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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三次的恶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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栉田的表情变得不悦了起来。他对浅井说道：“我已经被警察给狠狠地调查个彻底了哪！那种询问的口气，我可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
栉田的高姿态，让浅井不由得感到一肚子火。浅井再次打量起栉田的容貌；那骨碌碌转个不停的眼睛，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厚厚的嘴唇，彷佛暗示着这男人在个性上有多么厚颜无耻。
“事实上，我并没有对你抱持着什么特别的怀疑，这只是为了电视节目而做的取材罢了。”
“不过，你在名片上面写的头衔，可是推理作家俱乐部的会员喔！难道，你不是想把这件案子当成他杀来处理吗？”
“不，要怎么处理，那是之后的问题，现在还只是在取材的阶段而已。”
像是在嘲笑浅井似的，栉田撇了撇嘴角说：
“单凭你一个推理作家，能够将整起案件的真相查得水落石出吗？”
浅井硬是把那将要朝对方大声怒吼的心情给压抑了下来；毕竟，要是在这里吵架，就失去取材的机会了。不知是否因为浅井缄默不语的缘故，栉田变得更加咄咄逼人，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因为警方怀疑我，所以你也是把我当成嫌犯，才来见我的对吧！”
浅井也讽刺地回击道：
“喔，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你被怀疑了是吗？原因是什么？”
“你还真会狡辩哪！我之所以会想要跟你见面，就只是因为想在电视上好好地说清楚讲明白而已。我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就连警方也确认过了，所以我根本没有任何嫌疑。”
井关的车子起火，是发生在三月五日的凌晨五点前后。然而，栉田从凌晨一点到早上为止，都在他常去的麻将店里，跟朋友围着桌子进行方城大战。
“话说回来，关于井关先生身边的女性问题，似乎也有一些传闻呢！”
浅井话锋一转，换了一个问题说道。
“啊，那个啊！”
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笑，栉田回答道：
“你是说百合子的事啊！说什么三角关系，有些记者就是爱用这种耸动的方式说话。他们爱怎么说，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主张就是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浅井。“的确，井关与百合子正在交往中，但是，井关对她的热情已经大不如前了。因此，我便接下了安慰百合子的角色，而百合子的感情也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在浅井的心中，对栉田的不信任感已经蔓延了开来；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要怎么说都没关系。井关和栉田在相互争夺那名叫做百合子的女性，这恐怕才是事实的真相吧！
浅井再度改变了问题：
“昨天，我去见了井关先生的父亲，他有提到关于打火机的事情呢！”
“听说在车子里面，没有发现那个打火机是吧？该不会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吧？”
“不，听说为了让它绝对不会弄丢，井关先生还在衣服上弄了一个特别的口袋。”
“咦？他那么在意那个东西是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栉田的表情冷不防地变得紧绷了起来。
“为什么，井关先生会那么重视那个打火机呢？”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过，你跟他不是交往多年的好友吗？”
栉田的眼睛望向远处，看他的表情，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事。就在那一瞬间，浅井看见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狼狈的神色。他想起了什么事吗？浅井当下立即追问道：
“你知道吧？”
栉田变了脸色，瞪着浅井说：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说过。”
浅井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栉田的眼睛。栉田的眼中浮现出动摇的神色，接着，他将视线从浅井的脸上移了开来。不会错，那个打火机隐藏有什么秘密，浅井如此确信着。
那天晚上，浅井在自己家里，接到杉本导播打来的电话。杉本导播说，井关究竟是活生生被烧死的，还是死后才被烧的，就连警方也无法下定论。
“因此，警方似乎想做一个还原现场的实验；做了之后，搞不好会出现新的解释也说不定呢！这件事有可能会公开进行，因此我们现在也都在等警方表态。”
一开始的企画，是打算请浅井立即在节目中针对案情进行推理，不过，现在推理的部分必须往后延迟才行。总之，第一集的内容，希望只带到案件的报告就好。杉本如此说道，而浅井也答应了他。
6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天。三月十五日，浅井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参加现场谈话节目。在案件发生已经进入第十天的现在，他针对迄今为止取材所获得的内容，搭配影片进行说明。意外、自杀，或是他杀？浅井适度地强调这个谜团，将节目的气氛给炒热起来。不过，依照杉本的指示，他自己的推理则是要留待下回才揭晓。
