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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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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手一颤,手上的金锭子险些掉落地面,诧异笑道:“这么大笔钱?”
小狗一脸的尴尬……这次算是丢人到家了,当初宋阳发财的时候出手痛快,直接三一三十一分账,现在谢门走狗背着常春侯自己去挖金子,结果还出了事要靠宋阳救命。
倒是谢孜濯,神情一贯平静,现在也没什么特殊变化。
宋阳转回了话题:“是毒,也是病,由毒致病,虽然远远比不得涝疫霸道,但传染起来也算是凶狠了……有件事我想不通,金子上的毒发作,附近所有人都该中招才对,怎么还能有人跑出深山报讯?”
小狗如实回应,这次帛夫人大难不死,全是因为一份‘谨慎’,对谭归德谨慎。
七十万两金子,帛夫人不存伤人之意,但也留了份防人之心,她和谭归德一起带队入山,暗中布置了十余人,在大队进山后两个时辰启程,用追踪手段远远地跟随大队,她怕谭归德会见财起意、黑了心肝来谋害同伴,是以带了小队的后援。
其实她坚持要用‘水脉运金’的法子,也是出于这份谨慎考虑,谭归德真要带了几千人进山的话,什么事情就全都得由他们说了算,谢门走狗再没有一丝余地了。
宋阳点头,掂了掂手里的金子:“金子上被人下毒,尤太医的毒经上有记载,本来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不过我没记住,我倒是觉得,叫它‘事不过三’就很贴切了。”
‘事不过三’在下毒手法上,与当年宋阳在凤凰城金殿布下的‘乱花’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三种经过秘密炼制的药物,无臭无味,尤擅附着金属上,常人绝看不出来,通过皮肤接触致人中毒,且三种药粉的传透力极强,就算用普通的兽皮制成手套、再去接触金子,药粉也能透过手套沾染于皮肤。
宋阳随手从药囊中取出三个药瓶,摆放在桌子上:“看做是三块金子,三种药粉各涂其中一块,拿一块没事,摸两块无妨,但是搬过第三块之后,毒药便合成、发作了。不是事不过三是什么。”
稍一解释小狗就恍然大悟:“侯爷的意思,金子的码放,取拿、非得有特定顺序不可,而且还得几个人分工协作,否则非中招不可。”
每一箱黄金都错落摆放,一块捱着一块,不论上下左右,每相邻的三块金砖就能凑成一副毒药,在码放时煞费苦心,取出时也非得有内行指点不可,不明就里的人贸然来动,别说是帛夫人,即便宋阳在没有防备时也一样得中毒。
严格算起来,‘事不过三’也是疫毒,发作后传染迅速,但这份‘传染的性子’挥散得也奇快。中毒之初、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里,会传染其他人;但毒发不久之后,中毒者就不具传染性了。所以比起涝疫,它的杀伤力要差得太远了,但是对付小群盗贼却绰绰有余。这个道理说起来略嫌拗口,不过瓷娃娃、小狗、七上八下等人都能明白。
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后队进山的小狗赶到时,距离挖掘金子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帛夫人一行中毒时间已长,不再是毒源了,所以后面的小狗安然无恙。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二十二章 暗语
来向宋阳求援的小狗当时也在后队之中,见当家出事立刻赶上前相救,‘事不过三’的毒性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除了还能说话外,四肢百骸绵软无力,如果没有救援,几天下来渴也渴死了。
现在帛夫人、谭归德已经被救出了深山,但是这门剧毒出自尤离师门,又岂是旁人能够开解的,大伙用尽了办法,中毒之人仍是一动不能动,每天只能勉强喝些果浆、肉汤维持性命。
帛先生已经得了传报,但他正和常廷卫纠缠不休,暂时无法脱身,再说他赶去了也没用,当即让小狗去找小姐、请真正的毒药行家付老四出手帮忙。
