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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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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自生已经赶了回来,在吕方耳边低语了几句,吕方点了点头,笑道:“你没有撒谎,的确你是从汀州来杭州贩卖茶叶的,也好,你现在可以想办法说服我饶你还有你的伙计的性命了。”
王道成一下子被吕方的话搞糊涂了,迷惑的看着对方。吕方也不着恼,细心的解释道:“你虽然是来贩卖茶叶的,应该不是其他势力的探子,可回去后难保不会将所知道的告诉别人,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把你们全部杀掉,你若想和同伴们活着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比这个秘密更大的好处来收买我。”
王道成一下子被吕方赤裸裸的恐吓和勒索给惊呆了,想了片刻,便一连说了几个,吕方都连连摇头,表示这些东西都不值这个秘密,王道成没奈何道:“那我们拿得出最大的价码便是此行带来的茶叶了,使君拿去这些茶叶可能饶了我们的性命?”
“看你方才挺聪明的,怎的这般糊涂,你那些茶叶又能值得几何,我身为三品高官,又岂会缺乏钱财,再说若将你们杀了,这些茶叶自然全是归我所有,又何须你送?”
王道成闻言,已是满头大汗,只能低头思量,吕方也不着急,笑吟吟的站在一旁,也不催促。王道成知道一行人的性命全在自己一人的身上,正是搜肠刮肚,想要找出能打动眼前这人的东西,他从方才吕方所说的话语中受到一点启发,知道无论是何等贵重之物,他身为三品高官又如何弄不到手,更不要说从平时的风评中判断,眼前这人也不像是贪图享受的庸人。突然,王道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大声道:“马,若是我有好马献给主公,可能换来我们一行人的性命?”
吕方闻言倒是生出几分兴趣来,在古代战争骑兵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支组织良好训练优良的步兵部队,可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可是却很难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己的胜利,因为步兵的威力就是在于良好的阵型,但是在追击过程中的步兵却很难保持阵型,很容易失去秩序,如果对方有强有力的骑兵部队,便可以通过反击,反败为胜。所以一支没有骑兵的步兵部队,很容易陷入赢一百次也无法消灭对手,可输一次便全军覆没的窘境。莫邪都本就缺乏战马,在湖州时不过有百余匹罢了,攻下杭州城后,在战利品中获得了四百余匹,可这点数量的战马,就连侦查敌军,掩护己方行军两翼的任务都难以完成,更不要说冲击敌阵,发动奇袭了,吕方一直想向四邻各道购买,只是像战马这等战略物资,又岂是能轻易买得到的,这下听到王道成这般说,不由得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家位处汀州,那里气候湿热,哪里来的好马。”
王道成看出吕方已经被打动了,知道自己一行人的性命便全在这战马上了,赶紧趁热打铁道:“汀州自然是没有的,只是我曾与一名胡商打交道,他欠了我们一些货款,曾有说过,他们那边有上等骏马,远远胜过我国战马,若我同意,可以运来抵偿货款。”
吕方听了顿时没了兴趣,道:“茫茫大海,就算能运来几匹,又能济的什么事,某家又不是拿来自己骑用,却是为了充实军需,你这厮莫非是在诓骗与我。”
“在下哪里敢,只是南方虽然缺马,可拉车的本地驽马却还有一些,只是这些马体型矮小,反应迟钝,不堪骑用,不能作为战马罢了,若使君贩来些上等骏马,小心配种,马匹生长甚快,不过鼠年,便能有不少战马了。”
吕方听了,也知道对方也是慌不择路,百般寻找一条生路,可是自己现在的主要战场都是在南方,对手也没有多少骑兵,短时间内也用不上,眼前此人看上去精明干练,也颇有胆色,,若能收为己用,倒也不错,再说现在自己有了出海口,若能多结识些胡商,也算是多条出路。便随口问道:“那胡商是哪里人氏?”
王道成看吕方这般问,知道自己这条性命想必是保住了,不由得暗中庆幸,小心答道:“胡商来源芜杂,在下也不知晓,只是这人家眷皆以黑纱蒙面,每日都有五次对着西方朝拜。”
吕方听了立刻兴致便高了起来,听此人所说,那个胡人应该是一个穆斯林,他推荐的莫非是阿拉伯马,这可是世界上原生马中最好的乘用马,现代许多著名的战马都有它的基因,中国也曾经用其改良蒙古马和西南马,效果很好。若能得到一批阿拉伯马,用来改良自己境内的那些驽马,一定有不错的效果。想到这里,吕方沉声道:“好,我便信你一回,你回去后便与那胡贾订上二十匹,不,五十匹种马,价格不论,若能办得成,我重重有赏。”
王道成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在下斗胆问句,我那些伙计还有茶叶呢?”
“他们都扣在我这里,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你办成了,我不但放了他们,你生意上的事情,也一切好说,甚至就算在我这里谋上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办不成。”里,吕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王道成深深的跪伏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一阵寒意。
为王前驱 第281章 求援
第281章 求援
吕方回到府中,换上便袍,正准备去后院与吕淑娴和沈丽娘一同用晚饭,却看到陈允行色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便停住了脚步,问道:“奉天,可有要紧事吗?”
