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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航的南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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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时候，赵航很频繁的想起李教授。
现在想想，怪不得身为化学家的李教授却时不时抽风的发表一些乱七八糟的物理学观点，比如时空穿越的可能性，比如穿越者与当地时空的融入关系……即使被学术界各种嗤笑也不在乎。这家伙哪里是不务正业，他根本就是在总结自己的穿越经验吧？
赵航摸摸自己冒出点儿胡茬的下巴，心想，说不定，他就像李教授那样子，在古代呆了几十年，都不老呢？这不是白捡一段人生么？哦，这算什么白捡啊，我想回家啊！
胡茬长了，又该剃了。
赵航用肥皂涂满了下巴，拿了刀片开始刮胡子，一边刮，一边忧愁地想：剃须刀没电了可真不方便，这仅有的几个刀片如果也都用钝了，难道真的要像营里的士兵那样子找净面师傅剃？老天，那把净面刀寒光闪闪的，好吓人。忙完了这些事儿，还是尽快去开封看看吧……虽然现在有几十条内裤了，但是，丝质的内裤触感好奇怪。
工地上的进度非常快，二月雪化的时候开工，四月份的时候厂房已经基本建好了，而宿舍也建起来了，四座二层的混凝土加砖石的筒子楼，估计能够住下将近一千人……
当然，初期是不可能招这么多人的，一千人，流水线作业的话一天要做多少双鞋子？这东西做多了往哪里销售？光靠是严青的军队是肯定不行的，严青前阵子就已经把他们的鞋子样品送去东北防线的岳太师那里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如果岳太师那边愿意把他们的鞋子作为部队换装的固定供应商，那么厂子的未来就更有希望了。当然，别路部队严青也送了样品，只是哪里都比不得岳太师那里军队庞大，军需预算阔气。
赵航正想着初期先招二三百人试试呢，那边严青便派人送了信过来，让他尽快开工，岳太师已经送了定金过来，第一批先定订了五万双各种样式的夏装鞋子，要在五月前做完。而且说明了，这只是第一批，以后他们会一直在这里订的，毕竟，这种系带的鞋子比过去需要费时费力系绑腿的鞋子方便多了。
赵航看到信差点蹦起来，赶紧督促人对已经修好的厂房进行室内装修——当然，装修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实在太隆重了，其实就是把墙面抹平整刷上白灰，把地面铺上地砖，顺便把暖气管道之类的玩意装上——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是这种基础设备还是直接做好比较方便，不然等到冬天再做又是麻烦。受冶金技术的限制，铜铁的价格并不便宜，但是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赵航跟军队里的工匠们提起暖气管道的构思，这些人立刻想到了陶管：“三五尺长的陶管，接到一起，把接口封好就行了。只是那炉子还是必须要用铁的，不然耐不得热……”
赵航原本担心粘合的地方会透水，可是等到大家把炉子管道装好，试着烧了烧，竟没有一个地方透水，古代各种胶类的粘合能力超出了赵航的想象。这时代生物胶的运用十分的广泛，比如带防水层的千层鞋底上的针眼，拿专门的鞋胶刷一道，胶顺着线过去，便把针孔封的严严实实，全不用担心透水，再比如家具上的装饰边儿……比如平民家的家具没有什么好雕工，便有人拿刨花在家具的表面铺平，组成各种各样的花样，然后用熟胶沾上，再刷上几道清漆，便是十分别致的的装饰了，那花纹自然而精致，贴在柜子边儿上，百十年都不会掉。
来到宋朝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赵航觉得自己已经无数次被这个时代的人的聪明才智震撼了。不知不觉的，他与这些大宋的匠人们的交流越发的多了起来，许多原本觉得在这个时代很难做出来的东西，思路一旦被打开，也觉得困难没那么大了、
这天赵航正在工地看情况，有卫兵传话，说大娘过来了，他赶紧朝帐篷那边跑了过去。
严霜抽空出城来看赵航，被卫兵没引到赵航的帐篷里坐下，她东看西看，觉得有趣极了，尤其帐篷最里头的地毡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雪白的羔羊皮 ，一层层的铺下来看着十分的暖和，她趁着屋里没人，在厚厚的羊皮褥子上滚了一圈儿，爬起来的时候正好被走进来的赵航看了个正着，脸顿时就红了：“我，我试试这垫子硌不硌……”
赵航看着她笑，直笑到严霜脸上挂不住想要发火了，这才说：“这么大的地铺，换了谁都会想滚一圈儿的！唉唉别走啊，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也经常滚。”
严霜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真好意思说，你都多大了。”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承认自己就是小孩子么？笑完了，又犹豫了一下，才问：“大哥，我一年多没回去看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他们了，原本外祖母让我过了年就回去的，可是现在实在太忙了，还是等工厂弄得差不多的吧……我跟阿爹商量好，也给外祖母写信了，等忙完了这阵子，要回去一趟开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严霜确实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赵航能见见她的亲人们，另一方面又深知自己外祖母的脾气，想要被她喜欢太难了，想起父亲每次跟外祖母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她就憱的慌。而心底里，她又隐约地知道赵航并非这里的人，他心里怕是想离开的……各种念头混在一起，让她搞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严霜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呢？
赵航听说有机会去，心里有些期待，正想一口答应，抬头却看到严霜迷茫的表情，他的头脑蓦地清醒了，虽然不愿意这么早就把要走的话说出口，但他更不想骗严霜：“我其实一直都有去开封的计划，能有机会过去，我很开心。”他顿了顿，才又说：“我回家的唯一途径，在开封。”
