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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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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一时决定不了的事,可以请示主席,也可以派人至电给我。”冯梓钧面色清朗,略微背手,交待刘伯宽道。





刘伯宽弯腰,诚恳回话:“钧少爷,不是伯宽不晓得分担您的忧心,主席他许久没有过问定军事务,不晓得您行事的规矩。现在南北不过刚刚宣布合二为一,所有的政策尚未正式制定,许昌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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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易帜是张澤霖率先让步公开提出的口号,他不是感觉不到整个事件背后的诡计阴谋,不是不知上次稍微放松大意便给张澤霖无孔不入的机会。他回首望了她一眼,顿时陷入空前绝后为难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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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宽察言观色,洞悉了原因,不由低声道:“钧少爷,这两日谭家门外确实有可疑的人出没过,自称是许昌人,可那口音又不够地道。依您的吩咐,我们没有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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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伯宽半遮面的话,他听得真切,联想起那日她支开司机带自己遁迹闹市又在小巷七转八拐,联想起她待自己温柔似水、体贴备至,联想到昨晚她全心全意地迎合,他心底万千不解堆积起来只有一个结论:她跟张澤霖发生不快,然后逃离顺德,张澤霖心存不甘,随即派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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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白,事情绝然不是自己想象般一厢情愿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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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落凭她的胆色完全可以一人过来,何必要诱骗他一同前往?她一直回避他拒绝他,怎会突然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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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百转的疑问用“她需要他”来回答似乎又合情合理毫无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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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恬静安然地陪鸟雀玩闹,他丢下刘伯宽,踱步过去,唇齿蠕动似乎难以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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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她俨然明白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知道许昌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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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颇感自责,携了她冰凉的手,暖着:“你先随我回冯家,下次若想过来,我再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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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断抽出玉手,无奈的眸子掩饰不住失落,却是低头倔强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清静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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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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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管我,我喜欢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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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气候清晰映照出她眶子里呼之欲出的晶莹,她突然转身向里屋走去,身子似乎遭受沉重打击,如飘落的枝叶,摇摇欲坠,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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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撩起的绒花布帘重新遮盖了她的身影,他如梦初醒,雷霆万钧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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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屋子,窗门紧闭,微弱的日光斑斑散在床榻上畏缩抖动的棉被。隐隐可闻被角里掩埋的哭泣,他心下动容,坐于床沿,解释的话希望她理解的话祈求她原谅的话似乎都无法成句,刚刚掀开被子瞧见她凌乱的丝发,她气恼地又往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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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昨晚答应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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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急败坏抢过话,不愿爬出来瞧他俨然是生了他的气:“这世上,我向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奢求过谁能在乎,你陪了我两天已是极限。你放心,你昨晚那番意乱的话,我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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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宛若万斤铁锤顷刻间把他似三尺厚冰的刚毅震得粉碎,他内心屈服得只剩下对她的柔软:“我不走了,留下来多陪你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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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罢呜咽声止了,却依然没有抬眼望他,似乎不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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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所适从,只好起身出门,跟刘伯宽交待,在谭家等他回去,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半句他与夫人的行踪,包括谭家人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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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宽犹犹豫豫,见他坚决如铁,又听他说等待之类的话,想必玩耍的时间不会太久,也不再好言其他,领了人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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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着清新山水画里,点点黑影渐渐消失,他回身准备见她,她已悄然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默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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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的眸子相撞,她缓缓低垂下额头,姗姗翩步到他面前,额头轻轻地抵在他肩膀,怏怏地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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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势搂住杨柳细腰,不介意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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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场生死搏斗的戏,她不费任何心思扮演了一次轻弱似扶病又牙尖嘴利的林妹妹,而他不是多情花痴的贾宝玉,却更像难过美人关的悲情英雄,一次次纵容原谅她的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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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淡如水的日子没消停三天,刘伯宽竟又形色匆匆赶了过来,这次亦不再避她,开门见山直言:“主席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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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面露恐慌的何止是冯梓钧,宛静不用度量推理,脑袋里便顺其自然冒出一个名字:张澤霖。婚娶槿芝是第一步,接着协议南北统一,然后南北商贸会谈,她千算万算以为他打击的对象是冯梓钧,她却偏偏遗漏了冯希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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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梓钧面白如蜡,冷静尽失:“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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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宽稳声宽慰道:“好在主席心脏偏了些,子弹没有伤及生命。许昌来电,主席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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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凉气,略微定神,没问其他,直接言道:“弹壳取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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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宽微微一怔,自然知道他想知何事,躬身老实禀告:“取出来了,是普通的盒子枪,市面上随时可以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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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人在哪里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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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剧院门口。当时属下已经做了最安全的防护,戏曲开场之前也清查过周围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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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一笑:“没抓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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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宽低头唯诺道:“属下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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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布满严密防守的官兵,仍让对手有机可乘,一把普通的盒子枪便轻而易举解决问题且顺利逃脱,且一抢正中心脏,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枪法会有如此精准?看来,张澤霖已是等不及,誓要夺取南方的半壁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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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日落千山暮(18)



