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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的故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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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夙一伸手过来,往我肩上轻拍了一下,一边就道:「你们好好聊一会儿。」讲完,他看了席映江一眼,转身出了小厅。
  我愣了愣,有点儿紧张的看回席映江脸上。
  席映江温和的一笑,神情很和蔼,目光也很温暖。
  我瞧着,不禁感到轻松了些。
  席映江伸出一手,然后勾在我的手臂上。
  她对我道:「来,我们说一说话。」
  我点头,跟她去到椅子坐下。
  席映江开始问我一些事儿,像是自个儿的岁数,还有之前住在那儿等等。
  我照实的和她讲,包括怎么去到书院,还有到书院之后,日子是怎么过的。
  前面一段她听了,神情像是有点儿的懊恼,但只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和气,而讲到后面时,她又像是若有所思。
  等我全部讲完,她沉默了好半晌,只是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不大,掌心也有点儿粗糙,但非常的温热。
  这股温热,活像热到了心坎里,我觉着心头暖暖的,有股没法儿形容的感觉,但对她感到亲切起来。
  我不禁握住她的手。
  席映江看着我,同我相握的手紧了一紧。
  她再次开口,对我说起了这个家长久以来的大小事儿。
  她讲起自个儿小时候,最爱跟着哥哥们玩儿,尤其是我爹,因为我爹看得书多,总有一堆趣事儿能说。
  她又说,三个哥哥都在家里安排下,去了崧月书院念书,可三人都没有应试谋官的打算,但因缘际会,二伯席千波最后去了京城,经人引荐,进了大理寺任职。
  因为这样,她才认识了我的姑父。
  我怔怔的听着。
  有的听得懂,有的不大明白,但慢慢的知晓了很多事儿……
  到这会儿,我才觉得心里明朗多了,不再总是茫茫懵懵的。
  我忍不住好奇,提了很多问题。
  席映江像是不觉得烦,总是热切的回答,还多说了一些我没问到的。
  我跟她就这么的待在小厅里,一直说到天整个暗下了,常叔过来请我们去用饭才打住。
  我扶着她起身时,她拉了我的手,去碰她的凸出的肚子。
  隐约的,就感觉掌心下的肚子,像是有什么在踢动……
  席映江道着,这孩子知道多了一个哥哥,正高兴呢。
  我怔了一怔,心里微微的赧然,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肚子。
  席映江同我一笑。
  走吧,吃饭去,她说。
  因为席映江有点儿累了,所以我先陪她回房,才着常叔过去吃饭的厅里。
  去到的时候,除了席千波之外,其余的人都在那儿了。
  我一眼就瞧见傅宁抒,正开怀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另一侧坐了李簌。
  我隐微郁闷,正想走过去时,席夙一却出声,让我去他那头坐。
  我顿了顿,只能听从的过去。
  席夙一在旁开口,让大家都用饭。
  他对李簌和李长岑讲了不及准备,只有家常饭菜,让他们见谅。
  李簌没作声,回答的是李长岑,他讲着不要紧,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说是他们非要跟来的。
  我一怔,不禁朝李长岑看去。
  像是察觉,李长岑目光隐约的递来。
  我连忙挪开眼,专心的吃饭。
  吃了几口,席千波回来了。
  他还带了另个人进来,同他打扮相似的男子,但腰间没挂上刀。
  这个男人像是也认得李簌他们,对他们恭恭敬敬的,还主动报出名字。
  他叫徐至诚。
  这个名字,方才我从席映江口里听过,是她的丈夫。
  我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他像是察觉了,也往我看来,对我微微一笑。
  我连忙低头。
  而一时多了两个人吃饭,席夙一让常叔着人来添上碗筷。
  等席千波他们入座后,李长岑忽然开口,问起城里的情况。
  席千波就讲了起来。
  我听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大懂……
  我忍不住去瞧傅宁抒,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察觉。
  他也没有加入谈话。
  我收回目光,继续吃着饭。
  周围的聊话换了话题,持续到饭后,常叔送上茶时才停了一停。
  傅宁抒这才出声,但说要告退。
  席夙一才点头,就听李簌也开口,说是累了,一边就起身,拉过李长岑,几乎是跟在傅宁抒后头走的。
  外头黑漆漆的,很快就瞧不见他们人影儿。
  我连忙也说自个儿累了。
  在场的人都往我看来。
  我隐约局促,又对上席夙一的目光,不禁一阵心虚,忍不住低了低眼。
  耳边就听席夙一开口,让常叔领我去歇息。
  我抬起眼来,不禁支吾。
  本来,我是想说自个儿认得路的,但……
  唔,不知为何,隐约有点儿别扭,一时就讲不出口。
  这会儿,常叔已经走近,席夙一还看着我……
  唔……
  我只好低喔了一声,有些颓然的跟着常叔走了。

  一百三十二

  外头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得见风吹的声响。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还是半点儿也不想睡——本来吃过饭,隐约觉得发困的,哪想去过浴房后,整个人被热气一蒸,反而清醒多了。
  我平躺回去,瞪着床顶。
  以前我总想着,要是能自个儿一个住一大间房,不知该有多好?
