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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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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自讨没趣儿,好端端的竟遇到这么个寻死的人,小姐,咱们明个儿就得回东郡(山东境内)了,那他怎么办?”青梅满脸可惜的瞧着那双已经浸湿的花底布鞋,不禁埋怨道。
  那小姐也不搭理青梅,只是小心的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猛然发现她是女儿身。再一细看,白皙娇美的面庞,虽然额头有伤,但依旧掩盖不住她不俗的气质。其实这僧人不是别人,正是馨儿,不知是她命大,还是幸运,总算是逃过此劫。
  那小姐顿时感到莫名的惋惜,淡淡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现在又昏迷不醒,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我看明天就带她一同回去罢。”青梅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凑过来欲瞧瞧她的模样,怎奈小姐阴下脸来,青梅撇撇嘴,只得转身去歇息。
  再说浩鹰乘马在山崖底处焦急地寻找多时,仍不见馨儿的踪影。他的慌乱,他的不安,都让他几近崩溃,曾经何时,他发了誓要永远保护馨儿,可如今连她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浩鹰跪在山崖边,紧紧握住那块绢帕,失声痛哭。因为他只是个下人,他时常告诫自己,不可以靠馨儿太近,他只能站在远处默默注视着馨儿,努力压制住自己对她所有的爱恋。但是现在,浩鹰已经实难按捺的住,仰天狂喊:“馨儿,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回音缭绕在山间,显得那般悲恸,那般凄凉。
  早有侍卫赶回府中禀告此事,司马昭惊得不能言语,歪倒在席间,摇了摇头,颤抖的自语道:“这绝不可能,馨儿怎么会…她不会这么做的。”司马昭像失了神一般,站起身来,看向子冉他们。
  子冉也面露惊色,又仔细盘问了那些侍从,方明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原来此事乃馨儿早先计划好的,她早有离开的打算,想来孔明的突然离世对她是沉重的打击,故而才会借去兴福寺上香之名,悄然离去。只是连司马昭都未曾发现丝毫破绽,以为她多半想通了,从来都不曾想她会如此决绝。
  叶儿早就躲在屋门外,因见天色已晚,馨儿迟迟未归,她顿觉惶恐,委实难安。只得悄悄来司马昭这里打听消息,谁知竟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叶儿掩住哭泣,疾步跑回房内。眼见着盛好的饭菜均已放凉了,她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趴在馨儿床榻抽泣的她,猛然间发现玉枕下放着一书信,旁边还有一支牡丹金簪。叶儿拭去泪痕,轻轻拿起书信,信封上醒目的写着“司马昭亲启”,确是馨儿的字迹,叶儿又捡起那支金簪,匆匆赶往前厅。
  “青门晓风残,前欢记,浑似梦里乡音,谁会断肠南陌;回首西楼,算天长地久,有时有尽,奈何绵绵,此恨难休,别后君莫寻,钿钗落,花已逝。”司马昭含泪念道。
  简短的几句,却是馨儿整夜未眠,一字一泪写下,她的恨,她的悔,她的不舍,只有司马昭清楚明了,他合上双目,强忍住悲切,努力平息躁动的心绪,欲要派遣府上侍卫再去追寻,却被司马懿断然喝住。
  只见司马懿与司马师快步走进来,环视周遭,子冉他们皆低头不敢言。司马懿便上前劝道:“昭儿,放馨儿走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纵然你困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更何况她已经坠落悬崖,怎能还生?”
  司马昭闻言,剑眉顿蹙,怒道:“馨儿不会死的,我也决不允许她死,云翔,速去调集人马,随我出城去寻。”司马昭忿然离开,云翔与子冉也紧随其后。
  厅内一众人匆匆退下,司马师不禁暗叹:“馨儿此次只怕凶多吉少,不知弟弟能否放下这段孽缘。”司马懿捋须不言,默然走开。
  漆黑的夜幕下,一队人马点着火把穿梭在城郊林间,不时几行大雁临空迂回飞翔,发出哀鸣,林中的气氛甚是阴冷诡秘。突然,草丛间有异动,传来细微脚步声。
  云翔纵身下马,拔剑欲刺,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随之而来的便是几句醉话:“什么破酒馆,敢拿掺了水的酒骗我,还说是什么百年陈酿,真是荒谬,难道我管辂识不出?”
