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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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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位朔亲王妃,是被捡来的孤儿,他要再想法子,套出湘湘身上有没有信物的事。
  湘湘则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宰相,不知为什么,她不觉得庞峻面目可憎,相反觉得他很老,眼神面容还有双鬓的白发,无一不显示着他的衰老,就是这样一个人,还在企图颠覆朝纲吗?为什么他不能一起把这个世道往好处去改变,就他这把年纪,即便坐上了皇帝,又能享受几年的荣耀?
  这些疑惑,湘湘一直带回了家,离宫回王府时,她说今天宰相大人刻意看她了,湘湘说这么老的人了,还能折腾什么。可她没想到,齐晦却说:“世峰告诉我,庞峻让皇帝问了宋静姝你们的来历,说他找流落民间的私生女,要找一个信物。”
  湘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着急地拽着齐晦说:“不会是我吧,我不要做他的女儿,回去就把那个东西烧了,赶紧烧了,我绝不要做他的女儿。”
  齐晦见湘湘当真了,忍不住发笑,而湘湘见他这模样,立刻掐着脸问:“你胡说的是不是,你又欺负我,欺负我没爹没娘吗?”
  “我怎么敢欺负你。”齐晦赶紧把他搂过来,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齐晦道,“果然如我所料,他们找进宫了,你记着,太妃若是问你,你一定要说没见过那东西,不知怎么,我越来越觉得那块木牌是有用的,等慕清回来,我立刻和他带着这东西去找舅舅。”
  湘湘还是不放心,紧绷着脸嘀嘀咕咕说:“我绝不是他的女儿,肯定不是。”
  齐晦虽然一再强调,那只是庞峻的借口,可湘湘好像特别在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拿湘湘的出身来开玩笑,对一个连自己从哪儿来都不知道的人而言,这样的玩笑太过分,一路道歉赔不是,见妻子又窝在怀里撒娇,才稍稍放心些。
  而皇宫的宴会一散,宋静姝就赶回寝殿,让宫女把她的包袱找出来,万没想到的事,她满心以为就收在包袱里的木牌,竟然不见了。
  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发现几件昔日湘湘的衣衫时,心里就明白,肯定是有宫女动过了这些东西,她们分不清谁是谁的,就胡乱收了起来,那块木牌要么掉了,要么就是被湘湘拿走了。
  她本可以审问宫女,问她们是不是动过,可那样有了动静,皇帝就会来问她为什么。她来不及拆下发髻,来不及脱掉衣裳,守着满桌凌乱的东西发呆,心里有个念头翻江倒海。
  她不想看到湘湘,越来越比她好。真的成了宰相的女儿,哪怕是私生女,也比她这个被爹娘卖了的平民女子强。
  凭什么,凭什么总是她比自己好?
  初一的早晨,庞府里老老少少在宗祠上香行礼,庞峻礼毕后,与妻子在一旁,看着儿子女儿带着孙子孙女行礼,心腹匆匆而来,庞峻瞥见一眼,便撂下一家子出去。世峰的目光随着父亲转了转,心里生疑,可一时半会儿又走不开。
  庞峻退到宗祠外,心腹送上一只荷包,说是皇帝派人送出来,静太妃呈送的,说是朔亲王府的夫人,小时候给她的东西,可能是她随身带着的信物。
  荷包里是一块宫闱行走的令牌,庞峻在看到的一瞬,就笑了。这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可毫无疑问只有他见过的那块木牌,若不是在静太妃手里,就可能在湘湘手里。
  静太妃应该是见过木牌,才会下意识地找来一个和原先的东西长得差不多的来当信物,若不然哪怕想假冒,正常人都会想到玉佩手镯之类的东西,怎么好端端地会翻出一块牌子。
  她应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排除湘湘作为自己“沧海遗珠”的可能,自然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计算,庞峻不需要去干涉,但静太妃这里,一定能从她口中撬出些什么来,天底下竟还有,比丽妃还愚蠢的女人。

  ☆、180父子间的较量

