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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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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渐消,新愁又生。
招募的五百名少年已获得朱厚照的同意,他们的存在合理合法了,可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要练兵必须有武器,如今大明的造作局所制造的鸟铳属于比较落后的火绳枪,完全依靠点火的形式来激发火药,而且每放一弹必须重新填装弹药,战场上分秒必争,眨眼间便是你死我活,哪有那么多时间由你放完一枪再装填弹药?
因为鸟铳填装麻烦,所以哪怕在工艺相对先进的明朝,鸟铳在战场上也只能属于辅助兵器,真正对战争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刀矛箭盾这一类的冷兵器。
若欲练一支新兵,首先要解决的是武器问题,只有先进的武器才能以压倒性优势赢得每一场战争。
或许,燧发枪和后装枪要提前问世了武器可以研制,可练兵也是个大问题,如何利用前世学来的半吊子军事理论,将这支五百人的军队训练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铁血军队?秦堪不缺理论,但他缺少的是专业练兵的教头,毕竟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不可能身先士卒领着几百名少年摸爬滚打。
池塘边蝉蛙齐鸣,给这个炎热的夏天莫名添了几分烦躁之气,更烦躁的是,叶近泉这家伙老在秦堪面前走来走去,本来冷得如同一块寒冰般的家伙,此刻像一缕无主冤魂似的飘荡在秦堪眼前,秦堪脑子里想着事,无端却被他挡了好几次路。
秦堪只好停下脚步,无奈地叹道:“师叔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是为了刷存在感吗?”
叶近泉神情依旧酷酷的,却比以往多了几分赧然,有种跟初恋表白似的羞涩,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魁梧汉子脸上,令秦堪一阵恶寒。
“师叔,有话不妨直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坚决不帮。”
叶近泉抿了抿嘴,一句话也不说,却忽然从秦堪身旁扶住了一块比磨盘还大的花岗石。
秦堪两眼睁大,惊愕地瞧着他。
只见叶近泉腰身一沉,双臂的肌肉徒然涨大,脸孔憋得通红,然后吐气开声,猛地一声暴喝,数百斤的花岗石却被他生生举了起来。
秦堪惊骇大呼:“师叔你疯了?”
叶近泉脸色通红,咬着腮帮子不出声,仍执拗地高举着那块花岗石,两只充血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秦堪。
秦堪的呼声吸引了不远处水榭里众女的注意,杜嫣像只穿林的燕子般轻巧掠身而来,见叶近泉高举着花岗石,杜嫣亦惊愕道:“师叔怎么了?吃错东西了?”
秦堪忍不住责怪道:“都是你每天跟师叔动手,一出手便拍他脑袋,现在他整个人都被你拍得傻乎乎的了”
杜嫣嘟着嘴道:“人家很久没跟师叔动手了,相公先让他把石头放下,再问个究竟”
秦堪点点头,指着叶近泉的下身,冷不丁道:“师叔,你裤子掉了,好小”
几名女眷红着脸噗嗤一笑,叶近泉却中了计,忙不迭将石头往池塘里奋力一扔,然后双手捂住了裤裆。
扑通!
池塘激起了滔天巨浪。
秦堪终于放了心,叹息道:“师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搬个石头所图为何?”
叶近泉咳了两声,道:“我嘴笨,不懂怎么开口,我只想向你证明,我能力举千斤,而且有万夫不当之勇”
“然后呢?”秦堪满头雾水。
“听说你找了五百少年练新军”
“所以?”
“我会排兵布阵,颇识兵法韬略,愿自荐为新军教头。”叶近泉喘息着终于把他的目的说完整了。
秦堪久久沉默。
叶近泉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沧桑,愤怒,以及淡淡的酸楚。
秦堪忽然想起,自从第一见到这位师叔开始,他的眼睛便一直告诉秦堪,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个故事一定不怎么动听。
叶近泉瞧着秦堪的目光分明带着几分乞求,秦堪很费解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当这五百新军的教头。
良久,秦堪长长叹道:“师叔,当不当教头这话且先不提,我只问你,排兵布阵跟力举千斤有必然的关系吗?”