  只见那人踉跄地走出草丛,几近跌倒,勉强在那里摇晃支撑着。司马昭定睛一看,轻蔑的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人称神卜的管辂,快些闪开,我可没工夫在这里陪你?”言毕,从管辂右边驱马走过去。
  管辂不知是否酒醒了,竟扯住司马昭的缰绳,呵呵一笑:“公子莫急,古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焉知今日之事非福也,不如与我同去饮酒如何?”
  司马昭顿时火冒三丈,夺过缰绳,拨马而去,云翔他们也紧跟着追过去。
  只留下管辂独自在林间小径徘徊,口中不时念叨:“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钩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岂不叹哉,怨哉?”
  月光洒在管辂晕红的面颊,狂风四起,迷住了管辂的双目,也迷失了前方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节

  夜风习习,司马昭从兴福寺走出来,并未查到丝毫线索,心下越发的沉重。忍不住仰望星空,深邃的黑色苍穹,散散的布着几颗星,缺少了往日的柔情,月光的踪迹悄然消失,仿佛被这孤寂的黑色吞噬了。
  司马昭暗自惆怅,他该去哪里找寻?难道馨儿真得狠心离开他,再也不愿与他相见?他的五脏六腑恍若都碎了,他怎能如此大意,他本应该跟着同去才对,怎能因为馨儿的只言片语,就全然相信。司马昭不停地自责,垂头落下泪来。
  “好巧啊,怎么今儿个竟遇见了你,莫非你们也是出城寻人的?”却见宇文骑着骏马,三两个侍从提着纱灯,微风掠过,吹过他如墨玉般的黑发,透着淡淡月麟香的丝质长袍更显飘逸。
  司马昭为之一震,拱手笑道:“原来是张廷尉,我方才与旧友在河畔小饮了一杯,正要回府,张廷尉何故寻人,难道贵府上有人走失了?”宇文微微一笑,环视周遭,见子冉等人皆扶住佩剑,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只是有个宫女偷跑出来,皇后娘娘特派我仔细搜寻,不成想倒撞见了司马公子,可惜我现在有事在身,不能相陪,改日定邀司马公子来府上饮酒,告辞。”说着,拨马离去。
  子冉顿时唏嘘不已,再这样苦苦找寻,只会惹来事端,遂几番劝慰司马昭先行回府,再作商议。
  一夜未合眼,司马昭一脸倦色,只因心里记挂着馨儿,遂强支撑着身子,伏案等候消息。子冉早已分派人手去山崖附近找寻,但都未果,也不曾发现馨儿的尸体。因为崖底有一深潭,宽且广,那些侍卫便猜测馨儿也许掉入潭水中,实难找寻。
  司马昭听言顿时怒火中烧,口吐鲜血,昏厥过去。霎时全府上下一阵慌乱,子冉一面吩咐仆人去请太医,一面遣沈沛、何亮出府找寻浩鹰,也许此刻只有找到浩鹰,才能知晓馨儿的下落。
  正当一阵忙乱之际,仆人匆忙进厅回禀,原来是钟会与宇文不约而来,想来疑惑。司马懿心事重重,无心见客,只推说身子欠佳,便默然走开。司马师也不知其中缘故,少不得相陪片刻,遂让仆人请他们进来。
  摆席斟茶,倒也殷勤的很,宇文剑眉挑起,望向门外慌乱走动的仆人,暗自称怪,微微一笑道:“敢问贵府出什么事了,怎么府里的下人皆惊惶失措的?”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院内琐事,劳你挂心了,云翔,吩咐下去,让他们去西院收拾,莫要打扰了我与张廷尉他们议事。”司马师一脸泰然,云翔领命退下。
  钟会低头抿了一口香茶,又环视四周,迟疑片刻,笑问:“昭公子怎么不见,上次长乐亭主大婚之日未曾见到他,本想来府上探望,不料恰逢蜀军来袭,昭公子又随军出征,故而今日才来府上,昭公子可在?”
