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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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元，你也坐呀。”美云热情地招呼着，努力驱散空气中的诡异。
“大小姐不必客气。”冯元尴尬地半低着头，知道自己逾矩了。
接收到美云询问的目光，傲霜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大小姐让你坐，你就坐吧。”
“是！”
“抓回来的两个俘虏要好好审讯，务必查出幕后的指示人，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
“属下一定亲自审问！另外还有件事……”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虽然帮主的能力非凡，可是终究是个年轻女子，要面对那一群不怀好意的黑帮老大，所要受到的屈辱可想而知。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傲霜奇怪地转过视线，发觉她的五虎上将今天都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年，十三家老大的例会就要举行了，我们必须准备一下应对之策，看看如何对付他们可能的刁难。”
“刁难？”
“十三老大会，本来是帮派之间，为了保存实力减少争斗，在各派的势力消长之间起平衡作用。现在我们一下子吞并了火龙帮，有许多老大都很眼红，也担心自此以后，上海滩各派之间的平衡因此被打破，争斗再起。所以这次例会，他们肯定会蓄意刁难帮主，为我帮设置重重障碍。”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哦？！只怕你漏了个主要的原因：我是女的！一个女人，不但加入了向来只有男人才能称王称霸的帮派，还当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帮主，更做了他们想做却怎么也不敢做的事情，怎能不让他们如鱼刺鲠在喉间，难以下咽，不吐不快！”
傲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对这个男人独大的世界她太清楚了。
“……”冯元默认了她的话，回头看看另外四个人，示意他们说话。
四个人对视一眼，恭恭敬敬地向傲霜依次谏言，一人一句，也不啰嗦。
“他们轻视小姐，倒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吞并火龙帮的时候，我们假借的是彭帮主之名，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对于小姐坐上帮主之位，颇多猜疑。”
“帮派之间，自古都是弱肉强食，如果他们知道了并派之事出自小姐的手笔，只怕也不敢这么不断地挑衅了。”
“挑衅？”
“好几个老大都眼馋火龙帮的地盘，以为彭帮主一死，我们就无所依仗，这几日，好几个地方都有人上门来砸场子。赶跑了一帮又来了一帮。真是摁下葫芦起了瓢！”
“青龙会以前不算大帮，而现在我们集合了两帮的力量，两帮的实力加起来，就赶超几个大帮了。只怕黄老大不会眼瞅着让我们做大，威胁到其他的帮派。”
黄老的是十三帮会之首，在整个上海滩的帮派之中说了算，也有些年头了。
“黄老大？他已经老了，没有了年轻人的锐气，只要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撕破脸子，我们就能赢得时间，站稳脚跟。看来，你们是想让我立威了？好！”
傲霜点点头，站了起来。必须做一些事，才能稳住已经得到的江山，给死去的彭老大一个交待，也给那些自大的男人们一个教训。
“四大金刚听令：从今日起，你们带人轮流巡视容易出事的场所，尤其是赌场之类有利可图的地方。遇有寻衅闹事者，决不放过，但是切忌不可闹出人命，必要时捉住为首之人，以我的名义送回给他们老大。就说，如果再被我们捉住，我只有亲自替他们管教这些不知进退的手下了！”
“属下得令！！”四个人齐声响亮地回答。眼睛里都露出亮闪闪光芒。
“例会是什么时候的事？”傲霜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慢慢地踱到冯元的面前。
“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冯元也站起来身来回答道。
“看来我们还有些日子。既然帮派有十三家之多，他们就不会是铁板一块。要充分利用它们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看到冯元恍然醒悟的样子，傲霜露出了微笑。
孺子可教也，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不再为这些烦事操心了。
“在有矛盾的甲乙之间，若不能联合甲，就联合乙来对付甲，却又不能太伤其根本。要让甲知道我们的重要性，转而寻求与我们的合作。只要拿捏好分寸，那么甲和乙皆可我为所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谁的名言？
“我明白了！”冯元满脸的兴奋之色，“那么黄老大和东方凡之间的矛盾是最可以利用的了。”
这位东方凡在上海滩坐第二把交椅，道上的人都知道他和黄老大是面和心不和。
“你说得很好！可是对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又不能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处理了。”
看着冯元脸上的疑问，傲霜微微一笑：“你就慢慢琢磨吧，先给我查出东方凡最近的动向。另外准备需要的一切东西，这一段时间，我要在上海滩的上流社会中露露面！”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装饰的金碧辉煌，舞台上的歌女在唱着缠绵的情歌，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西洋乐器的配奏下，显出无比的妖媚。
这是上海有名的几个大酒店之一，华灯初上，这里的客人们已经开始了他们纸迷金醉得夜生活。适逢新年，上流社会的人们纷纷涌到各种娱乐场所，交际应酬，挥金如土。
“表哥，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
一个不和谐音从一个居高临下的座位上响起，英俊的脸上满是不悦，剑眉下的双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对他眼中露出的贪婪之色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你安心享受，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享受？不如说是受罪！真后悔听他的话，跟着他来这里。端起眼前的酒杯，微微品了一口。淳厚的味道漫过他的舌尖，溢满了整个舌缘。
