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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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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多么的好听,我却用眼睛余光留意到他罗嗦那么一大段,不过为俯下身时能看清床下情形而已。
而床上本就锦被成堆,加之夕姑姑坐在床边东扯西扯,他能看得清才是怪事!
何况,我衣衫不整,我就是借他个胆,他敢细看吗?
夕姑姑好脾气地安抚我躺下,垂下帏幕,才回头笑道:“大人客气了,太后和摄政王爷若知道大人如此尽心尽责,必定开心得很。”
为首侍卫连道不敢,带了甲士匆匆退下,重新掩起房门,而我开始在床上抱怨着给吵着了,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点心。
一时人走光了,周围恢复了安静,夕姑姑将门紧紧闩好,灯火都灭了,只留帏幕内一盏,才走过来,一边为我披衣裳,一边轻声问:“那人是谁?”
安亦辰掀开锦被,迅速跳下床来,舌尖极低极快地滚出两个字:“失礼!”脸上却是通红,几乎不敢抬头看我,全不见了方才的雍容自若。
我与一个陌生少年这样共处一被贴身紧靠着,心里也不自在,跟他隔了衣物触碰着的部位如被小虫子爬过般怪怪的感觉,但见他那样又禁不住好笑,伸出脚丫子来在他身上踹了一下,道:“还杵这里干嘛呢,离我远一点。”
安亦辰居然没躲,被我结结实实踹在膝盖骨上,继续红着脸摸了一摸痛处,也不说话,看来竟有些木木的。
夕姑姑忙捉住我光光的脚,塞到被子里,道:“公主,仔细冻着!”
她话还没说完,我鼻子里一阵酸疼,张嘴就是两个喷嚏,想来这一晚我也给折腾得够了,真给冻病了可不糟了,忙老老实实钻在被窝里,道:“夕姑姑,帮我把这人赶走罢。他是谁跟咱们都没关系。”
“哦,他是……”夕姑姑将安亦辰细一打量,微笑道:“是世家子弟吧。外面正闹得很,这会子出去,只怕不方便。越性再在这里藏个一两天,得便再走吧。”
安亦辰躬身为礼,道:“多谢夕姑姑!”他倒乖,不论甚亲疏,也跟着我称起夕姑姑来了。但他温文有礼,尔雅得体,却不觉得唐突。
即便大家子弟,也很少有年轻人具备这样的风范吧?
今天失业啦,因为写作!该死的老板认定写作会影响工作,千方百计赶我回家!想我为他家卖命工作的三年啊,很想打他两耳光,问他到底要不要脸?
心烦啊,可能常会下乡休息休息。估计8月7日回来更新文文吧。亲们,皎现在只有你们这群一直支持偶的读者啦!
故国篇:第八章 珊枕锦衾暗逞春(四)
我将夕姑姑的手抱来枕着,嘀咕道:“夕姑姑,难道一直把他藏我屋子里?我不喜欢睡觉时有个人偷窥着。”
夕姑姑温柔地抚着我的长发,笑道:“傻公主,那孩子看来不像是坏人,咱们用帏幕隔着,他不会偷看你的。便是有些不便,也忍耐几日吧。外面风声紧得很,这时候让他出去,只怕是送死啊。要知道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已搜查过这里,暂时不会再来,寻常人也不敢到这里来,算是很安全的了。公主啊,你就……”
夕姑姑的声音温柔轻软,像舒缓的歌谣一般。我听她说着说着,越来越困,慢慢耷拉下眼皮。从小,夕姑姑便是用这样的温软的声音,一次次催我入眠。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大亮了。只觉晕头晕脑,身上也很不自在,必定是因为晚上没睡好了。
听到有蟋索之声,一抬头,隔了鲛纱,便见安亦辰正在往炭炉里添着炭,身上紧紧裹着他的棉袍子,似冷得受不住一般。
我便有些不屑。这屋子已经够暖和了,他的衣服也不单薄,却冷成这样,可见平时必然娇贵。
女孩子娇贵些那是应该的,母亲一向说了,千金小姐就该娇娇弱弱,在男人精心呵护下成长生活;而男孩子这般娇贵就可笑了,没有一个坚实的身体,如何去创业开拓,支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一边从床上懒懒爬起披了衣裳,一边叫夕姑姑进来,无意扭转头来看了看床褥,忽然失声惊叫起来。
雪白的床褥之上,绽开了大朵鲜红的花朵,怵目惊心。
安亦辰听惊叫,立刻撩起帏幕冲了过来,然后望住我惊疑不定,一张面孔,苍白得发青,连眸子都亮得怪异。
我顾不得别的,指了床褥就责骂:“你看你,把你伤口上的血都弄我床上了!脏死了!早知半夜应该把床褥换一下!”