  “传话回去,告诉皇……”庞峻开口,可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盯着,猛地一抬头,发现小儿子不知几时出来的,也不知他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可那一天,庞峻早就发现书房房梁上有人,就算屋子再如何日夜有人打扫一尘不染,房梁之上总是死角,儿子的确很好地隐藏了他的存在,但悉悉索索落下的尘埃,就连那边的人,也察觉到了。若非庞峻眼神示意不要动声色,可能直接就会在书房打起来。
  此刻庞峻心内冷笑,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道:“告诉皇帝,我要的东西一定在静太妃手上,或是她必定见过,你们就说,宰相大人寻女心切,求皇上成全,不要开玩笑。”
  他再抬头时,小儿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才又叮嘱了一句:“看紧三公子,兴许他比静太妃还明白,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但庞峻精明,他生的儿子岂能傻,就算父亲没看到他,母亲兄长、浅悠还有一屋子下人,都看到他跟着老爷出去,哪怕只是在门前逗留了一小会儿,传到父亲耳朵里,他也一定会警觉,之后的日子自己就很有可能被盯上。他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引着父亲找到王府去,哪怕多拖一日,齐晦和慕清也多一些机会先解出开锁的谜题。
  于是父子俩互相比谁更有耐心,庞峻至今没有拆穿儿子那天在书房里的事,而庞世峰也不派任何人去王府传话。在这之前,他与齐晦几乎保持着每日都会互通消息,可大年初一随皇帝祭天朝拜之后,就再也没了世峰的消息,齐晦很自然地就能想到他现在身不由己,而他若是身不由己,必然是被庞峻发现他撞见了什么秘密,世峰既然刻意避开自己,那事情一定是围着王府来了。
  这日下午,简风逃过家里络绎不绝登门拜访的客人,来清静又喜庆的朔亲王府歇息,一见曦娘就惊为天人,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子,连表姐都比她先一步和曦娘见过面,抱怨齐晦和世峰的话他就不说了,那之后一直和曦娘天南地北的胡侃,连湘湘都好奇,简风是不是见着漂亮的,就都能搭上话。而丈夫应付了几句后,就撂下他一直在书房里,湘湘陪坐许久不见相公出来,就亲自找来了。
  书房有侍卫层层把手,堂堂夫人又是等了片刻,才被允许进入,她已经见怪不怪,进了门也不会再抱怨,但见齐晦伏案专心致志地在写什么,走近了看清楚,不是写什么,而是画什么。
  “你还在研究吗,能不能画下来?”湘湘撑在桌上伸长脖子看,丈夫又在试图把木牌上奇怪的花纹画下来,但那花纹实在太复杂,简单的临摹根本不得其法,齐晦已经废了好几张纸,显然一直都画不好。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湘湘嘀咕着,一手绕着手里的丝帕,随口问,“为什么不用纸覆在上头描下来?”
  齐晦摇头:“没有那么透的纸,稍稍移动,后面就全偏了。”
  湘湘哦了一声,去为丈夫斟茶,不小心把茶水洒在手上,去处丝帕擦拭时,忽然灵机一动,齐晦只见她匆匆跑了,他以为湘湘觉得这里太闷又去找曦娘和简风,不想没多久侍卫又来通报,说夫人回来了。
  湘湘再进门时,直接走到丈夫身边,挤了挤他说:“我来试试看?”
  齐晦已经很累了,索性起身动动筋骨,见湘湘坐下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细纱,展开后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即将木牌包起来固定好,取来笔沿着从纱布下透出的花纹来描绘,不多久复杂的花纹就被转移到了纱布之上,但湘湘似乎怕污染了那块木牌,立刻又拆下纱布,用镇纸压住四角,再迅速用笔勾勒了一遍后,趁着墨汁尚未干涸,迅速用纸拓上去,不深浓但清晰的纹路就留在了纸上。
  湘湘举起来说:“这是反的,你照着反的再画得仔细一些,就算将来被人发现,反的也起不了作用吧。”她一面说着,拿起绢纱用力撕扯了几下,纱变了形,那花纹也就走样了。
  齐晦欣然将纸上淡淡的印迹加深后,反复又看了几遍,而湘湘正在把弄那木牌,果然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牌子,若是真有什么奥妙,应该就是这上头奇怪的花纹。
  “要赌一把么?”齐晦道,“我们把这块牌子烧了。”
  湘湘嘟囔:“烧了的话,我就不是庞峻的女儿了,是吧?”
