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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妃倾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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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不疑惑,不能不怀疑,欧阳夙生性闲野,不流于世,怎可能愿意过那种诸多束缚与捆绑的生活?

除非……

“为了……沐婕妤吗?”子修音色沉沉,眼神更多了分销黯:“还是……为了芊雪姑娘?”

欧阳夙身子一滞,眸光微微侧后,不语!

子修望着他,望着他高挺峻拔的背影,望着他青衣肃然,飘逸潇洒的身姿,心内突地被冷冷秋风吹得冰凉!

他豁然忆起,纤纭曾对他说——以后,不要再着青衣!

那时,她的眼神怅惘,有浓郁的忧伤!

昨日,她见了欧阳夙,冰雪双眸便盈满了怨恨的泪水,难道……

他不想去确信心中的猜想,更不想联系这三年来的种种种种,他不能相信,不可相信,欧阳夙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年少成名,风云江湖十几年的侠者,他号称“毒圣”,而纤纭亦擅用毒,犹记得那日第一次见她,她杀了人,欧阳夙便随即赶来,难道……

难道……他是她的师傅吗?是他……叫她杀人,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所以她恨他!是吗……


十一 折玉箫(5)

莫名之火匆遽,上前一步,语声便变了冰冷:“你与纤纭究竟是何关系?你号‘毒圣’,纤纭亦擅于用毒,难道……你竟是她的师傅吗?可是又为什么?你这三年来都不在她的身边?是你叫她杀人的吗?是你要她这么糟蹋自己的吗?你跟我说,你要见她一面,却不愿让她知道,她恨你对吗?她亦恨你毁了她的一生,所以你不敢见她是不是?可是如今,你又要入宫去,还想要操控她吗?你到底是何目的?纤纭……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才令她不得不这样作践自己!”

闻他激动,欧阳夙回过身,一双俊眸,漆黑深邃,望不见尽头:“对,你说的对,是我毁了她,是我……没有颜面见她!”

想到纤纭一字一句的诘问,一声声的彻骨思情!

想来如何不是?自己满口满心认为是为了她好,却令她更加痛苦,最终走上了这条再也不能回头的路!

“为什么?为什么?”子修追问,神色纠结。

欧阳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比强烈的热火,燃烧着他的心,是啊,为什么?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把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

别过头去,声音沉了下来:“公子只需答应或是拒绝,其他的……恕在下不想说!”

他在威胁他吗?在故作清高吗?

子修眸色一凛,往事如刀,豁然划过眼眸!

曾几何时,纤纭亦是这般要挟过自己!以一种傲人的姿态,用一种淡薄的眼神,恍惚间,竟感到眼前之人有几分熟悉!

看来,他果真是她的师傅,两个人才会有这般相近的秉性!

“哼!果然是师徒,便连要挟的眼神、口吻都这样相似!”子修冷了脸,声音更如沁了冰水:“好!我答应!”

他必须答应,他必须救他的妹妹,必须这么做!亦如当初在“胭脂楼”,他别无选择!

转身而去,却又猛地停住,幽幽侧眸,望欧阳夙一身青衣飘逸风中,眼神凉风几许:“不过欧阳夙,纵是你进宫,我……亦不会再令你再轻易的摆布于她!”

话音未落,人影已去,欧阳夙望着,南荣子修修长的背影,被秋阳染了一层绚烂金迷!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纤纭的至心关切,每一个神情都有情真意浓,纤纭,为了我,你可知你错过了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人,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情意相许之人!

而我,欧阳夙苦笑,望满天秋阳萧瑟——纤纭,我,只是这秋日的末路阳光,已几近了寒冬,不值得正当春华的你,如此付出!

…………………………………………………………………………


十一 折玉箫(6)

与欧阳夙一面,令纤纭心中许多不畅,尤其望见芊雪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容,心内便涌起许多不平!

这三年来,都是她在他的身边吗?都是她陪着他吗?是她,听着他的琴,和着他的曲,冷了为他添衣、热了为他摇扇,她愁容满面,强装笑颜,却都是为了讨自己欢心,出宫去与他重聚吗?!

芊雪小心挽起纤纭如墨青丝,纤纭望着镜中的绾发女子,目光冰冷!

你想出宫,是吗?你想与他双宿双栖,是吗?

