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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多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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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勍也听出一丝奇怪的意味。
“两年时间,凭空消失。”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有古怪”
“是。”成泉道,“属下也觉得事情很奇怪,但是战争结束后他并没有回到家乡。”
安勍道:“他的腿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成泉道:“这具体不知,但一定不是战争期间。”
安勍道:“既然不是战争期间,那一定是后两年了。”他微微沉思,“你说还有几个人同罗侯一样,在战争结束后没有回到家乡,这几个人的身份能确定么?”
成泉道:“能确定,不过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要一一排查。”
安勍摇摇头,“不必,耗时耗力,还未必有什么收获。”
“那主子觉得应该如何做。”
安勍坐在椅子上,闭目沉默。成泉知道他在思考,静静地立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安勍睁开眼睛。
“罗侯家中是什么情况。”
成泉一愣,“家中,主子问的可是罗侯本来的家中么。”
安勍点头。
成泉回忆道:“罗侯家里本是四口,他还有一个妹妹。不过经过几次意外,他双亲皆亡,妹妹也被远房亲戚接走了。”
安勍道:“接下来你从两处着手,一是去调查袁继业军中旧部,以及罗侯当时所处营队的成员,二是找出罗侯的妹妹。”
“是。”
另一边,罗侯回到家中,冬菇正好做完了晚饭。
“你先喝杯热水暖和一下,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罗侯坐在卧房中,冬菇将晚饭摆在桌子上。
冬菇不是很饿,一直看着罗侯吃饭。
“相公,你说你一天也不怎么动弹,怎么能吃这么多?”
罗侯筷子一顿。
“别停啊,接着吃。”冬菇拍拍他,“我不是嫌你吃的多,只是单纯有些疑惑而已。”
罗侯道:“我也不知,从小就是这样。”他儿时便同其他男子不同,饭吃得很多,身体长得也很高大,因为这样,父母都不喜欢他。
“吃的多好啊,你不知道,吃不下去饭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了。”冬菇笑笑,“以前有段时间我身体很不好,想吃都吃不了,吃什么吐什么,那个时候我就羡慕能吃的人。”
罗侯抬眼看她,“你曾经身体不好过?”
冬菇点头,“是啊,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好。”病重的时候,她真的什么也吃不下,每日都要靠打营养液活命,在冬菇心里,能吃代表着健康,代表着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所以她才会变着法地让罗侯多吃一些,看见罗侯吃的多,她真的很开心。
“”
罗侯不语,冬菇转头,看见罗侯正直直看着她。
那往日里幽深沉静的眼睛露出丝丝的担忧与疼惜,看着竟是无比的淳朴真挚。
冬菇心里酸酸的,她笑着抚摸罗侯坚毅的脸颊。
“不要紧了,现在早就好了。”
“可是你现在吃的也不多。”
冬菇道:“那是因为我白天没怎么动过,一直坐着当然消耗的少,吃的不多。”
罗侯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冬菇的手温柔地覆在他的脖颈上,“吃饭吧,我答应你,以后多吃一些。”
罗侯这才端起碗,重新吃起来。
☆、43第四十二章
晚饭过后;冬菇照例给罗侯敷脚按摩,天色黑透,才躺到床上。
冬菇抱着罗侯健壮的身体,心里踏实而平静。
罗侯身上很热;像个炉子似的,冬日里抱着尤其舒服。而且他还是个听话的炉子,冬菇不让他动,他就不动。
这两个人在深夜里紧紧相贴,发丝纠缠。
冬菇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天棚。
过了一会,她小声开口。
“罗侯;你睡了么?”
“没有。”
罗侯低沉的声音传来,冬菇又往他的方向蹭了蹭。
“我睡不着。”
夜色中;冬菇感到罗侯的头稍稍向她这边歪了歪。
“为何。”
冬菇摇摇头,“不知道,就是睡不着。”她拉着罗侯的手,“你怎么没有睡?”
“”罗侯心中有事,却不知如何同冬菇说。
冬菇道“既然我们都睡不着,那就聊聊天吧。”
“好。”
冬菇把头枕在罗侯的胸口上,他的体温顺着她的脸颊,一直传到她心里。
冬菇轻轻问道:“罗侯,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刚一出口,冬菇就感觉到身下躯体僵硬起来,她平静地抚摸他的手臂,“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便好奇想问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罗侯身体绷得紧紧的,断断续续地开口。
“罗罗慈。”
冬菇察觉他的紧张,她语气更加平和。
“她现在在何处?”
罗侯道:“你你为何要问她?”
冬菇语气不变,轻道:“她是你的亲人,便也就是我的亲人,你我成亲,我也算是她的嫂子,自然想要了解一下她。”
罗侯语气有些黯然,“她现在现在不在析城。”
冬菇道:“无所谓,便说说这个人就好。等日后有机会见面了,也更容易相交。”
罗侯扭头,“你愿意同她相交?”
