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飞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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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小丫头真是厉害！那我们六年后再见吧。”白头翁话音刚落便一手抓起一个，带着江寒和潇寒两人嗖地一声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头顶上方烟雾缭绕处，不愧为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等轻功岂是寻常练武之人可以企及的。

潇雪久久地仰头瞭望着峰顶，怅然若失。现在他们都离开了，书院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是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找到师娘，完成师父交待的事，然后尽快赶回江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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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飞雪　第三十五章　清舞书院

　　　

潇雪不识清舞书院的路，只好找了黎千旭带路，美其名曰一起去探望他的心上人。黎千旭受美色所惑一下子就忘了昨日的不快，摒弃前嫌，带着她施展轻功上山下山，竟比她还要迫不急待。

刚到清舞书院门口，就被守门的大婶拦住，不准男子进入清舞书院，两人无奈，只得等天黑后再另想办法。

明月悬高树，东风吹矮枝。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越过墙头，沿着墙根一路摸到书院的宿舍区。书院的风景果然不错，绕阶芳草影随行，月移花影上栏杆。时不时地，还有柔美的歌声、优雅的琴声和娇柔的嬉笑声从一个个房间传出，让人心神荡漾。

“千旭哥哥，这么多房间，怎么找啊？”

“这还不简单，一个个看呗。”

黎千旭带着潇雪轻身一纵飞到屋顶上，潇雪正诧异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已弯身揭开瓦片往屋子底下张望。潇雪好奇地忙凑过去看，见底下有两名穿着一色粉裙的女子，裙边、袖口边都绣着朵朵桃花，腰间系一根淡绿的丝带一直下垂到裙摆处，看起来优雅大方，又不失柔美，这是清舞书院特别设计的院服。其中一人在书桌前舞弄笔墨，另一人在烛下刺绣，两人不时地交谈着，轻声细语，柔美动听。

看清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黎千旭放下瓦片，又走到下一个房间屋顶上如法炮制地查看。连续翻看了十几个房间，房间里做什么的人都有，描眉施粉的、绣花的、阅览书籍的、搔首弄姿练舞的，各自自得其乐，不亦乐乎。潇雪看着黎千旭十分熟悉的揭瓦动作，不由地小声打趣道：“千旭哥哥，你以前是不是当贼的，动作这么熟练？”

“切，我堂堂马帮的少主，怎么会沦落到去当贼？这是行走江湖的常识好不好？”黎千旭神情得意地晃晃头，眼角未消的乌青显得十分滑稽。

“是吗？”潇雪对他的话有几分怀疑，抢先一步揭开瓦片往里瞧，一瞧之下不由地直了眼。一名女子正光裸着身子，泡在浴桶里，两条玉臂露在空气中，轻轻地擦拭着身子。氤氲水汽萦绕在浴桶周围，使得她妖娆的身姿在水汽中若隐若现。一个咽口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潇雪转头一看，见黎千旭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底下瞧，喉头上下滑动，脸上浮起一层可疑的晕红。

潇雪见势忙遮住他的眼睛，低声斥道：“大色狼，不许偷看！”

“再让我看一眼。”黎千旭拉下她的手，又往底下瞧去，刚好下面的女子转过脸来，他的眼睛倏地睁大，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

潇雪可疑地往下望去，看清沐浴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余知瑶。她的身材真是没话说，丰腴饱满，肤若凝脂，半湿的一头乌发分成两边，绕过肩头垂在胸前，正好遮住让人喷血的部位。

“嗒”一滴红色的液体顺着瓦片被揭处滴落下去，直落到余知瑶光裸的玉肩上。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肩头，又抬头往屋顶方向看来，正好对上两双惊讶的眼睛，她忍不住失声大叫。

屋顶上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忘了反应，黎千旭的鼻子底下还留着一抹殷红的血迹，是他方才一时qing动流下鼻血的证据，样子十分可笑。潇雪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黎千旭斜睨了她一眼，懊恼地用衣袖擦了擦鼻子，拎起她的后领就要飞身离去。

底下院子里的人听到尖叫声，纷纷跑出房来观看，争相呼告，热闹得跟菜市场一般。护卫书院的女侍卫也闻声赶来，从四个方向将两人包围。

“大胆淫贼，敢来书院捣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为首的红衣女子娇声一喝，飒爽的英姿俨然一派侠女的作风。

黎千旭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解释道：“误会，一场误会！我们速速离去，不打扰各位姑娘了。”

“想跑？你们当清舞书院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姐妹们，把他们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跑。”红衣女子一声令下，其他三名女子便应声附和，一起出招。

黎千旭一边要护着潇雪，一边和她们缠斗，以一敌四，竟打得十分吃力，没料到清舞书院里藏龙卧虎，实力不可小觑。潇雪在他的护卫下，有好几次差点被剑刺到，小脸吓得煞白，她可不想就此断送了小命，死得不明不白。她思来想去还是想办法让黎千旭先脱身，才能暂时平息这场风波，于是凄声哭喊道：“姐姐，救命啊！我是被这个淫贼掳来的，他想对我心怀不轨。我才十岁，又是个孤儿，我好可怜，呜……”

