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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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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飒紧紧随在我的身后,笃笃的马蹄声凌乱扑散在凄风冷霜之间。
“公主,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找个背风处歇上片刻,等明早再去追公子?公子不会急着赶路,我们应该可以追得上。”
眼看月亮越升越高,青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已很有些不安的模样。
“不,我今晚就要见到他。今晚!”
我咬着牙说道,又是忍不住的泪。
从来不曾觉得,珍珠大草原是这般的辽阔,在那样苍茫无边的夜色里,更似无边无际。我驰了马,那样飞快地奔着,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想到那个孤身而去,默默离开的白衣男子,我心如刀绞,懊悔不及。
他舍弃了自己的家,千里迢迢,只为伴我,却又被我逐弃……
抱病在身,满怀萧索孤寂,离了黑赫,又能去哪里?
泪水不断被冰冷的风吹干,面颊便绷得快要开裂,涩痛难当,有如刀割,却抵不上胸口悸颤般的心疼,寸寸如裂。
耳边隐约又飘来熟悉的旋律,带了淡伤隐忧,萧索无限,萦旋夹杂于北风啸过原野的呼嚎中,若有若无,把几乎干涸的眼眶再度灼烧起来。
又是我的幻觉么?
是幻觉么?
那么,那清冷月光下,衰草连天间,那一身白衣如染清辉耀出温润莹光的男子,那目不转睛向我凝望的男子,那神情恍惚如若身处梦中的男子,也是幻影么?
马匹,行得更近了,而箫声更近了,然后在我看清那男子面庞时吹散了音调,最后一个音节渐如烟雾般飘散,只留淡愁的余韵,游丝般缠于衰草连天的冰冷冬季。
这一切,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
我几乎握不住缰绳,临到那男子身畔时,双手已是一松,径直掉下马来。
那男子的箫已跌落地上,双臂却已伸出,恰将我兜到怀中,一双如玉温润的黑眸,沾惹了月光,泊了层水汽般迷蒙。
而我不知为何,也看不清眼前的男子了,那线条柔和的面庞模糊在淡白的月光里,虚无得像随时要随风飘去。但我伸出手去,居然摸着了他凉凉湿湿的面庞,并非虚幻;而我的后背,正结结实实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然后用极珍爱的动作,缓缓收拢到他的胸前。
我听到了他的快一阵慢一阵的心跳,并不像他面容显现出来的那般沉静安谧。
宇文清,宇文清!我终于追到了你!
无视背后尚有青飒的注视,我揽住他的肩,在他怀中半支起身体,凑近他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宇文清和当年一般,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我,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吃痛的呻吟,仿若我只是用温软的唇亲吻了他一下,连搂抱我的肩膀都没有颤抖一下。
“宇文清!”我望着如当年一般静静绽放开的雪地红梅,沉静地说道:“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皇甫栖情的人,生也是,死也是,病也是,老也是。”
宇文清的鼻子似给冻着了,泛着轻薄的红晕;但他迷蒙的眼光渐渐清亮,连面庞也渐渐莹润,宛若月光般皎洁雅淡,清逸迫人。
“你说是,那就是。”他哽咽着轻轻说道:“皇甫栖情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也是对的,不论我是宇文清,还是医者白衣,不论我是生,还是死,都会守着她,伴着她,尽我所有,尽我所能,让她开心,让她微笑。”