“正是,许再思遣他侄儿来请求援兵。”高奉天点了点头,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吕方接过书信细看,信中说武勇都渡江后连战连胜,已经将越州城包围,但随后明州刺史赵引弓接到越州守将的求救,引军来援,许再思分兵与之逆战,不胜,只解开包围,退兵筑垒相持,后来双方几次交锋,虽然颇有斩获,但浙东诸州援兵逐渐赶到,形势变得对武勇都不利起来。信写最后,许再思说他有奇谋可破敌军,但苦于兵力不足,请吕方派出援兵给他,具体情况可询问送信来的许无忌。
“许无忌在哪里?”吕方随手将信放入怀中。
“正在左边的别院休息。”
吕方点了点头,道:“那好,且让他过来吧。”吕方说完后,正准备重新换上官袍,却看到高奉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仿佛有什么话要说还没说似的,便问道:“奉天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不如就趁这会儿说吧。”
“主公,却是士卒田宅的事情。”
吕方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给军中士卒分与田宅,使之成为有恒产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头等大事,他将手中的官袍放到一旁的几案上,沉声道:“奉天,你且将这事细细报来。”
原来吕方此次攻下杭州后,军队扩张很快,加上先前湖州时的欠账,需要给许多士卒分配田宅。可由于现在的形势,莫邪都有强敌在外,又无有力的外援,必须争取湖、杭二州本地势力的支持,于是除了少数拼死抵抗的豪强外,吕方并没有对杭州的本地势力下刀,自然也就无法得到他们手中的人口和土地。为了满足莫邪都士卒的胃口,吕方便下定了重新审查僧侣度牒的命令,以来可以像王道成所说的,获取一部分度牒钱,增加财政收入,二来便可以借助重新审查度牒的机会,弄明白杭州境内一共有多少寺院僧众,并加以限制,下一步就可以根据度牒的数量,限定他们能拥有的田产荫户,从而没收大部分的田产,用这些田产来安置莫邪都的士卒。没有了产业,自然僧兵也就不复存在,这样一来,吕方既消除了隐患,又增加了手中的人力和税源,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可是高奉天经过这些天的审查,发现不但来接受审查的僧侣数量很少,而且田产更是比预料中的要少上许多,连满足莫邪都士卒的缺口都很勉强,更不要说那四千多镇海军降兵了,要知道这些天来,他们军心越发不稳,已经发生了多次哗变,若这样拖延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听到这里,吕方神色越发凝重,在厅堂上来回走动,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记得先前你估算说杭州光州治下的大寺院便有田地不下三万余亩,那现在有多少。”
“大,大概还有七千余亩。”高奉天也是眉头深皱,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那其余那么多田亩都到哪里去了,难道是被人吃了不成。”吕方突然大喝道,他此时心情变得无比糟糕,从后世来的他深知五代骄兵悍将的厉害,任你如何英雄,也逃不过身边亲兵的刀剑,为了克服这点,他才确定了给士卒分配田亩,使之平时不受长官控制的方略,眼下出了岔子,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我军破城之后,范长史为报父仇,将与灵隐寺主持了凡有牵连的僧众尽数杀了,结果便有流言说我军对寺庙有大仇,不日便要将合州僧众尽数杀掉,结果那些僧人便或者主动,或者被逼的将寺中田地低价全部卖给当地豪强了,所以,所以。”说到这里,高奉天的话语便停住了。
“这个范尼僧,居然行事如此孟浪。”吕方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这流言想必是杭州本地豪强中有人放出的,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他们却能从中取利,低价买到大批良田,倒是好手腕,好胆略,自己白白幸苦了一场,大头却让旁人给吃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吕方恨声道,毕竟自己若是早些知道,虽然来不及破除谣言,但起码可以暂时禁止买卖田地,减少损失,眼下州中本就人心惶惶,若自己再宣布那些买卖无效,只怕立刻便有大乱,让在苏州顾全武和钱传褄笑掉大牙。
“这个,这个。”平日里机变无双的高奉天此时却结巴起来,说了半天口中除了一个“这个”,其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吕方是何等聪明的人,见他这般模样,立刻便猜出了原因,叹道:“莫非你是因为与范长史有嫌隙,不愿向我说他的不是,免得让我以为你是挟私报复?”
