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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乱江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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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参天槐树旁，布帆置了茶水铺，两人也觉口渴，便走去要了一壶热茶。各斟了一杯。若霜端着茶盏，不明其由地望着，送口时，杯斜水倒，倾了一身。慕容云秋注意到若霜这一举止，忙道：“出神又在想什么？”
若霜回道：“刚刚城中我见到冷宴带着一行人从酒楼里出来。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庄中派人来抓我的？”
慕容云秋摇头分析道：“如今冷冽已死，还有谁来找你麻烦？”
若霜也摇了摇头：“二哥不知。冷冽虽死，可庄中住着的三位夫人却还活得好好的。她们一致认为是我害死她们的相公，如是这般，派人抓我却是合情合理了？”
慕容云秋思了半会儿，正要覆手过去，却见若霜反射性地抽离了双手。
他看在眼里，却并不拆穿。
“听江湖传出的消息，都说那冷冽是中毒而死。三妹，你可知这些情况？”
若霜愣了，和盘托出：“当日在芦子岭遇见冷冽时，他已负重伤。与青龙帮主魏玉文相斗时，我才看出一些端倪。我隐在树后，一时粗心大意，被他发现。后来……”
慕容云秋听到此处，却没下文，忽觉疑道：“后来？后来怎么了？”
若霜垂首道：“后来无情为了救我，被几人缠上，我使了你的……你的？”
慕容云秋笑道：“铁定是从二哥这里偷去的速灵针？”
若霜抬眸，张大了眼珠，结巴道：“你你你……我我我？”
慕容云秋勾了勾若霜的鼻子，笑得淡然：“你一举一动都这么明显，二哥怎会不知。只是不清楚你怎么傻到这个份儿上？那速灵针只比普通的针要锋利了些，拿它对付敌人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何况……何况你的功力不如二哥，怎晓得该怎样才恰到好处？”
转眸看来，若霜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抖了半天，终于主动贴上慕容云秋冰凉的手，颤着嗓子道：“二哥是说那速灵针没淬上半点毒么？”接着自言自语地笑了笑，“呵，果真如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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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复无疑路（中）
若霜嘴角一笑，半晌，敛了笑容，问旁边的慕容云秋：“二哥，你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贯用无形之毒么？”
慕容云秋敲着桌子，认真思索道：“当今武林中贯下无形之毒的，倒没几个？除了……”顿了顿，吊着若霜的胃口。
若霜眉目一皱，急急问道：“除了，除了谁？”
慕容云秋拂了拂若霜的发丝，片刻方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二哥我呗！”
若霜当即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置信，思了片刻又摇了摇头，口里自言自语：“二哥，怎么可能是二哥你呢，三妹才不信？”瞥了瞥嘴，垂头嘀咕了许久。
慕容云秋一眼看破若霜心里的矛盾，噗嗤一乐道：“三妹，二哥的人格你还不了解么？那冷冽虽是中毒而死，却并非就是无形之毒。当年我求师父教我毒功时，就早说过禁忌。下毒功夫学得越好，对自己的身体就越有伤害！”双目一转，望着全神贯注的若霜，踌躇了会儿，不言语了。若霜顿悟，那时二哥慕容云秋死活不授她毒功原来不是怕有朝一日胜了他，而是怕她自己受伤。很多事情总是不如人意。若霜心道：“二哥，你怎要对我这般好，如今三妹已经心系独孤无情。自是不想再来伤害你？”触景伤情，眼角溢出泪来。
