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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颂作者:公子紫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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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一叹,华政将手中的书卷放回,又是拿出了一本书册,乃《论语》。既然先生不愿从《诗》开始授起,便由《论语》开始罢。他一定要想好一番措辞让先生信服他。
  
  华政一直都知晓,先生极其敏锐,若是在他面前藏拙,必定要藏得极好,不露出一丝破绽。今早一事让华政明白,先生敏锐得让人难以应付。
  
  对于华政来说,每日的晨读,是那般令人期待。
  
  第二日,文臻漓来之时,的确带上几位名家的拓本,放于案上,让华政挑选。要说这几位名家,说是文臻漓赏识的不错,不过他要从名家之中挑出几位来适于华政的,的确费了他一些心思。
  
  但挑选之后,虽是认定了一位名家,却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决定华政的字迹如何,便又是多拿了一些拓本,让华政自行抉择。
  
  “先生最喜欢何人?”华政看着案上的拓本,抬起眸子望着文臻漓,扑闪着那深邃的眸子,顿时觉得那眸子也有几分清澈明亮。
  
  “太子殿下何必事事询问臣?从中挑选便是。”文臻漓既然让华政自行选择,就是决定不干涉。如今华政又是询问,他如何能说出自己的喜好来?
  
  可华政便是想要让文臻漓替他抉择。只是,看文臻漓如此生疏清冷的眸子里蕴含着拒绝,华政倒是无奈的暗自一笑。从以往就是如此,还未与先生亲近之时,先生总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拓本便是先放于此处,事后政……”说到一半,华政停了一下,随后却又是用轻笑掩盖过去,“事后我再自行选择罢。”若是他自称政儿,怕是先生又会蹙眉罢?
  
  文臻漓自然是听到华政停了一下,只是华政既然掩盖,他也不会去询问。他微微颔首,一样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般,声音淡漠,“昨日与太子殿下所说的,今日太子殿下可有决策?”
  
  华政回道,“我已将《庄子》看了一段,却是觉得先生现今授我不合时宜,毕竟《论语》一书,我还有许多疑问,所以先生还是先授《论语》可好?”
  
  “殿下如此道,《庄子》一书,殿下看懂多少?”文臻漓跪坐在华政对面,将案上的拓本整理好之后放置一旁,轻描淡写的询问。华政眸子依旧紧盯着文臻漓,回道,“些许。”
  
  “些许么?”文臻漓轻声的复述了一遍,并不是询问华政,而是自言自语。只见他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他并未花去太多时间,便是微微颔首,对着华政说道,“既然殿下对《论语》还有不解,便从《论语》开始罢。”
  
  华政根本未想到先生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他甚至还想好了一番措辞来让先生信服。只是所有准备好的一切都未派上用场,却是变成了无用功。
  
  或许是文臻漓认为他仍旧是个孩子,便也未太过怀疑他的言论。更何况,若是他藏拙,文臻漓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藏拙。毕竟华政让多少太傅辞退,已然不是秘密了。
  
  华政虽有些诧异,但是多少也安定下来。他静静的望着文臻漓,明明是距离如此近,但是先生给他的感觉,却宛若咫尺天涯。好似随时都会从他消失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将先生牢牢的抓住,让先生不再离去。
  
  “殿下,殿下……”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可这个称呼却是如此陌生。若是以前,他定是唤他政儿的。华政一想,随后蓦然惊醒过来,望着文臻漓,却是见文臻漓依旧神色淡淡。
  
  “请殿下专心一些。若是这段已然明白,与臣道明,臣会跳过不说。”语气与他的神色一般,淡漠而又无情。华政颇有些失望,但却仍旧笑着掩盖道,“并不是已然明白此段,只是……”华政一顿,随后道,“我不该如此,请先生责罚。”
  
  “念在初犯,便是罢了。”文臻漓回道,听他的语气,似乎真有准备责罚华政的打算。可却又不知是何种原因,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或许是因为华政身为太子的原因。
  
  要说当庭有哪位大臣敢责罚太子?恐怕是还未有一人罢?
  
  只是,华政却是相信,若是下次他再犯,文臻漓绝对会责罚他。
  
  华政望着手中的书卷,不知自己才会让先生正眼相看。微微抬起眸子偷看了文臻漓一眼,却是见到文臻漓低敛着眉睫,唇齿轻启,正在讲述《论语》一书。随后文臻漓抬眸,与华政对视,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神情也未有变化。
  
  “‘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此句可有不明?”文臻漓询问道。
  
  华政答道,“有。”文臻漓一听,也并未急于给华政解释,只是继续询问道,“殿下对此句可有自己的理解?”
  
  “先生倒是奇怪。”华政轻轻一笑,说道。文臻漓一听,反问之,“为何如此道?”
  