叶近泉楞了楞,摇头。
“既然没有关系,你举个石头来证明自己懂得兵法韬略,是不是太多余了?”
叶近泉:“”
杜嫣,金柳和一众丫鬟也楞了许久,接着杜嫣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最后几个女人全部笑开了。
叶近泉的脸色如同被煮过的螃蟹似的。
秦堪见叶近泉头顶开始冒烟了,急忙止住众女的笑声,挥手让她们走远。
叹了口气,秦堪道:“师叔,别怪我说话直,我一直都觉得嫣儿把你脑袋拍得不灵醒了,你说你懂兵法,我实在对你很没信心”
“我懂!”叶近泉握紧了拳头争辩。
“你知道我要练出一支怎样的军队吗?”
叶近泉摇头:“我不知,但无论怎样的军队,兵就是兵,一样要摸爬滚打,一样的刀口舔血,这些东西我能教。”
秦堪缓缓道:“为将者除了超乎平常的勇武,还需要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目光,这些你都具有吗?”
“有!”叶近泉斩钉截铁道。
“现在证明给我看。”
“行。”叶近泉站起身,忽然大声道:“我早看出你和家里新来的那个金柳姑娘有奸情,敏不敏锐?”
秦堪大惊失色,冲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惊骇地扭头瞧了瞧身后,见杜嫣她们早已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你真是我祖宗啊”
“我是你师叔,不是祖宗。”
“理论上你是我师叔,但自从刚刚发现你目光如此敏锐之后,你就是我祖宗。”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复开西厂
秦堪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似喜欢耍酷,冰冷得像块寒铁似的叶师叔居然也差点摆了他一道。
真的很想不明白,叶近泉是怎么发现他和金柳之间有奸情的,原以为做得很隐秘的事情,结果被别人一言拆穿,感觉心目中的叶师叔再次笼罩一层神秘高深的光环的同时,秦堪莫名产生了一种杀人灭口的心思叶近泉酷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得意,而且非常罕见地扬了扬眉梢,道:“怎样?我可为教头否?”
秦堪阴沉着脸点点头,咬牙道:“好。”
叶近泉笑了:“你任我为新军教头,我绝不把你和金姑娘的秘密泄露一丝出去,如何?”
“我只知道死人才不会泄密。”秦堪冷冷回了一句,接着又笑了:“其实只要你能力举千斤,这个教头便能当了,至于兵法韬略之类的东西用不着你来教。”
叶近泉一呆:“我不教谁教?”
秦堪大拇指指向自己胸口,笑道:“当然由我教。”
刘瑾上位,风光一时无两,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秦堪避开了风头正盛的刘瑾,远离了朝堂争斗,一门心思地练兵,朝堂里的事情他不闻不问,仿佛自我发配一般,把自己边缘化了。
“本”与“末”,秦堪心中早已衡量清楚。
对他来说,五百名少年才是他的“本”,而朝堂上那些互相倾轧勾心斗角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是“末”,要改变这个时代,不是朝堂上斗垮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便能办到的,大明的问题出在根子上,根除这些问题,首先手里要掌握足够的实力。
连着几天的时间,秦堪请了造作局的官员和工匠,依照脑海里残留的些许前世的记忆,跟工匠们讨论燧发枪和后装枪的研制可能性,朝堂里却忽然传出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刘瑾花言巧语蛊惑朱厚照,拿死去的王岳做文章,说王岳作乱宫闱,其所领的东厂之内不知还藏着多少同党,这些同党在经历了那一夜秦堪的大杀特杀之后,必然对朝廷心怀嫉恨,只是表面不敢显露而已,总而言之,东厂已不可信任,于是刘瑾建议复开成化年时的西厂,由西厂监督纠察锦衣卫和东厂,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乱子消弭于无形。
朱厚照虽是单纯少年,但对“皇权”二字毕竟也看得很重,听刘瑾字字句句分析得在情在理,思索一番后点头答应了。
消息经宫中锦衣卫眼线紧急传递到秦堪耳里,秦堪当时便呆住了。
锦衣卫和东厂本已如狼似虎,若再多一个西厂,这天下会变成怎样?更何况刘瑾已摆明了态度,直截了当地说了,西厂对锦衣卫和东厂有“监督纠察”之权,意思便是西厂稳稳压了锦衣卫和东厂一头,从此锦衣卫和东厂头上便多了一道紧箍咒,刘瑾动动嘴皮子念念经,秦堪和东厂厂公戴义便会很头疼。
连秦堪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刘瑾这一招很高明,一不争二不抢,直接凭空造出一个上级衙门,毫无任何征兆地制约了秦堪和戴义的权力。
秦府内院书房里,前来拜会的东厂厂公戴义正在大发脾气,当然,脾气不是冲着秦堪去的。
“刘瑾那老阉货好阴险!秦帅和杂家从没得罪过他,他发什么疯非要弄个西厂出来?”
