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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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迎面驶来，驶得很近了，却仍不稍作停顿。
眼看着就要迎头撞上了，这里有几个人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可是看看站在前面岿然不动的东方凡和黄老大，虽然在心里打退堂鼓，却也不敢露怯。
东方凡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人顶的无所谓样子，黄老大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深沉了。
她是想给大家来个真正的“下马威”吗？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得马队距离门口的众人只有十步之遥了，再不收脚就真的要撞上了。黑旋风突然向旁边一转头，放缓了速度，向一旁小跑而去。后面的十四骑也随之减慢了速度，掉转头随后而去，最后散开来停在一旁的空地上。
就在黑旋风转头之际，马上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独自傲立在那十步之外，在马蹄掀起的烟尘中，像一个来自黑暗的精灵。
“青龙会李傲霜来晚了，多谢各位在此相迎！”
烟尘渐渐散去，她抱拳行礼，缓缓地摘了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冷峻美丽的面容。
　　第十三节　帮派大会
“李傲霜，你每次出现都要这样惊天动地的吗？”东方凡哈哈一笑，调侃的话中带着点欣赏。
除了他的琴，她是第一个让他如此欣赏的女子，欣赏得让他想要忘掉她的性别，和她做个知交好友。
“东方老大，别来无恙？能否替我引见各位？”傲霜嘴角擎着礼貌性的微笑，深幽幽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把他们的惊讶尽收眼底。
李傲霜和东方凡关系菲浅。这只怕是这些人此时的想法吧。东方凡虽然不想很快地倒向她，可是只怕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问话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东方凡一愣，随后了然的一笑哈哈一声：“好说！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美女”二字让傲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东方凡看在眼里，得意地一笑，自觉扳回一成，当下也不啰嗦，为她引见了众人。
一阵寒暄后，众人又依次走进了屋里。傲霜最后一个进来，看到众人都已落座，排在最后面尚有两个空座，显然是留给原本的青龙会和火龙帮的老大坐的。
她不动声色，淡淡一笑：“各位客气了，竟给我留了两个座位，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她轻轻提起一把椅子，放在另一把上，用力一压，只听“咔咔”数声响过，那把椅子就深深嵌进了另一把去。拍了拍椅背，她便轻飘飘地落坐在高人一头的座位上。
几个老大神色都变了。刚才在外面，她展示了高超的轻功，现在又展示出傲人内功，看来她能够坐上两家帮主的位子，绝非侥幸。
“听说外国人很忌讳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我为大家分忧解难，从此这里就只有十二个座位了，下一次就不必费心多放一把椅子了！”
她那轻轻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谈论天气，一句话之间，已将一个帮派从大家的视线抹除掉了。
娇娇俏俏的她，挺直腰杆坐在那里，面对着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帮老大，没有丝毫的畏怯和不自在，睨视的群雄的气势未见稍减，倒象是在自家的屋子里，面对着十一个耳提面命的手下。
众人都面面相觑。手下捧来了新沏的茶，屋子里一阵盖碗相碰的声音，空气却象是僵住了，半晌没有人开口。
东方凡转过视线，落在黄老大的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他知道黄老大对今天的聚会一定有安排，而针对的必然是青龙会的新会首。火龙帮被灭已成定局，没有谁真的会为了这一点劳神费力。可是如何在火龙帮的旧有地盘上分一杯羹，以及如何警告李傲霜不让她轻举妄动，才是这次大会的主旨。
那么，在刚才目睹了“李傲霜和东方凡关系不一般”之后，他还会选择撕破脸，继续直接针对李傲霜吗？
不会的！老奸巨滑的黄老大，如何能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就算出击，也要有小鬼开道。
只见他端起茶杯，若有所示地扫视过屋里的某一点。立刻，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主动打破了僵局。
东方凡一看，此人正是黄老大最紧密的追随者，姓石，为人阴险狡诈，小人行径。
“火龙帮就这样被你们青龙会吞并了，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吧？”
“交代？所谓成王败寇，你还想要个什么交代？”
傲霜明白，现在根本不是他们坐在下首的两人之间的对垒，而是位居高位的两个为首者之间权力的较量。所以她一点也没有把站在自己面前大小声人放在眼里，只管将注意力放在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黄老大和东方凡的身上。
“那…我问你，火龙帮的葛老大和方老大是怎么死的？”
“他们吗，一个死于械斗，当时我们彭老大爷是身受重伤，最后因此而毙了命，另一个却是落海而亡，与我青龙会没有干系。”
“火龙帮与你们有多大的仇怨，你们要灭了他们？”
“此言差矣！青龙会和火龙帮都死了当家的，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为了生存，两家合并为一派，公推我为帮主，虽然名为青龙会，实则是两家合而为一家。所谓灭字，我可不敢担当。”
这下子，东方凡也惊讶得合不拢嘴，瞪大了眼睛盯着镇定若斯的傲霜。
