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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奇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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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似乎曾经还有个小小的人住在那里,却已经分不清他的面容。或者说,下意识的,并不想去分辨他的容貌。
“小雪,我托你把这把古琴交给你师傅,你摇什么头?是不肯帮我,还是说这琴哪里不好?”柳君有些奇怪地看着默默摇头的傲霜。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傲霜回神一看,只见柳君不知何时捧来了一把套着黑鞘的古琴,殷切地看着她。看来她的一番言词打动了他,他要以物寄情了。
“噢!没事的。我一定会把琴交给师傅的。只是,你一定要帮我们拦住那帮道贺的人啊,就说我们都很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她说着,接过古琴,转过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留下柳君独自面对一群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人们。
虽然这样一来,他们师徒都得背上持才傲物的罪名。不过因此而逃避过一次无聊的聚会,也还值得。
香君坐在案桌前,手轻拂过那柄古琴,流出一串悦耳的音符。她不觉轻轻一叹,头微微一侧,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他说,他一定会陪着师傅一起追求你的梦想。你在这里,红颜居就是他的家;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他就会给你一个家的!”
傲霜一脸的一本正经,恐怕谁见了也不会去怀疑她的话是真是假。她原本还要说点什么“生生世世”的话,可又怕香君不信。眼前的两个人都是沉稳内敛的人,只怕说不出那样酸溜溜的话来,她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染满豆蔻的手指又拂过了琴弦。像是一阵清风吹过了,扰乱了一池湖水,泛起了朵朵涟漪。风静了,湖水却依旧荡漾着水波。
“错过了,那春花在枝头;却见得,这秋月当空照。”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咏叹花月,又像是对逝去的青春无限的感慨。
“师傅,你的春天还没过去,为什么却作伤秋之感?”
香君摇摇头,回过身来,仔细端详着收养多年的徒弟。发现她真的长大了。虽然身形面貌还有些稚气未脱,恐怕不出两年,她就会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绽放出她最耀目的青春美丽。
“记得我小时候,我的师傅对我说:岁月总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了,唯有看到我长大了,才发现她自己老了。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催人老的,倒好像不是岁月,反而是小孩呢。今天看着你,我才明白了。”
她伸出手,第一次放在傲霜的头上,顺着她的头发,落在了她的肩上。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成材了,做师傅的又怎么不老呢!也许,舞台真的要让给你们了。”
傲霜的鼻头不觉一酸,赶紧昂起头,压下了眼角的一点湿。
“师傅!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表演,也没想在这里常住。这个舞台不是小雪,还是师傅的!!”
“我也明白你无意于此,当年在相国寺找到了明心法师,你是为了我才没有离开红颜居。只是,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既然红颜居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在歌舞乐器上也已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只要你在红颜居一天,你都要认真地对待每一次表演,遵守这一行的规矩,可以吗?”
“好的,我一定做到!”