最初的惊愕过后,秦堪反倒不急了,此刻坐在长长的书案后捧着茶盏,一双眼睛盯着手里那只出自景德镇官窑的秘色青瓷,盯得很专注,仿佛盏沿边忽然长出了一朵花儿似的。
戴义吼了半晌,却没收到意料中的效果,扭头一看,却见秦堪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戴义一怔,然后苦着脸道:“秦帅,您的涵养功夫真到家了,刘瑾如此胡作非为,您就不生气吗?”
秦堪慢悠悠道:“生气有用吗?刘瑾其势已成,无法改变事实了,在咱们大明朝里,只要得到皇帝陛下的宠信,势力要有多大便有多大,刘瑾只要牢牢把握住陛下的心思,他的势力就只会越来越壮大,这是一定的。”
戴义急了,本身他入司礼监当秉笔太监是由秦堪推荐的,对刘瑾来说,他戴义是异己,是要打击排挤的目标人物,如今东厂再被刘瑾掐住了脖子,往后这憋屈的日子过下去,反倒不如当初的司礼监随堂太监那般惬意呢。
“秦帅,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刘瑾那阉货爬到咱们头上去呀若说陛下面前的宠信,秦帅你哪里差刘瑾半分?刘瑾再得宠信,也不过是天家的家奴,可您却不一样,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是实实在在把您当手足兄弟呀”
秦堪似笑非笑道:“戴公公的意思莫非要我在陛下面前和刘瑾争宠?”
戴义陪笑道:“秦帅为人低调老实,太过忠厚了,奴婢这不是为您鸣不平吗?您呀,该争的时候还得争。”
秦堪笑了笑,摇头道:“说我低调我承认,说我忠厚老实未免有骂人之嫌了且不说争宠这种事做出来多难看,一旦争起来了,陛下夹在中间左右不是,心里难免有看法,所以呀,刘瑾要开西厂只能由他开,这事儿咱们拦不住了,现在再横加阻拦只能弄巧成拙,讨不到好处的。”
戴义见秦堪不打算插手的态度,不由有些失望,神情怔忪了一会儿,忽然咬牙道:“这刘瑾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他,若说他多精明多善谋略,简直是放屁,可他怎么就忽然想出这么绝的法子了呢?难道人一掌了权,蠢人都变聪明了?”
秦堪笑道:“蠢人能不能变聪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一掌了权,自然有聪明人肯为其驱使效力”
戴义一惊:“秦帅的意思是说,刘瑾招揽到高人了?”
秦堪冷冷一笑,道:“亏你是东厂厂公,难道你手下的番子没打听出来吗?吏部侍郎焦芳已投靠了刘瑾,开西厂的损主意,十有**是他出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刘瑾亮刀
戴义听到秦堪这句话,不由睁大了眼睛。
他刚当上司礼监秉笔和东厂厂督,这些日子忙着接管权力,忙着拉拢属下,朱厚照将批红权交给了司礼监,内阁送来的票拟皆决于此,司礼监如今权势熏天,作为司礼监仅次于掌印的秉笔太监,戴义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至于刘瑾,他除了逢迎应付,倒真没怎么注意过刘瑾的动作。
当然,能进司礼监的都不是蠢货,听到焦芳投靠刘瑾的消息后,戴义脸色渐渐变得更难看了。
“秦帅,焦芳投靠刘瑾,刘瑾不可能不给他好处,秦帅可知刘瑾打算给他多少?吏部尚书还是内阁大学士?”