想着,身子不禁微微一抖,芊雪手上一失,牵连了手中发丝,纤纭一痛,回眸望她,本便冷如霜雪的眸子,更似裂开的深冰,芊雪连忙跪下身去,神色惶惶:“奴婢该死!”

“该死?”纤纭望着她,未挽好的一头墨发垂散如幕,丝丝纠缠:“你是该死!”

芊雪一惊,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冰冷眸子,身子不禁颤抖,为什么,沐婕妤望着自己的眼神,除了清冷,还有一些隐约的仇恨与敌视?

芊雪迷惑的望着她,纤纭缓缓踱步,目光低垂在芊雪娇楚的身上:“那么,你想怎么死?我成全你便是!”

芊雪心头大颤,惊悚望她:“婕妤……”

“哼!”纤纭突地甩袖,转身喝道:“早知道你不想死,你死了,如何还能去与你的大哥相聚?是不是?”

“婕妤……”

“说了该死,却又不敢去死!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便说,这样的口是心非,是谁教你的?”纤纭神情凝冰,冷冷一哼:“你的……大哥吗?”

一语双关,却怕是只有自己会懂。

芊雪茫然摇首:“回婕妤,奴婢知错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纤纭柔唇抿笑,却仿似将眼前女子刺穿一般,她眸底生寒,幽幽如芒:“昨夜,你大哥探入皇宫,企图不轨,还捣毁了我最是珍爱的琴!”

纤纭缓缓踱步,将散落的青丝一捋,绸裙荡漾生风:“你该明白,我未有追究于他已是天大的恩赐,我限你三日将那展琴亲手修好,以为你大哥恕罪,若是假手于人,便不要……叫我知道!”

说着,略略欠下身子,凝望芊雪惊恐脸色,唇角微勾:“琴修好前,就不要吃饭了。”

芊雪身子一动,眸光惊凝:“婕妤……”

“还不快去?是要我请你去?还是……要我请皇上缉捕那夜探皇宫之人啊?”

一句肃厉如针,根根刺进芊雪心里,纤纭望着她,亦惊讶于自己的冷酷与无情。

她字字句句戳进芊雪心里,却又怎不是扎在自己心中?

她越是望着她,越是心有芒刺,索性回身,转入内殿之中!

芊雪向后倒去,撑住冰凉的青石地面,望着纤纭走去的背影,眼中迷茫几乎令视线不明。

她不懂,为什么她一个几乎拥有了一切的女人,要如此为难她一个小小女子,为什么?说过的话,可以不算?难道……果真是她看错了她吗?那吹奏着《上邪》的愁楚女子,那怅然若失的清冷女子!

她原本以为,她不过是外表冷漠,实则心思柔软之人。

可是……

青砖石地映出殿外树蔓摇晃,摇乱女子静美容颜。

大哥,如此一来,与你相见又在何期?

芊雪缓缓站起身,泪眼婆娑。



秋夜,寒气森重。

关雎宫碧云亭上,丛树摇晃星月冷光,透过夜隙泼洒在女子翠色宫装上,便更有一分孤漠的寒意。

芊雪一个人,在这亭上整整一天,用喜顺找来的仅有的工具摆弄着那断裂的琴。

大哥最爱抚琴,可是自己却未曾习得半点,琴断如残,要他怎样下手?

夜气冰冷,如若冰霜,砖石琴台更似凝了霜般,触肤冰凉,芊雪只着一身单薄的宫装,夜浓晨冷,不知何时竟靠在琴台边睡着了。

皇上来过又去,并未在意那亭上倚着的少女,一夜便于殿内熏暖的灯火与浓香中过去。

“芊雪,大哥泡‘青龙香’给你喝。”

“大哥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玫瑰糕,还热着,你快吃。”

一声声呵爱与关切,将心内温暖一点点凝聚,然而冷风灌入衣领,身子一抖,适才不过一忽的热气尽皆散去,冷的发颤,便豁然睁开眼睛,明辉天色,映日朝霞,一抹抹滑入眼底的绮丽,散漫作一片汪洋火海。

本该是暖意融融的清晨,却徒令人身子瑟缩。

原来是梦!

