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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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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给你一日的时间去考虑,明日二审你若再不招,便就罢了。”方又青好似没将冯大山渐变的脸色放在眼里,徐徐的说道。
“……”
便就罢了?
什么叫做便就罢了……
动刑?还是往后就算认罪也没用了?
冯大山觉得怕的不行了已经。
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方又青审案很有一套自个儿的法子,十分的奏效,眼下亲身体会到,冯大山才知道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啊……
反正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不妨再好好想想。
落银听到这里,就知道这案子一时半刻是结不了。
急,急也没办法。
冯大山不肯认罪,陈家那边查起来预计也会有些棘手。急不得。
陈衡气的浑身发抖,却也无计可施。
他总也不能冲上去将冯大山暴打一顿,逼他认罪。虽然他脑子里的确是有这个念头没错……
听审的人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了,今日这一审到这儿只得掐住了。
虽然仍旧没能查出真凶是谁,但好歹还了这叶记茶铺一个暂时的清白。
为何要说暂时呢,因为这真凶一日不给揪出来,这罪名没人给担着,叶记就没有办法彻底的洗清自己。
毕竟外头的人言可畏,知晓情况的,也就听审的这么一群人罢了。
落银心下也是了然。
就在谢茗蕴要宣布退堂之际。自打开堂就没怎么说过话,发表过意见的睿郡王爷开口了。
“本王昨日里倒是抓到了一位共犯,大约能审出些东西来。”
“共犯?”谢茗蕴一愣,遂道:“不知郡王爷所指的是……”
“在叶记茶铺的茶叶中下毒之人。”荣寅的话让本来认为这一审注定只能停在半路上的众人一个激灵。
这可是个关键!
“不知此人现在何处!”陈衡要比谢茗蕴急的多。
“万青——”荣寅抬头朝着堂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万青就躬身疾步走了进来。
“将昨日捉拿的同犯带过来听审——”
“是!”万青领命下去。没有丝毫的耽搁。
于是,这宗原来以为早已分明的案子,在推翻了原本认定的嫌犯之后,再一次出现了转折——
落银表情有些错愕的看向荣寅,目光里含着询问。
荣寅似笑非笑地朝着她微微一点头。
落银心中即刻大喜。
荣寅口中所出的这名同犯,定然是叶记里头的内奸无疑了。
今日过来见他没有什么动作,还以为是暂时未能查出。合着是留在最后头‘压轴’了。
谢茗蕴听到有新的线索,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便忍着腹中的饥饿感,将审案的时间再一次的延长。
方又青拿眼风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荣寅,心下微动。
谢茗蕴只当这睿郡王给他们提供了所谓的同犯,却没有去细想这其中所隐含的不一般。
手中掌握着如此有力的人证。却一直做出一副旁观的姿态来,眼看着案子几经起伏,起初的定论被全盘推翻,却始终未置一词。
若说是陪审,倒更像是在听审的旁观者。
然而在案子的进度停止的时候。却忽然撂出了这样一张底牌来。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查明了案子的真相!
但却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层层的拨开迷雾,直到最后才参与了进来。
他从一开始就在等。
等着他们将案情梳理清晰。
方又青眼底暗涌翻动——这等沉稳到了极致的心思,岂会出现在一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少年郎身上?
他之所见,京中王侯将相之后,已经多呈现出颓败与奢靡之势,一代更是不如一代,根本没有几个上的了台面的,更遑论是如此慎密独行的模样……
一时间,方又青心思繁重的喟叹了一声。
有子如此,惨死于长子手下的雍亲王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也该欣然瞑目了吧?
而堂中此刻最慌张的莫过于冯大山了。
本来尚有一日的时间来考虑该怎么选择,但现在突然冒出个什么同犯来,谁知道那人三两句话会不会就将真相给抖出来了?
到时候,他就算肯坦白认罪那也已经晚了啊!
冯大山这么想着,浑身已然冒起了冷汗来。
举棋不定之下。只有祈祷着这所谓的同犯能与他‘同舟共济’,死守住防线,拒不认罪。
没过多久,万青就带着睿郡王府的两名侍卫回来了。
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高壮男人。
男人死死的低着头。表情战战兢兢,被两名侍卫半是强推着走了进来。
“大虎!?”不及去细想,月娘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落银也是怔住了。
那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人,纵然是低着头,可也不难认出他是哪个来。
叶流风见了,鼻子下发出一声轻哼,眼底俱是刺骨的冷意。
“还不跪下!”侍卫见他站在原处,一脚落在他膝弯后,大虎吃痛,猝不及防之下砰然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又冷又硬的大理石板上。
他低着头,死死的抿着嘴,自打从进来到现在,也没敢朝落银的方向瞧过一眼。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
“堂下所跪何人。籍贯何处,一一如实报来!”谢茗蕴敲响了今日的第三声惊堂木,按着规矩审问了起来。
兴许是由于方才喝罢了一盏润喉水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洪亮有力,将从来未曾见过这种阵势的大虎,吓得一个战栗。
连忙就道:“草民,草民名叫秦大虎……是城西双喜胡同人。在,在叶记茶铺里当工……”
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实,只是多了些畏惧和慌张。
落银一时间说不上心头是什么个滋味儿。
荣寅绝不会弄错的,她相信他的能力和谨慎,若非是肯定了下来,他绝不会把人送来大理寺。
可是怎么会是大虎呢?
