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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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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一变再变,“放肆!”
司马昭冷笑:“无妨,你若不想禅位,还可以走另外一条路?”
曹髦双目暴眦,“。。。。。。你休想得逞!”
“贾充!”司马昭清叱。
转眼间贾充戎装带剑进殿,身后侍卫总管成济手擎绰戟,目射寒芒,而司马昭负手而去。
“你。。。。。。你敢!这等犯上作乱,忤逆篡权,欺祖误国之事,你们也敢做,不怕天道罚汝,万劫不复!”曹髦目似充血,五官欲焚,对于几日前,尚拉拢老臣议除guo贼,如今演变至此,那堪接受?
这时贾充凛然一笑,“皇上乃天子,自有海纳百川的度量,三省己身的虚怀,请皇上颁布禅位诏书,昭告天下。。。。。”
“不可能!”曹髦的坚决,令人一窒。
贾充急呼成济,“晋公养你何用?——正为今日之事!”
成济持戟回顾问道:“是杀?是缚?”
贾充眯眸,厉声:“晋公有令,只要死的!”
成济捻戟冲向曹髦。
“匹夫敢无礼?”曹髦大喝。
言未讫,已被成济一戟刺中前胸,头撞龙案,再一戟,刃从背上透出,死于阶下案前。
侍中王沈大惊:“匹夫安敢弑君?”
贾充怒叱:“来人,把侍中王沈关入天牢,交与刑部查办!”
王沈心不甘,仍叫骂不止,贾充急命人割其舌,殿中大臣无不战战兢兢,垂头不言。
忽然,一声恸哭响彻大殿,却是宇文搀扶着太傅司马孚进殿来。司马孚一见曹髦横尸殿前,跪地痛哭。
“太傅大人,我们还是来迟一步,皇上已被奸人所杀,可惜凶手还逍遥法外!真是国之哀!民之哀!”宇文掉下许多泪,伏地诉说。
司马孚颤着身子手指先上后下,面目神圣不可欺,“上有青天下有地,过路有神明,当着这全宫的奴才,贾充,你告诉我,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杀了皇上?”
“太傅大人,”贾充咧嘴乖笑道:“您未免言重了,如此一来,天地神明,都要惊动了不是?须知神明皆是明察秋毫,轻易说不得,连过去曹族所有魏主做过的事都能一笔一笔记录在册,如此,您究竟是欲帮魏主还是害魏主?”
上有青天下有地,中间过路有神明,此话出口,但当贾充以一副纯乘之态反诘回时,司马府背际,有冷汗涔涔,若真有神明,自己当年帮魏文帝逼迫汉献帝,又命人杀死伏皇后,桩桩血案,自己岂能逃脱干系?
宇文冷笑,“贾公闾,休要追溯前朝旧事,皇上殒命,与你定然有关!”
贾充上前一步,傲视群臣,“我父贾诩忠君体国,我亦对皇上无二心,岂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廷尉大人之言,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四十节
“杜预!方才你该亲眼目睹皇上被杀之情形,何不大声说出真相!”宇文闪目望去。
一角处的杜预倏怔,颔首低语:“是成济所杀。”
成济丢下长戟,怒视众臣,“卑职只是听命行事,殿中之人谁不知晓?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有人一声冷笑,乃钟会,“杜尚书,你也算贫门苦读十载寒暑,是为一展所长,荣耀门楣,却不是为了私人恩惠负圣上荣宠,但如今观来,全赖晋公恩德,与皇上的荣宠毫无干联呢?”
“钟会休要在我面前猖狂!”杜预斥道,双目圆睁,“你自幼受皇恩荫庇,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哪里清楚落魄士族子弟在忍受着怎样的苦难,我的父亲赤胆忠心,立过无数战功,可最后却惨死狱中,谁又还他一个公道?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能有半句的怨言,但在天下人眼中,他可算得上一代仁君?他可做到了爱民如子?”
钟会哑口无言,贾充自退一步。
只见司马昭轻拍几掌,含笑眄去,“杜尚书,悲凉与冤情要诉诸神明,天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要交与神明审判!”言至此,眼角忽睨成济,“是你杀了皇上?”