万一在下次节目播出之前，警方就以大家都能认同的方式将案子解决了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公开进行推理了。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尽管意外说的论点很贫弱，但在追究犯人到底是谁之前，还是得先确定是自杀或是他杀才行，然而，警方却一直对此表现得摇摆不定。
杉本的想法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暂时按兵不动，想看看在还原现场的实验之中，能不能拍到什么有趣的画面。
终于，实验的日子确定了，是定在案件发生之后二十天的三月二十七日。这天凌晨两点半，电视台的计程车来到浅井家迎接他。
当浅井抵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大约二十个多人聚集在那里了。四周的天色仍是一片黑暗，空气也十分冷冽。不久，人数渐渐变多了起来；举目所及之处，消防人员比警察还要多，现场布署有三台消防车，以及不少身上严密包裹着防火衣的消防队员。除此之外，现场还有许多身穿制服的消防署人员，其中也包括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高阶长官的年长者在内。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之故，浅并总觉得气氛有点喧闹，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出勤，也兼有训练的功用在吧！
东洋电视台的摄影师，也和浅井攀谈了起来。“搜查一课的人和监识人员，应该也来了不少吧！”摄影师对浅井这样说道。
“有传言说，警方已经有结论了。他们已经使用白老鼠做过了两次火灾实验，因此对于今天的公开实验，可以说是胸有成竹。”
“也就是说，他们打算把他们的结论，透过媒体让大家眼见为凭罗！那，结论到底是什么啊？”
对于浅井的问题，摄影师只是一笑带过：
“这个嘛，我可就没听说过了呢！”
原本火烧车的位置上，放了一台旧车。案发当时被火熏黑的一部分电线杆，现在又要再次面临被火吞噬的命运。那辆车头抵着电线杆，等待点火时刻的车子，跟浅井在警署后院看到的车子属于同样型号，至于在驾験座上，则是放了一个假人。
不久之后，透过扩音器，传来警官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交谈声顿时静了下来，浅井的睡意也一下飞得无影无踪。
“现在开始进行实验。预定点火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三十分。案件发生当时由于季节的缘故，视野应该会比现在更暗一些，这一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那么，请准备点火。”
彷佛就是在等这个信号似的，好几个监识课员立刻开始向车中泼洒灯油。消防班依据现场配置，决定好电视台的摄影师和各家平面媒体记者的位置。
扩音器中传来倒数的声音，在一声格外尖锐的“开始”命令之下，好几个小小的火团被投进了车子里面。
火苗落在车子后座上，才不过一瞬间，火焰就已经扩散到了整个车子内部，之后就再也无法看见车内的模样了。一转眼之间，车体内的空间，已然全被笼罩在火焰的颜色当中。
扩音器里不断传出“经过三分钟、经过五分钟”的声音，告知众人点火后经过的时间。车内的情景，让人不禁联想起在高温下燃烧的熔铁炉。尤其让浅井惊叹的是，车内清一色的火焰，带着激烈的活力迸发而出，彷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到处窜动，将整辆车子转变为火焰的世界；而这一切的过程就如同字面所述，只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而已。
不一会儿工夫，车子开始发出响亮的爆裂声。在强烈火力的烤炙之下，车窗玻璃开始破裂。尽管浅井对于玻璃受到固体冲击产生破裂的现象早就习以为常，但亲眼目睹这种在火力之下所产生的破坏，仍然只能说是十分骇人。
就这样，在外面的空气与车子内部之间的遮蔽物消失了之后，火焰将大气中无限的氧气吸入车内，使火势变得更加壮大。火从窗框溢出，强而有力地向外喷发。火舌朝四面八方伸展，舔遍了车身的每个角落，彷佛纵横无尽般地四处横行着。
红莲般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漩涡一般不停流动着。虽然火势十分猛烈，但浅井对于火这种东西，竟然可以呈现如此美丽的色调，不禁感到有种发现新大陆似的心情。不管如何混调颜料，都无法表现出这股神秘的色彩；在明亮的主色调之中，蕴含着探不到底的深邃。
一直不断告知经过时间的扩音器声音，终于发出了“开始放水”的号令。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待命，身着防火衣的消防署员，抱起水管的出水口，开始接近燃烧的车子。白色的水柱，透过破掉的车窗不停灌入车内。
消防水管喷出水压的强劲程度，让浅井为之目瞪口呆。在旁边观察之后，他才发现那力道远远超乎他的想像之外。
（说着水柱充满了破坏力，其实也不为过吧！）
从极近距离灌注进驾驶座的水柱力道，毋谢置疑地改变了尸体的状况。最后，火焰输给了水柱，烟代替火成为了主角；透过火与烟的空隙间，隐约可以看见被固定在驾驶座上的假人。当消防水管的水喷到假人时，假人就会像要弹起似地移动着；既然如此，尸体的位置与伤口会有相当程度的变形，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火焰逐渐减弱，车内充满了烟雾；那是非常庞大、浓厚而且凝缩成形的烟雾。大量的烟彷佛争先恐后般，从车窗往外流窜；烟冒出车外之后几乎没有横向扩散，而是一团一团地，笔直朝向天空飘去。不断向上凶猛冒出的滚滚白烟，飘到渐渐明亮的高空中，形成一根粗大的烟柱。