芊雪鼻端一酸,眼眶微涩,几欲滴下泪来。

仰望初晨天幕,一缕秋阳淡漠,犹似这关雎宫从来的冷清。

正欲起身,方感到周身酸疼,她微微凝眉,再一抬眼只见沐婕妤一身庄贵的绫绸丝绣百花裙,上有紫凤翔飞、云雀争鸣,高挽的乌发腻云如丝,流穗婵丝杏枝簪摇曳生姿,目光望向自己,眼风顿生讥诮的快意!

芊雪一怔,连忙跪好,恭送纤纭一行出宫,许久,她的眼神都只凝在那转角的回廊,思量重重——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如此风华绝好的傲世佳人,如何会与自己一介小小平民过不去呢?

腹内已觉饥饿,一天一夜未进水米,再经了整夜寒气,身子已然虚软无力。

她勉强起身,脚下却是一软,几欲倒去,只感到臂上一紧,已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一惊回眸,只见一女子,发挽丝绢,目若寒杏,一身不同于自己的云红色宫装,绣了金丝抹边,彰显了她的与众不同,芊雪更感讶然,连忙恭敬垂首:“乐巧姐。”

乐巧,皇后身边贴身侍女,陪嫁入宫,虽为宫女,却颇显得高人一等,便连有些个位份低的妃嫔亦要给她几分薄面。

她怎么会来?


十一 折玉箫(7)

芊雪低着眼,不敢看她。

晨风凉,乐巧的声音便似这秋风一般:“你是芊雪?”

芊雪小声应着:“是。”

乐巧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她黛眉杏目,面容姣好,却是个有姿色的宫女,随即笑道:“不必多礼了,只是皇后听说了‘关雎宫’诸多荒唐,沐婕妤竟对下人施虐,甚是关心,叫我过来看看。”

芊雪凝眉,眼光扫向四周,但见四下无人,本便清冷的“关雎宫”更如死一般静谧无声。

似只有风过耳际,余留一丝低吟。

乐巧见状,忙道:“你不必慌张,皇后已将‘关雎宫’所有人叫去问话,而你……”

乐巧一顿,走近两步:“今夜,会有人来传,皇后……有请!”

芊雪豁然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乐巧,乐巧眉眼带笑,唇边却含着严肃的冷意。

“乐巧姐……”

她仍自惊慌,乐巧却转了身,淡淡道:“今夜,太后宴请,沐婕妤不会在,而皇后自有吩咐,明白吗?”

芊雪不语,只是惊悚的望着她,乐巧挑唇一笑,挪步而去,裙裳拂过碧云亭白玉阶台,转而不见的背影,被晨风树影掠去!

皇后有请!为什么?

临近夜晚,纤纭回过一次,只换了件华贵的锦丝菱纱百褶裙,便去了。

芊雪望着,却总感到心内慌乱,乐巧的一番话耳边萦绕,终究难以平静。

夜深,凝露霜寒,翠叶如抹了浓重的夜色,暗淡无光。

芊雪已两天未进水米,此时已虚弱得不可堪力。

望着仍旧断裂在地的残琴,无力感便充斥四肢百骸。

“关雎宫”的西侧,却是另一种景象,耀亮的火光铺漫天际,绚烂华丽的辉煌烟火,浓彩抹成夜幕星月一色,月的白便失了几分凉薄,星的寒便淡了几许清冷。

烟花大朵大朵绽放在浓墨般的天幕上,舞乐笙歌、丝竹漫天,娇美的女子,举袖为云,舞动水月星天一脉!

那是昔太后所居“凌华殿”,今夜,太后宴请楚诏国四公主漠芙,自五年前,先皇去世,楚诏与大瀛便行修好,昔太后以公主漠芙为义女,又将女儿平溪公主嫁与楚诏王漠南为妃,去年,漠南病逝,未有子嗣,传位于其弟漠川,漠川为人野心勃勃,登位两年,侵扰边关、蠢蠢欲动,愈发不安分了,因沐天、林保风等人相继死去,兵权只掌握在南荣家手中,若要与楚诏一战,势必增加了南荣家气焰,故赵昂决定,以太后名义宴请漠芙公主,怀柔战术便是首选之策,虽遭遇南荣景须极力反对,但宴会仍旧如期举行。