红衣女子显然相信了她的话，美目一瞪，喝道：“你这丧心病狂的淫贼，连个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没人性，还不快放下那个孩子？”

黎千旭莫名其妙地望向潇雪，这丫头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出卖他吧？潇雪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千旭哥哥，你自己先逃吧。”

“你确定？”黎千旭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她是女孩子，想来清舞书院的人也不会为难她，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把握带着她安然离开。

“放心，我没事的。”

“那你好自为之。”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黎千旭突然将潇雪往红衣女子方向抛去，喊道：“给你们！”红衣女子脸色微变，及时上前接住她。潇雪小小受了惊吓，心里咒骂：该死的黎千旭，想摔死她吗？在红衣女子接住她后，潇雪趁机抱住她，大声啼哭，而黎千旭则趁机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红衣女子眼见黎千旭跑远，不可能追上，便带着潇雪飞下屋顶，软语安慰道：“小弟弟，没事了，别哭了。”

“潇雪。”

李紫凝从人群中盈盈走出，嫣笑着冲她眨眨眼，方才就已经认出她来，见她故意演戏助黎千旭逃去，不由暗赞她的机智。

潇雪心知她的把戏被戳破，抹了把脸，笑嘻嘻地跑到她身边，说道：“紫凝姐姐，见到你太好了。”

红衣女子有些诧异，问道：“紫凝，你跟这位小弟弟认识？”

李紫凝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她是白马书院的学生，潇雪。”

红衣女子明显地吃了一惊，带着几分激动的语气问道：“你就是白马书院的小神童潇雪？听说你入学考核时，连过五关，得到五位夫子的认可才入的书院，是不是真的？”潇雪呐呐地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白马书院真的收了十岁的孩子入学，太不可思议了。”

“听说你在武试时打败了教武术课的赵夫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说天下第一山庄的少庄主柳圣原也在白马书院，你认不认识他？他是不是如传说中一般美得惊人？”

“……”

潇雪被围在一群脂粉堆中，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问话，实在有些头大，原来女人们凑在一起是这么得恐怖。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幸好当初去的是白马书院，要不然肯定被唾沫星子淹死。幸亏红衣女子解围，将大家驱散了去，她才长松了一口气。

“小弟弟，这里是女子书院，你是不可以在这里过夜的，快快回去吧。”

潇雪心里一急，立即拉扯着她的衣袖，对她展开撒娇攻势：“姐姐，你就让我留下吧。天这么黑，我怕。”

红衣女子虽有些心软，但还是不肯松口，维护书院的制度是她的职责，说道：“那可不行，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即使你年纪尚小，也不能例外。”

潇雪微皱了下眉头，这个姐姐还真不好商量，看来只好用最后一招了，说道：“那倘若我是女子，是不是就可以留在这儿了？”

红衣女子想也不想就说道：“这是自然。”

潇雪狡黠地一笑，眨眨眼，一把扯下头上的发带，一头乌丝如瀑般撒落在肩头，分明是个灵气逼人的俏丽小佳人。她带着俏皮的笑容，眨眨眼说道：“那现在可以了吗？”

红衣女子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指着她叫道：“原来你是个女的？”

潇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嬉笑道：“呵呵，我原本就是要来清舞书院上学的，一不小心犯了迷糊，却进了白马书院，现在这不改邪归正了嘛。”

红衣女子扑哧一笑，随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心生喜欢，说道：“你可真够迷糊的，这也能搞错？好吧，那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我明早跟山长说一声。”

潇雪眼睛一亮，清舞书院、梦清舞，难道……急切地问道：“对了，你们的山长是不是叫梦清舞？”

红衣女子疑惑地望着她，问道：“你认识我们山长？”

潇雪恍然大悟，难怪师父只说到女子书院就可以找到师娘，敢情这书院就是师娘开的，回道：“她是我师娘，是我师父让我来找她的。”

红衣女子有些诧异，一直以为山长是孤身一人，从未婚嫁过，突然之间听闻这个消息有些消化不了，迟疑地说道：“那好，我明早就带你去见她。”

“潇雪，你今晚就跟我们睡吧。”李紫凝主动邀请她到她和余知瑶的房间，对这个调皮的小女孩她也有着特殊的好感，莫名地想和她亲近。

潇雪嬉笑着调侃道：“好啊，有美人相伴，不亦乐乎。”

“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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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飞雪　第三十六章　痴情如斯

　　　

潇雪熟门熟路地摸到主卧室，药庄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师父的房间，直觉告诉她师娘也一定住在这里。

“师娘，我可以进来吗？”她站在门口小声地探问。

琴音止歇，房内传出一个轻柔的女声，淡淡地说道：“进来。”