事情大概说清楚,就是齐尚话多问题多,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出声,宋阳先对着齐尚笑道:“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毕竟是毒药,留在体内越久就越糟糕,尽快启程,有啥事路上再说。”说着他站起来,又对小狗道:“带路吧,我去看看。”
小狗霍然大喜,起身就要磕头致谢,宋阳一把扶住了他,笑道:“一家人,分内事,不用谢。”小狗还想坚持,直到谢孜濯一摆手:“不用了,要谢也该由我来谢。”
说完,她对宋阳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异常认真……甚至还有些执着,瓷娃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份人情,她一定会还上的。
……
去救人势必要脱团,宋阳本意是只他和谢门走狗离开就好,但罗冠第一个摇头,大宗师没那么多废话,反正摆明态度,宋阳去哪里他跟到哪里。
而南荣也好、阿伊果也罢,她们本就是因为宋阳才会出这趟差,此刻宋阳脱团,她们两个坚决跟随,至于慕容小婉,更不会自己留下来和使团官员打交道。
宋阳不废话,想走就一块走,当即和主官邱大人打了声招呼,使团明早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宋阳办完事再潜入草原,追上大队汇合。
商量完毕宋阳一行当夜启程,另外值得一提的,宋阳一行也并非全都是自己人,还跟了个老得不能再老的人,右丞相班大人。大伙都离开了,把他独自留在使团宋阳可不放心,干脆就一起带上了。
启程之后,谢孜濯与宋阳共乘一骑,对他轻声说道:“帛夫人劫金子的事情,我不知情,否则不会瞒你。”
宋阳呵呵一笑:“大家都是反贼没错,不过平时各干各的,不是说谁有了赚钱的路子,就一定得分出来的,何况这趟劫金我也的确做不了什么,不告诉我正常得很,用不着多想。”
瓷娃娃好像有些迟疑,过了片刻才再度开口:“没有多想,我只是说不会瞒你。”语气很模糊,宋阳辨不出什么。
不久之后,齐尚策马赶上,与宋阳并肩而行,问道:“侯爷,那个‘事不过三’,是您长辈的独门毒药?”
宋阳点了点头,齐尚伸手猛地一拍马鞍:“原来是国师的银子!难怪先前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谢孜濯贴坐在宋阳身后,闻言忽然笑了……再明显不过,齐尚巴夏都清楚此事的,她是真不知道帛夫人的行动,可是随着齐尚这一问,她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瓷娃娃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辩解的,也不愿再多想什么,把头倚在宋阳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齐尚的话还没问完:“你说国师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了,布下这么复杂的毒药,他自己不嫌麻烦么?直接放下销魂蚀骨的剧毒、谁摸了谁死不就得了。”
宋阳笑呵呵的:“这里面原因太多了,‘事不过三’的药粉对金属的附力极强,水冲火烧都难以去除,非得用特质药水洗涤才行,其他毒药都没有这样的特性,下毒容易,可飞散得也不慢,坚持不了太久就失效了。”
“另外,一碰就死的毒药不是没有,当初我还帮帛先生下过这种毒,可把它们涂在金子上,就算药性还在时就遇到贼,第一个人一碰金子就被毒死,其他同伙又哪会再上当;或者用慢性毒药,当时不发作,等上几个时辰再发作……一来,别说等几个时辰,就算等上几年,燕顶也不能保证,偷金子的人都会去摸金子不是;二来这个时间很难控制,就用帛夫人的算计来说,几个时辰的功夫,说不定已经十几棵大树入水、几万两金子不见了,燕顶可不是光想着毒死盗金人,更要紧的,他要保住自己的金子。”
“事不过三发作快、传染迅速,更要紧的是,三种秘药不合并就不会飞散,药力永远都在,这一来谁能偷走他的金子?移位而处,若我的人手足够,我也会在金上布这道毒,最稳妥不说,还能让偷金贼眼睁睁看着如山黄金,却活活渴死饿死。”
“幸亏你们谢门走狗找到简单运金的法子,只带了百多人进山,要真是进去几千人,下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区别,全都得倒下,想要再把这么多伤者都运出来,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一番解释下来,齐尚似懂非懂,不过他也无意深究,又问道:“这笔钱是要流向犬戎的,侯爷你觉得,国师勾结草原上的狼子,这是打算做什么?”