  齐晦哭笑不得,再三道:“他哪里来的私生女,只是借口让皇帝为他在后宫向静姝他们打听罢了。你再纠缠,我可要生气了。”
  湘湘却立刻纠缠上来,揉着他的脸说:“你倒是生气一个我瞧瞧?”
  玩笑归玩笑,正经的事要有个决断,这是湘湘的木牌,到底要不要毁了,齐晦想她来做个决定,湘湘果然是有些舍不得的,摩挲着一直没开口。还是丈夫体贴她,忽然道:“不如把这东西送去庞府,庞峻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东西会回到庞府去,我们好好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将来你还想要回来的话,我们再去取。”
  湘湘又摸了摸,她心里终究还有那个念头,有希望总是好事,兴许一切真的会好起来,静姝也终有一天会脱离苦海,她忙交还给相公,说:“要好好藏,将来我们再去找,我还有用的。”
  齐晦故意笑:“等着用来和庞大人父女相认?”话音才落,妻子就冲上来拧他的脸,湘湘发急的样子十分娇憨可爱,两人痴缠在一起嬉闹,门外忽有侍卫传话,湘湘忙跳开了站好,齐晦起身到门前问何时,湘湘整理着衣衫在身后听,似乎是一个叫威猛什么的人,找上门来了。
  此时此刻,深宫之中,宋静姝正百无聊赖地跟着皇后接受皇家女眷的拜贺,其实做太妃这么久了,她至今没真正记住几张皇室女眷的脸,每一次正襟危坐地在这里装高贵,都让她回去后浑身都酸痛,今天更是越坐越不耐烦。不知是后悔自己送了块假的牌子出去,还是担心这事儿会如何发展,在听见一阵笑声时突然发脾气呵斥:“有什么可笑的?”
  殿内顿时尴尬而紧张,皇后唯唯诺诺地看着她,半晌静姝才冷静,起身撂下一众人道:“我累了。”她扬长而去,已经不在乎那些女人们鄙夷的目光,而她走后有人上前问皇后好不好,多多少少有风声透出去,说皇后在后宫被太妃虐待,小皇后竟是惶恐得热泪盈眶,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
  静姝匆匆回到长寿宫,仿佛是不死心,想要再找一找会不会有那木牌的踪影,可一进寝殿就被吓得不轻,她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宫女太监们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跟她回来的宫女们也很快被侍卫带走,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门,果然见皇帝正歪在美人榻上。
  静姝的心砰砰直跳,靠在门前不敢再挪步子,皇帝冷幽幽地一声:“过来。”吓得她浑身颤抖。
  可皇帝久不见静姝走来,登时恼怒,一下站起来冲到静姝跟前,掐着她的脖子往里拖,静姝闻到浓重的酒气,皇帝像是有些醉了,她被摁在衣柜旁,皇帝踹了一脚衣柜道:“把东西交出来,宋静姝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蠢啊?朕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女人,你先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作假,你图什么?你当庞峻那老狐狸和你一样蠢,也是我糊涂,竟然会轻易相信你。”
  长寿宫内这一闹,还不知如何收场,朔亲王府里,也有个麻烦。上一次在校场和齐晦切磋武艺的那个叫卫猛的家伙,竟然找上门来,求王爷收留他。齐晦倒是不太介意,给他点差事就能留在身边,可偏偏夫人不答应,湘湘对于一切主动或被动送上门的人,都心存怀疑。
  齐晦是知道的,湘湘至今还每天在他的饭菜里试读,反而齐晦出门不在家时,吃东西没那么紧张,她见湘湘乐此不疲并没有抱怨辛苦,也就由着她去。是以连简风都觉得挺好的一件事,湘湘愣是不答应,她很有道理地说:“你们又不缺这么一个人,要来做什么,当心养虎为患,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这种看着忠厚老实的,反咬一口时特别得狠。”
  这会子,卫猛在王府门前坐着,天寒地冻的,再壮的汉子也经不起几个时辰不动弹,门前的侍卫给他送吃的喝的,他却自带了干粮和水,说王爷若不收下他,他是不会要王府的东西的。
  家里头一屋子人正准备用晚膳,简风见侍卫进来和齐晦说话,乐呵地问:“那人还没走?”
