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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色倾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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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听说喜讯都前来道喜,俞倾城会欣悦地接受,并与他们愉快攀谈,可柳思却反应淡薄,面无表情,甚至每次听到“恭喜”两个字,她心里就会狠狠瑟缩一下。
柳思觉得她快疯了。
又过了半个月,柳思一度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终日恍恍惚惚,有一次甚至还配出了一份堕胎药,却被师叔发现,震怒之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师叔将那包药扔进火盆焚烧殆尽,拍着桌子恨声训斥:“那是你自己的孩子!”
柳思捂着脸颤抖着坐在地上,着魔一般小声低喃:“不,它会要了倾城的命……现在还未成形,没了也好,我是大夫,我能给倾城调养……”
师叔将她一把拽起,劈手又打了一巴掌,怒斥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大夫!你看看你最近的样子,都给师姐丢脸!”
柳思耷拉着肩膀被师叔提在手里,两巴掌下来打得她清醒不少,眼里恢复了清明,但又哽咽道:“可是师叔……我害怕,我要怕死了……我昨天梦到倾城因为这个孩子,他……”她不敢说出后面的话,长长的抽泣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倾城出了事,我就去陪他……师叔,到时还麻烦你照顾医馆……”
柳思说这话时语音颤抖,但眉宇间全是认真,师叔便知她是真的怕了,也着实心疼她用情至深,长叹一声,开导道:“你也别想得太糟,师姐教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你信师叔的话,这世上比你医术更精明的已经找不出几个了,你得有信心,你有能力保住他们父子平安。”
说罢又拍拍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劝解:“何况你也知此事凶险,你夫郎又怎么会不知?他却依然做好了准备,如此气魄,连我都敬佩,你又怎么能对不起他这份心意!柳思,你需得坚强,你的夫郎也不是无所不能,他需要你支持,这些,你可懂?”
柳思仰头闭目,眼角滑出泪来,但神情镇定许多,轻声回应:“我懂。”
师叔欣慰而笑,摸着她的头继续嘱咐:“而且你师叔我还在这里,也没那般无用,你若还是担心,就回去仔细研读师姐留给你的手札,她见过识广,应有不少经验记下,你且去领悟透彻,其实,男子的身体没你想的那般柔弱。”
柳思得了师叔一番提点,心境已经趋于平和,最初那份不知所措的惶恐渐渐消失,静下心想想,其实她又有何好担忧,若真出了事,她便陪着俞倾城就是,无论在哪,她都会伴他左右,不离不弃。
“师叔,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上一个人,突然有了铠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这算是最大的虐了……回头看一遍,依旧毫无泪点QAQ
、友人
第五十四章
柳思从师叔那里得了提点,豁然开朗,正巧中午无事,便回去看看俞倾城。
他最近极易嗜睡,尤其中午,从不曾醒着,柳思坐在床边端详了半晌,看着他安详的面容,越发觉得自己不够成熟,不过幸亏师叔发现得快,要不又不知会做出让自己多后悔的事。她用手描摹俞倾城的眉眼,最后轻轻落下一个吻,便打算出去整理药材,却没想俞倾城拉住了她的手。
他这一动倒叫柳思惊了一跳,待看到他缓缓睁开的眸子,抿抿嘴,终是放弃了出去的想法,俯身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吵醒你啦?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俞倾城却摇摇头,也不起身,就这么躺着看她,嘴角带笑,声音微哑:“最近你的样子实在叫我担心,我这几天总不能安眠,如今看你这样,可是想通了?”
柳思有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的垂下眼帘:“是我过于激动了,但我真的怕极你出事,倾城,在我心里再没什么比你重要了。”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倾城轻轻笑开,抬首抵住她的额头,柔声道:“我都知道,柳思,你是个优秀的大夫,我如此坚持的依凭,也不过在你身上,我一开始便对你深信不疑,你可明白?”