是合并，不是灭派，这也太强词夺理了吧？可是偏偏又让人无法反驳她。
“这个…那你们总不能把方氏企业也划归己有了吧？”
“我有文书作证，方氏企业是方盾自己转让给我的，和这次并派没有直接的关系。”
姓石的还想说什么，却被傲霜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
“如果今天讨论的都是这些无聊的事情，我看不如早散会的好！”
看到黄老大快要着火的眼睛，东方凡哈哈一笑，假意安抚傲霜：“李小姐少安毋躁，只怕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讨论呢，你可不要说走就走啊！把各位老大晾在这里可不太好。”
傲霜回看他一眼，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小女子初来乍到，有什么错言之处，望各位海涵。只是青龙会和火龙帮的事，现在是我们的帮内事务，外人好像不便太多插手。望各位见谅。”
她懂得什么叫点到而止，既然东方凡愿意搭桥，她也乐得就坡下驴。
眼见的她和东方凡一搭一挡，她的一句话更把四周围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和她联盟的固然高兴，吃过她的暗亏，想要借此机会杀杀她的威风的几个人，却不知接下来该从何下手。只好把希望的目光都投到黄老大的身上。
“闻名不如见面，李小姐果然是个女中豪杰，老父佩服，佩服！”黄老大一展笑颜，打破了屋里的僵局。
“黄老大果然也如所闻一般，是人中龙凤，老当益壮，我可也佩服得紧。”傲霜不急不徐，从容应答。
“好说好说！大家也不必太客气，不如直奔主题来的痛快！”东方凡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打岔。
黄老大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的玩世不恭，让人说摸不透。东方凡把杯子一举，向后背一靠，表示洗耳恭听。黄老大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方氏乃是私家的企业，李小姐又有转让的文书，我们不好太多过问。只是两家老大的都死，火龙帮也没有剩下什么像样的人物，这并派之说却也无从考证。”
“好说！黄老大远见卓识，看问题到底高人一头啊！”傲霜淡淡地回道，心里却明白他没有这么好说话。
“听说李小姐前些日子遭到了伏击，不知查出凶手了吗？”他突然离题很远地问了一句。
傲霜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冷笑。
“是有此事。凶手虽然还没查出来，却可以肯定，是有心之人利用了火龙帮以前的一些不肖帮众来对付我的。”他想等的只怕就是这句话了。
“如果这些人果真和火龙帮有关系的话，李小姐打算如何对待这些火龙帮的不愿意并派的人，可否为他们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呢？”
傲霜的坦率让黄老大暗暗吃惊。看来她果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是自己小看她了。他的问话越加变得小心谨慎了。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放下成见，投入我们青龙会；或者…”
傲霜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子，炯炯的双目紧紧逼视着周围别有用心的人们：“让他们放下刀子，走出上海滩！绝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如果黄老大指的是割让青龙会的地盘的话！”
“无论曾经是属于青龙会的，还是属于火龙帮的，我都不会拱手让人，如果谁想要，就用生命来博吧！”
霎时间静得出奇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四周扩散，回响。
屋外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把傲霜的身影描成了一个金色的铜像，静静地屹立在众人的面前。周身而发的气势，象是把光线又折射回来，耀亮了人们的眼。
黄老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东方凡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满脸的凝重让他好象是变了一个人。
这个李傲霜，真是越来越引起他的兴趣和……？
十三老大聚会——不，十二老大聚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上海滩风云变化，掀起了新的一幕，一场推陈出新的力量博弈，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十四节　难解红颜
“怎么样，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李傲霜可是个心肠柔软的女子？”沈刚的语气中带着讽刺，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冷烨。
“你真的派人刺杀她？”冷烨不答反问。心情烦躁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他那尖削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梁都绷成了坚硬的线条。剑眉竖起来，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充分显示他的不悦。
也许，回国后跑来趟这淌浑水，根本就是个错误。如果不回来，就不会遇见她，也不必陷入让自己难以抉择的境地。
可是，不遇见她，会不会是一生的遗憾呢？初见她时，那双孤寂幽远的眼睛，不觉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是找人刺杀她，可是被你给搅黄了！”把冷烨的挣扎尽收眼底，沈刚不觉冷笑了一声。
面对她，只怕谁都无法无动于衷吧。即使不知道她就是小雪儿，可是冷烨一样被她吸引了。如果应用得宜，也许他就可以因此找到李傲霜的死穴，一招毙命！
“哼！我是搅了局，可是没有我，你们一样不会得逞的。她的工夫只怕在你我之上！”
想到当时那些杀手的阴狠，他还是有些不寒而栗。虽然明知道她功夫了得，可是想到她要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在我没查清真相之前，你们不能再有所行动！”