  但是,真能如愿了,我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虽然席夙一说过,房里的东西碰乱了也不要紧,但我还是不敢随意翻动,而书房架上的那些书……
  唔,我瞧得眼花撩乱,只找了一本稍微好懂的,可看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呵欠连连,于是又丢下了。
  这样一来,我实在没东西能打发,只能早早地窝到床上来。
  不晓得傅宁抒正做些什么?
  他……睡了么?
  还是……
  唔——我胡思乱想了一遍后,霎时决定不睡了,一把就推开了被子。
  我急急忙忙的爬起来,拨开床帷。
  珠帘外,黄蒙蒙的光影一闪一闪的,隐约照了进来。
  幸好,方才没把桌上的烛火吹灭。
  我下床穿妥鞋子,去取过脱下的外衣披到身上,又拿了木簪,把头发随便一挽,就穿过珠帘去到厅里,径直的走到门边。
  我打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
  今儿个天上不见月影儿,院子里外黑漆漆的一片。
  不过,往外不远的廊路间,隐约见着有零星的灯影闪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了出去,就走了出去,又把门关好,才摸着黑步出院外。
  外边的小道毫无曲折,是成排的青石,我一步步的小心走过,半晌就进到了廊下。
  蒙蒙的灯影照映在幽暗的长廊。
  夜里的风比白日更凉了一点儿,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在空无一人的廊路间不住回荡。
  我随意的往一个方向走,拐过一个弯又穿过一处门廊,不时的往周围看了又看。
  但这会儿黑得几乎不见影儿,哪儿又是哪儿的,我也瞧不出来。
  不知走到哪儿,对头有个人提着灯正走了来。
  我松了口气儿,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脱口:「请问……」
  那人像是吓一跳,脚步顿了一顿。
  我正要开口,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霎时噤住声。
  「……您想上哪儿去呢?」
  那人——就是一会儿前还见着面的常叔开口。
  我顿时支支吾吾,莫名的手足无措。
  半晌,我嗫嚅着说:「没想去哪儿——」又顿了一顿,瞧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那个……常叔晓得,今儿个同我一块儿的客人,住到哪个院子里么?」
  常叔平淡的答道:「往常客人来,多是安排住到南面那儿的。」说着,就伸手指了前头的方向。
  哦,是南面……
  我不禁顺着瞧去,就见着远处隐约的光影。
  「不过这会儿晚了,想必客人已睡下。」常叔又说:「小的认为,您还是别去打搅才是。」
  我唔了一声,忍不住咕哝:「那也不一定嘛,也许……」
  常叔像是没听见,但再讲了句:「再说,您明儿个一大清早就得起的,现下也该要歇了才是。」
  我张了张嘴,但……唔,没法儿反驳。
  「让小的领您回屋里吧。」
  「喔……」
  我垂头丧气,默默的跟上常叔的脚步。
  没一会儿,就到了那儿已有点儿熟悉的小院前。
  常叔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住,然后抬起头。
  常叔无声看来。
  我张开嘴,又抿了一抿,才怏怏的迈开步伐,越过他往里走去。
  「这样晚了,还上哪儿溜跶?」
  门一打开,冷不防地,披头就来了句话,眼里跟着对上一双视线——咦?我蓦地一呆。
  傅宁抒就坐在小厅一侧的靠背椅上,手里翻着前头被我搁下的书。他微扬起眉,抬手伸出一指,往我后头比了一比。
  我怔怔的转身,见着门还开着,这才回过神,连忙把门关起来。
  我再转了回去,就落一个怀抱里——鼻息间都是傅宁抒身上好闻的气味儿,我心里一热,不禁也伸手去抱住他。
  我仰起头,同傅宁抒的视线相望。
  傅宁抒俯下脸来,然后把唇贴在我的嘴上。
  他轻缓的摩挲过我的唇肉,又一点一点儿的吮含,然后舌尖就抵开我的嘴,牢牢的勾住我的舌头。
  我哼哼出声,抱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一紧,
  口里的纠缠持续了一会儿才松开,我喘了口气儿,有点儿迷茫的望向傅宁抒亮澄澄的目光。
  傅宁抒微弯嘴角,松开一手,又朝我伸来,掌心贴在我一侧的脸颊上。
  我赧赧的对着他。
  可想起昨儿个到今天,都没怎么跟他讲上话,也没法儿见着他,我就忍不住脱口,对他埋怨:「先生,今儿个一整天都不见人。」
  傅宁抒笑了一下。
  「我哪里不见人了,我不一直待在这儿的么?」
  「但我都没和先生说上半句话。」我闷闷的说。
  傅宁抒松开了另一手,往后站了一点儿,抬起搁在我脸上的手,往我头上摸了一摸。
  「我是想,让你与自个儿亲人好好的处一处。」他说,收回了手,同我注视:「你同他们之间,该有许多话要说。」
  我默默的点头,但心头堵着一句话,实在忍不住要说,就又脱口:「可是,他们和我讲得事儿,我很想先生知晓的。」
  傅宁抒静静的看着我。
  我讪讪然的低了低眼,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小声的道:「而且,我心里有一些话,只想同先生说。」