、第四十五章
赵航过去从来没有跟严霜具体地谈过自己的来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瞒下去了。
严霜眼中的期待是那么的明显；他没法欺骗自己说这小女孩儿只是想要一个旅伴儿；显然；她是想要她去见她的亲人——以未婚夫的身份。
这几个月下来，赵航就是再迟钝；也不可能不注意到严霜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从未想过娶她，更何况他是想要离开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严霜对他的感情再发展下去了；这很危险；他不想伤害她。
果然，赵航的话一出口，严霜就呆住了。她怎么会不记得赵航的家不在这个世界上，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惊慌地问：“你，要回家？你找到回家的办法了？”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说着说着已经不肯再看赵航的眼睛，头也垂了下来，声音变得很小，却还是勉强说道：“恭喜你，能回家了。”她从来都是个自尊心相当强的姑娘，“你不要娶我了么？”这类的问话，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赵航看不到严霜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的眼眶一定红了。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已经对这里的婚恋观念有一定的认识了，基本上，男女一旦定亲，百分之九十九都会结婚……退婚甚至离婚之类的事情，虽然也有，但是跟二十一世纪相比，比例小的可怜，且颇受人侧目。
怎么哄哄严霜，对赵航来谁曾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两人的相互间比较了解了，赵航也逐渐知道怎么能让她开心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赵航根本做不到让她开心的办法——他是真的不能跟她在一起。
“你上次，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想过回去的办法，我没有回答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有办法，但是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一定能回去。”赵航轻轻滴说：“我似乎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你，我来自哪里，我想我现在可以说了，我来自九百年后。”
“我是中国人，中国，是大宋这片土地在九百年后的名字，那时候已经没有大宋了，那时候的中国，比现在的大宋稍微大一点，没有皇帝，当然也没有公主什么的，那是个人与人之间相对平等的社会。哦，对了，那时候的女孩子是需要自己找丈夫的，我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但我从小就跟着我妈妈去了法国，就是，就是贞静公主去地方的最西面的那片地方上的一个国家……那个国家更开放，大部分人结婚之前都会先同居一阵子，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分手……”
赵航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伸出手使劲儿的抓了抓自己那撮儿勉强揪到一起的头发，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说得更清楚些：“我前面交过三个女朋友，可还是全都分手了……人生伴侣什么的，即使是自己选择的，都可能不合适呢，何况包办婚姻？哦，见鬼，我不是说你不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有可能要走的，你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赵航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话十分无力，见鬼的，这个对女性十分不公正的世界，别说婚前同居了，就只是订婚没有结婚，即使在对方背信弃义的基础上解除婚约，女孩子都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该死，现在准备背信弃义的不就是我自己么？
赵航说完这些话，看严霜还是没反应，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一屁股坐到严霜旁边的垫子上，也开始发呆了。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严霜轻声说：“你要怎么回去？”声音很小，还带着一点鼻音，但她总算肯开口了。
赵航赶紧回答：“三娘庙！我当初不小心掉到从九百年后三娘庙后院的井里，以为自己会成了井里的落汤鸡，可是一睁眼，却砸在那个劫匪的身上……我想，那口井应该是我回去的关键，我准备到了开封，就跳跳那口井试试看。”
“我去过三娘庙，三娘庙没有井……”严霜幽幽地说。
赵航愣了一下，挠挠头：“你那么久没回开封，说不定现在那里有水井了呢？”说完了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好端端地谁在庙里头挖井，可是他毕竟是个乐观的人：“没有井，大不了我去挖口井！反正就是试试了，总是有点希望啊……如果真回不去，我就周游世界去。反正我过去的愿望是周游世界，九百年前的世界虽然跟我那个时候不太一样，但能够实现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严霜轻声说：“所以即使你回不去，也是不想娶我的？”
赵航点点头：“是的，这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婚姻这种事情，需要两情相悦。其实在你心里，我并不是你理想的丈夫……”