“停止放水！”当扩音器里的声音如此呼喊的时候，实验车那看起来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整个被窜出的浓烟包裹住的景象便呈现在浅井眼前。消防班从车子周围撤退，取而代之的是着手处理车子残骸的警方相关人员。在警消人员的后方，众家媒体围成了一道圆形的人墙。
没过多久，扩音器中的声音，简单报告了一下截至目前的状况经过。点火之后七分钟开始灌救，灭火作业进行二十三分钟之后宣告结束；现在开始，即将进入进行详细的采证工作阶段。因为这是实验，所以灭火时的灌水时间，感觉似乎比一般灌救时所需的必要时间还要来得更长。
第三幕 他杀说的根据
1
警方在案件发生的同一现场，几乎是同一时刻，以同样的车款进行了还原当时火灾现场的实验。在实验结束后的第二周，四月二日星期六的时候，警方宣布将整起案件断定为自杀，而井关的死因则是休克死亡。
一直等待着这项结果出炉的杉本导播，立刻打电话告知浅井说，他将会在四月五日星期二的节目中，播送有关此一案件的特集。浅井的推理老早就已经确定了下来；早在先前，他就已经事先告诉杉本说：“如果警方宣布是自杀，那我就要发表他杀说；如果警方宣布是他杀，那我就要在电视上发表有关凶手的侧写推理。”
“因为已经断定是自杀，所以你的想法就变成和警方对立了呢！”
在杉本的声音中，可以感觉得出带有微微的兴奋。浅井要陈述与警方对立的意见，这将使得节目的张力更形增加。因为抱持着这样的期待，所以杉本的内心似乎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不管警方说什么，我都会坚持他杀说到底。”浅井也难掩兴奋地说，“我打算要明确的陈述我自己的推理。”
在播出的前一天，浅井和杉本见面，进行事前的意见切磋。“要怎样大胆的推理都无妨，不过因为是现场直播，要多留意发言时不要触犯跟人权相关的问题。”杉本再三叮嘱道。
经过案件发生后的探访，关于井关的资讯又添加了一桩——井关之前曾有自杀未遂经历这项情报，从报导局那里传了过来。两年前，某位与井关有着相当密切交往关系的女子因交通事故而丧生，井关据说因此而大感悲伤，并选择了走上自杀一途。当时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并将汽车废气引入车内，但由于及早发现而捡回了一命。因为他本人一直隐瞒此事，所以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
法医学界的权威们花了很多时间进行案件还原的实验，并且最后得出井关是休克死亡的结论。关于这一点，事到如今已没有浅井的推理置喙的余地，因此，浅井只能自行针对“休克死亡”这方面进行调查。
包括一些通俗的书籍在内，他看了很多本法医学的书。在“烧死”的项目中，不管哪本书里面所写的，都与这次的案件的论述重点一样——在发生火灾的时候，判断死者当时是活着被烧死，抑或火灾时早已身亡的判别法，占了内容中很大的一部分比例。
但是关于休克死亡，他所收集的书中对这点有所解释的，就只有一本而已，而且就连这一本，也只是用一行文字简单带过：
虽然也有因为燃烧的热度或缺氧而引起神经性休克的案例，但最常发生的还是一氧化碳中毒所引起的休克。（赤石英著，《临床医学上的法医学》。）
（原来如此啊……）浅井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难怪为了探索真相，警方必须要进行大规模的火灾实验；毕竟，因为火灾而引起的休克死亡，是很少见的死因。
在赤石所写的书里，记载有引发浅井强烈关心的事例。南越曾经有僧侣在众人面前自焚身亡；由于他们泰然自若，毫无痛苦地死去，因此使得人们由衷感佩，认为他们不愧是信念坚决的僧侣。对于这件事，浅井也有印象。
不过，针对此案例，赤石认为这也能从医学的角度加以解释。“当火焰覆盖住身体上方周围时，空气中的氧气将会趋近零时，几乎在一瞬间就会使人失去意识。”这样想来的话，他们应该连感受痛苦的余地都没有吧！
浅井开始思索，这个现象与本次的案件是否有关连。案例中的僧侣，对于死亡有着充分的觉悟；因此，他们有可能是因为缺氧而导致意识不明，但如果换做一般人，突然遭到猛火包围时，会出现什么反应呢？
浅井回想起火灾实验时的情景。那火焰是如此地骇人。在面对被火焰包围，处于极端恐惧的情况下，除了很容易在活着的时候就陷入意识不明境地外，也有可能会因此而突然休克死亡吧！
（结果，警方认定是自杀。换句话说，井关虽然是活着的时候遭遇火警，但他在被焚烧的那一瞬间之前，心脏就因为休克而停止跳动了；正因如此，他的肺部机能也很快就停止了，所以才没有吸入煤烟。而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引发出有可能是他杀的嫌疑……）
虽然这样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存在，但因为火灾而引发休克死亡，的的确确是相当罕见的案例。所以，警方才反覆利用动物实验，努力地希望能够透过实证获致推论。
在环绕着井关之死的众多谜团与骚动当中，他那极其罕见的死亡状态——死于大火所引发的休克，也是其中之一，浅井对此有了重新的认识。
2
时间终于到了浅井要再次登上谈话节目的当天；节目的正式播出将从下午两点开始。
在节目中固定担任播报员的市村主播，年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这时，只见他刻意让自己那张一贯开朗的面孔阴郁下来，然后率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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