  “若是我如此询问,以往前来授课的太傅必会如数告知我。可先生却是先询问我可有自己理解。”
  
  “凡事有思考,才会深刻。这也并未有何奇怪的。”文臻漓轻声回道。闲聊了几句,便又是回到正题上了。华政想好了如何说才能藏拙,这一次,他掩藏得很好,并未被发现。
  
  晨读之后,文臻漓并未让华政练字。或许是让华政自己好好选择,便也未催赶。
  
  见文臻漓要离去,华政急忙说道,“先生要离去了么?”文臻漓一怔,有几分疑惑的望着华政,问道,“殿下是否还有何处不解?”
  
  “倒不是如此。”华政不知该用如何的说法让文臻漓再留下一会,每次面对先生,他似乎总是如此手足无措。很想对先生道,想一直陪在先生身旁。可是那样是如此突兀。
  
  “不知先生可有进膳?与我一同,如何?”华政一般在晨读之后才会用膳,却是不知先生会如何。只见文臻漓低敛着眉睫,似乎在考虑,只是并未过多久,却是听见文臻漓缓缓回道,“罢了,臣已然用过膳,便是先行回去了。”
  
  华政一怔,什么都还未开口,就见文臻漓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便是离去了。
  
  拒绝之意太过明显,让华政都不知该有何反应来。以往他总能抓住先生喜好,逐步接近先生。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再也没办法和以前那样,让先生的眸子里,有他的影子。
  
  他怕伤害先生,怕先生讨厌他,与他疏远,太多太多害怕的事情,让他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对待先生。长叹一声,华政望着案上的《论语》一书,再是看到一旁的拓本,从中挑出一拓本,便是执笔而书。
  
  既然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华政也只好如此讨得文臻漓的欢心。
  
  




宫中传闻

  若说文臻漓不惊讶,那便是怪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华政所选的拓本,竟然与他之前所为华政挑选的拓本一致。这又让他不得不认为,太子殿下,也许并不简单。
  
  不过一切却又没有任何的异样,除了殿下依旧喜欢盯着人看以外,任何的一切,都是那般平淡无奇。
  
  近来,宫中传出太子殿下勤于练字的消息,要想之前的太子殿下,可说是没有任何一名太傅可以搞的定他。如今这个文臻漓任上太子太傅之后,竟会让太子殿下专心致志的学习。实在令人惊奇。当初反对文臻漓任为太傅的人,也不再开口反对了。
  
  “以歌,你判断的果然没错。”皇帝在自己的寝殿之中,盘坐在低案前,拿起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那慕以歌跪坐在皇帝的身旁,唇角勾着温和的笑意,始终没有变过。他唇齿轻启,回道,“并不是臣判断没错,而是皇上有独到眼光。”
  
  慕以歌挽起自己的衣袂,伸手去轻轻磨墨。那动作柔美细腻,就只是这般,就宛若一幅极致的画,那般的令人痴迷。
  
  只听殿门外有一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寂静,虽然知晓慕以歌一定察觉到自己在望着他,皇帝也并未有任何的尴尬,只听皇帝声音慵懒的问道,“有何事?”
  
  外边的宦官轻声的回道,“主子,文太傅已然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好罢,让他进来。”皇帝声音依旧慵懒。一旁的慕以歌听到之后,轻轻一笑,道,“皇上,臣退到屏风后罢。”以往有何人来,都是如此,慕以歌也是习惯了。
  
  可是皇帝这一次,却不用他如此做了。只见皇帝伸出手来拉住他,说道,“不必,你在此也并未有什么奇怪,更何况,文臻漓此人,向来不会多问。”
  
  慕以歌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波澜,总是那样的温和轻笑着,好像并没有任何的事情能让他的神色一变。甚至可以说,就好像任何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所以他也不必惊讶。他平静的跪坐着,继续磨墨。
  
  文臻漓得令进入殿中,朝皇帝长长作了一揖,如皇帝第一次见他那般,清冷的神情,淡漠的眸子,一身的生疏与远离,似乎容不得任何人靠近他半步一般。
  
  文臻漓声音清脆,宛若珠落玉盘,“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唤臣来,所为何事?”
  
  “文太傅不必太过拘束。”皇帝慵懒的摆了摆手,说道。文臻漓自然是发现了一旁的慕以歌,清冷的眸子轻轻撇了一眼,向慕以歌行礼,“慕国师。”慕以歌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行礼之后,文臻漓便是上前了几步,跪坐在皇帝的对面,长睫低敛着,并未与皇帝对视。只听皇帝先开口问道,“听过太子近日十分好学,可有此事?”
  
