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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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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虽然脸上蒙了轻纱,可一双眼睛却是绿色,宛如传说中的猫儿眼绿宝石一般,头发也是栗色,显然并非中原人士,唐时胡风甚盛,屋中人倒也不甚惊奇。突然一声琵琶响,那女子纵身舞了起来,跳的正是当时极盛的胡旋舞,那王佛儿虽然不甚了解,却只见眼前这女子身轻如燕,全身上下宛若没有骨头一般,身旁那几人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一般,心知这胡姬应是极上等的舞姬,只怕比那日花在沈丽娘身上的钱也不会少,正暗自叹息间,那女子已经舞毕,一粒粒汗珠从上下起伏的胸脯上流下来,宛若珍珠一般,不知何时半跪在自己面前,双手端着一只玉壶,正在给自己杯中倒酒,一双手白皙如玉,远远望去,竟分不出哪里是酒壶,哪里是人手。
那胡姬将酒杯倒满,却不立刻递给王佛儿,先自己喝了一口,才将那酒杯递给王佛儿。只见那白玉般的酒杯上,一点淡淡红迹,正是那胡姬的唇印,饶是王佛儿在战阵之上豪勇无敌,看着那胡姬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也呆住了。
功高震主 第182章 诱惑2
第182章 诱惑2
王佛儿犹豫是否接过这杯酒,耳边却听到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眼角扫过去,只看到屋内诸人,除了安仁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还有那苏掌书还能保持常态,其余数人无不眼睛通红,喉头上下滚动,显然若不是上官还在这里,只怕就扑上去一把将那胡姬抢过来了。他也是壮年男子,面对这等国色说不动心是骗人的,只是既然已经娶了秀莲为妻,安仁义这酒宴也蹊跷的很,正想开口推脱,却听到那胡姬笑吟吟开口道:“妾身听说王将军勇猛过人,战阵之上长槊如林也视若无人,莫非连弱女子的一杯酒也不敢喝了。”
王佛儿转念一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一杯酒又何妨,也不多话,接过那胡姬的酒杯,也不忌讳那杯上的唇印,一饮而尽。
那胡姬见王佛儿喝完,笑吟吟的接过酒杯,又倒了个满杯,自己一饮而尽,笑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妾身这杯酒却不是白喝的,却要王将军拿出些酒资来。”
王佛儿顿时愣了,一旁那些人都有了几分酒意,方才对其受到美人垂青也有些妒忌,顿时起哄来,王佛儿不得已道:“却不知小娘子要多少酒资。”
胡姬站起身来道:“妾身虽不敢夸称豪富,也有点资财,若是钱帛那等阿堵物倒是看轻了我。我祖上乃是突厥阿史那氏,最重的便是英雄豪杰,若是王将军做出件常人做不出的事情来,莫说这酒资不要了,就算让将军为我入幕之宾又有何妨。”
这胡姬一番话出口,屋中顿时静了下来,这胡姬脸上蒙了面纱,不过从露出的眉眼皮肤看来,应是绝顶的美人,面纱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气氛,那般身材风情更是要命,座上人无不恨不得立刻出来露上一手,也好博得佳人青睐,成那一夕之欢。里面有见识的更是吃惊,那阿史那氏乃是突厥贵种,历代突厥可汗都是此姓中人,唐初李卫公大破突厥后,突厥贵族大半流入汉地,男子成为天子侍卫,女子许多则沦为官奴,看这女子容貌气度,倒是不无可能。