“那又怎么样呢！”赵航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像导火索一样，引燃了严霜的怒火：“你不是我理想的丈夫，可是我一直努力的去接近你，想要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被你喜欢，也努力地去喜欢你……我不知道你那里的风俗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婚了，就是准备跟对方过一辈子了，好与不好，总要努力去处处看。可你呢，你却是不管回不回得去，压根就没有想过跟我成亲！你根本没有试着喜欢我，不管我是美是丑，是年幼还是年长，是温柔还是泼辣，你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要不要试着跟我成亲。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退婚呢，你一开始不是说要退婚的么，后来为什么不说了，为什么不说了呢！！”
严霜站起来，直直的看着赵航，眼眶有些红，却并没有流下泪来。
赵航没有想到严霜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是啊，他从来没想过跟严霜在一起生活，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够离开，这是为什么？他勉强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你……你太小了。”
“我今年就十五岁了，在我们这里，不算小了。而且，就算我二十岁，你就会说跟我过过试试看么？我看未必！便是公主那样的女子，如果是官家给你赐婚的话，你也会跑了吧？跟我成亲这件事儿，你想都不肯想，因为我不是你自己选的，于你而言，你的自由自在，比什么都重要！”严霜一向早熟，口齿更不是一般的伶俐，跟赵航认识这么久，说起话来沾了不少新鲜的词汇，一句句清晰明了地说下来，竟让赵航觉得无力反驳。
是的，说穿了，他把自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对与严霜婚事的排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年幼，也是因为。他生在法兰西，长在法兰西，对自由的渴望，深入到他的骨髓里，他不愿意被人控制。就像严霜说的那样，即使是公主那样相当符合他的审美的女人，如果是别人硬要他娶的，他也一定会反抗的。
该死的，他是要跟严霜说回家的问题的，话题怎么就拐到这里了？赵航觉得不甘心，可另一方面他又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即使真的回不去，他对将来的规划里，也确实不会有严霜的位置。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够接受一场包办婚姻。所以他刚才才忍不住说了自己过去的女朋友，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至今日，他对与严霜这场婚姻的排斥，除去自己要走与严霜太小这两个理由，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他对自由的坚持。
他忽然想起苏珊，说起来，两个人的饮食习惯不一样，就真的那么难以忍受么？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只做自己的饭也没有觉得疲惫，那么两个人，有时候一起做饭，有时候各做各的，真的就那么疲惫么？疲惫到不，不，这种疲惫感其实更多来自于他的内心，那种不愿意被束缚的感觉……他压根就没做好结婚的准备。苏珊，也看出来了，是的，她爱他，他们在一起，大部分的饭是她做的，她去教堂，也从来不勉强他跟着去……但是他就是不想被束缚，该死的，他追苏珊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无论有多少困难摆在眼前，他都会勇往直前，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可实际上，他爱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
严霜一直在努力，不管这场婚姻有多么的荒谬，可是既然他没有坚持退婚，严霜就把与他的婚姻看做了责任，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努力地接近他，努力地了解他，努力地被他喜欢也努力地去喜欢他——她从未放弃过为对这段感情的经营，即使明知道他的漫不经心。
跟他比起来，她成熟的完全不像个孩子。
严霜的话说完了，想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她定了定神，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帐篷边儿，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我回去了，忙完这阵子，你就跟我去开封吧……若是有井，你就跳跳看，若是没有，我便给你挖出一口井来！”
她说完，掀起门帘便要出去。
赵航紧走几步拽住了她的手：“大娘，你等等——”
严霜默然无语，赵航定了定神，轻声说：“是我错了，大娘，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欺骗自己说，要跟你说清楚才好，免得让你不明不白地投入了感情之后忽然一走了之，怕伤你的心……其实说穿了，那或许有一部分的原因，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我根本没有正视过我们的婚事。”
赵航认真地看着严霜，严霜把脸扭到一边，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忍不住快要哭了。
赵航舔舔自己因为在工地上跑了大半天而干涩的嘴唇，轻声说：“我没法承诺什么留下的话，你知道那是不现实的，我有父母，有弟妹……我本来想着，吾不能把你作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才不给你任何承诺。现在看来，我这是自欺欺人，就像你说的，我过去，其实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选择。”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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