铺子里那么多的新人她都怀疑过。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时常偷奸耍滑,八面玲珑的二虎所为,但却怎么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往大虎身上推。
她向来自诩防备心和谨慎度还算可以,但却忘记了,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二字。
“叶记茶铺的工人?”谢茗蕴一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了落银,目光含着询问之意。
“正是,他乃是铺子里在前堂照看生意的伙计。”落银如实答道。
双手被麻绳敷在身后的大虎直直的跪在那里,一听到落银熟悉的声音,脑袋垂的越发的低了。
听罢落银的回答,谢茗蕴眉间的疑惑越发的重了。
既然是叶记茶铺的伙计,怎么又会是睿郡王方才口中所说的同犯?
这其中必有隐情。
谢茗蕴正待再问,却听陈衡先他一步怒道,“你同甫志的死有何关联!”
一层又一层层的迷雾障目,真相数次欲要呼出水面,却又数次转回到原点,这一切已经让陈衡丧失了所有的耐心,他现在一心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他的儿子!
大虎被他这声没有丝毫预兆的暴喝再一次吓住,连忙摇着头,为自己辩解道:“陈大公子的死同小人……同小人没有任何关系,小人没有害过人,没有!”
他这话说的虽然慌,但却不难听出皆是真话。
“你说你没有参与杀害陈大公子,那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方又青适时的出声问道。
不得不说,他这种问话,十分的高明。
大虎听罢,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身子亦是不住的打着颤。
正文、330:荷包来由
他目不识丁,根本不懂这些繁琐律法,潜意识里向来觉得在乐宁这种法纪严明的地方,一旦进了官府,而且还是大理寺这种最高层的官府,又是同死了人的案子牵扯到一起的,定是难免一死。
所以,昨日被叶六郎发现事情真相,要强拉着他进官府的时候,他才会因为过于害怕,趁着叶六郎不备,出手重伤了叶六郎。
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被抓捕的命运。
这是不是就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虎额边的冷汗流个不停。
要不要认罪?
认了,只怕活不成了。
不认,只怕也是一样的活不成了……
既然都一样躲不过被处死的结果,倒不如痛快认了吧——反正他进了这大理寺,已经没有可能再带着秘密活着出去了。
大虎心下一横,道:“我帮人在铺子里的茶叶里下了毒……那个人告诉我,只是在茶叶里下毒,不会害到任何人,说,说这毒很快就会被官府查出来……”
现在这般说起,他才惊觉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当时真是被猪油给蒙住了心!
大虎悔恨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
月娘平素最看好铺子里的大虎,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她表情呆愣的看着大虎,不自觉地缓缓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草民当时并不知道这毒跟陈大公子的死有什么关系,直到官府来封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虎越往后说,声音就越低。
跪在一侧的冯大山一个激灵,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完了!
这就招了……?!
正在谢茗蕴消化着这个事实之际,忽见冯大山匍匐着往前了几步,边叩头边道,“大人。小人也认罪,小人也认罪!”
这边儿都认了,估计不多会就会被抖出来了,明知道逃不过。他何苦还要强撑着不说?
这不是断自己的后路吗!
大虎不懂律法,可他懂,严格来说他并没有参与进去这场凶案,顶多是受贿帮人遮掩了事情的真相,若是坦白认罪,捡回一条命还是可以的。
而若是拒不认罪,待真相出来,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笔账现在该怎么来算,是个人都知道!
“快说,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谢茗蕴厉声问道。
“我说我说!”冯大山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暗下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一百两黄金和一封书信,上头写的就是内容就是待小人给陈大公子验尸之时,让小人一口咬定陈大公子乃是中毒而亡!若是小人照办了。事后还有一百两黄金!”
统共竟然是两百两黄金!
也难怪冯大山会禁不住引诱,犯下如此大错。
这出手阔绰的程度,让在场众人无不是膛目结舌。
看来这凶手定不是一般人!
试问哪个平常的人能随随便便拿出两百两黄金来?只为让人造一份假的验尸文书。
“那你可知对方身份?”方又青点出了重点,这冯大山只说了事情的经过,却对对方的身份并未提及。
“这……”冯大山面色为难地道,“那小姑娘根本没有说,交待小人好好办事。旁的不要多问……小人那时候被钱财蒙蔽了眼睛,便也没敢多去过问……”
谢茗蕴皱眉沉吟了一刻,而后问道:“那封书信你可还留着?还有那传信之人的相貌,你可记得清楚?”
“书信还留着……相貌也记得清楚!”冯大山现在已然处于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那小姑娘长相一般。但眉心下有颗黑痣甚为显眼,身量不甚高,微有些胖……”
“是她!”
冯大山这边还没说完,大虎就出声惊道,“让我办事的人。也是这个小姑娘!”