“不。。。。。。不是。。。。。晋公,卑职只是。。。。。。”成济的双手剧烈地抽搐,挣扎。
司马昭不悦地转过身,叹道:“你也有妻儿,你要明白,此刻再为己无耻之行强辩,你那无辜的妻儿也将随你一同走向坟墓。”
成济的面孔无比苍白,似乎世事的冷酷无常令他内心失望而彻底冰冷,他的眼睛正视苍天,好像有无穷的请问。
当铁甲侍卫拖他出殿时,他的双手仍在半空挣扎,仿佛在抓住那能挽救生命的稻草,又似乎要抓住暗中施暴的黑手。
在众目睽睽下,弑君的罪名便推到那可悲的小卒身上,殿内众臣好像霎时迷了眼,聋了耳,蒙了心,选择沉默,只为了保命。
聚芳园,积雨新霁,绿阴如幄,南窗下摆四架盛开的木兰花,芬芳扑鼻。
馨儿方立栏畔,望见红玉,笑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几盆鲜花,这深秋里,倒是不多见。”
红玉含笑不语,紧挨着她坐下。
只见红玉一身鹅黄纺绸长裙,外罩金色纱衣,两鬓茉莉花如雪,愈显出青溜溜的一簇乌云。
馨儿默默地打量着她,浅哂:“这才像待字闺中的小姐,既然他已认你作义妹,又给你与杜尚书两人赐婚,往后切不可再打打杀杀的,收敛一下你满身的江湖习气,不然可要被人取笑的。”
红玉淡笑:“晋公不仅替我丁氏一族平怨,而且还收我作义妹,我实在感激,泉下家父有知,也该欣慰了,杜预还帮我重新修葺了丁家祠堂,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她芙颊绯红,不自觉垂下螓首。
恰好菁儿送茶来,笑道:“红玉姐姐的嫁妆,夫人早就备下了。”
红玉红着脸,欲要起身答谢,却被馨儿按住,道:“你与叶儿自小服侍我,当年叶儿出嫁时,我就留下了你的那一份,只是如今你以司马府大小姐的身份出嫁,我不能送你了,就让菁儿代我送你吧。”
红玉听到这话,觉得一股悲酸,不知从何处起来,忍耐不住,便索索落落流下泪来。
菁儿十分惊愕,说道:“怎么哭了?”
红玉也不言语,见馨儿身后是一枝初开的海棠,何等清艳,这会却像一个带雨的梨花,娇柔欲坠,愈显凄楚。
馨儿见她洒泪,又想:“红玉,你有你的委屈,你可晓得我也有同你一样委屈么?”
马骏、关兴、嵇康相继亡故,想到此,一时迸集,觉得痛心刺骨,随将满腔热泪,对着红玉洒了出来,抱住她,噙着泪道:“我希望你得到幸福。。。。。。记住,不要再有怨恨,往后只要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红玉秀眸潮红,从袖中掏出一素色布袋,递与馨儿。
馨儿微怔,打开布袋,取出一块血书,和那一片白纸,“这是什么?”
红玉脸色肃然,低声道:“是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并让我设法寻到失散多年的堂兄丁郁,将这片白纸交到他手上,可惜时至今日,我仍寻不到堂兄的半点踪迹。。。。。。”
“丁郁。。。。。。”馨儿颤声,“你的堂兄叫丁郁?”
红玉点头,抬眸问:“小姐认识他?”
馨儿端详那片白纸,上面无字迹,似乎不合逻辑,临终前交付亲人的岂能是一张空白的纸?