后宫妃嫔,朝中重臣尽皆在列,皇帝亦着一身绛紫色蟠龙云纹袍,琉冠华丽、眉目深沉,端然坐于昔太后左侧,右边依次是皇后与杨辰妃、杜贵妃、丽贤妃,之后方才是婕妤沐氏。

许多人的眼光似都凝聚在纤纭身上,这个入宫不过月余,便宠冠群芳,艳压贵华的南荣家世女。

傅之灵等才入宫的,因着身世显赫,亦在被邀之列,但位份终究低人一等,只能坐在远离圣驾之处,暗自恼愤不平。

纤纭却恍若不觉,一道道或疑惑或锋利的敌视目光,在她看来,不过清冷一笑,容色不见半点变化,一杯杯饮尽杯中之物。

对面坐着的便是楚诏国姿色艳丽的公主,一身杏黄色金片绣纹菱纱衣,臂上金银双色环明光闪耀、珠光宝气,长发微卷,披散身后,发上垂下长长丝纱绣巾,眉浓脂艳,好一个异域风华的贵胄女子。

坐上,只她一人而已,身后站了两名楚诏国打扮的年轻男子,皆着了黑色宽袖侍卫袍子,脚上黑靴有金丝线闪烁夜色。

那两名男子,一个神色肃然,一个左右四顾,浓眉剑目,英气逼人,高壮的身形,乃大瀛男子所不及,只是难免太过粗犷,而少了些贵雅风采,到令人觉得生硬了。

一段舞罢,昔太后眉眼含笑,望向坐边的漠芙公主:“漠芙,这段舞柔美如仙,最是与这夜色适宜,可还喜欢吗?”

漠芙回以一笑,却笑得极是敷衍:“回太后,虽是好看,却嫌太柔腻了些。”

太后略微一怔,心生不悦,笑意却仍挂在眼角:“也是,楚诏国女子,哥哥伶俐聪敏、能歌善舞,自非这些个庸俗舞姬可比。”

“能歌善舞也未必只是楚诏国女子!”

漠芙尚不及言语,一个声音便尖锐响起,娇脆的嗓音,伴着刻意温柔的一笑,吸引了众人目光。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皇后唇角微勾,仪态端庄,笑着望向太后:“太后您忘记了吗?当日‘惊鸿阁’沐婕妤一舞惊鸿!这才令皇上一见倾心,想来……”

眼风扫向赵昂,赵昂面色凝暗,瞪住她,皇后却依旧柔柔笑着:“想来这舞技,宫中无人可出沐婕妤之右!”

纤纭纤指一握,冷眼望向不怀好意的皇后,亦感到周围目光的锐利与幸灾乐祸。

是啊,南荣家世女与同是南荣家女子的皇后相冲,只表明二人关系交恶,却是其她妃嫔的幸事。

列席一旁的南荣景须与南荣子修亦凝目在纤纭身上,一个淡淡望着,一个目色关切。

子修望着她,只见她一身水红色菱纱百褶裙,芙蓉花绽乌云腻,只朝太后与皇帝幽然一笑,喜怒不明:“既然皇后有这个雅兴,那么妾自当从命,只是若一个闪失失了国体,还望……太后、皇上恕罪!”

…………………………


十一 折玉箫(8)

赵昂一惊,不曾想她会这般乖顺的应下,望她黛眉如月,淡笑如云,不着喜怒的绝色容颜焕着微微流红,心思一阵恍惚,只柔声道:“那自是当然!”

太后亦笑着点头,还好这传说中性格古怪的女子,未有做出什么不可料的事来。

纤纭于是莲步轻移,朝乐师们低语几句,乐师们频频点头,纤纭便踏上舞台,舞台高立,离地耸然,登台,俯看台下众人,众人目光一览无余!

绯红流纱装点的贵气舞台,与纤纭一身水红相应明灿,绝色女子回眸一笑,汤汤广袖拂风而起,轻盈裙摆便徐徐若飞!

一曲《上邪》,琴箫和声,筝磬低回,一曲柔婉之音,便在种种音律的集合下,越发有种浑厚气势。

阑珊灯火,水袖裙裳,纤纭凝腻玉指自水雾般凌袖中探出,如洁白梨花映春水,似云雾之中谪仙降。

音律跌宕、时而高山流水滚滚来,时而流波含情影徘徊。

舞正好处,纤纭灵眸一瞥,只见乐巧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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