出出也够乱的。我准备把老江下放回家去，你们赞成吗？”

欧阳森恍然大悟地说：“嫂子那边也的确不能缺人，大哥你回去吧。皓月就交给我们旭生，他已经在‘绿景’那边辞职了，而且没有事情需要收尾。”

皓月说：“森爸，你不要句句话都针对云峰，他最近也憔悴很多。”

欧阳森说：“你属牛的吗？犟到死，就算是要从一而终也要选择对象。”

皓月说：“我已经失去一个肾了，除了云峰谁还会不介意这个？”她叹一口气，目光瞟向窗外渐亮的路灯。

欧阳森拉着旭生的手向上举，旭生默默地将他三叔的手拽开。他们这一系列小动作以及皓月最后一句话都被刚刚从公司赶回来，站在门外的云峰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他展开一个笑容，推开门说：“各位晚上好，皓月，我来了。啊嚏！”刚说完这几句，就开始打喷嚏。

皓月和旭生互望一眼，旭生无可奈何地笑笑，端起花瓶放到病房外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把云峰写成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啊。炮灰男啊，倒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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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92能和想是两码事　。。。　
　
　
云峰去公司继续做完最后几天剩余的工作，欧阳森和旭生送江定恩去火车站，病房里只剩下江皓月一个对着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在看TVB大戏《刑警2010》，邓健泓饰演的那个医生刚开始闭上一只眼，皓月马上开始吐槽：“我勒个去，又是人格分裂。真是每套刑侦剧必备之万金油。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精神病？”

欧阳佳星在外面敲了几下门，没听到皓月的召见令就笑嘻嘻地走进来。

皓月歪着头看她说：“你看看你，满脸的喜形于色，海潮答应你了吗？”

佳星撅着嘴坐到她床边说：“你不待见我这样，我就不笑了。答应是答应了，可能她自己还说不出口。”

皓月说：“你不去陪她，来找我干嘛？”

“送你要的项链啊，不是以1换10吗？”佳星从背包里拿出10条金项链递到皓月手上。

皓月挨个过目，一边看一边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抢了金店呢，都是差不多的款式，只有你才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佳星翻着白眼说：“对，我现在幼儿园中班在读，行了吧。你想折现就找三叔或者我哥拿出去卖了。过会儿，我还要和海潮一起去扫墓。”她拉上背包拉链，站了起来。

皓月收起笑容，挑了和佳星脖子上戴的浪花坠金项链一模一样的那条出来，其余的又给佳星递回去，她说：“这些我不要，前天说的以10换1的话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比较想看她父母的照片，如果你方便的话，帮我要一张。”

佳星接过项链，对皓月笑笑说：“我会的，今天去扫墓，我会求他们保佑你的。”

皓月伸手过去握了握佳星的手说：“佳星，佳星，佳星。”

佳星一笑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对她好，尽力地去补偿她。拜拜！”她向皓月摆摆手后，就向病房门口走去。

皓月无可奈何，只好也向她挥挥说：“再见！”

佳星去和林海潮会合，出来时正好和欧阳淼走了个对面。

“爸！”佳星怯生生地叫。

欧阳淼面无表情一点头问：“来看皓月？”

“是，另外陪我新认的干姐姐外出一下。”佳星答，她指着海潮向欧阳淼介绍说：“她是林海潮，我新认的干姐姐。”

“叔叔好！”海潮点头行礼。

欧阳淼被她们搞得一头雾水，当着海潮的面又不好深问，只点了点头说几句客套话：“哦，你们去吧，海潮有时间来家里玩。”

海潮微笑着说谢谢，和佳星一起向欧阳淼道了别，出医院大门，买好白菊花上了出租车，向“青山墓园”驶去。

海潮把佳星领到一座合葬墓前，佳星惊奇地发现那墓碑上照片中的一对男女，女的和海潮一模一样，男的又和她三叔极其相似，她张大嘴巴愣住了。

海潮对着墓碑上的男女说：“爸妈，我把海汐找回来了，你们在地下应该放心了。”