安亦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嗫嚅道:“我的伤口包得很紧,应该……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血难道是我的血?”我怒气冲冲,差不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安亦辰疑惑地将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突似发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红了脸。
“像个女孩子似的,见人就红脸,做错事也红脸,撒谎也红脸!”我嗤笑着。
这时夕姑姑已匆匆进来,急急问着:“什么事?”
我指指床间,委屈道:“你看,这人把脏血都弄我床上了。”
夕姑姑掀开被子瞧了一瞧,又将我一打量,忽而恍然大悟般笑道:“栖情,你知不知道,是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这话哪里跟哪里啊?我还是莫名其妙。
这时,又是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
我一惊,忙低头看时,分明见一抹嫣红,慢慢透过寝衣渗出。扭身看身后裙摆,亦是狼藉残红。
那些血,是,我身体流出来的?
我差点晕过去,一把扯住夕姑姑,叫道:“夕姑姑,我怎么了?怎么了?”
夕姑姑扶了我坐下,温和道:“不用怕,不用怕,是喜事,喜事。葵水来了,证明公主长大了呀!”
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而算是女人?我恍惚记得曾见宫女在背地里用过一些物事,也曾听过一些谈论,脸上骤然烧起,嗓门顿时变作蝇蚋:“也就是说,女孩长大了都会有这个,是不是?”
“是啊。有了这个,女孩子就可以结婚生养了。”夕姑姑含着笑,抱住我,身上的气息温暖地透衣而入。“夕姑姑应该早点教你些事,就不会今日虚惊一场了。”
我安了心,伏在她怀里咯咯地笑。
忽一眼瞥到安亦辰,脸上也是潮红一片,似笑非笑。
[下次更新:8月9日]
故国篇:第八章 珊枕锦衾暗逞春(五)
想起方才他待说不说的神情,看来他是懂得的。
连他都是懂得的,我却不懂得,闹出这么糗的笑话来!我又是一阵气往上冲。
我推开夕姑姑,一把拽起枕头,就像他扔去:“早说了不许你到这帏幕里来,为什么又进来?不要脸!不要脸!”
安亦辰仓促而又仓皇地退去,狼狈不堪。
“夕姑姑,把他赶走!”我任性地叫道:“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让我这么糗的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提醒着我的糗事,不是想让我窘死么?
“公主,你这时候赶他走,怎么向人解释他大白天从你屋里走出去?而且公主你真想让他死么?他应该是宇文昭一心想杀的人,你也帮宇文昭杀他么?”夕姑姑依旧温和,却是一连串的反问。
我瞪着那个显然已经懂事——至少比我久经人事的少年,很想冲过去杀了他。
可惜目光终究无法杀人。
夕姑姑已拉着我道:“我们出去换衣服吧。公主既觉得不便,这几天就跟我睡在外间吧,这屋子先让给他好了。——便是觉得脏,改日我们叫人多打些水来冲洗可好?”
不好也得好。
我实在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母亲知道我葵水来了,又忧又喜,只悄悄和夕姑姑道:“嗯,先悄悄的吧,不要让人知道了。”
葵水来了,便是女人,而不是小女孩了。
宇文昭父子若是知道,看我的眼神想必会有些变化了吧?