出神间，一对夫妇策马停在大道旁，二人将马匹拴在一棵木桶粗细的杨树下。眼观六路，举步朝茶铺走来。若霜心惊，不敢动弹。手心里捏出层层汗渍，正自起身。二哥慕容云秋右手覆住她的手背，轻松一笑：“先好生坐着，莫要此地无银三百两。”若霜点头回应。
两人屏住呼吸，静听二人沉沉的步伐声。心中如不断敲打出的繁密急鼓声，一阵一阵。
呼啦一声，四周窜出八位白衣女子，她们剑法又柔又快，呈八阵图姿势将风霜城的凤凰双侠水彦和柳烟夫妇围在当中。
夫妇二人随即拨刀，背靠背，两人满脸怖色，却不知为何。女妇道：“看来她们真是不愿放过我们了？师兄，你先走罢，莫要白白死在她们这些小喽啰的手中？”
身后男子气道：“师妹，你胡说个甚？我们夫妻二人可是结过百年之好的。你怎么可以让师兄弃你逃生？”啐了两口水在地上，大怒道，“她们便是打死我，也休想伤了你。师妹，你坚持一会儿，待师兄先杀了这些个女人再说。”
刚挥动手中雪亮的弯刀，却胸上一痛，踉跄退后一步，铛一声单刀点地，口吐黑血。那女妇心慌，一把扶住那男子，哀痛不已道：“师兄，你不能有事啊？都说好了，我们两夫妻要活够百年的？你可不能弃我不顾。”
空中不知什么，悬空劈来，直直指向那女妇背心，怀中男子脸色一冷，翻身而起，后背挡住那飞窜而来的物什。
力气甚大，还来不及思考，男子已全身被打出两丈以外，口中鲜血汨汨而出，淌在那地上，如朵朵黑色玫瑰。那女妇猛扑在地，涕泗横流地爬将过来，两手贴在地上，滑上那一滩又一滩的黑血。刚到那男子身旁，也虚弱无力地捂着胸口呕吐。
布满血丝的手爱怜地滑过那男子的脸庞。女妇小声道：“师兄，师兄，你，你怎么样了？”一手捧着那男子的嘴角，血却忍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师兄。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说着将血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男子吃痛一声，心疼得回应道：“师妹，师妹你别哭啊！这么一下子，师兄我，我还死不了。那贼贱人都还没死，我们怎么能死呢？”说出此话时，心中愤怒更甚，咬牙切齿道，“如今儿子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夫妻……夫妻俩寻了那么多年，此血海深仇都还没报，怎么能够早死？”
女妇看出那男子强忍着伤痛，脸上痛楚万分，悲痛不已，仰天苦笑道：“啊啊啊……”那声音好似万水千山传来的阵阵狼嚎，可怖中显出几丝落寞荒凉。哭罢，痛斥面前几人道：“你们，你们这些个不得好死的东西！”手指一动，又指着几人道，“那贼贱人呢，那贼贱人哪儿去了？”望向四周，凄厉叫喊：“哼哼，贼贱人，你自己要当缩头乌龟么，当年抢走我儿子这一笔帐还没跟你算，你竟然还敢来暗害我夫妇二人！此等猪狗不如的事，真是人神共愤。你躲在哪里了，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骂我夫人！”一戴斗笠的女妇飞空而来，立地之时，左拳挥出，掌中内力拾起刚刚击中男子后背的物什。
定眼一看，却是根长长的拐杖。
慕容云秋望见，不觉生疑。
这戴斗笠的女人执了那根拐杖，背身讽道：“如今你就算扯破喉咙也没有用，那茶铺里的武林中人不到片刻就会昏倒在地。你说，这冷冷清清的城外，还能唤得谁来救你？”
望见一旁大汗淋漓的男子，声音和缓，近似哀求。
“你，你把我师兄放了，我把自己的命给你！”
男子哭泣着直摇头。
女妇又道：“那贼贱人不就是要我的命么？她要我就给她。我师兄对此事一无所知。你们……你们放了他？”拂袖往男子一指。
男子伤心欲绝地咬破双唇，看着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不惜向仇人求救的妻子，心思沉沉犹如千石缚在手上：“师妹，师兄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的。做了这大半辈子夫妻，也知足了。我们黄泉同伴，也不寂寞！”拿着双刀，跌跌撞撞地近前搀扶着女妇起身。
那戴着斗笠的女人冷笑道：“哈哈，江湖中流传的凤凰双侠竟然如此不济，真是个笑话！”