王佛儿静了半响,起身走出屋外,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根枣树枝,约莫有两尺多长,众人也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纷纷瞪大眼睛紧盯着王佛儿,只见王佛儿将那树枝折为两段,只留下尖端最嫩的一段,约莫有筷子粗细,握在手中,众人也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过了半响,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正要开口斥骂,却听到安仁义叫道:“好本事,好力气,佛儿当真是金刚转世,这等汉子真不知何人等抵挡的住。”
座中人这时也有人看出奥妙来了,只见那树枝竟一滴滴滴出水来,地上已经有了小小的一滩,王佛儿竟凭着自己的手掌,将那枣树枝硬生生的握碎了,榨出树汁来,须知当时已是秋冬时节,那枣树枝虽然是尖端较嫩的部分,可也绝非像春天那么柔嫩,更何况就是一个人双臂有百斤力气,也未必能够在手掌中发十斤来,王佛儿这一双手当真是铁铸的,此时屋中众人看他的眼神竟如同看鬼神一般。
王佛儿倒是镇静得很,随手将那树枝放在几案上,对那胡姬道:“小娘子,在下这般可抵得过那酒资。”
“够了,足够了,还多出许多来,妾身从未见过将军这等豪杰,还请将军原谅妾身先前无礼之处。”那胡姬两眼直欲放出光来,从几案上拣起树枝,郑重的放入怀中,仿佛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好、好、好!”突然屋中有人大声叫好,却是安仁义,只见他笑道:“佛儿,你显露了这般本事,某家也不能让你白白露了这一手。来人呀,将我屋中那副铠甲拿来。”
屋外亲兵顿时应了声,不一会儿便有人取了副铠甲上来,只见那铠甲并非常见的两档铠,明光铠,看上去十分柔薄,甲片呈青黑色,光亮得可以照见毛发。屋内众人见状暗想:“王佛儿这等猛士,战阵之上定是陷阵之士,这等甲胄看上去如此薄,只怕当不得几下,还不如结实些的山文铠、乌锤铠。”
安仁义见众人不说话,笑道:“尔辈以为某家拿出的这是一般的甲胄吗?罢了,今日也让你们开开眼界。”说罢,吩咐亲兵取来弓箭,又将那甲摊开放在一张胡床上,搬到屋外的平地上,约有三十步远处,开弓射了三箭,只见一连三箭都被弹开了,众人顿时大惊。安仁义手中那张强弓众人都是知道的,至少是两石的强弓,却射不透那看上去颇为轻薄的铁甲,实在是出奇了。
安仁义笑着从亲兵手中接过那甲,笑着递给王佛儿道:“这铠甲乃是吐蕃进贡的良甲,那里盛产精铁,匠人妙手打制而成,被称为瘊子甲,后来黄巢之乱后流落到了秦宗权手中,某家破孙儒后得杨王赏赐,今日便是佛儿的了,这甲胄轻便,佛儿大可外面再披一件大铠,便不再忌讳为暗箭所伤。”
王佛儿愣了一下,推辞道:“这等重礼,末将愧不敢收,安使君虽然豪勇,可战阵之上,疏忽不得,还是留着防身为上。”
顿时屋中一片吸气的声音,在座大半都是武人,战阵之上,刀枪无眼,有一副好甲胄几乎是多了一条性命。如说方才对那胡姬还不过是眼馋,眼下若不是众人都明白安仁义的打算,只怕已经有人跳出来对王佛儿说你不要给我好了。
“佛儿怎的如此不爽快,一副甲胄而已,于公你也是我下官,兵甲犀利些,与我也有好处,只要你视我为主上,一副甲胄又算的什么,还不快快收下。”安仁义一边笑着一边将那甲塞到王佛儿手中,最后两句话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暗指着什么。
“既然如此,末将也只有愧领了。“王佛儿见推迟不得,心下也实在是喜欢的紧,只得躬身拜了拜,收下了那甲胄。
安仁义见王佛儿收下了甲胄,欢喜的很,挥手招呼那胡姬让其坐在自己身旁,那胡姬笑盈盈的斟满了一杯酒,递与安仁义,道:“方才妾身舞罢一阙,如使君喜欢便请满饮了此杯。”
安仁义也不推辞,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笑道:“昔日安某在塞上不过一牧奴,整日里爬冰卧雪,一日难得再餐,岂能想到能有今日气象,各位,人生如白驹过隙,还是及时行乐为上。今日在座的都是安某心腹,须得尽兴而归,来人呀!”安仁义对门外应声的亲兵道:“若有人没喝醉的,都不许回家。”
