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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妃倾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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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此事,便大有蹊跷!

连忙阔步而去,甚至不曾回看纤纭一眼。

纤纭亦怔怔的站着,这几日来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更有愈发强烈之势!

她就知道,此事不会这样了结,赵昂留下郑子峰便是留下了一个祸患,她亦没有想到他会自杀身亡,她深深的感到,真正的危险才刚刚袭来,不禁跌坐在锦床上,凝神而思。

郑子峰,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还是,他不过是个玩偶而已,真正拉着那条线的人,始终隐藏在帘幕之后,待到现身,便已是尘埃落定之时!

心上不由凛然,若真真如此,那么,那个牵着线的人便必定是南荣景须无疑!

纤纭咬唇,忽的,思绪纷乱!

……………………………………………………………………


十五 音尘绝(9)

郑子峰横死牢中,以匕首割喉自尽,匕首握在手中,似乎无懈可击。

朝堂之上,气氛倏然紧张,赵昂端坐在龙椅上,扫视座下每位表情,赵昂紧紧攥住龙座金柄,眼神幽邃,深不见底,胸口却是说不出的憋闷。

朝堂之上,你言我语、聒噪非常,却字字句句围绕着郑子峰自杀一事,人人都言,郑子峰气节高尚、以死明志,妖星临世、祸国妖孽更加一说鼎沸朝堂。

南荣景须见情势已在**,眼角高挑,方上前道:“皇上,郑国师虽不幸身死,然他为国为民之心犹在。”

说着,双手递上一纸奏疏,淡笑道:“皇上,此乃郑国师临死前交于臣的亲笔血书,郑国师以死明志、悲天悯人,臣请皇上务必看完这字字血泪,皇上……”

眉眼一沉,声色便见了刀锋:“祸国妖孽不除,只恐这十日预言难以逃避,天灾天谴不能避免,那么到时候……”

“南荣将军……”赵昂沉声道:“将军征战沙场,见多识广,难道……也相信这怪力乱神之说不成?”

南荣景须冷哼一声:“皇上此言差矣,神灵自当敬畏,才可保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臣请皇上,定要将那祸国妖孽,严惩不贷!”

说着,朝堂之内再度沸腾,众臣皆附和上前,一言一句:“皇上三思。”

“皇上,切莫为一女子而误家国!”

“皇上,请为黎民计,严惩妖女。”

……

赵昂隐在龙袍广袖中的手早已紧握,容色却依旧淡定:“哼,你们……一口一个祸国妖孽,句句凿凿,朕却实在不知,这所谓妖孽,又意指何人啊?”

群臣一时错愕,良久,无人言语。

南荣景须冷笑道:“皇上,郑国师临死之前,便曾在册妃大典上拼死阻止册妃,又因淑妃客死小皇子,更于三日前,预言淑妃不除,十日之内必有大祸,所谓祸国妖孽,倒不如说是祸国妖妃更来得贴切,皇上又何必明知故问?”

“南荣将军。”赵昂漠然敛了龙眸:“淑妃……可是你南荣家世女!便一定要如此置人于死地吗?”

“皇上,所谓大义灭亲,与我大瀛朝百年基业相比,莫说是我南荣家远房亲戚,便是我南荣景须的亲生女儿亦不会姑息!”南荣景须言辞犀利,字字如针,更令朝堂之中一片赞誉。

赵昂手心忽冷忽热,眸光暗自闪烁,真好个南荣景须,拿来份所谓血书,朝堂逼宫,赵昂望着那鲜血淋漓的血书,心中却豁然明白,此事从一开始便是南荣景须的阴谋,他利用郑子峰,当众制造祸国妖孽之事,再利用皇后害死小皇子,以妖星临世转移视线,更能除掉皇后忌讳,一举两得之举实在妙哉!

而郑子峰横死,自然亦是南荣景须一手策划,除掉纤纭、逼迫自己、独揽大权,更是一箭三雕之精妙一步!

所谓老谋深算便是如此吧!