菁儿俯身惊道:“夫人,这或许是由乌桕制成的蜡,涂抹于纸上,是看不见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若想掩盖秘密,可用此法。”
“那如何显现出字来?”馨儿急问。
菁儿笑道:“只要拿有颜色的汁洒在纸上,字迹很快便会浮现出来。”
馨儿听到此处,立时抬足迈向大殿。
殿中,馨儿把纸放在案上,拿起墨汁便泼在纸上,转眼间,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馨儿躬身一览过,惊怔含悲的目光渐渐移至红玉身上,摇首道:“这不可能。。。。。。老天怎么可以这样捉弄一个人。。。。。。这太不公平了。。。。。。”
红玉呆立在殿门口,茫然地问:“小姐,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馨儿微阖双眸,无力地扶住桌案一角,侧身苦笑,“没事,红玉你放心,我认识丁郁,一定帮你转交给他。”说完睁眸对菁儿道:“你陪红玉先回司马府吧,明日她便要出嫁了,该好好歇息了。。。。。。”
“小姐。。。。。。”红玉疑惑。
馨儿慢慢收起那已被墨染湿了的纸片,喃喃道:“快去吧,你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有些事,还是选择遗忘的好,以后你便是高陆郡主,杜尚书是郡马,别人只能羡慕你们,永远也不会有人质疑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嗯,小姐的话红玉记下了。”她点头微笑,转身离了大殿。
馨儿垂泪,涩笑:“我的心里已盛满了痛,再多一点儿苦,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四十一节
洛阳城街到处洋溢着喜悦,惊叹,称羡,深繁重绣的垂帘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从车帘缝隙向外瞧,街道人们雀跃不已。
阳光明媚,秋季惯有的金色洒在半空,这座曾让红玉觉得窒息的城市,因为甜蜜的情感而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此时的她只是高陆郡主,是杜预的妻子,她凝视着策马而行的杜预的侧影,刹那间,泪水涌上眼前。
她成为新娘的这个冬天,亘古寒绝,黄河千里冰封,北国万里雪飘。
深宫显贵的伉俪也好,市井贫贱的夫妇也罢,在风雪肆虐里所见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萧条。
深雪之下,尘世动荡,人们的心,如同冰河一般缓慢的流动。
西蜀最凄冷的夜里,诸葛瞻与姜维煮酒论诗,诸葛瞻突兀的忆起小妹幼时的可笑发问,“哪年哪日,它才能流到明媚的春天到来呢?”
“那你是如何回答她的?”姜维黝眸闪亮。
诸葛瞻斟了一杯酒,淡淡笑道:“当时我学着父亲沉郁的语气,告诉馨儿一个故事,在冰原的冰层最深处,有一只沉睡了许久的神鸟,名叫‘凰’,有一天,它终会为力量唤醒,向着太阳飞去,无尽光华,它青春不死,热情不竭,凰本是朴素的鸟,但因为它能兼济天下,于是天底下每一只鸟都送给它一根羽毛,它得百鸟之美,长鸣于东方。。。。。。可馨儿听后却哭了,她说神鸟太孤单,独自忍受寒冬的寂寞。。。。。。”
姜维长长叹息,“可冬日谁都要度过,但暖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盼到,凤凰山极高,馨儿执意独居在山中,寒风,冰雪,她都要一个人捱过。”
“伯约,不要怪我多言,你此次出兵伐魏,似乎有些太草率了,现今朝廷局势不稳,国库吃紧,赋税冗重,满城百姓怨声载道,而你偏又大肆举兵征战,恐对你不利啊。”
“那思远你认为什么时候出兵才是绝佳时机呢?”姜维终于从席中起身,慢慢踱步从石阶之上走下来,手中依持玉杯,目光平静的看着亭中的人,看着慢慢走近的人,只是随随意意的几步,却脚下沉重,面色阴郁,“又或是等馨儿伤心欲绝之时。。。。。。”
一步之隔,姜维微微低头,墨黑的眸子如不见底的深潭,却因着光线的折射,反衬出几许幽光,“是赢,是输,只在此役,他生,我亡;他亡,我必生!”说罢,眸光如寒冰,直刺人心。
那一刻,诸葛瞻不由面上一寒,那样的感觉令他回想起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的夜晚,同样的信念,甚至都含着绝望。
公主府僻静的一角,刘清芬静静坐在廊下,怀中还抱着熟睡的阿尚,垂首默默地似在思索着什么,却无法从那张冷然的艳容上窥得丝毫。
“公主。”娇娇脆脆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刘清芬。
抬首,蒋慧正立于眼前。
“你不是要去找姜将军吗?”刘清芬淡淡的道。