  司马师淡淡一笑,凝视着桌案上混乱不堪的棋局,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黑色棋子,不禁叹道:“弟弟昨夜偶感风寒,须静养几日,如今不方便见客,恐怕你要白跑这一趟了。”
  宇文盯着那盘棋,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浅笑,笑问道:“未尝至思,随手疾应,公子这是为何?难道我们打搅了公子独自下棋的雅兴?”
  钟会一阵冷笑,走至门口,望见院内的木兰菊,将放未放的嫩蕾攒心,含羞地拢着花瓣,恰如偶遇馨儿的模样。
  “不知那位手持飞景剑的侍卫,可还在府上?昨夜有一位宫女偷偷出宫,皇后娘娘可要彻查此事,听宫里的太监说,那名宫女与贵府上的侍卫走得很近。”宇文急转话题,一脸肃然。
  司马师忙拱手解释道:“张廷尉可莫要听信奸人所言,司马府中侍从向来恪守本分,绝不会干那些见不得天日的勾当,还望张廷尉明察。”
  屋内霎时寂静下来,钟会轻咳一声,见司马师一脸骇然,忙笑道:“师公子休要惊惶,张廷尉素来秉公办事,断不会陷害忠义之士,浩鹰与我熟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此事绝不与他相干,张廷尉,我说的对吗?”
  宇文诡秘的笑了笑,丢下一句“他日再来拜访,容我先行告辞。”随之拂袖离开。钟会顿时阴下脸来,回头望了一眼司马师,流露出疑惑的目光,奈不见司马昭的踪影,只得闷声离去。
  再说浩鹰徘徊在山崖底的深潭岸边,痴痴地望着那一汪平静的潭水,他的心底早已激起了千层浪。他不相信馨儿会掉入潭中,只要找不到馨儿的尸体,那就说明馨儿还活着,他一直对自己这样说。
  须臾,浩鹰纵身跳入潭中,一时间漾起了层层涟漪。微风吹拂着落了一地的杜鹃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过了许久,潭水恢复了平静,却不见浩鹰上岸。
  潭水极深,虽然浩鹰自幼熟知水性,仍然在水中几番挣扎,欲找寻馨儿的身影,奈越游越深,浑然未果。
  待他重新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不停地发颤,寒气仍旧未散。他几乎绝望的砸向岸边的岩石,双拳渗出鲜血,然而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慢慢站起身来,仰视那险峻的山崖,怒喊道:“馨儿,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阵阵回音,粗犷有力。或许对于浩鹰来讲,他生存唯一的理由就是保护她,守候着她,即便她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一节

  杜鹃花瓣随风飘落在水面,毫无方向的游浮着,连芳香都渐渐变淡,好似被这潭水尽数吸走,也包括浩鹰唯有的企盼。他无力的骑上马,双瞳间闪着泪光,一身潦落不堪,垂头回到司马府。
  云翔早已等得焦躁不安,又望见他这等狼狈模样,忍不住眼圈泛红,慌忙将司马昭气急晕倒的情形一一道来,让他小心应对。浩鹰全然听不进,直接走进司马昭的书房,房内还有子冉与贾充在榻前候着。
  这时,司马昭微微睁开双目,扭过脸看见全身湿透的浩鹰,登时强支起身子,半倚着雕花玉枕,面色微沉,低声问道:“你还是回来了,馨儿呢,她在何处?”