柳思眯起眼睛在他额前蹭了蹭,越发觉得对不住他,软言道:“以前是慌了,现在已经明白,你不要担心,我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于是俞倾城的表情变得十分愉悦,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便顺势开始接吻。因为最近柳思终日心不在焉,也未曾好好与他亲密,确实冷落了俞倾城,可他什么都没说,如今柳思的心结打开,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一腔缠绵恨不得全递到他口中去,让他吞吃入腹好好感受自己的爱意,所以这个吻倒是着实激烈了些。
看着柳思小狼狗一般扑咬舔吻的举动,俞倾城只是满眼宠溺的眯起眸子,就这么仰躺着任柳思作为。
柳思最后到底没到外面去,中午她陪着俞倾城一起睡下。她最近思虑过多,都未曾好好观察过俞倾城,也不知他最近睡眠不易这件事,如今知道了,才发觉他眼下有淡淡的暗影,心疼到不行,后来便翻身上床拉着被子给他盖好,又轻拍他的手臂哄他入睡。俞倾城觉得这个举动实在好笑,居然有朝一日他会被柳思当做孩子对待,可到底最近精力不济,有柳思陪着,便安心得很快睡去,嘴角含笑。
然后俞倾城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柳思真的像是把他当做孩子一般呵护,医馆的事她推了大部分给师叔,每天的绝大多数时间,她都会坐在他身边研读老郎中留下的手札,并仔细做笔记,偶尔放松了,便同他说说话,给他削水果吃。
不仅如此,柳思还学会了煲汤。俞倾城伤到过身体根基,柳思也比较怕他以后会带出病根,于是便想尽早进补调理。因为汤药太苦,她便直接舍弃了这个方法,开始做药膳。
柳思的厨艺只停留在会生火、能煮熟这个阶段,煲汤这种事委实难为了她,但药膳对于药量的掌握很挑剔,由不懂的人来做她实在不放心,便亲自下厨。刚开始时煮的东西根本不能看,可她不曾懈怠放弃,基本每天都去练手,到后来做别的还是黑暗料理,但煲汤这一方面却堪称专家大师。
安稳下来,日子便过得飞快,第二年春天,俞倾城的肚子已有七个月,已经到了起身都有些费力的程度,柳思几乎天天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怕他闷着,怕他累着,怕他摔着……总之只有一刻不离的看着,她才会安心,红鲤为此没少揶揄她,说别人家的夫郎怀孕也没见她这样的,但是柳思只是白他一眼,照旧不改。
也还是有大事的,最近珀州传遍了消息,说是有京城来的大官到此视察,知府大人几乎是翘首以盼的等着,神情看着比那思念姑娘的少年还殷切,百姓们传得风风雨雨,却始终不见这位大人过来。
没过几天,柳思的医馆门前突然来了一顶轿子,朴素得很,从上面下来的人也一身普通装束,这人只有二十七、八岁,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引得医馆里的公子们频频侧目,可她却礼貌地向柳思作了一揖,说是来拜访这家的主夫。
这便又是俞倾城的熟人了,他最近不便出门,有人上门拜访也能让他高兴高兴,柳思就直接引她进客厅,又将俞倾城扶了出来。
她扶着俞倾城缓缓坐下,又给客人斟了茶,却没让俞倾城喝,而是亲亲他的嘴角,笑着告诉他等一会儿补汤就好了,她这就去看着,又嘱咐二人慢慢聊,这才轻快地走出屋去。
那位客人一路目送柳思出门,面色惊奇,诧异问道:“倾城,这便是你的妻主?”
俞倾城却礼貌微笑,提醒道:“文律,如今我已嫁为人夫,你也莫要再直呼我名字了,我姓俞。”
孔文律咂咂嘴,从善如流:“俞兄。”说完想了想,自己先皱起脸:“你我多年好友,怪别扭的……”
俞倾城却只是笑笑,没有收回刚才的话。
孔文律就说了一句也不再纠结,性格很是随意,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大夫便是你妻主?”