赵昂指节作响,望着南荣景须的眼陡然激起微微细浪,五年来,他皆不曾以这样的目光看过他,生怕暴露自己一星半点的野心来,可是今天,他不得不如此,不能不令压抑许久的眸焕出它本有的锐利光芒。

南荣景须与那目光一触,眉间略微一蹙,随而便平复了脸色。

哼,不道这小皇帝倒是真真爱惜纤纭,那样的眼神,从不曾在那一双恭谨的眼睛中出现过!



朝堂燥乱,后宫更加不安,祸国妖妃、将乱大瀛,字字句句,不胫而走,相互传言间,更加无人敢靠近水芙宫一步。

纤纭虽是从不出门,静心养病,可如此惊天传言,她又何能不知?

其实,自郑子峰自杀那天起,她便料到了今天。

赵昂该会震怒吧?抑或继续隐忍。也许,他明日便会将自己遣出皇宫去,近些日子,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看来,姨娘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一直担心有了欧阳夙,自己的心里便什么也不会再想,报仇之于她,再不是心灵的唯一寄托,也许……她会放弃吧!

此时,是真的累了,许是因着大病了一场,身子亦越发不如从前。

腊月,是冷雪飘飞的时节,水芙宫的梅花开得最是红艳,她常常望着院内悉悉索索的雪珠子落满枝头,红梅便似裹了裙装,细雪便如沁了梅香,松软软的雪,踏上去,该是极舒服的吧?

可是如今的她,却已禁不得那样的寒,今后的岁月里,这落雪时节,恐将会是她最难过的日子。

“怎么又站在窗口吹风?”身后是日思夜想的声音,纤纭回身,唇际是温然笑意,欧阳夙迎身走过来,手中端了热气腾腾的药汁,纤纭怔怔的望着他,她亦不懂自己,为什么,如今她得到了他,却仍旧日日夜夜,心中所思的,亦只有他!

“喝药。”欧阳夙将窗缝儿关严,揽着纤纭走回到床榻边坐下,纤纭将药水一饮而尽,她自小亦是与药相伴的,对于它的味道,早已熟悉。

欧阳夙见她一脸愁绪,心中亦是沉重的,如今,祸国妖妃一说早已沸沸扬扬,传说谣言甚嚣尘上,想纤纭心里定有许多苦楚吧?只是,她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习惯了一个人难过。

“纤纭。”他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疼惜的望着她:“我知道你很难过,郑子峰自杀,每一个人的每句话都向着你来,所谓人言可畏,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纤纭靠在他的肩头,幸好,此时有他,否则这身心的疲惫,自己早已支撑不下去:“嗯,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南荣景须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你知道吗?他早已知道了我乃沐天之女,意在报仇,可是他说,他仍要利用我,那时,他便说我是难得的祸国妖女,足可魅惑君主,这样杨辰妃失宠,他自可以联姻拉拢杨家,于是,我格外小心,却还是被他利用了,我不甘心,间接……害死了菡烟……”

言及菡烟,纤纭眼中似有歉意,见欧阳夙不过平常神色,便继续道:“于是我想,他此时定是恼羞成怒了,他不再一步一步的利用我,而是要一举除掉我,恐怕这一次……”

“我们走!”欧阳夙打断她,英毅的脸,笼了几分凝重:“纤纭,你说过,你愿为我做任何事情!”

纤纭望着他,目光幽幽怅惘,是的,她愿为他做任何事情,死亦无惧,更何况是远走天涯?想那与他琴箫和鸣名的日子,那些曾经携手与共的岁月,都是她所渴望而不可及的。

她凝望着他,眼中有水溶溶的落寞:“我很怕。”

欧阳夙淡然一笑:“有我,你也怕吗?”

纤纭摇首,泪水已滑落在唇角:“近来,我心中总是不安,我是个不受上天眷顾之人,上天,不会这样轻易的将你给了我,我只怕和你的日子……不会太多!”

欧阳夙蓦然一惊,又黯然心酸,是的,纤纭自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痛苦,三年前,偏偏自己又在她心里加上狠狠一刀,只恐怕这个伤口要痊愈,并不容易!

“纤纭,是我叫你如此不安吗?”欧阳夙拭去她唇边泪水,目光似细雪的柔润,然而纤纭的泪,却愈发难收,她扑倒在欧阳夙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只恐怕她一松手,他便已不在。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害怕,她之前从不曾有过的害怕。

她不在乎什么流言飞语,祸国妖妃,她曾经,亦不在乎为了报仇,而身死心亡,可是如今,她害怕,很害怕,她不怕死,只怕失去了他,从此离别!

