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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妃倾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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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

“皇上,这后宫之事,自当由我与皇后主理,只怕这一次,皇上您想要偏心,也是不能了!”太后眼里迸射森厉眸光,赵昂猛地惊动,身子直挺,可是,御医宫人皆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太后说的句句在理,无从辩驳,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只怕真真被人人后唾以昏君。

自己立足未稳,恐生变故,攻打楚诏积累下来的人心尚不坚固,若是因女人而误家国,传扬出去,又与夏桀商纣何异?

只得暂时忍下口气,冷冷拂袖。

他相信一切与纤纭无关,以纤纭谋智,她纵是有害芊雪之心,却绝不会选在那般众目睽睽的大婚典礼上。

那未免太过愚蠢。

太后略微气平,却听殿外匆忙跑进一名宫女,慌忙道:“禀太后、皇上,沐淑妃醒了。”

赵昂踱上两步,正欲前去,却被太后喝住:“皇上留步!”

赵昂回身,只见太后眉色肃然,面容沉冷:“皇上,淑妃醒转,是否该由皇后,六宫之主前去审问?”

赵昂眉一凝,正欲言语,殿外内侍高细的声音再又慌忙响起:“太后,皇上,南荣将军到。”

南荣景须?!

这名字似乎许久未曾听闻一般,南荣府沉静得仿佛消失了一般,蓦然想起一年以前,南荣府同样如同蒸发一般之后,却爆发出强大的反攻,令自己措手不及。

不禁心中一凛,这种时候南荣景须再度出现,又意欲何为?

正自思量,南荣景须走进殿来,向太后与赵昂一礼:“参见太后,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赵昂眼色锋锐,冰冷如刃,紧紧盯望着他,南荣景须神色镇定,眉眼凝肃,只是平静的迎接赵昂刺探的目光,太后问道:“南荣将军,不知何事这般匆匆而来?”

南荣景须拜道:“回太后,臣今日见华雪公主不幸中毒,心中忧虑,又闻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更感焦虑,突地想到一件事情,未知是否能够帮到公主。”

“哦?”太后眼眸倏然发亮,惊喜道:“将军请言,若是可救得华雪公主一命,自当重谢将军。”

南荣景须无意撇看赵昂一眼,赵昂眸中滚动着浓浓黑潮,眸中无比清晰的是南荣景须森然冷笑。

南荣景须自袖中拿出一张薄纸,恭谨道:“太后,淑妃乃我南荣家世女,屡次祸乱宫闱,实在是我南荣家管束不严,这个乃是臣自她于南荣府绣房中搜出之物,臣令人看过,书写的皆是各种毒方,不知……不知可能帮上华雪公主否?”


二十八 乌夜啼(3)

太后连忙接过,展目望去:“南荣将军不必如此说,沐淑妃乃你南荣家远方亲戚,只是家中管教不善,与你无关。”

说着,眉间有一丝喜色,连忙招呼御医:“汤御医,快,速速看过这些毒方,是否有与公主之毒相若的?”

汤御医立忙上前,恭敬接过药方,一一望去,神色愈发惊喜:“不错,不错,这毒方上第二种毒素‘火烧云’正是公主所中之毒!”

说着,床榻上躺着的芊雪倏然面色烧红,呕出一口鲜血,才换过的纯白衣襟,又被鲜血染红,欧阳夙连忙迎身上前,握住芊雪柔弱的手,才这几个时辰,芊雪好似消瘦下许多许多,她神志不清,身体忽冷忽热,脸色时而苍白时而烧红,时而大声呻吟,时而呕血,欧阳夙握紧她,太后亦忙询问道:“汤御医,可有治吗?”

汤御医惊喜眉色复又沉郁,略略凝起了眉心:“这……可是这毒方上未曾写得解法啊。”

兜头一泼冷水,赵昂亦紧张的望过去,他亦不希望芊雪死,若是芊雪死了,死无对证,便无理由恕纤纭之罪,若是芊雪活着,一切还有得回转余地!

“汤御医,便真真无法吗?”太后上前一步,汤御医深深垂首,小心翼翼:“倒不是无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追问,汤御医倏然跪倒在地,磕头道:“请恕臣无状之罪,若是要救华雪公主之命,这世上恐唯独只有两人,一个是毒圣……欧阳驸马,一个便是沐淑妃本人!”