秦堪淡淡道:“人往高处走,我大明素有吏部天官不入阁的规矩,焦老大人七十多岁,上进心还是很强烈的,一个吏部尚书怎么满足得了他?”
戴义叹道:“执掌内廷已然令他权势熏天了,如今多了一个内阁大学士在外廷与他遥相呼应,这大明的朝堂岂不是快姓刘了?以后杂家这日子可”
秦堪笑道:“戴公公且宽心,再怎么权势滔天,朝堂之上,刘公公终究只能站着的。”
顿了顿,秦堪接着道:“刘瑾复开西厂,用不着等咱们出头拦阻,朝堂的大臣们恐怕已在金殿上骂刘瑾十八代祖宗了,等着吧,又有热闹看了。”
戴义眼露期待之色,急切道:“大臣们闹起来后,西厂是不是可以不开了?”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刘瑾初掌大权,有陛下的信任,内阁又有焦芳与他沆瀣一气,怎会将那些闹事的大臣放在眼里?西厂复开已成定局矣。”
秦堪对复开西厂的态度表现得很平静,穿越者扇过蝴蝶翅膀,但有些东西终究扇不走,比如复开西厂,便是正德朝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刘瑾只不过把时间提前了而已,哪怕过几天刘瑾忽然说要开个内厂,秦堪也丝毫不会意外了,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权阉一旦掌握了内廷话语权,他的野心如同种在温室土壤里的种子,渐渐开始生根,萌芽,长势喜人。
当然,复开西厂也给秦堪敲了一记警钟,从这个事情上,秦堪已察觉到刘瑾对他有了防备心,甚至嫉恨和敌视。一山不容二虎,同样的道理,皇帝的宠信也只有那么多,只能完全给一个人,多一个人分享便多一分威胁。
朝堂又开始不平静了,因为宫里忽然传出来两道旨意。
其一,晋原吏部左侍郎焦芳为武英殿大学士,晋原春坊大学士,詹事府少詹事杨廷和为文渊阁大学士,二人同入内阁。其二,上纳刘瑾之议,复开西厂。
晋两位大臣入内阁倒在众臣意料之中,刘健和谢迁致仕后内阁空虚,只剩李东阳一人苦苦支撑,为平衡内外廷权力,分担繁琐政务国事,补充两位大学士正是应有之义,只是焦芳在朝中人缘颇差,旨意上把焦芳晋入内阁,多少引起了一些大臣们的不满,但总体来说还算能够接受。
第二道旨意却在朝堂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复开西厂?
满朝谁不知道西厂的名声多么狼藉恶毒,成化年间宪宗皇帝沉迷道家丹术,整日后宫炼丹求仙,内有万贵妃弄权,权阉汪直一手遮天,汪直所领西厂对大臣动辄下狱杀戮,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几乎重现了洪武时期的混乱景象,大臣们性命朝不保夕,无数忠臣死于西厂刑具之下。
如今复开西厂,同样是皇帝不理政事,同样是权阉一手遮天,与成化年间的政治局面何其相似。
刘瑾难道想效法汪直,将朝堂大臣们当成待宰杀的鸡一般,想杀谁便杀谁吗?
大臣们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似的,彻底爆发了。
朱厚照浑然不觉开个西厂的后果多么严重,轻飘飘下了个圣旨便躲在宫里乐滋滋地驯虎熬鹰斗狗耍蛐蛐儿去了,却不知圣旨下达的当日,整个朝堂闹翻了天。
秦堪没猜错,开西厂已严重触犯了文官集团的底线,这事用不着他和戴义出头阻拦,文官们会跟刘瑾拼命。
六部尚书和侍郎们愤怒了,六科十三道的御史和给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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