这就对的上号了。
看来二人的确是受了同一人指使——
“那你可知对方身份?”方又青又朝着大虎问了一遍方才问过冯大山的话。
“草民也不知。”大虎想也没想就摇了头,但停了片刻,又支支吾吾的说道,“但是草民……草民不巧捡到了她随身带着的荷包。”
捡到人家姑娘的荷包,还给留了下来,这的确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也亏得他好意思当众说出来。
谢茗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大虎一眼。
方又青却重视着每一个细节。
“这荷包你可带在身上了?”
大虎脸色一阵尴尬,而后讪讪地点了头,说道:“就在草民身上……”
落银听了不禁一噎。
是没瞧出来,向来内敛腼腆,老实巴交的大虎,竟还有着收集姑娘家的小玩意,且还随身带着的小癖好。
方又青顿时朝着一旁的小吏使了个眼色,小吏心领神会,走到大虎身边,从他胸前衣襟的内兜中将那荷包给翻找了出来。
是一个水蓝色,绣着粉白色儿新荷的女子荷包。
方又青从小吏手中接过,同谢茗蕴一同看了看。
谢茗蕴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普通的荷包罢了,上头带着些脂粉的香气,里头放了些碎银,不知是原主的,还是大虎塞进去的。
“可有什么不对?”陈衡虽然同谢茗蕴关系极好,但若说审案的能力,他还是比较信任方又青。此刻见方又青表情闪过思索之色,他忙地问道。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用来缝制荷包的布料可不一般——”方又青捏了捏这荷包,手掌心上传来的滑柔和凉丝丝的罕见触感,让他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哦?”谢茗蕴听他这么说,遂重新将这荷包打量了一遍。
“这乃是雪域国的特产,冰罗云。”方又青见多识广,笃定的说道。
“冰罗云……?”谢茗蕴眼睛蓦然睁大了些,喃喃道,“半月前,雪域国送来的贡品里,不就是有几匹冰罗云吗?”
谢家在官场势力不小,谢茗蕴的嫡子谢之信去年擢升为了礼部侍郎,贡品入库一事刚巧是由他负责,回到家中,不免就同父亲说了几句。
“正是。”方又青点头,道:“这应当是宫中之物才对——”
听说那小姑娘姿色平凡,年纪约莫十四五岁,难保不是哪个宫里的丫鬟,主子裁完衣裳余下的布头儿,偷偷留下来做了荷包。
听审的人个个脸上闪过惊异之色。
照此说来,此案竟然是跟宫里有着莫大的干连不成?!
若是这大虎捏造证物,那根本是不可能,因为这冰罗云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茶铺伙计可以得来的东西?
况且他已经认罪,难辞其咎,根本没有必要再造假。
谢茗蕴反应过来之后,心底也是震惊连连。
方又青脸色亦有几分沉重,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惜字如金,神定气闲的荣寅。
他只知道眼下这些已经公开的内幕吗?
还是说,还有其它?
然而就在他注视着荣寅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却是从荣寅的脸上看到了同样一闪而过的疑惑不解。
疑惑?
难道他事先也不知这荷包的源处吗?
方又青顿了片刻之后,又拿起了冯大山交上来的书信。
上头只是言简意赅的交待了他不要暴露陈甫志真正的死因,而且这字迹看起来十分的古怪,显然是刻意伪装过的,深一笔浅一笔,乍看之下,竟连是男子还是女子的手笔都看难以分辨。
方又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出手阔绰的过分,身上携带着贡品布料制成的荷包……事情发展至此,线索竟然指向了宫中。
或许该将情况禀告给宫里,让他们再做定夺了。
谢茗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事情只怕会越来越难办,不由有些疲乏的暗暗叹了口气。
落银忍了半天,终究问了出口,“大人说这冰罗云乃是贡品,就是不知宫里的主子们可有将此物赏赐给宫外之人?”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大夏皇宫里的人会有谁跟她这个小茶娘过不去的。
她压根儿就跟这宫中的人没有任何来往。
而且宫里的人如果想要她这条命,说句实在的,委实不必这么麻烦,兜兜转转这么多圈。
二来,能近陈甫志身边伺候的人想来都是在陈府待了许久的,如果真是宫里的哪位主子安插进来的,有心要杀陈甫志,何必要等这么久?
落银觉得这般解释起来,实在有些牵强。
方又青听罢缓缓摇头,“这个需得跟各宫得了冰罗云的娘娘们了解过,才能得知。”
“不必同宫里过问了……”
陈衡说这句话的声音竟然是有些颤抖。
众人下意识地朝他望去,只见他紧紧绷起来的一张脸,已然是铁青之色。
“凶手,就出在我陈府。”陈衡几近笃定的说着,双拳死死的握着。
就在半月前,陈夫人欢天喜地的捧着件新衣,来同他炫耀着说乃是雪域国进宫的冰罗云所制,只有各宫的娘娘才穿的着,外头多少银子都买不来。
女人家总是爱慕这些虚荣,他当时不以为意,就顺口问了句从何处得来的。
正文、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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