俞倾城含笑点头。
听他应了,孔文律又很惊异,表情怔愣。
当年俞倾城在宴会上的几番言语,便惊艳了不少人,后来一些官家子弟和年轻官员有不少都到王府向他讨几句提点,而俞倾城的睿智也从不让她们失望而归。这个男人目光高远,分析透彻,有运筹帷幄之大能,又有不输于女子的气度,要不也不能挑起王府大任,与皇上对峙那么长时间。
这些来讨良策的人多了,一来二去就都与他成了朋友,孔文律就是靠着俞倾城的提点才坐上了二品官位,而她为人肆意不羁,又是与俞倾城比较意趣相投的那种,便成了他在京城最好的友人,常到王府做客。
可是朋友归朋友,这些人却从不敢对俞倾城生出什么亵渎之心,这个男人太敏锐,还有一种任凭地位金钱都压不下的气度,若为友人实在不可多得,但为夫郎却少了太多娇软,实在无福消受,就连当时的吴王爷,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两人貌合神离,是完全镇不住他的那一种。
若有可能,这个男人当在朝堂,或为巨贾,方不愧这一身惊世之才,可如今这个绝代风华的男人却蜗居在这小小的医馆,甘为人夫,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妻主才是有惊人大能。
孔文律仔细端详了下俞倾城面容,温润如玉,光彩照人,可见婚姻幸福,又有一种待为人父的安详,虽说年岁增长,但比之当年,也毫不逊色,甚至多了番韵味。
孔文律又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大夫的举止,她当着外人的面毫无顾忌地亲吻夫郎,虽说轻浮,却并不显淫、秽,只能看出一种浓浓的的温馨与爱意,好似这种互动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
而且她还坦言自己为夫郎洗手作羹汤,这种女子所不耻的行为她却面含喜色,眉眼温柔。
孔文律忽然就有些懂得这个女人强大在哪儿了,那些世间女人避之不及的柔糯、最放不下的颜面,她却全然不在意,只会体贴入微。
这和俞倾城真是互荫互补,相辅相成,也或许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包容一切的女子吧。
孔文律的这番神色变化,全看在俞倾城眼里,他却毫不避讳地任她去想,待到她面容恍然大悟,才温润地继续说道:“文律可是为视察而来?”
孔文律端茶饮了一口,这才闲散地说道:“确实如此,当年真是多亏了倾……俞兄出策,我才能一举铲除我家的叛徒,这几年能平步青云,也都多亏了你的告诫,去年吴王爷便托人告知了我你之去处,可当时朝堂上的事实在太多,总空不出时间拜访,如今趁着视察的机会,才能来找你一叙,你可莫要怪我啊。”
俞倾城倾身将她杯中茶斟满,语气怀念:“文律何出此言,皇上更换国法,改革旧制,正是需要臣子进言的时候,倾城又怎会因此大事怪罪与你。”
说到皇上,孔文律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沉重并小心翼翼地问道:“俞兄,当年的事,你可怨恨?”
当年的事世人不知,但这些平素与俞倾城交情甚好的友人却了解内情,她们料到皇上会对俞倾城动手,却万万没料到吴王爷不曾出身保他,直到结局已定,都为他鸣不平,可王府被皇子接管,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后来得知他离开王府,也都想收留他,却始终寻不见踪迹。
孔文律当时是最气愤的一个,事出之后她将吴王爷狠狠地揍了一顿,却也无力挽回。
俞倾城听过她的问话,微微摇首,平静地说道:“吴王爷对我有恩,我便以身来还,还完了便是无牵无挂,又何谈怨恨。”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又甜回来了……我已经放弃了……
开始完结倒计时_(:з」∠)_
、威胁
第五十五章
孔文律听罢俞倾城的话心中唏嘘不已,俞倾城惨遭劫难,失去骨肉,几欲丧命,可依旧淡然处之,其心胸豁达,已是好多女子都自愧不如的了,不过如此这般,才越发令人刮目相看,让人甘愿倾倒,这便是人格魅力吧。
于是孔文律不再多言,抹盖饮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正色问道:“你如今身体可能再承受孕子之难?毕竟曾经……,实在太危险了,我回京城给你召个御医来吧。”
俞倾城却微笑着摇头,轻道:“文律的好意我已心领,但着实不用,倾城对妻主的医术甚有信心,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
这倒是勾起了孔文律的好奇,不禁又问道:“你那妻主不就是个小医馆的普通大夫么?医术能有御医高明?”