这次宋阳摇了摇头,并没多说什么。
国师用百万黄金做什么暂时没人看得透,宋阳不是神仙,他一样猜不透,但猜不透不代表没看法,不过这笔钱是人家谢门走狗看上的,宋阳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有些不合适。
宋阳等人一路向东南方向急行,整整赶了三天的路,最终在小狗的带领下,进入一座北地城池,在城中一行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小小院落门前,小狗示意同伴稍后,自己迈步上前咚咚砸门。不长的功夫,一个醉醺醺、带着几分暴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草你妈的,滚!”
小狗神色不变,应道:“爸爸,我不走。”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小狗带着众人走进院落……队伍中除了谢门走狗的人,全都面色诧异,彼此对望,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摇头,阿伊果心直口快,问对小狗:“这两句话,口令暗号么?”
小狗点头后,阿伊果笑得花枝乱颤:“这样的口令,你娃吃大亏咯,不生气么?”
小狗摇了摇头,伸手一指给大伙开门的中年壮汉:“他本来就是我爹。”
宋阳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嘀咕着这口令算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还挺人性化。
院落只是个中转之地,沿着菜窖进入密道,曲曲折折又走了好一阵,再踏上地面的时候,众人置身于一个腌臜大院,到处都是油腻腻的,成排的空酒坛码放墙角,东一群鸡西一群鸭,圈里还圈着几头待宰的牲口,不远处一阵阵喧哗笑闹声传来,还有酒菜香气飘荡,偶尔会有店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跑进院子,或放下个空坛子或捉走一只鸡,但是对宋阳等人完全视而不见……谢门走狗在此地的巢穴,是一家酒楼的后院。
深山中中毒众人都被安置了过来,谭归德也不例外,他是一军主帅,到现在为止中毒之事还瞒着手下,以免军心浮动,不过这趟出来耽搁的时间越来越久,已经有些拖不下去了。
对解毒,宋阳并没有太多把握……他从小跟随尤太医学习不假,可舅舅师门留下来的毒方成千上万,又怎么可能每一样都学到,何况宋阳在学习时,重下毒轻解毒,他从来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同门’对上,而舅舅离开时那场大火,所有一切都被烧掉了,除了一箱财宝、一辆马车和一把龙雀,再没留下来一点东西。
宋阳没记住‘事不过三’的解毒方法,也没有毒经医书可供参考,只能靠着自己用毒、行医的本领和心得,一点点摸索,所幸事不过三药性奇特但毒性不算太古怪,凭着宋阳的本事,七八天后渐渐摸到了门路,再过四天,总算找到了解毒的办法。
遗憾的是小半月的摸索中,前后几个人承受不住药性试探,惨死于当场,让宋阳自责不已,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笔人命账也不知道应该挂在谁的身上。
施针、用药,又是几乎不眠不休的十天,终于大功告成,挖金人尽数得以恢复,宋阳疲惫之极,连谭归德和帛夫人的正式致谢都没等到,就一头扎在榻上睡死过去。
酣畅大觉,足足睡了两天,再醒来时又是精神百倍,还有肚子饿得要命……让他意外开心的,才一睁开眼睛,齐尚就左手一罐浓粥、右手两盘小菜地走进来,对他笑嘻嘻地说道:“快来吃,我家小姐亲手熬的好粥。”
桂花莲子粥,甜而不腻,还透着一股莲子清香,味道着实不错,宋阳蛮诧异:“谢孜濯还会熬粥么?”