女妇呸呸不乐，反驳道：“我夫妻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行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你们背后下毒，我二人未能防备，才遭了你们的毒手，如今说这大话，羞也不羞？”
戴斗笠的女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地点了三次，随即喝道：“哼，既然你们二人如此恩爱，我就一并将你们杀了！”说罢拎着拐杖往头顶一跃，身周八名女子也一起涌身上前，手中宝剑井然有序点地滑开，铛铛数响直指上空，右足蜷起，腾上空中，只听得那戴斗笠之人口中一声“偷天唤日”，那几名白衣女子猛地聚拢，挺剑相合，于空中缠了数刻，便唰唰往地上刺去。
夫妇二人也不坐以待毙，近身时两臂一拉，胳膊肘勾住，来回在地上转了两圈，白光两闪，刀与剑相击，只看得摩擦出的火星耀了一周。
那八名女子执剑后退，纷纷咳嗽不止。显然受了内伤。而夫妇二人身上毒素被迫拉开，也是呕血不止。
身后那戴着斗笠的女人又一声喝道：“五花八门！”八名白衣女子不顾伤势，挺剑往中间跑去，刺时已分散站开，三位直右侧刺，三位于左侧刺，两位再次腾入空中，自下而上。
若霜和慕容云秋远远坐在茶铺里静观其变，四周喝茶之人纷纷倒地。
若霜道：“二哥，这些人来路不清，手段也甚厉害。那凤凰双侠身中剧毒，恐怕阻挡不了多久？”
慕容云秋笑了笑：“三妹是想对那夫妇二人伸伸援手？”
若霜凑近，似笑非笑地定着慕容云秋道，“怎么，二哥你不这么想？”嘟了嘟嘴，“我可知道，二哥心善。里里外外不知救了多少人。”拂袖指着身后倒了一铺的行人，“咯。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拔刀相助呢？”
慕容云秋笑道：“三妹说得不错，二哥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三柄速灵针已自袖飞出，啊啊两声，悬空的两名女子弃剑掉下地来。
凤凰双侠略略心喜，有好人帮衬，两人执刀对敌更轻松了些！
“什么，是他们！”戴斗笠的女子眼睛眯成一团，神色若即若离地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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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复无疑路（下）
只听得空中划过一阵悠悠琴弦声，刚听去无比柔和清脆，可时间一久，便觉琴音越来越来快，霎那间忽觉头痛。若霜揉了揉太阳穴，已有晕沉迹象。慕容云秋一凛，陡然心惊：“什么？竟是夺魂曲！”随即脸上现出担忧神色。
“三妹，快，捂住双耳！”
迷迷糊糊中若霜顺从地两手放在了自己的耳际。乍看那凤凰双侠，已然头痛欲裂，全身无力瘫软倒地。本以为这琴音会持续不断，哪知戴斗笠的女子嘴角哨音一起，八名手中执剑的女子随着那琴音传出的方向奔出，两个来回便不见其踪影。
琴音就此戛然而止，大道旁又恢复了平静，茶铺里倒地的行人和武林人士仍然一动不动，想来是中了什么时间较长的迷药，亦或者真就如刚刚那戴斗笠的女人所说，他们多半中了剧毒当场死了。
若霜小心翼翼地将两手放下，侧头狐疑地瞧了瞧双眉微蹙的慕容云秋。正要关切，便见着几丈之外的凤凰双侠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近。女妇声音颤抖，拱手正要对若霜道谢。却见若霜一个激灵背身而立，左手往后一扬，道：“凤凰双侠，此事，此事不用言谢了。”
那受伤颇重的两人听见此音，脸上一股似疑非疑的神色，敛了敛眉，细细打量若霜。女妇欣慰地走上前去，笑道：“妹子，竟不知今日救我夫妻二人的会是你！”捂着胸口拐上前去，见着若霜容貌，又微微一笑：“那日也是茶水铺见着你，你一身农女打扮，脸上也画得……呵呵，今日……今日却不想妹子如此绝貌！”
若霜欠了欠身，垂眸对着身下的慕容云秋使了几个脸色。这一使，恰巧女妇也瞧见了，眯起眼睛往慕容云秋的身上瞧。可脸上除了疑惑神色，竟什么憎恶之情都没有。
“姐姐，能在此刻遇见你真是缘分。”自言自语又有些许恍惚，觑了觑桌上临危不乱的慕容云秋，慌乱道，“姐姐，适才苦苦相逼的那几位究竟是何人？”