欧阳夙一惊起身,汤御医既而道:“只是驸马如今失去记忆,那么……那么唯一知道此毒解法的恐怕便只有沐淑妃一人而已!太后,请恕老臣无能!”

欧阳夙!纤纭!

赵昂与太后同时望向欧阳夙,欧阳夙惊动的眉眼凝视着跪地战兢的汤御医,他是毒圣,他早已知道,可是正如汤御医所说,如今的他,早非比从前,无论曾经多负盛名,如今,他只不过是个没有自己的人!

太后目光凝冷,狠声道:“哼,我便不信,凭了我的手段,便不能叫她交出解药来!”

说着,正欲拂袖而去,却被欧阳夙一声叫住:“太后!”

太后回眸,惊疑的望着他,他深眸无波,却冷光粼粼,似有万千纠缠在眸心深处萦回,他举步上前,恭敬拜倒在前:“太后,可否令臣亲自……前往水芙宫一行?”

太后一怔,赵昂亦是片刻凝眉,欧阳夙神情冷漠,眼眸无色,看不出其中半分心思,他要亲自往水芙宫一行,于礼制自是不可,他如今是大瀛朝驸马,虽未礼成,却已是既定事实,再不是御医的身份,来往于水芙宫多有不妥,他该是清楚。

转念一想,却又是个办法,想纤纭性子,若是太后与皇后逼问,无论用了什么手段,她怕是宁死也不会说,若是自己去,她非但不会说,怕是还会给自己诸多难堪!

随即道:“好,母后,儿臣以为淑妃既是驸马故人之女,驸马亦为淑妃长辈,那么,由驸马前去更为稳妥些。”

太后怀疑的看着赵昂,赵昂却郑重道:“母后,淑妃性子想您亦多少了解,您想,她连烈火焚身都不怕,还会怕您后宫中的那些小手段吗?呵,怕是宁死亦不会说半个字!”

太后一颤,想来确实如此,纤纭性格僻冷怪异,确非常人所能思量,死,她更是不怕,想起那日祭台之上,她只身走近烈火中的样子,历历在目,那时,甚至连自己都对她敬佩几分,怕是威逼利诱于她毫无意义!

担虑的望一眼芊雪,她气息愈见微弱,面色由红转白,眼见着衰弱下去,亦不是办法!

她心底酸楚,竟似欲泪。

赵昂心中突地一颤,不禁凝眉,怎么?母后竟会对芊雪这般在意?芊雪与母后不过几月交情不说,更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母后的眼里流露着难得一见的温柔芒光,关切非常?

太后最终点头,令欧阳夙前去水芙宫,临行,千万嘱咐他定要带回解药来,欧阳夙转身而去,留下忧虑重重的太后、静观其变的皇后,心思不明的南荣景须,战战兢兢的御医们,和满腹疑惑却暗自隐忍的赵昂!

夜凝夕,浓浓诡异笼罩在浩浩皇城!

……………………

水芙宫,一片冷肃,除了喜顺与莓子还有红绸,便是无处不在的侍卫,水芙宫中的侍卫常常更换,便连赵昂派在她身边时刻监视的亦不能长久。

欧阳夙到来,令众人有些无措,他顶着驸马的头衔,却大礼未成,不知该要如何称呼。

最终还是红绸先行上前一步,恭称一声:“驸马。”

欧阳夙于这样的称呼多少亦有局促,沉声问:“淑妃何在?”

丹霄殿之事,红绸尽数听闻,芊雪中毒,淑妃嫌疑最重,欧阳夙修俊脸容阴沉,红绸不由心生忧虑,她看一眼莓子与喜顺:“你们去门口守着,我带驸马进去便好。”

莓子与喜顺应了,红绸看欧阳夙一眼:“驸马,请吧。”

说着,向内殿而去。

欧阳夙跟在红绸身后,绕过镂纹铭刻玉屏风,一片幽雅便现在眼前,袅袅玉烟迎风生香,碧玉器碗盈盈流光,绯幔纱帘被窗缝漏进的微风摇漾,女子若隐若现的身姿倚靠在床栏上,褪去了繁复的凤羽锦衣,只余一身纯白罗裳,她幽幽望来,目光突地一滞!