我恨恨想,有本事他们现在把宇文清弄来和我成亲,我一定想法把他给弄死。
那个素未谋面的宇文清,比安亦辰还可恶许多。
安亦辰的事,却一时不敢让母亲知道。她的心事本就重,不想再让她操心了。
宇文昭显然有心事,上午和母亲、君羽一起受了众人朝拜后便匆匆离去。我因身上不自在,中午和母亲吃了饭,便回屋去睡觉。
夕姑姑一面用暖炉焐着被子,一面道:“我虽换了新被褥,可床小了些,也不知公主能不能睡得惯呢。
我不怀好意地向我自己的内室探头看着,道:“也许我们可以睡进去,另外找个平常用不着的黑屋子把那人给扔进去关上几天。”
安亦辰居然还守在炭炉旁边,盘膝坐着,面色更加萎顿苍白的模样。
桌上放了夕姑姑为他备的清粥和包子,依旧整整齐齐,看来一口也没动过。
“真娇气。那么热的屋子,还只守着火炉。”我嗤之以鼻。
夕姑姑也探头瞧了一瞧,却似吃了一惊,急急扔了暖炉奔入屋子,奔向安亦辰。
“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夕姑姑伸手在他额上一探,立即缩了回来:“你在发烧?”
安亦辰睁开眼,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夕姑姑,我没事。”
我伸手在他额上一摸,也吓了一跳,烫得快和火炉相似了。怪不得一直抱着火炉,半死不活的模样!
“是冻着了?”夕姑姑猜测。
“一定是伤口发炎呢。”我还记得起他受过伤,然后又记起将葵水认作他的血的事,顿时郁闷:“病死活该。”
“公主,别任性了。把这公子扶床去,我看下到底伤在哪。”夕姑姑不依我了,急急扶起安亦辰,挽向我的雕花纹凤大床。
安亦辰似觉得对不住我,有些愧疚地望我一眼,方才艰难迈起脚步,向床边挪去。
夕姑姑扶他躺好,转而问:“伤在哪呢?”
我指指他的腹部:“就这里吧,昨晚看见流血来着。”
夕姑姑急急将他的外袍脱了,露出里面的宝蓝撒花小棉衫,解开包裹伤口的衣带,忍不住叹息道:“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居然不包扎上药,就这么捆着,不病才怪啊。”
伸手便解他衣衫,露出伤口来,果然红肿的厉害,正往外溢着血水。他的皮肤本是很白皙的那种,平坦的腹部那么突兀肿出一处,更形伤口狰狞得可怕。
安亦辰注意到我正观察他,苍白的面颊又转过潮红,垂着眼睑轻轻道:“有劳姑姑了。”
[下次更新:8月10日]
故国篇:第九章 两念徘徊朔风寒(一)
我寻常好动,免不了有磕伤碰伤,因此宫中寻常伤药倒有备着,夕姑姑也不敢惊动他人,自己悄悄去取了,小心敷上药,又用绵软纱布为安亦辰裹了,才松口气,发愁道:“他烧得这么厉害,只怕就光外敷没用啊。”
安亦辰强撑着道:“夕姑姑,我身体好得很,休息两天自然就没事了。”
但他那模样,分明手足俱软,浑身乏力,不找大夫看下,必定险得很。
夕姑姑皱眉道:“公主,你能不能去找到颜护卫,想法带些伤药过来?他常在刀剑丛中打滚,伤药一定多得很。”
“救他么?”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知为何,我本能地便觉得这人不该活着。这人活着,以后对君羽,对我们大燕王朝,一定会有威胁。
“不必麻烦了。”病成那样,安亦辰依旧温文尔雅,气质卓然。
夕姑姑显然对他印象极好,转身拉住我道:“公主!救人一命……”
我忙捂住耳朵,叫道:“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急急冲出去。
而夕姑姑犹自慈和地对安亦辰说着:“我们公主嘴硬心软,必定会帮你找药去的!”
“谢谢夕姑姑。”安亦辰年轻温顺而又带了磁性的声音无坚不催,更别说夕姑姑那么温柔的人了。
如果不给他找药,夕姑姑向我絮叨起来同样无坚不催。
颜远风正坐在某处屋檐的翘角处,迎风饮酒。
金色的阳光,寒冷的风,灼烈的酒,再加上那样美好的容貌,他看来总是那么别拘一格,风采出众,却落拓忧伤。
“颜叔叔!”我大声地叫他,欢喜中忍不住有点凄凉。颜远风,为何从不见他真正开怀的笑容?