潇雪推门而入，一抬眼就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多了几分苍桑和淡泊，她的眼睛里已看不到五年前那般激烈而炽热的感情。不知为何，原本心里还恨着她，怪她当年对自己狠心下毒，可是见到这里的一切后，她突然没有了恨意，有的只是感慨和同情。

梦清舞见她面生，进来后又一直盯着自己看，疑惑地出声问道：“你是谁？”

见她已不认得自己，潇雪只好提醒道：“师娘可曾记得，五年前在江宁曾对一个小女孩下过毒？”

“是你！你为何叫我师娘？”梦清舞眉梢一动，已回忆起那段往事，眼眸中闪动着点点星光，心情有些激动，直觉她的出现与他有关。

“我拜了尹前辈为师，你是他的妻子，可不就是我师娘吗？”潇雪的回话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的手相握成拳，微微有些颤抖，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音。

“原来他收了你做徒弟，他……他还好吗？”

潇雪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见边上有一盘糕点，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这间屋子的摆设也是和师父那儿的如出一辙，让她觉得十分舒适，开始怀念起药庄的日子，撇撇嘴说道：“师父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我不在没人烦着他，他可能会比较寂寞些。”

梦清舞听她用如此俏皮的语气说自己的师父，微微一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说道：“他真是好眼光，收了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徒弟，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哦，对了。师父让我带一封信给你，说是对你五年前的答复。”潇雪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末，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她道，“给。”

梦清舞貌似优雅地打开信封，一双手却在微微地发颤，导致纸张也跟着发出摩挲的声响，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在摊开信纸的瞬间，她紧张地闭上双眼，眼角不停地抽搐，有些不敢面对。

“师娘，你没事吧？”潇雪见她表现得有些异常，关心地问道。

梦清舞努力稳定心神后，徐徐睁开眼睛，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五年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他的讯息吗？一张信纸，短短几行字，梦清舞愣是看了一个时辰之久。潇雪不解地望着她，见她神情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心想师父究竟在信上写了什么，需要她看这么久？

等得有些不耐烦，但又不想打扰她，潇雪只好托着下巴，专心地吃糕点。屋子里只剩下她嚼动糕点的声音，十分地突兀，不知过了多久，梦清舞突然爆发出一阵近似疯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五年了，我等了五年，等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尹剑飞，你真的好狠心！”

梦清舞顿了顿，神情变得黯然无光，转眼之间竟似老了十岁，悲凉地大笑道：“哈哈哈……我真的好傻，我竟然会相信他会回头，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她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去，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师娘，你没事吧？”

潇雪见她如此神情，心里十分担忧，立刻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她。梦清舞像失了魂的木偶一般，两眼空洞，步履蹒跚地一直往前走，任潇雪在后面怎么叫她，她都不应。

前面已是悬崖峭壁，梦清舞仿若未觉地继续往前走，潇雪急了，忙上前拉住她道：“师娘，不能再往前走了。”

梦清舞回头望向她，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带着些悲凉，说道：“潇雪，师娘这一生，活得太累太辛苦，如今终于可以解脱。”

潇雪感觉到她有轻生的念头，忧心不已，忙劝道：“师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梦清舞突然抬起手，轻柔地抚mo在她脸上，悠悠说道：“五年前，我为了一己之私对你下毒，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你能原谅我吗？”

潇雪连忙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早没放在心上了。”

“潇雪，你很幸福，有一个关心你、疼爱你的好哥哥。”梦清舞深深地望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艳羡。若是也有一个人像她哥哥那般紧张她、关心她，她何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情境？她真的已经很累了，十余年的追寻和等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一生之中最美好的青春也在追寻和等待中消磨殆尽，她已经不再对未来怀有憧憬。

她眼中的绝望之色愈加浓重，看得潇雪心惊，用力地抱住她的手，紧张地说道：“师娘，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不用了！潇雪，你师父负了我一生，可我并不恨他。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深深爱上了他，至死不悔。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情之一物，最是伤人，你长大后千万不要随便对男人动情，否则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好好照顾你师父，我要走了。”

“师娘，不可以！”

梦清舞猛地一把推开她，往崖下跳去，潇雪本能的反应就是使劲扯住她的衣摆，但因梦清舞下坠之力太大，她也跟着往崖下坠去。潇雪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想伸手攀住崖边，可是已经来不及，身体受惯性作用往下坠去。她害怕地闭上双眼，脑中闪过哥哥温暖的笑容，一滴热泪由眼角滑落。此生，她再也见不到哥哥，再也看不到他温暖的笑容。

突然一只手托住她腰际，跟着她的脸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只觉得混混沌沌，身子飘飘然地向上升去，宛如做梦一般。不过多时，她的双脚已着了地，这一刻，她才确定自己安全了，心有余悸地粗喘着气，待心神安定后，才睁开眼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