素指猛然挑开绯纱,苍白的绝色容颜,有恍如隔世的惊凝。

“是你……”她目光溶动,水色粼粼,红绸忙道:“你们聊,我在外面候着。”


二十八 乌夜啼(4)

纤纭唇角微动,嘲讽道:“莫不是与我来说教的?”

“解药!”欧阳夙似连与她多说一句话的意愿亦没有,绯纱阻隔他冰冷的目光,纤纭却仍感觉心内倏然冰寒一片。

她惘然一笑,声音亦似沉入谷底:“欧阳夙,你信我会那般公然毒害芊雪吗?”

“你说过,不会让芊雪幸福!”欧阳夙心中本有疑点,可是纤纭的这一句话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纤纭心中刺痛,止不住眼中掉下泪来,声音顿然哽咽:“我只问……你信吗?”

欧阳夙一怔,淡淡香烟缭绕眼前,绯幔纱帘濛濛似雾,他目光模糊,脑海中亦是混沌一片的,自从失忆,这种混沌似乎与日俱增,他感觉,他已经离从前的自己越来越远……

许久,他只是伸出手,冷道:“解药!”

帘内的女子身子一抖,随即丝帘缓缓打开,露出微笑的脸,可是那笑却被泪水淹没,显得孤郁而冰凉,纤纭起身,虚软的身子仿佛坠在云端,她踏上秋香色绣丝鞋,软缎的鞋子,更似是云中踩着的一片柔叶,仿佛……是唯一支撑她站起来的力量。

她走到欧阳夙身前,断然道:“没有!”

她与他只有寸许,仰望的目光泪水倾落,眸心深处却有狠绝的光,令眸色清晰如血!

他来了,为芊雪而来,他伸出手,为芊雪而伸出双手,再不是那双只会握住自己的手,再不是那个只会说,纤纭别怕,一切有我的男子!

他的眼里只有冷漠、悲伤和幽沉。

“你要如何才会交出解药?”欧阳夙口吻似是妥协,目光却更加浓烈,纤纭冷笑:“不会!我死也不会!既然你认定了是我,那么就是我,就是我害她,就是我要她死,就是我要她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驸马想,我可会交出解药吗?”

纤纭眼神冰冷迫人,不断流下的泪打湿容颜,她眸中明明冰雪盈盈,却怎么竟是这样狠毒的女子,令人惊骇!

“淑妃若是一意孤行,便休怪我欧阳夙失礼!”欧阳夙指节一紧,发出微点声响,纤纭敏锐察觉,尚不及反应,便感到雪颈上寒气纵横,突地一痛!

她惊讶,目色中流转一片冷冷碧色,她微微低眸,只见一管长箫直指喉间,欧阳夙眼神灼热,冷淡的望着她:“我说到做到!”

纤纭怔然立在当地,欧阳夙深不见底的幽眸,飘忽着浓郁阴森,他蹙然望着她,曾柔情似水的眼眸再不见了深情款款,只有仇恨愈发深浓。

幽静的烟,缭绕在两人之间,仿佛将两颗心远远隔开,他在那边,恨意横生,她在这边,心碎欲绝!

纤纭望着他,须臾,竟虚弱的笑了:“欧阳夙,你……竟要杀我吗?”

泪光被幽烟迷蒙,那香淡的烟此刻竟无比辣眼,令眼眶莫名酸胀,淌下泪水簌簌,欧阳夙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忽的,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却强自镇定住身体,纤纭泪眼如梭,唇际却挂着冷淡的笑,仿佛是冰,寒透彼此心底。

箫光茫茫,如今她至情深爱的男子,她惟愿付出的男子,用曾经款曲荡漾的长箫指在自己喉咙,他的目光一点犹疑也无,仿佛只要她开口拒绝,便会毙命当场!

夜风吹啸在窗外,发出陌生诡异的声响,于肃静的夜里,那般突兀!

似乎万念俱灰,这一刻,她竟无力承受他决然的眼神!

“我没有解药,我有……也不会救她!”她犹自倔强,心却早已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喉间疼痛陡增,欧阳夙果然按住箫管,直向前刺来,纤纭本能转开身体,雪白裙裳飘动,步子却虚浮无力。

她流泪,不可置信:“你果真要杀我不成?”