若相聚,只为了离别的苦,那么,又何必相聚?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纤纭在他耳边默默念着,这曾撕裂她心扉的诗句,这曾恨他狠心离弃的诗句,如今念来,却竟更加蚀人心骨、断人心肠。

欧阳夙轻轻推起她,她泪水难绝,贪恋的望着他,任他的脸廓淹没在她的眼眸中,仿佛这一眼,便是一生!

“纤纭……”从小,她这般的眼神便令他心疼,欧阳夙吻上她的睫羽,熨干她眼角残余的泪水:“纤纭,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此时此刻,你仍不想跟我走吗?”

纤纭望着他,近在咫尺,柔软的唇,印在他薄削的唇上,微微一笑:“我说过,这个世上,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话虽如此,心内却难以压抑那深浓的悲伤,不知为何,越是这样看着他,他便好像越来越远!

欧阳夙不及言语,却听殿外一阵喧嚣,随而便是破门而入的声音,和莓子芊雪匆急的喊声:“你们不能进去。”

“放肆!就凭你们?”

这个声音?纤纭依稀辩得是皇后,她来干什么?

不及多想,那脚步声渐近,纤纭与欧阳夙连忙分开,一刹那,皇后与一行人便已赫然闯到内殿来,一边跟着神色惶然的莓子与芊雪。

纤纭冷声道:“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此来有何贵干?”

皇后眉眼一挑,道:“奉太后懿旨,搜查水芙宫,若是查出诅咒小皇子的妖蛊之物,便将相干人等一并拿下!”

纤纭略略一惊,却蔑然一笑:“哦?原来不过此事,便劳皇后您亲自动手,纤纭真是倍感荣幸。”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皇后说着,向左右侍卫示意,左右应声而动,行之有速,转眼,水芙宫中便乱作一片。

“皇后娘娘,你来水芙宫搜查,皇上知道吗?”纤纭料想,赵昂定是不知的。

果不其然,皇后横道:“这是太后旨意,清理后宫,纵是皇上也管不着。”

言犹未落,便见一侍卫捧着个精致木盒,上有明黄色锦缎,赫然写着殷红殷红的怪异文字,那人将木盒递在皇后手中,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查到这个!”

欧阳夙一惊,阴谋的感觉便席卷而来,只见皇后挑唇一笑,凝丽的眉眼果然漫起丝丝骇人的明光:“沐淑妃,听闻你不仅容貌妖魅,才学更是绝世,却没想到亦懂得这巫术!”

纤纭亦是骤然惊悚,冰雪双眸倏然凝冻,这盒子……她虽不知那盒上所书诡异文字是何言语,可是,她却分明知道,那木盒绝不是自己的!

是谁?是谁将它放在了自己宫中而竟令自己全然无觉?

纤纭咬唇,在她身子最是虚乏之时,阴谋陷害却接踵而至,令她措手不及!

“给我带下去,由太后发落!”皇后攥紧木盒,洋洋得意,唇角笑意解恨的浮着。

纤纭怔然立在当地,转眸望向欧阳夙,他双拳紧握,深眸幽光丛遽,眼看立时便要出手,纤纭何其了解他,只冲他微微摇头,欧阳夙一怔,纤纭的目光,坚决而凄凉,眼里明明含了笑意,却又似有万般悲苦。

纤纭亦没做反抗,任由他们押住,此时此刻,心内反而安宁了!

她终于知道,那种不安来自何处!

自中寒毒,或说自得到了欧阳夙的心,她便没有了遗憾,亦没有了仇恨的心和斗志!

欧阳夙的武功,她是了解的,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然若他二人一同被抓,又有谁来救她?忍一时冲动,以图日后之谋,欧阳夙亦是懂得了。

纤纭幽幽转身,心底一片寂然,她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一劫,自己很难度过,那么便更不能牵扯了他,连累了他!

他的心里有她,她此生,便已足够!