  曦娘幽幽道:“这是怎么了,竟敢赖在堂堂王府门前?如今的人胆子可越来越大。”
  湘湘正带着下人端菜进来,听见这些话,见那侍卫看到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她见齐晦不言语,知道他们都在笑话自己,便对侍卫道:“走,带我去见他。”

  ☆、181再看看你的模样

  齐晦还未点头答应,简风已经跳过来说:“我也去瞧瞧。”
  若是世峰在这里,一定会飞过把眼刀责怪简风多事,虽然他不在少了一些吵架斗嘴的乐子,可简风想做什么,还真没人会阻拦,齐晦默默坐回了桌边,只说了声说:“小心些。”
  湘湘忙道:“我会保护简风的。”
  简风愣了愣,可湘湘已经走了,这一边曦娘瞧着他们离开,不禁道:“这位简大人,可一点不像简家的人,年纪也不小,怎么总蹦来蹦去像个孩子似的。”
  齐晦把湘湘面前的汤重新盖上怕凉了,含笑道:“他说怎么活都是一天,乐呵些,大家都高兴。”
  门外头,几个侍卫领着夫人和简大人前来,卫猛正冻得哆嗦着啃手里的馒头,他倒也知分寸,没有当街坐着,只是躲在墙角里,可这样也够碍事的。看到有人来了,他忙把馒头藏起来,抹了抹嘴站起身,大概是冻久了腿发麻,站起来有些晃悠。
  看到卫猛站起来,简风低呼了一声:“这么高大,不是说才十八岁。”
  湘湘也被吓了一跳,卫猛的个头和丈夫差不多了,但块头大了好多,像一堵墙似的杵在那儿,若是个好人,放哪儿都是最可靠的,她心里莫名多了分好感,赶紧摇摇头,走上前道:“这位壮士,你快回去吧,王府门前不宜逗留,眼下王爷与我尚客气,等下子侍卫们不耐烦,打起来就不好看了。何况你是护城守军的人,又岂能随便跑出来。便是王爷收留了你,你回去也要先挨了军棍,能不能挺过那一顿也不知道,何必给自己,也给王府寻麻烦?”
  卫猛呆呆地望着湘湘,他学了十几年功夫下山,想着保家卫国,师傅跟他说,千万别上女人的当,他这个年纪也不愁娶媳妇,只想等闯出一番天地后,回家让娘给娶个漂亮媳妇,可这下子他觉得,往后看谁也看不上眼了,世上竟还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听她这些话,想必就是朔亲王的王妃,果然是王爷那么强大的人,才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妻子。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湘湘再三道,“你在这里等下去,除了冻死,不会有别的结果。你一个当兵的,死在沙场才是归宿,冻死在这里,最辜负你自己。”
  简风见湘湘把话说得这么直,在边上干咳了一声,卫猛看着面目清秀的他,若是搁在军营里,就是个小白脸儿要遭人欺负的,他不屑地瞥过目光,又定定地看着湘湘。
  简风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小气地在湘湘耳边煽风点火:“他在藐视我,湘湘,赶他走。”
  湘湘无奈地看了简风一眼,这家伙就是来捣乱的么,没想到卫猛竟然开口,声如洪钟般:“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凑在夫人身边?”
  简风这下脾气上来了,一把勾住湘湘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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