我的泪水突然之间就下来了,凭它那样蜿蜒地滚过冷痛着的面颊,怎么也止不住。
“宇文清,清……”我喃喃唤着眼前男子的名字,连他那样让我憎恨的姓氏都不觉得刺心了。
轻轻仰起头,我微颤的唇迎上宇文清薄软的唇。宇文清喉间带了清涩的哽咽,缓缓回应,一双明眸,缱绻含情。
天很冷,厚厚的皮袍,已不能的抵挡旷野间毫无遮拦的寒气。但我们的心,却渐渐的热了。我们慢慢用自己口齿间的温热,润暖对方清凉的唇,用自己的心灵,润暖对方的心灵。
只是面颊却越发得冷了,彼此纵肆的泪水,浮于面颊,几乎要凝结成冰。
“情儿!情儿!”宇文清唤着我的名字,将我抱起,带入他搭于一侧的小小帐篷,用毯子将我裹了,往我的手上呵着热气,用力地搓着。
黑暗的帐篷中,我只看得到他如白瓷般的容颜,凝满了专注和怜惜,和我一种寻觅已久的感情。那是一种如飞蛾扑火般倾尽生命燃烧的爱情,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我将手从他的掌中移开,温柔地抱住他紧实的腰,悄无声息地解着他的衣带……
宇文清的身体发紧,忍不住轻轻地呻/吟,别过脸去颤声道:“情儿……别……别这样……我只要伴着你,伴着你就够了。”
“我要你。”我紧紧拥住我几度擦肩而过的男子,发誓般清晰地吐字:“不论你是生是死,是病是老,我都要你。”
宇文清的眸子在黑暗中明亮得不正常,如有烈火熊熊跳跃,如有波澜拍打翻涌,忽然一个浪头铺过,烈火顿时如荼蘼铺展泛滥,灼烧得两个年轻的身体几乎要飘起,又似要沦陷。
那便沦陷吧,清,我们一起沦陷。
没有温暖的床,没有迷离的烛光,没有绵联的帏幔,我们在最简单的帐篷里,释放和燃烧着生命最原/始的热情,纵容着我们迟来了许多岁月的爱恋,挥洒着来日无多的青春和生命。
母亲,这乱世之中,我已找到了栖情之处。
纵然这栖情之处,并不能永远让我安定栖身,可我知道,我曾经拥有。
我已今生无撼,来世无悔。
宇文清终于没有走。
我用女人最直白的方式,成功地挽留了他,让他再也舍不下,离不开,从此不论生死病死,都只能是我的宇文清,或者,我梦中的那个医者白衣。
次日,他随我回去见钦利可汗和雅情姐姐。
次年正月十六,钦利可汗为媒,为我和宇文清见证了简单的婚礼。
三月,有远客从西北更偏远的地方来,说那里有一大片的绿洲,长了茂盛的竹子,和四季常青的松柏,三面环着山,山上有着许多珍奇的药材。
宇文清亲自带人实地考察后回来告诉我,那里的气侯和环境,更适宜隐居,而那里的药材,也对他的病情颇有助益。
是年六月,我们带凤卫、大燕遗民以及跟随他的部属,共计一千余人,告别钦利可汗和昊则,迁往当地。
昊则颇是恋恋,却又说道:“罢了罢了,横竖我们隔得不远,想你了,我便去瞧你;中原有什么动静,我也可拦在你们前面,护一护你。”
我感动,却酸涩得无法将感动的话说出,只是轻轻笑一笑,与他作别。
那片绿洲,山川如屏,竹林如画,春天有大团大团的野花纵肆地开放,冬天也有松柏在霜刀雪剑中张扬地青绿。
我与宇文清执手相对,四目交织,只觉时间已在这方天地凝固,只余那永恒不变的安谧祥和。
那片绿洲,宇文清取名叫梦蝶。
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莫管他花开花谢,莫管他红日西斜,莫管他锦堂风月,我只知人生若浮寄,携君手,可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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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花开尽,余韵轻袅》
晋始元三年四月,秦王安亦辰大破越军,宇文颉为乱兵所杀,宇文宏引残兵退回越州。
晋始元三年九月,安亦辰联合辅国大将军程去非破越州,攻入大越皇宫。
安亦辰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冲入东宫,寻那久不露面只在帏幄中筹划应敌之策的大越太子宇文清,却见东宫早已密密封锁,人去楼空,只有一层层的蛛网,在窗棂门户间晃荡。
有武将将重病的隆吉帝宇文昭拖来见秦王,宇文昭大笑:“若我三儿尚在,怎容得你安氏猖狂至此!”