十五 音尘绝(10)

一切都早有预谋,距离郑子峰自杀之日已有五日,每一日朝中众臣皆纠缠赵昂至午后,太后便利用此间时机,将纤纭关入天牢,天牢外,更有重兵把守,重重围围皆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南荣景须更亲自派人巡视天牢四周,凡有可疑人等杀无赦!

欧阳夙观望两日,毫无破绽可寻,如此重兵,丝毫不亚于战场屯兵,以自己功力不敢保可全身而退。

赵昂与太后争执不下,无奈兵权不在,宫内御军人数有限,亦不若南荣景须的兵强将精,只恐不敌!且,因此而与军队动手,只怕更激化了朝中矛盾。

无可奈何,只得盼着十日期限后,所谓预言破灭,再谋对策。

阴牢森寒,冷气袭人,自冰冷地板直入心里,纤纭身子尚未痊愈,寒由心生,便更多了数分阴冷。

纤纭瑟缩着身子,墨发长披,一身纯白薄裙,难以抵御这四周阴湿的寒气,瑟瑟发抖、难以入眠。

冰魄丹之毒加了这样的寒重,便是她此次不死,却也只怕再难痊愈了。

突地,沉厚的牢门缓缓开启,一道明光映入,刺眼耀亮,随而整个牢室亮如白昼,纤纭侧眸望去,只见赵昂朱袍黑裳,眉目黯然的走进牢中,那眉宇间的暗淡,与那腾腾燃着的火把对比鲜明。

纤纭身子微微抖动,勉力站起身来,赵昂令人打开牢门,举步而入,身后荣意递上一碗药汁,纤纭淡淡一笑:“如今,我还需要喝这药吗?”

赵昂示意荣意,荣意趋步上前:“娘娘。”

纤纭接了,一饮而尽。

身上也着实寒透,一碗热药入喉,便好似暖火滚入到心里,那寒意便仿佛驱散了些。

“多谢皇上。”纤纭眼神淡漠,神情一如往常,没有哀怨、没有愤怒、更没有凄凄艾艾。

赵昂挥手,令荣意退出去,荣意转身出牢,把守的兵士亦暂时退了出去。

“欧阳御医向朕请求出宫几日,便将药交给了朕。”赵昂低沉的声音,微微嘶哑,恐是这些天来,说了太多的话吧?

纤纭心思却不在于此,她眉心微蹙,嘴唇微微颤动,欲言又止。

欧阳夙出宫?他为什么出宫?他怎么会出宫去?心内不安再度涌上心来,虽然欧阳夙乃从容淡定的潇洒男子,可是,她就是感到莫名心慌。

见她凝眉,赵昂道:“你怪朕,是不是?朕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纤纭举眸,赵昂眉间疲惫深刻,令人动容,然,她却不过清浅一笑:“皇上又何须自责?这些全是命罢了,况且……我实际上也并不算是皇上的女人,我若死了,皇上也不必有所不舍。”

“纤纭。”赵昂蓦的拉紧她的手,彻骨凉意自她指尖传来,凉了赵昂的心:“为什么,你至今仍要这样说不可?”

纤纭无力挣开他,只倦怠的笑:“事实如此,何须遮掩?皇上不该来,若是皇上因我而阵脚大乱,方才真正中了南荣景须一箭双雕之计!”

拉着纤纭的手骤然一紧,一箭双雕!不错!南荣景须此举实在阴险,自己如今已暴露了太多,更与众臣对峙,而他则是大义灭亲、大爱天下,更加赢得了人心。

他缓缓放开她,纤纭望着,漠然敛笑:“只要你记着,你的敌人,是南荣景须,纤纭便死也瞑目了。”

赵昂心头剧痛,纤纭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无边的深沉,她好似看透了一切,却又好似还有恋恋不舍,而无可奈何!

“朕,自会记得!”切齿的一字一字落在纤纭心里,她舒了口气,缓缓坐回到凉冷的地上,疲倦的倚靠着黑冷墙壁,弱声道:“皇上记得就好。”

她微闭双目,容颜苍白,却依旧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姿容,却仍然是凌傲清艳的绝代风华!

只是不想,这姿容凄,风华殁,竟是如此沉静,静得几乎凝住了流动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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