冬菇笑笑,“她是你妹妹,是我的小姑子,一家人,怎么可能不愿意相交。”
黑暗之中,冬菇感到罗侯紧紧握住她的手。
那手里传达的感情,她都懂。
“对我说说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她很聪明,从小就很厉害。”罗侯回忆自己的妹妹,“小时上学堂,她都比其他的孩子学的多,学的快,大家都很喜欢她。”
冬菇躺在罗侯的胸口,静静地听着他讲自己的妹妹。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讲到罗慈长大,讲父母对她的喜爱,对她的关照。虽然天伦美好里并没有他,可是他仍然将那些记忆牢牢记在脑子里。
这是罗侯第一次,对她一口气讲那么多的话,他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仍然是低低沉沉如同以往。
可是冬菇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为人兄长的欣喜与骄傲。
谈及母亲身亡,妹妹离去,罗侯的语气沉重自责。血浓于水,这一家人中,最不被疼爱的,却是将亲人看得最重的。
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冬菇知道了很多事,不仅仅是表面的一层,还有些更深的东西。
“她现在人在都城,等她回来,你见到她,一定也会喜欢她。”
冬菇轻柔抚摸他,“恩,我想也是,这样聪慧优秀的一个人,我定要见见才是。”
罗侯忽然握紧冬菇的手,有些急切道:“那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可好?”
冬菇瞧着窗外透进来的星星月光,点点头,“好啊。”
黑暗中,冬菇听到罗侯舒了一口气。
身下的躯体也渐渐放松,冬菇是多敏感聪明的人,罗侯丝毫的变化都被她察看在心。她抱着这个山一样魁梧高大的男人,心中疼到发胀。
“睡吧。”冬菇躺到一边,可却仍然握着罗侯的手。
“恩。”
罗侯心中一块大石落定,很快入睡,冬菇却难以成眠。
握住的手掌干干硬硬老茧密布。
这个男人一生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其中绝大一部分便是源于自己的家庭。父母的偏见迷信让他儿时便少得关爱,大了又无情地将他送上战场,导致他残疾而归。
然而繁华落尽,岁月更迭,到头来他却未对这个家抱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冬菇轻轻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侯。
他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月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便是熟睡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沉静,带着一份孤独寂寥,又带着一份沧桑凄凉。
冬菇轻轻亲吻他的头发。
你重情,我懂。你的内心深处期盼着亲人,我也懂。
所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挽回她。
再来的日子,平淡而悠长。
安勍每日准时到来,带了早膳,用毕之后安勍进屋画画,罗侯则前去酒肆。而冬菇留在家中,时而指点指点安勍,时而打扫打扫卫生,悠闲无比。
中午罗侯回家,三人一同吃饭。
安勍也不再拘泥,入乡随俗,吃饭期间也会同冬菇说上几句话。
谈论的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闲事。罗侯在一边吃饭,偶尔安勍也会同罗侯说上几句。罗侯不善言谈,安勍却也不在意,每每都能平和自然地将话题讲完。
一日傍晚,太阳渐落,明月初升,漫天尽是暗红色的晚霞。
还未到罗侯归家之时,冬菇放下书卷,起身来到院落中,静静**,远远看向天边初升的新月,心情破天荒地一片开朗。
而后,身边传来轻柔温润的声音——
“我笑白月染红云。”
冬菇微微一乐,也不回头,缓缓道:“白月笑我坠红尘。”
安勍来到冬菇身边,轻轻抬眸看向她,“只怪世间多情义。”
冬菇眉清目淡,轻轻抿嘴,“绊我自在逍遥身。”
安勍看着女子,清风吹起她鬓角发丝,黝黑柔软,划过脸颊。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头发上,映出淡淡一层橘红。
安勍嘴唇微微颤抖,这些日子攒下的情义终是难耐。他向前走了几步,手不由抓住冬菇的手臂。
“冬菇,我”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门口传来叩门声。
“唷,应该是罗侯回来了,我去开门。”
冬菇去往门口,安勍手臂徒然放下,看着她迎进自己的丈夫,虽没有特殊表示,可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喜悦。
安勍看着冬菇先扶着罗侯进卧房,又出来叫他。
“晏珺,你也收拾一下过来吃饭吧,画了一天也累了。”
安勍冲她笑了笑,“不了,今晚我有些事,先告辞了。”说完,他不等冬菇回话,转身离开。
这么急?
冬菇看他离去,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他要走得这么急。安南王府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未动情的女人,又怎能看懂那凄苦瑟然的笑容,又怎能看到那不敢对视的眼神。
回到卧房,罗侯已将饭盛好。
“他人呢。”
冬菇道:“已经走了,说是今晚有事。”
罗侯点点头,将本放在安勍位置的一碗饭端到自己面前。
冬菇入座,嘿嘿一笑。
“好久没有两人吃饭了,有没有怀念这种感觉?”