言毕吐血而亡。
秦王令人即刻查明越太子去向,却探得宇文清早在始元二年十月,便已舍下太子名位,甚至舍下宇文姓氏,只身离去。
始元三年冬,宇文宏逃往明州,重整兵马,与秦王对峙。秦王卧病,险为宇文宏所乘,直至始元四年六月,方才将明州攻下。
始元五年春,秦王安亦辰、太子安亦渊联手攻浏州,东燕兴武帝皇甫君卓中流矢而亡,东燕太子率文武百官出降,始元帝安世远各有分封,遇亡燕诸众甚厚,尤以原东燕大将军秦先为最。
传说,秦王曾于战后暗访秦先府第,与其夫人雪情公主交谈甚久,自秦府出后良久,眼眶犹自通红。
始元五年五月,秦王发兵讨黑赫,与黑赫王子昊则大战于回雁门以北,未分高下,而瑞都有讯,始元帝驾崩,太子安亦渊即位,下旨贬秦王为成侯,守幽州。
仇澜、杜子瑞等秦王部属立据晋州,秦王急率所部撤离黑赫,与仇澜等合兵,与新帝对峙。
始元五年七月,新帝征讨秦王,大战于晋州城下,血流成河。
胜负未分之际,西南肃州萧氏引兵四万余人相助秦王,大破新帝军,安亦渊为部下所杀,秦王一统天下,继位为帝,改元恒显。
大封群臣后,有司请立后妃。
此时,被封作肃王的萧况进宫谢恩,却带了一稚龄小儿入宫,脖中挂一紫凤宝玉,镶金嵌宝,尾羽张扬,状若一飞冲天。
萧况称,此为甥女遗孤,被一林姓侍卫辗转自远方送来,名曰无恨。
那小儿应对有礼,进退有据,眉目清灵慧黠,若恒显帝之雍容,又若皇甫氏之灵逸。
恒显帝黯然泣下,揽之入怀曰:“真吾儿也!”
遂将此子易名为昊天,册皇太子,追封其母皇甫氏为皇后,自此除原有诸妃,终身不复再娶,中宫空缺。
安昊天长成后继位为君,年号凤栖,亦为一代明君,励精图治,一如其父,遂得田畴修辟,仓廪充实,路不拾遗,史称恒凤盛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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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了,哎,喜欢皎的,记得常回来看看皎哦!
然后,明天是传说中的番外,嗯,可以不必看了!
再然后,觉得还意犹未尽的,请静侯实体版上市;不过,某皎觉得,目前这个结局,已经很好,很好。
(真的哦,至少情和白衣都正幸福着,安安也不算空虚!)
PS:编辑大人啊,别再退我稿啦!这文也叫H文,是不是打算让偶家白衣和栖情当和尚尼姑去啊?天哪!
番外篇:莫道无情向花荫(上)
《谢夫人番外:莫道无情向花荫》
我是谢蓉儿,我的伯父,是大晋王朝高居文官之首的谢相爷谢洪楚。
伯父常和我说,一定要为我找一位举世无双的少年英杰,作为我的夫婿。还说,或者,谢氏一门,将来会靠我光大门楣。懒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听他几次在我跟前赞叹秦王机谋出众,远超群侪时,我才知道他指的是秦王。
他想把我嫁给秦王为侧室,并且,在数次努力后终于成功。
新婚之夜,我见到了我的夫婿,那个传说中英明勇武的男子,雍容尔雅,天生有种让人心折的气质。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认定,我一定会爱上他,就像……他爱上皇甫栖情一样。
是的,没成亲前,我就知道,秦王爱着那个前朝的公主,他们的故事,早被坊间传成了传说。才子佳人,英雄美女,无数个版本殊途同归地演绎着完美的结局。
秦王殿下和栖情公主,本是瑞都城恩爱夫妻的典范。
可直到很久以后,我都在怀疑着这传说的真实性。
他们,真的恩爱过吗?