  “太子向来好学,并不是从近日开始。”文臻漓轻声回道,其实他所言不虚,只是之前的太傅找尽了借口去辞退太傅一职,才会让华政落下不好学,却又聪慧过人的名号。
  
  “哦?这般么?”皇帝轻轻一挑眉,其实要这样说来,看来华政也是极其喜欢这个文太傅的,若不是如此,如何会乖巧的练字来?甚至是练到夜深。虽然知晓之前的太傅所说的有些虚假,但是他真的未见过太子如此努力过。
  
  “文太傅认为,太子如何?”皇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句话并未有太大的深意在里面。文臻漓长睫轻颤,抬起眸子望着皇帝,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臣并不会妄加评论任何皇子,皇上若是想要问,请寻他人罢。”
  
  拒绝的太过明显,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引来杀头大罪。可是,文臻漓依旧是如此回道。皇帝先是一怔,随后朗声大笑,似乎并未介怀文臻漓所说的这句话。
  
  “文太傅说得如此明白,难道不怕朕一恼怒,降罪于你么?”皇帝微微眯起自己的双眸,问道,文臻漓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缓缓回道,“若是皇上因此要怪罪臣,臣也无话可说。”
  
  要说文臻漓,他向来说什么,便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愿屈服于人。其实这样的臣子,不适于官场。因为太过直言直语,若是一不小心触怒皇上,那便是连性命都会丢了。
  
  可偏偏这样的性子,却是又让人赏识。而且文臻漓所具有的傲气,是任何人都仿不来的,属于他,独有的傲气。
  
  朝堂之上,其实已然分有了几个派别,毕竟那些后宫的妃子,就有几个身份不一般。要说支持太子的,背后全是因为皇后娘家的大臣们在动手脚。
  
  皇子们虽还小,这些妃子大臣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争夺了。
  
  让文臻漓退下之后,皇帝便是将视线转移到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慕以歌。只听他缓缓道,“朕现在觉得,你让文臻漓任为太子太傅,还有别种目的。”
  
  慕以歌的美目流转,虽是温和的神情,却宛若有一股妖魅一般的勾人,他笑着问道,“皇上认为臣还有何目的?”“你在护着这个文臻漓。”皇帝回道。
  
  他凑近了慕以歌,轻声说道,“这文臻漓若是在朝堂之上,必然是得罪人的性子。那样会,被人暗地陷害。”他不着痕迹的抓住慕以歌的手腕,将慕以歌往怀里一拉,语气里有几分佯怒的味道,“你也不怕朕会作出什么事来?”
  
  “皇上若是作出什么事来,那便不是皇上了。”慕以歌轻轻一笑,虽然被皇帝搂入怀里,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的抵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被皇帝看穿了目的,慕以歌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只见皇帝俯□去,覆上慕以歌淡色的薄唇,慕以歌也并未抵抗。虽然知晓眼前这人妃子成群,他也并未有任何的排斥与耍闹。只是,他却是一直睁着那双温和的眸子,望着皇帝。而眸子深处,是让人看不明的阴霾。
  
  文臻漓准备出宫之时,却是想起皇帝与他的谈话,还有宫中的一些传闻。他微微低敛着长睫,转身便是往华政所在的东宫走去。
  
  华政正在书房中,房门并未关,文臻漓便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正如传闻所述的那般,华政几乎是每天每夜的在习字,并未有任何人的吩咐与压迫,就连文臻漓都并未要他如此。
  
  服侍华政的宦官李德自然是发现了文臻漓,走上前来,行了一礼之后,询问道,“文太傅,可要禀明殿下一声?”文臻漓却是微微摇首,回道,“不必了,别打扰殿下。”
  
  李德站在文臻漓身旁,分明见到了文臻漓原本清冷的神情,逐渐的融化了一些,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但却是带着几分柔和。大约站了一刻钟,文臻漓便是转身离去了。从始至终,李德都未讲文臻漓站在此处的事情告知华政。
  
  待到晚上华政用膳之时,李德才将这事说了出来。
  
  华政微微一惊,脸色顿时一沉,带着几分威严的说道,“为何当时没有唤本太子?”先生来了,他却是不知晓,看来这个李德,是时候该让他离开东宫了。
  
  李德从未见过华政如此神情,顿时便是一惊,扑通一声,就是跪了下来,急忙道,“奴才该死!只是那文太傅道不要打扰殿下,奴才才想,便是不通报了……”
  
  “先生道的么?”华政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询问李德。李德此时被恼怒的华政给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回。他跪了好一会,才听见头顶有声音传过来,只听华政道,“你退下罢。若是下次先生来了,要前来向我禀报。”
  
  “是,是。”李德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就是退下了。
  
  本来想与华政道文臻漓今日的神情,却是因为华政这般一惊吓,什么也忘了。



习字之事

  第二日晨读之时,文臻漓来到书房之中,华政已然在书房里候着。不过华政也未闲着,自然是专心致志的练字。文臻漓昨日已见过华政努力的模样,今日又是见到,便是不忍去打扰华政。脚步轻声的走到华政的身旁,望着华政此时的字。
  
  华政其实早就发现了文臻漓到了身旁,只是文臻漓并未出声,他也就这般下去。
  
  文臻漓看见华政的字大有长进,心里不欣慰,那便是假的。华政最后一笔落下,缓缓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故作现在才发现文臻漓,惊讶的道,“先生何时来的,我竟是没发觉。”
  
  “太子殿下练字认真,臣便是不愿打扰。”文臻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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