“为了你将来走出红颜居,不会受影响,为师给你取了艺名,你的真名这里没人知晓。所以今后登台,你也尽量不要露出真面目,免得以后麻烦。”
虽然时代在变,登台表演不再是低贱的事,可是一些旧思想的人还是看不起他们。在以前,戏子和妓女都同属于下九流的。歧视可见一斑了。
“这简单,我用纱巾蒙面就行了。”
“师傅会一种化妆术,可以不用任何器具,只须用胭脂水粉,就可以改变你的容貌,却又不会掩盖你的美丽。明天我就教给你。在此之前,就用纱蒙面也未尝不可。”
傲霜点点头,对此倒有些兴趣缺缺,眼睛只盯着古琴看。
香君随着她的目光转向古琴,顿了一下,宛然一笑道:“我和你柳师傅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现在时候未到,我也不能答应他什么。”
“那要什么时候呢?”傲霜不觉有些失望,不想师傅就这样蹉跎了。
“顺其自然吧!”说着不觉又是一叹。
顺其自然,是一种机缘巧合,是一种随兴的态度。
顺其自然,也可以是一种推托借口,一种消极等待的态度。
一切从顺其自然中来,一切又自顺其自然中去。

  第十六节 五君之争(修改后)
飞雪的出现和迅速的走红,在京城的乐界引起了一次大的震动。多年的平衡被打破了,一场不见刀枪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而斗争,不但发生在五君之间。在飞雪与五君之间,在五君的弟子之间,甚至于红颜居内部,都爆发开来。原本都暗藏在地下的矛盾都像是被掀开了幕布,纷纷展现出来。
最后的胜者,固然在大家的预料当中,然而斗争最后的结局,却是再也没人能料想的到。
近十年来,京城乐界都是五君的天下,五君之中,虽以陈香君为首,但其他四个人都各有所擅,在乐界都有其不同于他人的位置和地位,都有属于自己的观众乐迷,虽有争先之心,却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各自都能相安无事。这也是五君从不会同台演出的原因。
飞雪的到来,象是挟着雷霆之势,敲击着人们已经麻木了的审美神经,改变了人固有的欣赏眼光。
飞雪的表演很随性,或歌或舞,或弹或奏,不一而足。不同于香君演出的细腻婉约,她的表演更像是粗笔的写意,让人不觉得都忽视了小节,跟着她的感觉而去:奔放昂扬的,凄凉悲伤的,欢快喜悦的,乃至于颓丧失落的。
她的衣服也很随意,有时极尽之奢华,有时却是单色的衣衫上没半点装饰。有时飘飘洒洒像是偷落凡尘的仙子,有时又身着重重叠叠的衣裙,像是幽居宫中的贵妇。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谈论的、夸耀的、效仿的,一下子都变成了“飞雪”。从她的美,她的舞,她的歌,她的琴,到她穿的衣服,带的首饰,用的胭脂口红,梳的发式。乃至于她用来遮面的纱巾,也成了“飞雪”的象征。
不见其真面目,增加了她的神秘之感,让人更加着迷。偶尔拿掉纱巾,每一次奇异夸张的化妆,又掀起一场旋风般的浪潮。
这个月飞雪用的是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纱巾,这次的纱巾上又是什么图案,等等,无不牵动着爱美女士的心。
飞雪这一次又花了个什么样的妆容,妖艳娇美,还是天真纯净,抑或是飘然出尘,更让许多男男女女如痴如醉。
又一年的冬天来临了,白玉镇上的漫漫冬天,自然又是从这年的第一场雪算是开始了。
“大哥,可惜你就快要出国了,否则的话,我一定要坚持你去看看飞雪的演出,实在实在太精彩了!”
回家省亲的方晓虹正兴致勃勃地给哥哥方晓天讲述自己这一路来的见闻,当说道在京城里看到的飞雪的表演,兴奋之情顿时染红了双颊,眼睛更是炯炯闪亮,漫溢着惊叹。
看到妹妹如此的激动,方晓天觉得有些好笑。
几年没见,晓虹长大了不少,可是言谈举止间还像个孩子,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看她的样子倒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稀罕物。心下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却也不好太泼她的冷水。
“好了,再精彩,不过是场表演罢了。不过是唱歌或者跳舞,最多是演奏乐器——对了,我忘了是在京城,或者她是表演唱戏?京剧还是评剧?”
“大哥,你认真点好不好!那种表演……哎,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没看的人真的会后悔的!”