“”
冬菇挪了座位,蹭到罗侯身边。
“来来,娘子伺候相公用膳。”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来,张嘴,啊————”
罗侯脸上微热,张开嘴巴,冬菇将肉放进去。
冬菇看了一会,无奈道:“你倒是嚼啊。”
罗侯咬了咬,咽下去。
冬菇兴高采烈地又夹了一块,一块肉一口菜,全是她在喂,都不让罗侯动筷子。
“你你也吃些。”
冬菇笑道:“好,你五口,我一口。”
罗侯不语,冬菇再夹菜给他时,他却是不张嘴了。
冬菇摸摸下巴,“这样,你四口,我一口。”
罗侯看她。
“我两口,你一口。”
“不行不行。”冬菇连忙摇头,“那得撑死我了,就这样,你三我一,你要是想我多吃,你自己就多吃些。”
罗侯哪能犟得过冬菇,他张开嘴,将冬菇送来的菜吃进肚。
因为本来准备了安勍的份,所以饭菜量很多,可是还真的让冬菇和罗侯吃完了。
饭后,冬菇摸着自己的胃,苦笑道:“相公,你绝了。”
“”
“你撑不撑?”
“”
冬菇扭着扭着凑到罗侯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哈,你也撑到不行,对不对?”
罗侯低着头,没有说话。
冬菇把脸贴在罗侯肩膀上,连连哀叹,“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肚子太沉了,我站不起来了。”
罗侯抬眼,“我扶你。”
说着,他还真的去拿拐杖。
“哎哎,等下。”冬菇把他的手拉回来,“怎么说什么你都当真呢。”
“”她说的话,他当然全部都相信。
“别动,咱们这样靠一会。”
罗侯静静坐着,他少了一条腿,平衡不好掌握,冬菇靠在他的右肩,他一只手暗暗撑着凳子,让冬菇靠得更稳些。
冬菇轻轻闭上眼,脑中一片清明。
安南王府,吕丘年,这两个皆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不能对抗的势力,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是因为众人尚未了解真相,若是查明了情况,那自己和罗侯就有危险了。
同世间其他的有情人一样,冬菇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罗侯。
他之前虽然很厉害,可现在毕竟身体不便,而且势单力薄,若是真直来直往,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她自己一点武功也不会,如果对方从她下手,继而威胁罗侯,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一边,也只有廖文介勉勉强强算派的上用场。
冬菇叹了口气。
廖文介前些日子说去调查相府,到现在还没动静,让冬菇不由担心。
☆、44第四十四章
更深夜重;可仍有人毫无睡意。
安勍独坐客栈小院亭中,身披白裘,长发尽散。
抬头,一轮明月高悬空中,银白皎洁,散着静逸华光。低头;石桌上青白玉酒壶,七彩琉璃杯,方寸之间,名贵不可方物。
可院中人,却无意欣赏。
安勍面色平淡,眼神迷离,丝丝毫毫,透着无法言明的悲戚。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陪在她的身边;慢慢的让她懂得他的心意。可他不曾知晓,当现实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为了别人,那份无奈凄凉让他无力承受。
手中杯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滋味窜入口舌,留下无尽苦涩。
“唯一算错的,是我对你的用情。我原以为一切尽可掌握,谁知现在连一眼都不忍再看。不过与你们无关,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是”
可是安勍收回双手,抱在胸前。
为何我心你不知,为何我心你不知
心中悲叹,安勍微微垂首,如瀑长发落在眼前,挡住了的,是难明的脆弱,与无声的眼泪。
门口,安南王府侍卫深夜赶来,成泉门外拦阻。
“何事?”
来人向成泉行礼,“启禀成护卫,你前些天吩咐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哦?”成泉面色深沉,“详情说来。”
“是。”
来人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成泉。
“嗯?竟会如此。”成泉眉头紧锁,看向来人,“你先下去。”
“是。”
来人离开,成泉暗自沉思,原来事情竟如此复杂,远比她曾经设想的要繁复。
她扭头,看了看紧闭的院落木门。
主子到现在都没有就寝,一直在院中独坐,事先也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成泉知道,他这般一定是因为齐冬菇,安勍用情之深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犹豫片刻,成泉觉得还是将此事尽早告知安勍比较妥当。
她叩响院门。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半响无声,成泉又道:“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安勍当然听见了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她明知自己下令不许打扰,仍开口说话,可见事情的重要性。
可是,安勍不想管,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又一杯酒进肚,安勍感到周身冷热交替,难过无比。
“主子,是有关罗侯之事。”
倒酒的手一顿。
“进来”
木门开启,成泉轻声步入。
“启禀主子,派去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了。”
安勍头也未回,道:“查到什么。”
“回主子,罗侯的妹妹找到了,详情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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