宛静没有继续听两人间的谈话,进里屋默默整理冯梓钧的衣衫,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亦没有抬眼相望,直到手被人握住的瞬间,她那冷静的思绪方急速转化为依依不舍的惜别神情,依着他肩,只说:“不要回许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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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柔地捧起她脸时瞧见的是一双盈盈泛泪的眶子,几尽伤感,不禁柔声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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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凄凄的眸子透着惶恐的万念俱灰:“梓钧,南洋的两年,我虽然是一个人却过得安静,这段日子,我被折磨怕了,我始终不习惯那种封闭的少奶奶生活,我应付不来。我们去南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像田哥田嫂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隐居在世外桃源,开开心心地过后半辈子。”





料想不到她会说出这话,他懵了:“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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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道:“这次是叔叔遇害,我怕下一个是你,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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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澤霖即使身在顺德,每时每刻都不忘打探她的消息,他当然明白若是自己出了事,对方肯定一手遮天,若是在许昌恣行无忌,谁人还能阻拦?现在的他更加认清了事实,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唯一能够依靠依赖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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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温柔地试擦掉夺眶而出的热泪,欣慰地笑了笑:“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没事的。”





似乎明白了他去意已决,她额头摇摇摆摆从他掌心里游离出来,撇过泪眼,忧伤道:“你一个人回去吧!顺德那边肯定接到消息,过来了人。我想继续在这里待一段日子,初冬的时候,你再来接我。”





她明显提醒他,她不愿在冯家跟张澤霖碰面,可他怎么能忍心她一人流落大山:“我怎么能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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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也不想去,我想安安静静地过简单生活。若是担心我的安危,你大可放心,这里是深山林区,很少有人闯进来。再说,我现在也只是个垦田的妇道人家,谁会知道我的身份?再说,即便被坏人知晓了身份,顶多是绑架起来威胁你,即便被人绑架,你也会游刃有余地解决掉,不是吗?”





她的执拗宛若紫藤束着他的素手无策,她的温柔更像钢刀胁逼他放弃强硬,他又一次爱怜地抚过她丝发:“那处理完许昌的事,我便过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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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干脆,离去时,从后车镜里见那小家碧玉的倩影渐趋渐远,见令他回味的茅舍从视线里渐渐淡出,他忽然忆起了那日的秋雨绵绵,那日的悲痛绝望,便仓皇地下令调转车向冲回山村。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胆战,怕她会莫名消失,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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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悠悠的背影重新映入眼帘,他悬着的心才稍稍回落。她环抱身子,低头慢步在田陌,垂落的丝发遮了半面脸阔,待秋风随意地拨起一切,他看到了她紧蹙的眉宇间流露的不悦。他疾步跟了上去,三步,两步,一步,近近地,无声地,然后穆然搂住。她意料不及,忍不住“啊”了一声,而他贴着那割舍不掉的缕缕青丝,安慰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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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冯梓钧果真丢下自己,宛静正耐心盘算,他如果有心定会在这附近设下埋伏保护自己安全,她要如何悄然突破这层防护,然后再引他去琛州,只是不想他竟又折道回来,她不得不娉婷优雅地转过身子,抬起下颚,惊愕惊讶又欣喜若狂的神色望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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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急切,却不知如何开口:“我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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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嗤”一声笑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回不了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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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想见顺德来的人,我会下令任何人不准踏进沁园一步;若是想过安静的生活,不想住在大院,我马上吩咐人另外买套宅子,我们搬出冯家。宛静,不要离开我,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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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是对她最真情的难舍难分,还是被她已迷得无法自拔?她蒙蒙地眨了眨眼睛,他却陡然横抱起她直往山外走,她惊悟过来,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咯咯笑着从他怀里扑腾下来,说:“这是田嫂的衣裳,我怎好穿回去?待我换过衣裳再说。”听她话语温软,他终是放心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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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静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去遇见张澤霖的尴尬,可她的心隐隐约约担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挂念,他八成已是知道自己这些天跟谁一起,八成已是怪她恼她多了七分,她的出现只会把另外的三分添得满满当当。可惟有如此,他才能恨得麻木,恨不知疼痛,才能彻底把她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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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老天亦在刻意顺从她的意愿,轿车驶进冯家后院的一刻,偏巧车镜里倒映出跟随其后纷沓而至的影子,她竭力露出毫无察觉的从容平静,以为那车会拐至惊涛小筑槿芝的别苑,不料它竟是一路尾随自己直至沁园大门。