他瞧见我,丢了酒壶,躬身见礼,温文道:“公主,有事?”
我把他拉过一边,将救起安亦辰的事,一一说了。自然,即便颜远风跟我再亲密,关于葵水的糗事,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我苦恼道:“颜叔叔,你说,我该不该救他?
颜远风眸光中的郁郁更是明显,他沉吟着,慢慢道:“若从现在来看,与宇文昭作对的人,都是咱们的朋友,我们都该救。不过,安氏……天下若落到安氏手中,皇甫氏更该没了立足之地了。”
前路茫茫,敌我莫测。
我也有些心寒,踢着路边颗颗精选的光滑五色鹅卵石,喃喃道:“那么,颜叔叔,我们到底要不要救他呢?”
颜远风将我的雪白狐裘拢了一拢,柔声道:“我把药给公主,公主看着办吧。”
我闷闷地问:“颜叔叔不帮我出主意么?”
颜远风轻轻说:“公主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意。”
我瞧了满天的蔚蓝如海,嗓中有些气团涌着:“颜叔叔,如果母后问你,你也这般敷衍她么?”
颜远风的眸子里有丝刺痛一闪而逝,他强笑道:“公主,你说什么呢?远风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这些军国大事,一窍不通。”
颜远风的才华,又岂是普通舞刀弄剑的侍卫可比?父亲在世时,就曾几次提及要授以军权,委以重任。但母亲显然更放心颜远风留在宫中,就如颜远风分明只愿做守护我们母女和君羽的侍卫一般。
他伤势平复之后,虽然依旧是三品的护卫,却已不再是东宫侍卫统领。宇文昭已将他原先的部下尽数裁撤,给他个散职,只为我和母亲都信赖他的护卫而已。
关于他自己的职位权力,他从没有抱怨过,甚至提都不曾提过自己被削职之事。他本份地听从我和母亲的吩咐,却越来越落落寡欢。我清晰地看到他眉宇间越来越深的褶皱,宛如刀刻。
这么美好的男子,一转眼也会这么萧索老去么?
禄禄一世,一无所获。
[下次更新:8月12日]
故国篇:第九章 两念徘徊朔风寒(二)
我鼻子又是一酸,抓住颜远风的手,仰着下巴道:“可颜叔叔,永远是我最了不起的叔叔。别人不知道,我和母后,却是知道的。”
颜远风迷蒙的黑瞳有些晶莹,很快地别过脸去,道:“公主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
外用的内服的,颜远风拿了一大堆来,用个包裹扎紧了,让我掩在厚厚的裘衣里悄悄带走。
他到底没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酸酸涩涩地想,其实我该告诉他,我并不想做必须事事自己拿主意的厉害公主。我只想做那个在父皇母后怀中撒娇的无忧无虑小女孩。
可惜,一切过去,无法重来。
就像我再也无法用小小的胖手抓住颜远风的手指,在花圃间的小径漫步,带着最温暖最幸福的笑容,走向花圃尽处的母亲。
母亲望着我们,曾经那么美丽的嫣然一笑,风华倾国。
到了晚上时,安亦辰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本来还有几分丰润的面颊,颧骨突起,泛着令人心惊的惨白,再不能带着他安闲而甜蜜的笑容,带着几分孺慕叫着夕姑姑了。
夕姑姑很着急,几乎用了双倍的药量喂他,不断用冷湿的毛巾敷他的额。
因为不便假手于人,夕姑姑照顾不来时,就叫我帮忙。
以我公主之尊,照顾这个倒霉的病鬼?
真想把冷水泼到他的头上!
可我的夕姑姑啊!眼泪都快出来了。
“公主,我那孩子也是个男孩子呢,如果活着,大概也快有他那么高了。”夕姑姑说着,细心地用湿棉花蘸润着安亦辰青紫的唇。
我想,如果现在这个安亦辰睁开眼叫夕姑姑一声娘亲,夕姑姑一定会为他把命都给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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