“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慧儿在刘清芬面前坐下,一张不知愁为何物的小脸,此时却是愁思遍布,双眉紧皱,似在为着什么苦恼着,“除了在驸马身边可见到他外,我是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啊。”
最后一语,声音渐说渐低,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呢喃自语。
刘清芬看着她,清冷的眸子中忽然涌出一丝同情与一抹感同身受的自怜,“姜将军军务繁多,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常有的事,你也不用着急,或许晚些时候他就会回府了。”
“我讨厌自己。”猛不丁的慧儿忽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刘清芬一惊,看向慧儿。
“我讨厌我自己,真的讨厌!”慧儿双目无神的呆呆的望着前方某一点上,“我是宰相之女,父亲视我为掌上明珠,可是自嫁与伯约,我处处忍让,哪怕明知他心中没有我,我仍强展笑颜,侍奉婆婆,在府中从未作过无礼之事,可他却从不听我规劝,执意举兵伐魏,不顾朝中老臣反对,父亲临终告诫过我,常侍祸乱后宫,国库空虚,实不能再出兵,否则国将危矣。。。。。。”
“慧儿。。。。。。”刘清芬轻轻的唤着,可寡言的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开导眼前的人。
慧儿却似没听到一般,目光依然愣愣的看着前方,“我自负美貌无双,我自负才慧过人,我自负可以做一个贤妻。。。。。。。我总是怨着诸葛馨,夺走了他的心,让我一无所有。。。。。。整天总是幻想着如何打动他的心,如何超越诸葛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今日我才知道,我是如何的不知天高地厚,如何的没有自知之明,如何的目光短浅,如何的自不量力,我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浮起自嘲的浅笑,“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父亲之所以锁着。。。。。。不,那不是锁着,那是在保护着我,将我护在这层层铁壁似的深院中,不让我被外界一丝一毫的风雨侵袭。。。。。。只因为他早就看透了我!早就看透了我那么无用!超越诸葛馨,呵。。。。。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就连街坊间的孩童都知道诸葛丞相府曾有一位小姐,常施舍粥米给穷人,现如今,洛阳城更有人盛赞,晋公夫人奔走于难民之间的仁义之举。。。。。。我哪里可以比得过她,我自己都讨厌着我自己。。。。。所以,他更不会喜欢我的。。。。。。”
听得慧儿这样的话,刘清芬不知如何,心头生出一种悲哀,眼前这张原本明艳娇灿的容颜,此时却已染上凄苦,迷茫,彷徨,无助。。。。。。
“慧儿,”刘清芬将怀中阿尚交给乳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清冷的眼眸此时却闪着明亮的,温柔的光芒,“你终究是他的妻子,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你又何必自怨自艾?至于伐魏之事,我会进宫与父皇商议此事,你也不必忧心。”
慧儿喃喃道:“或许吧,既然他不在公主府里,我便去别处寻他。。。。。。”她恍惚起身,渐渐走远。
刘清芬神色复杂,转身径直走向厅房,却听见有人碎语,“本来柳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血崩而亡了呢?倒也蹊跷得很?”
另一人嗤笑,“你难道不知道,在上月前柳夫人的祭日,宫里的黄公公特来吊唁,还在驸马面前借机嘲讽了一番,说柳氏福薄,哪里比得上公主。。。。。。说不定她的死就跟宫里的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四十二节
两位婢女望着推门而入的人,有一刻钟,怔忡失神。
“你们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淡紫裘袍,银带环腰的公主,闪一对水汪汪清灵灵的大眼,无辜求诘。
“公主。。。。。。”两婢女面如霜色,扑通跪地,叩首求饶,“奴婢该死,求公主饶过奴婢!”
“不可能,”刘清芬美颜惑然,“怎可以?父皇不会。。。。。。”
是父皇么,真是他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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