我的洞房花烛夜,过得很不安宁。
秦王有几分醉意,却并不就寝,而是温和地和我说了一句:“你先睡吧!”虫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神情泛着骨子里透出的冷淡和忧伤,仿佛那种温和的语气,只是出于从小的教养和本能的掩饰。
我很不安地和衣卧下时,秦王在喝酒。
本该两人喝的合卺酒,他独自喝着。儿臂粗的大红喜烛,投下明亮的光影,落在他半敞的吉服上,看来居然那样的落拓和悲伤。
他是秦王,晋帝的爱子,威望和才识,令群臣折服,甚至令他的太子兄长忌惮不已,欲除之而后快,却始终无隙可寻。
那般优秀的男子,为何看起来这样的不开心?我很想问,可到底不敢,不敢去问这个才和我说了一句话的夫婿。
我听说过他很爱他的王妃,甚至很长时间不愿意迎娶侧室。可如今,我不是他自己愿意娶回来的么?他又在悲伤什么?
我也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敢委屈,只卧在床上,悄悄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隐隐地冀盼着,他能回过头来看一看我,记起这里是他的洞房,而我,则是他的新娘。
我不是正室,但毕竟是诰封的一品夫人啊!
可闹腾了一整天,我到底也撑不大住了,是什么时候满怀心思地睡着的,我已经记不得。我只记得,朦胧之际,一道黑黑的人影压了过来,在我的惊叫声中吻住我。
好一会儿,我才悟出,这人是我的夫婿,醉了的夫婿。
这个被传成了传说的男子,满脸的泪水,一边解着我的衣裳,一边喃喃低语:“并不是只有你,并不是只有你……”
我在夫婿狂乱的动作和迷离的眼神里迅速由一个少女褪变成一个女人,同时领略的,是酸苦与甜蜜交错的复杂情愫。
我的夫婿,心里有个女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是王妃么?那个并不曾在我的婚礼上出现的栖情公主?
可是,栖情公主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他们甚至有那许多浪漫的过去……
我很快知道,他与栖情公主的恩爱,已经成了过去,哪怕是浪漫的过去。
栖情公主带了她的乳母,早就搬离正房,住进了一所偏僻的青衿馆。
我悄悄在随嫁的侍女去打听原因时,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只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谣言,在看似平静的水底,波澜涌动。
有人说,是栖情公主变了心;有人说,栖情公主本就有个相爱的情人;也有人说,栖情公主曾经私下与那情人相会;更离谱的说法,栖情公主不但与情人相会,还怀上了情人的骨肉,才被秦王打入冷宫……
事实是怎样的,或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可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去问秦王。
栖情公主,或者秦王妃,似乎已成为秦王府的禁忌,纵然背后的议论再多,也无人敢在秦王面前提及半个字。
曾经,我穿一袭暗紫云纹的袍子,去迎刚下朝的秦王时,他那温柔而笑的面容,蓦然地发白。
“换了,不许穿这种颜色的衣物!”第一次,他那样森冷地和我说,凌厉得仿若蕴了冬日里寒霜的冷凝和冰寒,全无平日的温文贵气。
我性情温默,他清贵和煦,成亲之后,虽然交谈不多,却从不曾这样高声对我。
他总喜欢听我弹琴,边弹着边唱着一首词。
“鸾孤月缺,两春惆怅音尘绝。
如今若负当时节,
信道欢缘,狂向衣襟结。
若问相思何处歇,
相逢便是相思彻。
尽饶别后留心别,
也待相逢,细把相思说。”
他仿佛听不厌这首词,有时怔忡起来,他会低低地说:“譬如,就譬如我又出征了吧?你会想我么?还会这般想我么?”
可他不待我回答,便会匆匆离去。
那样清亮的黑眸,竟是水气迷蒙。
再后来,我到正房去找他,无意看到了他正坐在房中,轻轻抚摸一件暗紫云纹的狐皮斗篷,连我进去好久都没发现。
他脸上的神情,带了从不曾见过的一击便破的脆弱,泡沫般易碎,让我忍不住便流下泪来。
我悄悄退了出去。他必定不愿意自己的脆弱,那样清晰地呈现在一个外人的面前。
不错,是外人。
除了皇甫栖情,其他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外人吧?
我后来听说了,那件斗篷,是皇甫栖情亲手所裁制的第一件衣裳;而他让我弹的曲,是皇甫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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