叹口气,方晓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飞雪那场让她惊心动魄的“奔月”。
她从来不知道,“嫦娥奔月”,也可以这样诠释。
听说这场“奔月”,是飞雪的师傅,有名的嫡仙人陈香君,早年依嫦娥奔月而改编的舞蹈。“回肠荡气,悲决天地”是对香君这场舞蹈的赞誉。
而飞雪对这场舞的诠释去截然不同。给人的感觉,不是“悲”,而是“壮”。是希望,而不是失意。在她的舞中,人们看不到一个避入广寒宫的嫦娥,而是一个为追求理想而不惜牺牲的嫦娥。奔月后的嫦娥不是孤独寂寞的,不是惆怅幽怨的,而是充满了坚强,满怀着希望,还无所畏惧的勇气的嫦娥。
“据说‘奔月’这场表演,后来引来了一场评论界的大争论呢。”
听了妹妹的描述,方晓天也开始有了兴趣。
“你说的这位飞雪,莫非就是当年一支剑舞成名的,那位嫡仙人陈香君的弟子?”
“可不就是她吗!……不过真是很奇怪,虽然大家都认为飞雪的艺术造诣,无论是与乐器歌舞,对于她的师傅只怕还有一定的差距,可是陈香君充其量只是让人欣赏与敬重,她却就是能让人像上了瘾一样的迷恋。”
“听说五君之后,又都推出了各自的弟子。可是其他几个人,都无法与飞雪一争长短。”
此时的京城的乐界,已经真正进入了“后五君”时代。
陈香君也只不过列为五君之首罢了,可是现在飞雪的人气与魅力,却是其他四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无论大家怎样争长论短,看过五君弟子们的表演后,都难以把五个人等同起来。“小五君”之说,也只是某些与飞雪无缘谋面的人所提及的,被大多数的人嗤之以鼻。
那么,这个前后无法顺延的比较,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也许正是飞雪这种自然不造作,在舞台上率性而忘我的风格,让人对她欲罢不能吧。
方晓天本来对于这些乐舞之类,只能算是免为其难的知道一些罢了。不过最近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实在太多,传播的力度也实在太大,很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架势,要想不听到,实在不大可能。
而他对于飞雪这个名字,也总觉得有些亲切。或者是她的名字中有个“雪”字的缘故吧,总让他想到无缘再见的小雪儿。
看方晓虹说着如此神往,让他也来了想要一见真人的好奇心。
“哥,我看到飞雪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曾经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那种眼神……”
想起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感觉,方晓虹心中的震撼还在,眼神不觉有些迷离起来。
“熟悉?”方晓天的心猛地跳了老高。
“雪”?
“可是,同时我又觉得她很陌生。甚至,还让我有些寒冷的感觉……真的很陌生。”
方晓虹一回神,吐了吐舌头,对哥哥作了个鬼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方晓天受不了的仰起了头,掩盖差一点点的失态。
不可能的,天下间同名的人太多了。雪儿在已经安息在某个地方多年了,怎么会是她,飞雪?出现的地方不对,描述的神态也不对。
自从晓虹随那位老道姑离去,方晓天后来发觉留下的拳谱心法居然是个难得的无价之宝,从此奠定了他内功基础。
想到自己曾经对雪儿说过那句“我会保护你的”,想到自己对于失去雪儿,丢掉妹妹的无能为力,方晓天拼了命一样地练武,想要成为高手,想要快快长大。
对于他好武,家里面大伯方盾却是最为支持他的一个。而对于方晓虹的离家,也在不久收到她的后续书信,以及沈刚表哥的家信后,大家也就慢慢地接受了。
大伯动用了关系和财力,先后替他延请了许多位的武术师傅,他们似乎对方晓天都是十分的其中,全都倾其所有,教到他授无可授为止。
甚至连隐居多年的形意拳的一位大师,也曾经教过他两年。后来师父告诉他,与其说是看在他伯父的势力和财帛,不如说是看到他是个好苗子,实在不忍心放弃不教。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方晓天看到祖国的羸弱,深深明白单靠个人的强健胫骨,好武尚勇并不能起太多的作用。他下定决心到国外去走一走,看一看,学一些人家先进的东西,希望终有能报效国家的一天。