女妇沉沉叹气。若霜搀扶着女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男子也挺身坐在位置上，嘴唇发黑，脸上苍白。男子道：“妹子，要不是你和这位侠士的帮忙，恐怕我们早已命丧今日了！”说着欲对慕容云秋拱手道谢，哪知细看时神色一滞，反射性地握刀却在一瞬又突如其来地放下。
对着那同样神色一滞的女妇轻轻点了点头。若霜开门见山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坐在妹子身旁的这位便是竹影宫的二宫主。但也请你们仔细想想，适才身处显境，是何人出手相救？”眼神一扫，继续道，“实不相瞒，妹子就是江湖上传地沸沸扬扬且让人憎恶的妖女冷若霜。所以你们知道的那点儿事情也多半是我所做。要讨命地尽管冲我来！”
男子苦笑了声，方道：“我夫妻二人虽信正义邪恶，却不以此认人。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倘若仅仅以一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语来辨别对与错，可不是笑话。”拂袖咳了数声，恼道，“虽说你们竹影宫罪大恶极。可始终不是你们这些小辈的过错。我夫妻二人恩仇分明，谁害得我们没了儿子，我们就找他报仇。”
女妇脸色一横，也点头道：“妹子，我不知道你与武林人士结怨是为了什么？不过有时候也该好好想想！”瞥了一眼同旁一言不发的慕容云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妹子，今次你救了我夫妻二人，本该言恩，不想你身份特殊，与我夫妻仇人关系密切。”说着颤巍巍地立起来，伸臂来拽自己的相公。
若霜吃惊，厉声道：“你们那么着急做甚么，身中剧毒，又运功和那些恶人相抵。你可知这般不谨慎处事，会造成多大的后果！”说罢，男子女妇便即咳嗽，脸上一会儿呈现出恼怒之态。
此时静默一旁的慕容云秋说话了：“两位气愤离去，莫不是不想活了？”
男子一听，拨刀骂道：“二宫主想阻拦我夫妻二人！”说话时，已做好防备之势。
慕容云秋淡淡一笑，起身望向男子左臂衣服撕破处。两柄速灵针唰唰弹掉手中半握的刀，撩开衣袖道：“你中毒了，如不尽快医治，只怕活不过今晚。”
女妇颇担心相公伤势，紧急之下，也顾不得是不是仇家。语气和缓道：“那……那有甚解毒的法子？”
慕容云秋凝眉笑道道：“解毒？呵，你们二人应当知道我竹影宫只会下毒！”
女妇扭头道：“既是如此，你何以说出这话？”说着搀扶着男子离去。
若霜也眼神一笑，冷不防地唤住她：“姐姐，你也中毒了！”
两人僵住，若霜走近道：“你身上中的毒也是不轻的！你二人与我们竹影宫的恩怨暂且放一放，不好么？你们两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处，还不如全心相信我们，或许我们有能力为你们解毒？”若霜见那女妇犹豫片刻，又弯唇冷声道，“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一死，还怕我们陷害你，呵。我们两个大好的活人，害你们两个快死之人做甚么？你们说，是不是？”
二人听罢，也觉有理。但那男子眸光一闪，喝道：“即是你们救了我夫妻二人，也并不能逼我们放弃杀子之仇。迟早有一天，我们要闯上竹影宫，和你们做个敌手……咳咳。”捂胸咳了一阵儿，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迟早都是要报的！咳咳……”那女妇轻拍男子后背。
慕容云秋爽快回道：“我救你们，并没有什么要求。你与我们竹影宫的恩怨，我也的确不知。到时候你们真想挑战竹影宫，我慕容云秋随时奉陪！”
女妇一惊，笑道：“兄台说话就是痛快！你放心，今次救了我二人性命。他日对战即便我们死于你手，也绝对留下遗言，不许风霜城中师弟师妹报仇！”
慕容云秋本打算拒绝，不想若霜上前坚定地抬眸点了点头：“好，此事就这么办！”慕容云秋微有疑惑，但见若霜神色正经，也只得一笑点头。
若霜问道：“二哥，宫中定有个厉害的神医罢？有次我中毒，便是你唤人解的？”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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