  说完,我又忍不住抬眼去瞧傅宁抒。
  傅宁抒目光很柔和,他微低身凑近,轻轻的吻在我的唇间。只一下,他又退了开,然后同我温和的道:「我明白的。」
  我赧赧的点头,心里又开怀起来。
  「先生方才几时来的?我正想去找先生呢。」我脱口。
  傅宁抒唔了一声,没有回答,一边拉着我走离了门边。
  我没在意,只自顾的说了下去,道着中途遇到常叔,他坚持要自个儿回来的事儿。
  傅宁抒听了,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还瞅了我一眼。
  我才记起来一件事儿——对啦,方才进来时,他曾问过自个儿上哪儿溜跶的。
  我不禁发窘,赶紧讲起别的。
  我带他在屋里到处看:「先生,这儿是我爹以往住过的地方,那儿是书房,里头有好多书,都是他的收藏……」
  我一股脑儿的同傅宁抒介绍,就想拿过桌上的烛火。不过,傅宁抒拦阻了,说是不急。
  「这会儿晚了。」他道。
  我愣了愣,才喔了一声,不禁失落的问:「先生要回房歇了么?」
  「就算我不回房,你也该睡了。」傅宁抒道,拿过桌上的烛火,带着我去到卧房那头,「不然明儿个可要起不来的。」
  「唔,那……那先生留这儿好不好?」我坐到床边,忍不住问他。
  傅宁抒把烛火搁到床头,瞧来的目光里,隐约拢了一抹蒙蒙的烛光,眼神显得非常柔软。
  「好。」
  烛火一会儿被吹灭了。
  窗子里外都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半点儿光。
  傅宁抒让我先睡进床里,他自个儿则侧着身躺在外边。他拉过被子,把大半都盖到我身上。
  我不觉得困,也还不想那么快闭眼,就问起傅宁抒下午都做什么了。
  「唔,也没做什么,歇了一会儿,就看了一阵子的书。」
  「哦,先生那屋里也有书呀?」我问。
  傅宁抒嗯了一声,然后道:「有的,倒还不少。」
  「先生要是还想看书,也可以拿这里的……」我说着,就想起来一件事儿,「对啦,先生,那会儿……唔,那个带着刀的人,他叫席千波。」
  我就把那会儿的事儿都讲了一讲,又补了一句:「我觉得,二伯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
  傅宁抒微笑,「是么?」
  我跟着又说起自个儿的姑母。
  我打了个呵欠,才把席映江说得事儿都告诉了傅宁抒。
  「……现在制香铺的生意,都是姑母管着的,因为席……唔,是大伯,他都在书院,而二伯——啊对了,吃饭时,跟二伯回来的人,是她的丈夫,唔,就是我的姑父。他和二伯都在那什么寺的做事儿,他们平常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姑母说这回很难得……」
  我就这么叨叨絮絮的说下去,傅宁抒丝毫没有打岔。
  讲着讲着,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总之,我打得呵欠越来越多,眼皮也有点儿睁不太开。
  ……睡吧。
  越发感觉朦胧时,隐约听见很轻的,让人觉得安心的一声,我忍不住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百三十三

  天才蒙蒙亮,我的好梦就被打醒了。
  常叔不依不饶的喊着,不起来都不成。我困倦的睁眼,迷茫了半会儿,才记起来昨儿个席夙一说得事儿。
  对啦,一早要先去祠堂,然后……
  我转头,瞧见床的一侧空荡荡的,不禁怔了一怔,又有点儿失落。
  傅宁抒哪时离开的?自个儿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动静。
  ……昨晚太快睡着了。
  我不禁懊恼起来,要不然——唔,不然怎样,还没想到,耳边又听常叔催促,我才赶紧推开被子下床。
  我收拾好,去到外厅时,常叔正早饭端来。
  我摸摸肚子,不大觉得饿,所以吃了几口就停了。
  常叔看我不用了,就让人来收拾,然后领我出了屋门,离开这座小院。
  我跟着他穿进廊下,绕了一段后,远远地就瞧见前头站了两人,一个是席夙一,另一个是……
  唔,是姑母的……
  记得是叫——唔,我想半天,总算想起他的名字,是叫徐至诚。
  正在讲话的是徐至诚。
  隐约听他说了什么一切早已埋布好,还说只余几人已出了深山,又道什么插翅难飞了。
  席夙一神情同平常一样,变也没变。他像是回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就瞧见徐至诚转过了头。
  「大少爷、姑爷。」常叔立刻喊。
  席夙一微微点头。
  徐至诚也是,但又朝我看来,然后笑了一笑。
  虽然经由席映江知晓他是谁,但同他没过讲话,还是觉得陌生,我有点儿局促,忍不住目光闪烁,隐约的瞧向席夙一。
  席夙一这会儿开口,是对着常叔问的:「都好了?」
  「之前让人把东西都备上车了。」常叔回答:「小的这会儿再去瞧一瞧。」
  「嗯。」
  我等常叔走开,有些忍不住,就脱口:「先……」顿了一顿,才改口:「大伯,这会儿要出发了么?」
  席夙一点头。
  「嗯,一会儿先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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