“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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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冯梓钧小心搀扶下车后躲避不及的女高音,随之而来的是激动不已的拥抱,当不经意地撩起下颚,遭遇得又何止是冷冷星星的眸子,那深邃的眶子里满是阴寒,满是阴毒,宛若冷月弯刀恨不得把她一片片活刮,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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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死丫头没出事就好,害我担了一月的心。”槿芝亲热过后便不经她同意,携了她的手直扯到张澤霖面前,介绍道:“澤霖,这是我嫂子。”随后又干脆丢了她手挽住丈夫胳膊,小鸟依人地偎着,撒娇道:“宛静,这就是我的那位,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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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坚强不屈的心脏不知为何猛然一阵抽搐,眼睛霎那间蒙了层霜雾。寒风凛凛地吹拂起风衣褶皱,吹松了口袋里那只紧捏枪支的手,也吹破了干枯的喉咙,她隐忍疼痛,长长的睫毛弯弯一笑:“比我想象中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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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芝听罢嘿嘿两声,没好气地一拳揍了过来。她下意识躲闪后退,深陷青石板的高跟鞋却跟不上反应迅速的思维,牢牢卡在缝隙,那柔软的身子顿时不稳惯性后仰,危难中她竟是向他伸出了求救的手。槿芝惊叫一声,未来得及出手迎接,身旁的深色西装已露出半截白袖,眼瞧只有半尺之距便抓住了她却仍然是迟了一步。她飘飘的衣袖像被龙卷风刻意吹走了般,吹到该接人的怀里,被丈夫紧搂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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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日落千山暮(19)



“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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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梓钧以为与她情深意浓的几天,可以无视他们或巧遇或相见或回避的默默对视,原来心依然能被那种真实存在的无形给狠狠揉捏一回。若是没有槿芝,若是没有他,在这竹叶飒飒、秋叶零落的青石板路,他们会怎么相望?曾经几何,她亲自站过这里淋雨送那人离开,曾经几何,谭家客栈,她即使恼羞成怒举枪威胁那人却也含着阵阵“为什么这般待她”的心痛,就像现在,他们越是沉默地恨着,越是淡漠不了彼此,越是令他分外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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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惊魂不定因了这句关切中隐含的嘶哑疼痛而稍纵即逝,回眸面对眉头拧结的人时,她粲然一笑:“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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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仿佛什么都做不了,怕跟她临近亲昵遭受无亲拒绝而被张澤霖耻笑,怕忍不住出口的讽刺被堂妹洞悉后引发四人的波折,他唯有默不做声,低下身拾起她的鞋子,套在她脚上,然后左手搀扶她胳膊右手搂了她腰,跟堂妹夫妻匆匆告别:“宛静路上不舒服,我先扶她进去休息,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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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静无事,槿芝心境顿然开朗,加之久违的玩笑平日又被死寂沉沉的少妇生活压制,当作宛静的面自然找机会调侃一番:“哥,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跟宛静说两句心里话,你就急不可待地把她往屋里塞。你是怕我对她不利,还是怕她被谁勾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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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无意的反问总能无端地刺伤他,他冷漠的表情掩饰种种心伤,直道:“别闹了,去看叔叔吧!”说罢亦不管身后之人的阻拦嘲笑,果断搀宛静进了沁园卧房,瞧她神色惶恐,情绪极其不自在,他佯装无所谓地安慰她:“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你也累了,先休息一阵子,晚上我哪也不去,陪你在园子吃饭。”





她勉强点头笑了笑:“代我跟奶奶和叔叔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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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不得不去徒步一段绵延弯曲的山路,远远能见到顶峰,却永远不能一步跨越到终线折返。他狠下心兼程前进地掠出门外,掠到叔叔修养园子,听到屋子里的爽朗大笑,若虚的嘘寒问暖,心底涌出不断的是道不明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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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希尧依靠床栏,宽大的白色短褂遮不住里面缠绕的纱布,许是女儿女婿第一时间探望,他脸色虽然苍白,心情却是格外大好。





槿芝临床而坐,两手娇娇地挽了父亲的胳膊,嗔道:“爹,我跟澤霖商量过,待你身子好了些,去顺德住段日子,我平日没事也能陪你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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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澤霖躬身伫立,亦是补充道:“是啊!岳父大人,梓钧兄一旦离开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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