顿时屋中一片叫好声,王佛儿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体形魁梧,勇力过人,但出身贫寒,为官后也简约自持。古时酒水都是粮食酿造而成,吕方以一县之地养了那么多士卒,哪里还有余粮酿造酒水,是以一年也没喝过几次酒,这酒入枯肠分外易醉,不过一会儿功夫,王佛儿便觉得天晕地转,舌头也大了起来,在抵抗了旁人几波敬酒后,终于一头扑倒在地,醉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王佛儿才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仿佛裂开了似得,疼的要命,不禁呻吟了声,便听到一旁有个女声喜道:“醒过来了。”王佛儿依稀记得自己方才在酒宴上醉倒了过去,坐起身来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件锦袍,眼熟的很,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只见屋中罗帐半掩,幽香扑鼻,却是在一间极精美的卧房。他正诧异间,一边却走过一名女子,正是先前酒宴中的那名胡姬,只见其换了一身汉人锦袍,栗发碧眼,酥胸半掩,宁有一种迷人风味。
“王将军醒来了,想必口渴的很,且先用些蜜水吧。”
王佛儿这才觉得口渴的紧,赶紧接过胡姬手中的杯盏,一口灌了进去,却是满口生津,说不出的舒畅,他也知道其中掺有蜂蜜,暗想这安仁义倒是会享受的很,随口问道:“我现在在哪里,你为何在这里。”
那胡姬掩口笑道:“将军方才醉倒了,便在一旁厢房休息,至于妾身为何在这里。”那胡姬微微顿了顿,道:“妾身如今已经是将军所有,不但此时在这里,今后还要时时刻刻陪伴在就将军身边。”
王佛儿听了一惊,差点将那杯盏丢在地上,退了两步指着那胡姬道:“休得胡言,某家已是有妻之人,再说你这等娇滴滴的美人,我不过一介莽汉,又哪里养得活你。”
“佛儿说的哪里话,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的,何况你不过是有一妻罢了,至于说养不养的活,这片园林之中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哪里会养不活。”这时屋外一人大声答道,王佛儿闻言大惊,却看到一条昂扬汉子走了进来,正是润州团练使安仁义,身后一人正笑吟吟的看着王佛儿,却是苏掌书。
王佛儿正惊疑间,安仁义指着他身上的锦袍道:“你我身材相仿,这身锦袍在你身上倒是合身的很。”
功高震主 第183章 诱惑3
第183章 诱惑3
王佛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这身锦袍正是安仁义在饮宴是所穿的,怪不得眼熟的很,赶紧跪下拜谢。安仁义抢上来扶起笑道:“某家方才看佛儿身着布袍,你身为一县镇将,莫邪都副指挥使,又何必自奉如此微薄呢?”
“如今已是秋末,可将士们身上冬衣还没有着落,末将又岂敢贪图自家舒服。”
“好好,佛儿果然有古时良将之风。我那吕兄弟把莫邪左都托付在你手上,真是没看错人。”安仁义笑着拍了拍王佛儿的肩膀,突然沉声道:“吕兄弟在安吉可好?战事顺利与否?许再思那厮可不是好对付的。”
王佛儿听了一愣,吕方在安吉被高昂刺伤的消息在丹阳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他自然是其中之一,他听到安仁义的问话,心中暗想,如今这等乱世,便是亲生兄弟都不可信任,若是让安仁义知晓吕方受了重创,说不定便要打那三千精兵的主意了,便笑着答道:“多谢安使君关心,我家主公在安吉尚好,正与许再思相持,只怕要等到秋收后,田宣州援兵赶到才能决胜。”
“主公?”安仁义颇有玩味的笑了笑,挥了挥手,那胡姬便乖觉的敛衽行礼,小步倒退着走出门外,出门时还将门户掩上,此时屋中便只有安仁义,苏掌书,王佛儿三人。待到那胡姬离去,安仁义转身坐在座椅上,挥手示意其余二人也不必拘礼坐下,笑道:“说来佛儿你身为丹阳镇将,屯田使,也算是安某人的下属,你视吕兄弟为主公,又视本州为何呢?”