辛辣中带着淡淡的酸涩。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萦绕在脑海中的身影。
她在干什么呢？新年里，可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她露出笑容，驱走淡漠中的那份孤寂？
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
“过几天，琼儿要来上海看望你，你们……”
“咕咚！”一大口酒整个吞了下去，把他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沈琼？她？她来干什么？”那一对高吊的丹凤眼是他的梦魇。
“你不要那样一副表情。琼儿已经长大了，变漂亮了，也变得温柔了，她……”
她漂不漂亮与己何干？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地缠着他，基于长辈的面子他才没有翻脸！他百无聊赖地看向楼下，一个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一群西装笔挺的人群中，他和对面两人的一身中式装扮尤其显得醒目，可是最吸引眼球的却是他那狂傲自信，玩世不恭的神态。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东方凡，上海滩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的实力只怕比号称第一的黄老大还要强。如果不是因为年纪轻，只怕这头把交椅就要让给他来坐了！”
“表哥”虽然也来上海没多久，可是好像对各帮派之间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东方凡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对面两位老大的抱怨，倒像在倾听孩子告状的家长。
这个李傲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数月之间，已经搅动了整个上海滩的局势，让这些向来视女子若无物的老大们产生深深的畏惧与担忧？
他真的好奇！好奇的心里发痒。已经有多久了，没有让他如此兴奋的事情和人物了，如果琴知道了，也一定会感到好奇的！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楼上的，楼下的，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门口，不知道是谁的来临，能带来如此大的动静。

　　第八节　东方凡
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威猛汉子走进门，立在两旁，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子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同样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
只见她上身穿一件中式的绢丝袄褂，白底上大片地绣着镶银线的墨紫色和深红色飞花拱云图案，系一条墨紫色的长裙，两边的黑发挽起，用一支紫金簪子绾住，脑后的散发顺滑地披在肩上。
只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把这身装扮穿得如此美丽，如此庄重，如此摄人心魂。而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更使人恍然失神。
是她！真的是她！！
楼上楼下的好几个人都自心里默念着，可是心情却各自不一同。
楼上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见到她，而且是这么快。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表兄”也在盯着她，露出一脸深切的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东方凡把视线从傲霜的身上收回来，脸上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让对面的两个老大都在心里大叫不好。
一旦东方老大对哪个人感了兴趣，只怕就再没有别人能插手的份儿了。他们不会是送肉入虎口吧？
“不要告诉我，她就是那个你们口中的那个恶女人。”
“我虽然没见过她本人，可是从她带着四大金刚来看，应该就是青龙会新任的女帮主李傲霜了！”
“和一个女人平起平坐，只怕有辱我们各位老大的身份。我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她会有领导一个帮派的能力！”
那两个人做梦也没想到，李傲霜是这么一个出尘脱俗的美丽女子，刚才那些侮辱的话现在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可是心里却更加不能容忍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小女子所摆布。
她居然能联合他们的死对头来对付他们，又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逼迫他们低头就范。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现在自己又不能出面，只能求助于东方老大来除去她。
可是，东方老大……
“如果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我倒很有兴趣与她共事一番。”
她必然不同于这些个粗鲁的黑道人物，否则怎能以一女子之身，只手掌控住两大帮派，并在上海滩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好像并不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各怀心思地在盯着自己看，傲霜径自走到预定的座位上坐下，星、灵、涛、豪四个人都依次立在她的身后，两个殷勤的招待赶紧跑上来，听候召唤。
台上的小姐还在柔柔地唱着歌，可厅堂里的气氛却没有刚才的轻松惬意。钦慕，紧张，好奇，仇恨……混杂在温靡空气中的复杂味道，让众人都倏然收回了目光。
傲霜依旧带着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抬起头扫视过整个大厅，看到东方凡时眼中亮光一闪，却没有注意隐在楼上廊柱后的两个人。
她招招手，星伏下头来，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星便衔命而去。