“这是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大师傅,小姐看你睡了一天多不醒,估摸着你醒来一定会饿,专门去跟大师傅学来的这一道好粥。”
宋阳吃得香甜,本想向瓷娃娃亲口道谢,问过才知道,谢孜濯挨不住疲倦,不久前熬好粥后将其置于小火上保温,自己在不知不觉里就睡着了,被帛夫人抱进房间休息了。
也是在刚才,谭归德急着安抚军心,没办法再等下去,匆匆离去了,帛夫人送出一程,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一边喝粥,一边和齐尚随口闲聊着,这个时候门帘一挑,本应正在睡觉的谢孜濯走了进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瓷娃娃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的,头发有些乱、衣衫有些褶、眼睛里的血丝也不少,染得目光都有些发红了……见到宋阳醒来、见到宋阳喝粥,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头走回自己的屋子,这次可以踏实睡觉了。
把枕头抱在怀里,瓷娃娃闭着眼睛,笑得很好看。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二十三章 虚火
帛夫人回来的时候,宋阳已经吃过粥、洗漱一新。
从使团中随他一起赶过来此间的同伴,除了沉沉睡去的谢孜濯之外,都挤在屋中,乱哄哄的说笑着。其中女人们的话题,句句不离封邑中的‘凌韵’棠笛,前阵他们刚收到由谢门走狗转来的‘承郃家书’,得知大名鼎鼎凌暖棠驾到燕子坪,这可如何了得,阿伊果已经偷偷和南荣商量了几次:要不咱不去回鹘了,回家看美人去吧?
南荣好奇得心眼发痒,不过还好,她不像黑口瑶那么不着四六,分得清轻重,摇头拒绝……顾昭君的吩咐是与宋阳同去同回,这件事不存商量余地。
宋阳刚救过人,心情很不错……这一世里得遇名师,拜舅舅所赐,让他毒、医双绝。这两项本事不管是揉在一起,还是分开来算宋阳都能算是中土顶尖了,比他更强的,不过国师、琥珀、花小飞等寥寥几人而已。
是先入为主、还是前生里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让那个妖精苏杭,永远不肯和这个世界相认。或许宋阳没有她那么决绝,但是对他而言,这整整一座天地,也不过是几个名字:尤离、筱拂、承郃、刘二……他在中土奔波、报仇、赚钱,不是说他已经认可了世界,他只是认可那些人吧。
除了他认可的人,其他的性命宋阳不会看在眼中的,可即便如此……即便付家老四杀伐无情、从不怕殃及无辜,即便这颗降世妖星殚精竭虑、去琢磨祸乱中土的办法,他还是要承认,凭医救人的感觉,比着用毒杀人要好得多。
所以他现在很开心。不过他再怎么高兴,也不会无聊到去和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一起去讨论封邑中另一个女人。宋阳坐在屋角,和罗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大宗师今天好像有些古怪,不怎么说话,总是打量着宋阳,刚刚还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宋阳挺纳闷,他本来就是天字号第一流的圣手神医,又因为修习上乘武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当真是比牛还要壮,大宗师的嘱咐全无道理。罗冠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说了句‘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所以提醒一句,你自己觉得无妨就无妨’。
就是这个时候帛夫人回来了,大伙知趣胡乱扯了几个理由,除了七上八下之外,其他人全都起身告退,刚刚还喧哗热闹的大屋转眼安静下来……
帛夫人可能不如他夫君那么狡猾、也比不上顾昭君老练,但毫无疑问她也是厉害角色,不过这次面对宋阳,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刚中毒从山中撤出来的时候,他们向帛先生传书求救,后来帛先生传书回来,小狗曾念给帛夫人听……一封雀书分成了三段,前一段说的是解决办法,找宋阳出手帮忙;中一段则是夫君对娘子的肉麻慰问,要帛夫人不用担心,夫妻同心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云云;最后一段则是帛胖子的一句感慨:这次谢门走狗的脸皮是真正丢到鞋底上去了。
要抢劫这么一大笔钱哪会是件简单事,出了意外也算是情理之中,不过最后还得求宋阳来相救,可就真正丢人了……仍是那个道理,以前宋阳发财时毫不吝啬,见者有份;现在谢门走狗有了好门路,不带宋阳一起倒无所谓,可是从头到尾连一声知会都没有,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宋阳笑了,不存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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