听到吕方的问话,高奉天一改方才的迟疑,肃容道:“那倒不是,主公通达世情,何况此事一查便可明白真假,属下倒不是害怕这个,只是其他人可未必如同主公一般明达,须知人言可畏呀。”
听到这里,吕方胸中的气恼已经去了大半,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这人言的可怕,任你如同圣贤一般的人物,在众口之下,也难保的周全,只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以示这桩事便如此了了,不必再提。
“多谢主公体谅。”高奉天拜了一拜,道:“某家也知道为人臣者应不计自身毁誉,只是这等直臣实在是太辛苦了,属下做不来。”
“罢了,你最后还是说了,这桩事便这般算了,下次若有此事,你便单独禀告我便是。”吕方伸手将高奉天扶起,他此时心中颇为郁闷,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摆了一道,暗自下了决心待到局势大定,一定要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待吕方换了袍服,君臣二人便往许无忌休息的那个小院行去,待进得院来,只见许无忌赤裸着上身,正坐在屋门口的一张胡床上,让大夫帮他更换敷在右肩上的药膏,只见他右肩上乌青一片,显然是让人用钝器重击,想必他当时身上披了重甲,否则任他铁打的汉子,也保不住性命。
“且坐下,无须多礼。”吕方见许无忌要站起身如仪行礼,赶紧抢上前去,将其按住,道:“你伤势如此沉重,何必要亲身前来。”
“某本累代将种,身子倒没有这般娇贵。”许无忌笑了笑,随后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眼下武勇都形势危急,岂是我休憩之时。”
接着许无忌便让大夫等闲人退下,低声将战况细细说明。原来钱缪死后,浙东诸州便群龙无首,各家都有互相吞并之意,各州之中,如果论地势紧要,人口殷富,自然是越州为首。可偏生钱缪讨灭董昌之后,为防止在浙东又有豪强以此坚城为凭借割据,并没有将破损严重的越州城修缮,对当地的土团兵也颇有压制。结果反而是明州刺史赵引弓的兵力最强,各州对他都有防备之意。武勇都渡江之后,越州守将出城野战,连战连败,只得婴城自首,没奈何只得向各州求援,赵引弓这才引兵进攻,武勇都分兵与之交战。那赵引弓破识兵法,武勇都兵来,则坚壁不战,只是派出游兵不住袭击其征粮小队,许再思不能速胜,没奈何只得放弃对越州的包围,赵引弓便在城外扎营,与城中守兵为犄角之势,与许再思相持。
吕方听到这里,问道:“听你这般说,赵引弓已经入城,诸州援兵亦将大至,其势已经不可为,除非我将杭、湖二州悉数放弃,全师渡江,否则是无法攻破越州城。”
“吕公果然高见,只是我叔父却有他想。”许无忌笑道:“那赵引弓野心颇大,亦有吞并越州之意,若是我军不渡江,他迟早也要向越州动手,所以越州守将陷于绝境后方才向其求援,我军结尾之后,守军却不让其入城,只让其在城外扎营,其防备之心可见一斑,只要其心不一,便有可趁之机,我叔父便是要从这着手。”
吕方听到许无忌的分析,点了点头,虽说兵法上守城往往要在城外立寨,互为犄角,可那是因为早先一般城池很小,放不下太多守兵,若是将全军都放在城中,一旦被敌军堵住城门,变成了瓮中捉鳖,而且城小也没有回旋余地,一旦破城,也无法再整残军,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可到了唐代,中国古代的城市面积相较于汉、魏晋已经大了许多,像越州这样经济繁荣,又是一道的治所,其城墙周长已有三十余里了,足以容纳援兵,若要守城,按两丈一人算,光守堞便要六七千人了,虽然平时可用男丁壮妇代替,可一旦杀到紧要时刻,还是顶不得用的。越州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千人,先前野战又输了几次,只怕此时城中守兵只怕也不过千余人,兵力窘迫到了极点,可这般情况下,守将还不让援兵入城,其戒备心理可见一斑。
为王前驱 第282章 降将
第282章 降将
许无忌看到吕方点头,信心大增,接着说道:“我家叔父打算先退兵至石城山,以观其变,此地乃是杭越二州之间的要冲,可进可退。诸贼心中已有嫌隙,不过是因为有强敌在外,才能勉强维持,若我军退兵,必相互吞并,那时再乘机进击,无有不胜之理,只是武勇都兵卒不过六千,野战有余,攻城不足,希望吕公遣精兵千人,战船三十,待攻占浙东之后,武勇都士卒一定唯使君马首是瞻。”
说道这里,许无忌不顾右肩上的伤势,拜了一拜。
吕方赶紧扶住许无忌,笑道:“此事干系重大,待吕某与诸将吏商议后再做决定,无忌身上伤势不轻,且好生歇息几天才是。”说道这里,吕方双手击掌,对闻声而来的仆役道:“许公子乃本观察贵客,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还有他身上伤势未复,不可与他烈酒。”
说到这里,吕方拦住许无忌的拜谢,又好生宽慰了几句,方才离去,待回到家中,与吕、沈二人用过饭食,便遣人召集幕府中人,商议武勇都求援之事。
军议中,众将莫衷一是,反对的一方说吴王对我等有猜忌之心,且顾全武与钱传褄在苏州招募亡叛,训练士卒,若应武勇都之求,给兵多则本州不稳,给兵少则徒然为他人谋,说不定还会为许再思吞并,再说武勇都乃虎狼之辈,若让其尽得浙东诸州,只怕他日反遭其害,不如不予其兵。而支持的一方则说莫邪都北方已是强敌,若许再思无法在浙东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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