欧阳夙长箫直挺,眼神幽沉:“交出解药,不然……芊雪死,你亦不能活着!”

一句话震撼心头,纤纭瘦弱的身子支撑不住,向后倒去,梨木雕桌亦形同虚设,她用手一扶,终究还是跌倒在地上。

地板冰凉的寒意沁透心底,她从不曾想,自己竟会与欧阳夙这样相对,泪水染湿砖地,脸上虚浮的笑,却倏然淡定、安宁、锋芒俱敛。

她缓缓举眸,望着他萧瑟万分的眼,怅然笑了:“欧阳夙,死在你的手下,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还想骗我?”欧阳夙见她泪眼迷蒙,声音柔弱,心里却唯有她石室当中一般的样子,然而自己深信不疑之际,她却反戈一击,将自己击得体无完肤!

不可否认,他心里始终难以释怀的怨,蓄积在眼眸深处,握着箫的手前挺而去,淡烟飞灭、秋风呼喝,窗外一片冷意,窗内寒光似剑!

纤纭微笑闭紧双眼,这一刹那,她果真身心疲惫,便想就此死去了,一了百了!

什么挚爱、什么复仇,统统随着这一下过去,便彻底解脱了!

突地,有疾风过耳,她豁然睁眼,只见红绸已奔在了自己身边,紧紧握住了欧阳夙刺来的箫管,大喝一声:“欧阳夙,你要杀纤纭,你会后悔,你会后悔一辈子!”

欧阳夙一怔,只见红绸凝紧的眼,寒厉如霜,却郑重如仪:“欧阳夙,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从前你骂我毁了纤纭的一生,你亲口对我说,不会再令任何人伤害纤纭,可是如今……你伤她最深不说,竟还要亲手杀他!你失忆……难道……亦失了心吗?你体会不到纤纭的良苦用心?感觉不到她对你的情吗?”

字字凿凿,泪眼飘摇,欧阳夙怔忪在地,红绸的一番慷慨,不似是假,长箫直挺,碧光森森,欧阳夙眉目纠蹙,再度陷入深深沉思。

纤纭望向红绸,红绸紧紧抱住纤纭身体,悲泣道:“欧阳夙,纤纭为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身中寒毒?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甘愿葬身火海?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被楚诏国掠走,饱受苦难?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手染鲜血,攻打楚诏,亲手结果楚诏国君?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被漠芙要挟?被南荣景须利用?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恨她一生,却和别的女人结成夫妻?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叫出那一声欧阳叔叔!”

欧阳夙震惊的后退几步,红绸的凌厉却接踵而至:“欧阳夙,你可知道,她叫出欧阳叔叔的一刹那,便已经将自己杀了!她的心只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为你而炽烈如火!”

纤纭闻之亦不免悲伤,她泪水滔滔:“姨娘……”

红绸变了很多,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纤纭万般委屈,皆不曾脆弱至此,可是此时此刻,欧阳夙举箫对着她的这一刻,她脆弱的依在红绸怀里,仿佛被掏空了心里最后一丝希冀。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说……”

欧阳夙举着箫的手颤抖,红绸立忙起身,立在他的眼前:“她说?她无论说什么,只是为了你能够平安幸福的活下去,你难道从未曾想过她会有苦衷?难道,从未能感觉,她对你割舍的疼痛?她为了你,复仇、荣华,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包括你!”

说着,红绸夺过他手中玉箫,欧阳夙一惊,回眼之间,红绸双手加力,脆生生的一声,一管上好凉箫,应声而折!

碧玉的青翠、断箫的决裂!

脑海中倏然碎片重重,一道碧色的光芒,串联起零落的记忆!

“欧阳夙,我喜欢你……”

“欧阳夙,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么是你的女人,要么便沦为舞女歌姬!”

“欧阳夙,为什么芊雪可以叫你大哥,而我……却只能叫你欧阳叔叔!”

“欧阳夙,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我与你……恩断情绝!”

如是夜晚,如是凉箫,如是折断!

当时,碧玉断裂,情爱刻骨,如今碧玉折断,情殇爱痛!

只是折断它的女子,那时的眼神恨意横生,而此时的眼神怆然悲恸,欧阳夙猛然望向跌坐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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