只见星来到东方凡身边，带上了帮主的问候，东方凡哈哈一笑，远远地冲傲霜点了点头。傲霜也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礼，态度不卑不亢，不变的神色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楼上的他到现在才知道表哥选的这个座位有多么的得天独厚：坐在这里可以纵观全局，却可以躲开别人的探视。没有被她看见，心里虽有一丝丝的失望，却被更大的好奇所掩盖。
她到底是什么人？出入有如此大的阵仗？怎么会和那个东方凡也扯上了关系？难道说她也是……一抬头，发现表哥也在看着楼下的女子，眼中浓重的恨意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了。
心里的一个疑惑迅速地变大，直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把脸一下子转开，一霎也不霎地盯着楼下的人儿，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巧合。
她是姓李，可不一定就是她！表哥虽然认识她，可是未必就是因为那件事认识的！她虽然身份特殊，可未必就是黑帮老大！
不，不，不会是她，她不会就是表哥说的，那个毁了方家的李傲霜！！
“小姐，东方凡请您过去。”星为难地说道。对这个传话的差事说不出的不喜欢。
“过去？他如果想见我，可以让他过来呀。”
“……”
“小姐！”眼见星的为难，一旁的灵低声劝道。
“我如果不过去，东方凡是不是会记恨青龙会？”傲霜也明白，为了青龙会，恐怕容不得她任性行事。
“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只怕如果想拉拢他，就得敷衍他。”
“好。其他人留在这里，你跟我过去吧。”傲霜迅速下了决断。
看着款款而来的佳人，三个大男人都瞪大了眼睛。东方凡虽然让星带了话，却不认为那个骄傲的女子真的会来——否则刚开始就不会只是派个手下前来问候了。
她真的来了，而且神态悠然，倒像是个巡视领土的女王。
只有真正懂得进退的人，才能在来来往往的斗争中不会失掉自己所最想要得到的。东方凡对她不觉更加刮目相看。
“东方凡先生，你好！”
“呃？！李傲霜小姐，你好。”
“这两位好像是斧头帮和镰刀帮的两位老大，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不会是在告我的状吧？”傲霜转过来对着另两个人，另有所指地问道。眼眸中的寒光带着危险的信号。
“哪里，哪里，李小姐见笑了。”被她这么当面质问，两个老大再也没有了刚才义愤填膺的样子，都点头哈腰地站起来回答。
东方凡好笑地看着龙前鼠后的两个人，把手向空位子一伸，邀请傲霜坐下来。
“东方先生，如果我要和你商谈有关于我们的合作前景，你会不会觉得这里的人有点多了呢？”傲霜落下座，态度悠闲地看着他。
“怎么会？人多好办事，大家一起谈谈未来的合作，也不失为新的一年的一段佳话。”东方凡明白她肯定别有他意，却不接茬，想看看她如何应对。
“是吗？那么，如果我要谈的是有关于黄老大的事情呢？”傲霜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挑衅地和东方凡的龙睛虎目对视在一起，一簇火苗在空中燃烧。
“我，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今儿就不打扰二位了，改日，改日一定再聊！”
斧头帮和镰刀帮的两位老大，都是在风口浪尖上翻滚过多年的，眼见如此情形，赶紧找借口开溜。
黄老大和东方老大之间的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否则只怕就要引火烧身的。这个李傲霜真是胆大，后生不知所畏，连这种敏感的事都敢碰。
“你想谈什么样的合作？我可不喜欢哗众取宠的人。”东方凡脸上的嬉戏之色全没，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悦。
“联合你我之力，搬倒黄老大！你取代他，坐他上的位子，而我们青龙会新的地位和地盘，则可以得到认可！”
胆子真大！东方凡的眉头飞扬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
“如此诱人的挑战，难道你会拒绝吗？”
不，不会的。任何位居高位的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掌握权力的人，只有更大权利才能够吸引他们！
“李傲霜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让东方凡对她另眼相看！”
看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表哥”沈刚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她，她真的是李傲霜？”冷烨也喃喃地接口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的，她就是我今天让你见的人。”
“你以前就认识她吗？你好像非常的恨她？”他那种切齿的恨意，若说只是为了给方家报仇，好像太勉强了。
“她夺去了我多年的梦想，让我和唾手可得的地位失之交臂。我怎能不恨她！我怎么不认识她，她就是……”
沈刚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快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他这才发现表弟的神色也很怪异。心里一跳，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难道你也认识她？”
“我刚到上海的时候遇到过的她，当时她……不说也罢！”
“她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吗？”
“……不知道。我说我叫冷烨。”
“太好了！也许是上天助我，居然让我们有如此的机会！”
“…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千真万确，她为了得到这个帮主的位子，居然赶尽杀绝……”
“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你既然认得她，何不去问问她有什么样的苦衷，让她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年近半百的老妇人也不放过？”
“……”
沈刚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他知道，他会去问，而她绝不会说。骄傲如她，怎么会承认，由于自己的失误，让一个无辜的人家遭受了灭门之灾！

　　第九节　初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