安仁义这一番话说完,虽然如今已是秋后,屋内温度并不高,王佛儿额头上却立刻渗出薄薄一层汗来,王佛儿仔细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答道:“末将本不过淮上流民,朝生暮死,草芥一般的人物,主公聚士讲武,驱除恶党,养我兄弟子侄,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王某便是粉身也难相报。安使君乃末将上僚,只要是职司所在,自然全力完成,绝不推脱。”
王佛儿一席话说完,原以为安仁义会勃然大怒,说不定掷杯为号,让屋外冲进数十甲士将自己砍成肉酱也不无可能,毕竟方才人家先是出门相迎,又是豪园美姬,推衣让食,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自己却给了个软钉子给他碰,实在是不识趣到了极点。只是王佛儿知道安仁义方才那话语颇有蹊跷,若不严词拒绝,只怕后面又生出许多首尾来,还是一开始讲明白的好。
“好,好,佛儿果然是实诚人,吕兄弟好福气,好眼光,才得来这等心腹手下。”安仁义却不恼怒,起身在王佛儿身前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紧盯着王佛儿的眼睛道:“若是吕兄弟不在了,那佛儿又意欲何为呢?”
王佛儿一呆,当头如同挨了一棒一般,自己的底牌一下子被对方看透了,脑海中顿时乱作一团。安仁义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微笑,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着他,好似要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
“你也莫要问我如何得来这个消息,你我都是武人,也不玩那些虚的,若是吕兄弟还在,我自然不会打这三千人的主意,他当年在淮上时,我便认准了他和我一样,都是一等一的枭雄,绝非甘于人下之人,所以我为他争取降兵,带他一同南下润州,对他在丹阳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在那边大展拳脚,并不以寻常部属相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王佛儿也知道吕方刚刚投入淮南军时,虽然立下克服濠州城的大功,但是出身即不清白,又实力微薄,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后来能够发展壮大,一来是杨行密不愿意打破了手下诸将的实力均衡,所以将那千余降兵给了吕方,其二是防止吕方留在七家庄中,故意给他许多降兵,这样他一介赘婿实力太大,便打破了七家庄中的实力均衡,结果被王俞借机从庄中赶了出去,才随安仁义南下,后来才有了发展的机会。这两者或多或少安仁义都出了一把力,可以说吕方发展到今天,离不开安仁义的提携,可吕方刚刚出了事,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安仁义立刻便来收买其部属,吞并实力,其做法实在是让王佛儿费解的很。
安仁义见王佛儿一声不吭,便笑着自顾说了下去:“安某在秦宗衡麾下时,与孙儒曾为同僚,其人武勇彪悍,野心勃勃,深通兵法。如论武勇谋略,杨王远远不及,麾下的蔡兵更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佛儿你和钱缪的武勇都和黑云都都打过交道,那些不过是蔡兵的余部罢了,淮南兵与之相较,远不能及,为何杨行密成了淮南节度使,而孙儒却先胜后败,身首异处呢?”
安仁义挥手制止住正要开口说话的王佛儿:“我知道你要说杨王得道多助,孙儒暴虐爱杀,是以落败。可杨王麾下大有残酷好杀的武夫,安某、朱延寿、刘威等人莫不是如此,佛儿你读书莫要读傻了。我也一直不明白,直到后来听苏掌书为我讲《史记》里面楚汉相争的故事,才恍然大悟。那高祖麾下人物陈平盗嫂欺金,彭越为泽中大盗,英布乃是项羽降将,都不是什么爱惜名节之人,可高祖虚怀若谷,兼能用之,那项羽吟唔叱诧千人皆废,乃是百代难见的人杰,却因求全责备,不能用人,最后自刎乌江。我本为秦宗衡麾下的骑将,孙儒杀秦宗衡,兼并其军,却不能容我,我才投入杨王麾下,杨王以我任骑将,位在诸将之上,杨王麾下如我这般的,大有人在。而孙儒麾下信重的不过马殷、刘建峰数人罢了,焉得不败。像吕兄弟这等人物,若以寻常部属待之,绝无法得其心,便如同那千里马,你若拿来拉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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