她一拉佳星，佳星才缓过神来，双手捧着白菊花献在墓碑前，然后三鞠躬。

她说：“爸、妈，我是佳星，我认了海潮，以后就是你们的女儿了。我虽然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但我不是一个坏人，我会对姐姐好，永远陪在她左右，尽我所能给她补偿，希望你们也能够保佑皓月，我和她真的是非常好的姐妹。”

海潮走过去搂住佳星，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佳星问海潮：“可以给我一张爸妈的合照吗？”

海潮泪光盈盈，点着头说：“当然可以。”

欧阳旭生送走江定恩回来，走到皓月病房的门前，透过窗户向里看，她闭着眼睛好像正在睡觉，于是他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她的病床前，看见她放在肚子上的电脑还开着机，就随悄悄移过来准备关上却看见搜索框里有“教唆他人犯罪”分外刺眼的几个字。

旭生想静静地关机，伸手去摘皓月的耳机时，她却醒了。

“哥，你回来啦，我爸上车了吗？”

旭生点头，问她：“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皓月摇摇头说：“我想坐起来。”

旭生把她的床头摇高一些，让她能以最舒服的姿势仰坐。他问：“还在为官司的事情烦，教唆他人犯罪是指什么？”

皓月苦笑着说：“裴永昌啊，就是他引我上的楼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叶珊指使的，笨蛋的我钻了人家两次圈套。我想重新起诉叶珊谋杀，他们家的赔偿意向太欺负人了。”

旭生问皓月：“你心里倾向于让她进监狱，还是进精神病院？”

皓月想想说：“只要能在我眼前消失，她去哪里都无谓。判也不过三、五年，我还要自付医药费连带答应外公给海潮的赔偿……”她叹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希望得到赔偿，就要放轻对凶犯的惩罚，违心地签下谅解书，一肚子委屈还要被人嘲笑贪钱，如果不是发生在江皓月自己身上，她怎么想也理解不了这么曲折玄妙的事情。

晚上，仁和医院的顶楼一片肃萧。旭生敲敲门，走进叶珊病房，叶珊正在灯下挑绿线绣十字绣，她见旭生进来并不惊讶，只抬头淡淡一笑，然后继续穿针引线。

旭生走到她身边问道：“叶同学在绣什么？”

叶珊没抬头说：“桔子树，准备送给云峰的。”

“我送你一份新年礼物。”旭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叶珊说：“这是新的起诉书。”

叶珊接过去，只看到“教唆□”四个字就开始撕纸，把几页纸撕得粉碎，然后傻笑着扔回到旭生身上。她说：“哦，下雪啦！”

旭生微笑着问：“还想撕吗？我复印了很多份，你如果撕不完，我明天就送到法院去。一个精神病人自己做的错事能统统推干净，不用负责任，那么教唆别人做的事呢？你说法官相不相信一个懂得教唆犯罪的人有精神病？”

叶珊不回答，开始大声地唱：“Money，Money，Money，亲爱的Money。”

旭生说：“听说你根本就不打算给皓月赔偿。那好就用钱把裴永昌的伤疤变走吧，那些都是抹不去的证据，看看你要支付多少，应该不比赔给皓月的少。”

叶珊咬牙切齿地说：“宁与家奴，不与外贼。”

旭生一笑，说：“够刚烈，你要是慈禧也不至于赔掉整个大清国。你可以继续装疯卖傻，用钱买更多的精神鉴定报告，日本的，美国的，新马泰一律不要放过，但是你要知道，本市的法院还是最相信本市医生的鉴定。我们家两代出了七个医生，我姑姑就是精神科的专家，加上我们的朋友、同事、同学，总会有几份结果会显示你是正常的。”

叶珊冷笑着说：“哇，人海战术！兴师动众到这种程度，为自己女朋友也不过如此，要是你出手，云峰怎么会抢得过你。”

旭生说：“有时候能不能和想不想是两码事，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多行不义必自毙，装病装成真的也不少。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预祝你新年快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