“我也没想到，她的工夫高出了这么多。”沈刚的脸上露出了又恨又悔的神色，“没想到，她不但大难不死，老家伙还把全部的家当传给了她！我苦苦等候了多年的东西，她却轻易地得到了！真是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哪！！”
最后一句话已经变成喃喃低语，可是却又是咬牙切齿，充满了愤恨之意。
“你和傲霜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冷烨奇怪地问他，被他狰狞的神色骇住了。
“你现在不必问我，将来自然会知道的！”沈刚恢复过来，闪烁其词地回答。
“你到底是为方家复仇，还是为了自己的报复？”
“你不要管这些。反正我们要合作对付李傲霜！我答应你这段时间先按兵不动，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需要。”
“可是……”
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吗？冷烨直觉地想要逃避，可是身为长子的自觉，让他无法放下压在肩上的担子。
“表弟，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对她动心不打紧，当断之时，可要快刀斩乱麻。要记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关键时刻，你要记得对得起方家，对得起琼儿！”
沈琼？自己为什么要对得起她？冷烨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尽了。
“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省得被人看见了！”
他的眼角瞥见了一抹熟悉的影子，再也没有心思和他纠缠了。
她怎么来了？如此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身前来，她不怕遇上像上次那样的突袭吗？只怕也只有她又如此的胆识吧！
看着他突然变得明朗愉悦的神色，沈刚的脸阴沉下来，咬咬牙，悄悄地转身走了。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娇柔哀怨的女声，却是出自一个大男人的口中。偏巧他那柔美的扮相，不现一点的做作和牵强。所谓“比女人还女人”，乃是因为他更像一个风仪万千的绝代女伶。
伴奏为首的却是一把二胡，精湛的奏乐引人入胜，让你忘了听到的只是一把二胡的声音，倒好像有一个有灵性的东西在高声奏唱。
“傲霜，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美云瞪大眼睛，满脸惊奇地问坐在一边闭目听曲的人。
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天抛下一众跟班和小四，两个人轻装简从，出来到这小茶园听戏。
“熟悉？……好像是听过这首曲子。”以前是登台表演，现在却只是做个观众，观感确实不同，轻松惬意多了。
“我不是说曲子，我是说这二胡声。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曾经带我挨个去看五君中其他三个人的表演。其中一个拉二胡小孩，我的印象特别深刻。他是梅君成的徒弟，叫……”
“小天才。”傲霜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后台求证的。”她明白美云又动了念旧之心。
“我…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是不是需要帮忙。”
“在这种地方表演，能好到哪里去。你不怕被他们认出来？”傲霜顺口提醒她，眼睛却看着台上抖着水袖演唱的梅君成。
几年没见，他好像老了。他和香君师傅差不多年级吧？如果师傅还活着，现在还会在舞台上吗？红颜居，遥远的好像隔着万重山。
“没，没这么巧吧？”美云犹豫着，不确定别人对自己的脸熟识到什么程度。
“好了，想去就去吧。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有人知道了她就是曾经名满京华的飞雪，又能怎么样？歧视，从来只是对下而不对上的。
台上已经换了人，梅君成师徒俩都退回后台了。
梅林——小天才刚刚松开喉咙出的盘扣，就听到有人在叫：“小梅师傅，有两位小姐找你！”
“知道了！”他答应着走了出来，心里暗暗奇怪。十六岁的身材刚刚长成，可是还略显单薄。
“请问小姐贵姓？找我有事吗？”他看到眼前两个仪态非凡的小姐，心里的惊讶就更盛了。而让他更加疑惑的却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曾经见过吗？”
“相逢不如偶遇，小梅师傅又何必多问呢？小梅师傅的二胡拉得真是非常之妙，我由衷的敬佩！”美云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对乐器的挚爱，让她已经开始涉猎许多新的乐器，二胡也在其中。
“过奖了！”被人夸奖固然高兴，可是心中的那一点熟悉却让他接着追问：“可否请教小姐贵姓？”
“……我”
“她姓李，叫美云。”
傲霜看到美云犹犹豫豫地样子，感到好笑。接口替她说了出来。她一开口，梅林就把目光转了过来，听了她的话，一下子呆住了。
“美云，你就是那个红颜居的美云吗？”他顾不得男女有别，拉着美云的袖子高兴地问。不等美云否定，又转向傲霜，慎重其事地接着问道：“是你吗？你就是她吗？”飞雪二字，牵着他幼年的梦，怎么样也轻易说不出口。
“她？她是谁？谁是她？你口中的她，也许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傲霜很惊讶这个孩子的敏锐思路，他居然有一个同音的名字，就能快速地得出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也不妄了小天才的名号。
“她时我一生的偶像！我从来不相信，那样一个人物，会无声无息地就没了，我一直相信，她一定在一个地方，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是你口中的那个她呢？是我和她长得像，还是别的？”
被一个小孩子一眼识出，确实有些没面子。可是傲霜的心情却很轻松，一点也没注意美云有些发青的脸，继续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