俞倾城笑意更深,垂眸望着桌面纹路,眼帘微阖,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文律,你可曾记得十一年前告病还乡的太医院首席医官陶洛?”
这人真是十分有名,于是孔文律一脸“当然知道”的表情:“陶洛医官乃太医院之首,又传她是医仙名地鹤归山上下来的,一身医术登峰造极,京城谁不知她?不过母亲说后来她直谏身染绝症,辞官归隐,皇上还遣御医们诊查过,确实不假,不应该早就去世了么,你提她做什么?”
俞倾城抬眸望向孔文律,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她确实身染不治恶疾,但并不是当时去世的,她既为首席医官,当然也有能力伪造病症,瞒过皇上的眼。”
“那你是说……她只是归乡隐居了,没有归天?”
俞倾城再次将孔文律的茶杯斟满,动作慢条斯理,又否定道:“不,她已经去世了。”
孔文律觉得奇怪,有些不耐烦地说:“俞兄提她到底为何,你那妻主同她有关联么?”
俞倾城斟完茶便靠回椅背上,用手轻轻抚摸着腹部:“我当年刚嫁进王府,有幸在皇宴上见过她一面,后来隐居于此,偶然见到一人长相颇为像她,便着人暗中查过,她来此地的时间、生活习惯、包括诊病手法都与陶医官如出一辙,就有些怀疑真的是她,不过毕竟我在珀州一事不便说明,便一直未能前去拜访。”
孔文律点点头,又倾身认真等待后续。
俞倾城继续说道:“直到我与妻主相识相知,她所在的医馆正是那人所居之处,又说师父已经去世,婚期定下后她带我到鹤归山寻访师叔,我才终于能肯定,妻主的一身医术确是师承于陶洛医官。”
听到此处,孔文律睁大了眼睛:“陶医官一生不曾收徒……当年拜她为师的人数不胜数,但她都未答应……”
“对,但妻主是她唯一的入门弟子。”
孔文律倒抽了一口气。
传言南方有仙山,山上住着妙手神医,其医术精妙已是当世不可媲美,人们求医于此,却需缘分。山高林深,神医的行踪飘渺不定,但若遇见,必出手救人,且有回天之能,于是人们将此地命名为“鹤归山”,取鹤、龟二物长寿之意。原本关于此地的传言虚无不清,但陶洛医官的一手医术已叫世人无从辩驳,证明了它的存在。
“那么……”孔文律表情极其难以置信,干巴巴地出声,却没有说完。
俞倾城将她的话笑着接下去:“妻主如今便是鹤归山唯一的传人。”
孔文律觉得这个称号和她刚才看见的小姑娘实在联系不起来……神医继承人就窝在民间开小医馆什么的……
于是孔文律眼睛眨了眨,提议道:“你妻主既是这等身份,只要进宫,不出三五年有了经验,太医院之首便一定是她的,到时官居高位,名利双收,又何用蜗居在此。”
可俞倾城却没有赞同:“妻主品性单纯,不适合宫中肮脏的争斗,于她太危险了。”
言罢突然又眼现厉色,气势慑人,告诫道:“文律,你我好友多年,我才将此事告知于你,就连妻主自己都不知情,可皇上若知鹤归山的传人在此,必定会派人强要她进宫,所以倾城还请求你务必将此事保密,再不要第三个人知道。倾城当年孓然一身,无牵无挂,是以不曾报复,可如此,并不代表我无甚能力,如今妻主便是我此生至珍至重之人,若她出了一丁点儿事,倾城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番言语虽为劝戒,但那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孔文律还从没见过温润的俞倾城出此重言,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挚友,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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