  浩鹰黯然跪在地上,沉声道:“属下无能,还未曾找到小姐。”
  司马昭怒瞪双目,伸手就将幔帐后的宝剑拔出,颤颤巍巍的走下床,剑头直指浩鹰,步步逼近他的咽喉,冷言道:“我曾经对你说过,要你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如今她生死未卜,你又岂能再苟延残喘?”话毕,剑已刺进他的胸腔,鲜血瞬间流淌下来,浩鹰竟浑然不动,既不蹙眉,也不哀求,恍若无事。
  或许此刻他心已死,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的痛。
  子冉见势不妙,匆匆伸手握住剑柄,双膝跪地,恳求道:“公子,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如今找寻小姐要紧,何不撵他出府,令他去别处查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留着他,总比一具死尸有用。”
  司马昭这才缓缓松了手,宝剑落地,吩咐道:“沈沛、何亮,立刻把他拖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再踏入府门半步。”沈沛、何亮遂躬身领命,速速拖他出去。
  府门外一对冰冷的石狮,傲气凛然,犹如它府上的主人般,淡漠如烟。沈沛与何亮此刻也爱莫能助,只能一声叹息,掩紧府门。
  浩鹰捂住胸口,艰难挪动着步子,滴落在青石上的血迹,不知不觉中竟引来了街头的黄犬,狂吠声令人顿生寒意。
  恍惚间浩鹰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转身一望,却是叶儿,只见她泪眼婆娑,怀里揣着一松花绿的包袱,疾步走来,双手递给他,哽噎道:“浩鹰,这里有些止血的丹药,还有几件衣裳,如今小姐不在了,万望你多保重,倘若我家小姐还活着,想必也会这么做的。”
  浩鹰噙泪接过,目光笃定得劝道:“我相信她还活着,叶儿,你也要好生珍重,或许有一天,你还能与小姐重逢。”言毕,悄然走开。
  叶儿擦干眼泪,仰望蔚蓝无垠的天空,欣然一笑,仿佛那淡淡的云彩映着馨儿的身影,叶儿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这份等待有多久,何时才能盼回她的小姐。
  恐怕在这偌大的洛阳城里,再没有可以让浩鹰落脚的地方。他径自走到城外,遥望层峦起伏的青山,莫名的心酸袭上心头,胸口隐隐作痛,脸颊异常的惨白,无奈的他只得在溪边清理伤口。
  阮籍骑马飞奔而来,一眼便瞧见浩鹰,他急忙下马,匆匆跑过来,沉声道:“快随我来。”话毕,二人乘马相继来到一茅屋前。
  一个青衣小童笑脸相迎,又赶忙上前牵马,浩鹰一脸茫然,阮籍解释道:“这是我的屋舍,子冉已经把馨儿的事告知与我,你只需安心休养,其他勿要多想。”
  浩鹰听了阮籍之言,感激不尽,只得跟他进了屋。书童端来热茶,径自走开。浩鹰出神无语,阮籍知他心事,也不多问,只是帮他上药,不时问他可还挺得住,毕竟衣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渍,浩鹰皆都含糊摇摇头,敷衍过去。
  阮籍因又寻思道:“按理说,馨儿若真的坠入悬崖,应当找得到尸首才对,虽然崖底有深潭,不久之后,馨儿的尸首也该浮出水面,如今看来,确有蹊跷。”浩鹰也不答话,依旧呆呆的坐着。
  却说月娥近日也略觉清爽了些,因曹睿赐给她一胧月纱制成的幔帐,即使晌午阳光刺眼,也能透过这胧月纱变得柔和似月光,故而月娥用过午食,便拥衾欹枕,捧着一卷《左传》,细细翻阅。
  这时,绿珠双眼红肿,缓缓走至月娥榻前,撩裙跪地,叩首求道:“娘娘,奴婢想出宫一趟,请娘娘恩准。”
  月娥搁下书卷,垂眸笑道:“这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何须下跪,快起来罢。”绿珠再次叩首谢恩,方撩裙起身。
  绿珠已从云翔那里知晓浩鹰被撵出之事,才来请示出宫,也好去探望他的伤势可有好转。心思缜密的月娥注视着绿珠焦灼的神色,便知与司马府有关,但月娥故作疑惑之态,柔声问道:“绿珠,看你泪眼汪汪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本宫一向视你为亲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定要告知本宫。”
  绿珠噙泪道:“多谢娘娘关怀,只是与我熟识的友人受了伤,我想去探望一番,别无他事。”
  月娥也不再追问,只叫绿珠速去速回,心下却寻思着其中缘故,究竟是什么友人,竟让她这般悲痛,或许他日可以借此人摆脱绿珠的挟制。
  而在勤政殿批阅奏本的曹睿,心下也委实难安。原来他从很早以前就派人盯住司马府的一举一动,尤其观察馨儿的动静。然而今早他派去的侍卫前来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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