虽然心中总想着晓虹说的飞雪的样子,可是行程已定,此时也容不得再作他想了。
“罢了,等我回国时再说吧。”
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去一回,一切全都是物是人非。
却说在京城里,“宫城杨柳一嫡仙”中,除了陈香君和柳君同属红颜居之外,宫爱君、梅君城、杨君仪都有着不同的身份。
其中,宫爱君是醉仙楼的清倌人,号称色艺双全,不但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最叫人难忘的,还是她的媚和娇。
梅君城是五个人中唯一的自由人,拉的一手绝妙的二胡,是一些京城里的名角,以及一些有钱的票友的座上客,只要有他的配乐,再难唱的调都能顺畅的唱出来。而他自己最喜欢的还是扮旦角,其娇柔自然的扮相让许多女人都自觉汗颜。
杨君仪是吉祥戏班的台柱,有一副清亮高亢的歌喉,让人听后总有些纵意山林的感觉。而与梅君城正好相反,前者是男生女相,而后者却是女生男相。杨君仪长得像一个英俊小生,她的小生扮相更是迷煞了一帮贵妇人。
柳君精通各种古乐器,只要能弹能吹的东西都难不倒他。而他和香君合作谱写的一些曲调,更是被许多行内行外的人广泛传唱。
五人中唯有香君可谓为全才,而让她能长领风骚的,还是她的清灵脱俗和她的独具一格。她总能不断地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随着飞雪的人气日渐鼎盛,其余的三家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宫爱君、梅君城、杨君仪,在变化表演节目不见成效之后,便纷纷群起而效仿,推出自己的弟子,想要抢夺飞雪的风头。
宫爱君的弟子最为耀眼。她年方十八,据说是个曾经留过洋的没落贵族,众人都称她为“金格格”。她虽是半路出家,却也勉强称得上“棋琴书画”样样都会。
而最吸引人的却是她的高贵气质,她刚一出现就引得一群富家子弟,商人贾客,文人墨士纷纷追捧。
梅君城的弟子,还是一个稚龄的小孩,可是他的音乐天赋却叫人叹为观止。听过他的二胡表演的都直呼他是天才。于是许多人都叫他“小天才”
杨君仪的徒弟是最出人意料的,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而他的别名叫“英子”。
与杨君仪高亢的歌声不同,他的嗓音偏于低沉婉约,轻轻柔柔的象是挠在人的心房上。但是他的小生扮相,却象足了杨君仪。许多杨的老乐迷看到两人的扮相都难辨真假,只是当他一开口,便马上知道是师是徒了。
而红颜居更推出了美云,称她是柳君的弟子,而柳君也开始正式教授她乐器。美云对歌舞虽然不在行,性格又有些胆小怯懦,可是她对乐器似乎有着天然的兴趣,若果说勤真能补拙的话,在乐器上,她只怕要超过飞雪了。
只是她很少亮相,总是在幕后为飞雪伴奏。即使是偶尔登台,她也是半低着头,让人只感觉到她娴静的美,却看不清她的脸。
红颜居的两个小姐都很神秘,这是许多人的心得。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里,乃至于周边的城市地方,都热闹起来。就连千里之外的十里洋场,报纸上也刊出“新星斗奇,飞雪红颜”的新闻。

  第十七节 少年壮志(修改后)
“好了,回去跟你师傅好好练武,多看书,做事情要先动动脑子,不要太鲁莽。…好了,下去吧,船就要开了,别的人都还等在下面呢!”
方晓天觉得自己啰啰嗦嗦,都快要裨美大妈级的人物了。
少年壮志不识愁,只想着向前冲冲冲,虽然就要离家万里之外,可是满怀的期待胜过了离愁别绪。只是看到晓虹那幅依依不舍的样子,让方晓天也开始有些动了离乡之愁。
“好了,快走吧!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会时常写信回来的。”
“那我走了,大哥保重!”
方晓虹噘噘嘴,受不了哥哥挥手赶人的决然,吸回去酝酿了好半天的离别泪,转身要走。
“等等!”原来哥哥还是有些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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