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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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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不过如此,礼数虽在,但无半分诚意,既不情不愿,又何须前来?”
听了这话,司马昭沉下脸来,蹙眉回道,“可惜我没有戴小姐的闲情逸致,恕我不便奉陪。”说着转身欲走。
张氏登时气红了脸,指他斥道,“昭儿,你真是好生无礼,霜雪是我请来的贵客,你怎可这般怠慢,若让外人知晓,岂不有失我司马府的颜面?”
司马昭哪里听得进劝,挑眉嗔道,“如今馨儿生死未卜,我已经寝食难安,母亲却叫我殷勤待客,我实难从命,若馨儿真得去了,我定会随她而去,任谁也阻拦不得,我劝母亲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司马师怕霜雪面子上过意不去,赶忙上前给她赔礼,怎知霜雪莞尔一笑,全无怒意,暗自语道,“他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说得这般坚决,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个叫馨儿的女子,是何模样,竟让他甘愿付出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八节
再说浩鹰连日赶回洛阳,又担心被司马府的人瞧见,多有不便,遂在洛阳城外一座小庙歇息。只见那小庙墙壁坍颓,露出几株古松,倒也苍老。浩鹰闲步进庙,但见庙内神像金身脱落,殿宇歪斜,旁有断碍,字迹模糊,也看不明白。
浩鹰欲行至后殿,望见一株翠柏荫着一间茅庐,庐中有几位蓬头垢面的妇人,还有一些须发花白的长者。墙角处一位三尺孩童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其中穿红衣的妇人弯腰抱起,轻轻拍抚,显然是一群无助的妇孺。看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多有病态。浩鹰心生不忍,拿出身上所带的干粮,送与他们充饥。
忽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一紫衣丫鬟扶着小姐下了车,径自走进庙中。那丫鬟望见浩鹰,扑哧一乐,“小姐,看来有人早咱们一步。”说着走近他,抬眸笑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破庙里,瞧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落难之人?”
浩鹰一脸惊愕,慢吞吞回道,“姑娘,我只是刚好路过此地,见他们着实可怜,便给了他们一些干粮。”
此小姐正是霜雪,只见她微微点头,嫣然一笑,“哦,原来你还是个好心人,不过这庙里的人多患重病,恐怕不是一些口粮所能救得了的。”话毕,便蹲下身子,抚摸那孩童。
孩童一看到她,便咯咯笑起来,身旁的妇人满脸谢意,哽咽道,“小姐,真是太谢谢您了,每日都前来探望我们,我们这样的穷人可受不起啊。”
霜雪虽为士族之女,但常怀侠义心肠。前不久临近村子闹了水灾,死者过百,仅有几户人家逃了出来,但大都患了重疾,霜雪便好心接他们来到这座小庙。身强体壮的村人都被安排到府里打杂,老弱妇孺便留在庙里,又请来郎中为他们诊治。
却见丫鬟生火为他们煎药,霜雪则挨个儿递与他们棉衣、衾被,小小庙宇竟也充斥着亲人般的温馨。
浩鹰看在眼里,不禁想起了茗轩,昔日里茗轩也救治了无数的灾民,偏巧他也不知去向了。
一阵嗟叹之后,浩鹰悄悄走出庙,纵身上马,正欲要走,却被霜雪伸手拦住,她扬头笑问,“不知你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啊?”
浩鹰苦苦一笑,“姑娘,我乃乡野之人,四处飘荡,既无根也无家,告辞。”说着扬鞭催马而去。
霜雪蹙眉思量,他明明佩带着宝剑,言语中多有隐瞒,究竟他是何人?沉吟良久,霜雪不禁一阵自嘲,“罢了,世间怪人多得是,昨儿不是就见着一位,没想到今儿又遇见一个,平白都被我撞见了,真是无趣,早知如此,真该听舅父的话,也烧烧香拜拜佛。”
途中浩鹰不再耽搁,径自奔向阮籍的茅舍。待行至屋前,一眼便望见坐在河岸独自饮酒的阮籍,口中念叨着,“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
浩鹰拍手称快,疾步上前,赞道,“阮兄好雅志,虽然秋色渐寒,但心亦如昨日,让浩鹰好不佩服。”
阮籍一脸惊诧,放下酒壶,陡然起身,凝眉问道,“你怎么会来,莫非有馨儿的消息了?”
浩鹰双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微微点头。阮籍慌忙请他进屋,又令书童去煮茶。阮籍有些耐不住性子,沉声问道,“馨儿现今何处?”
话音刚落,浩鹰一声长叹,沉吟半晌,垂眸紧握住茶碗,低声道,“她如今在郯城王肃府中…并且张廷尉也在那里,凭我一己之力尚不能救她出来,故而我才来找你,想与你商议对策。”
阮籍听闻馨儿已然痴哑,顿时心凉了半截。他暗自思量,“既然张廷尉也牵扯其中,事情就不再那么单纯,阴差阳错成为王肃之女,馨儿也并非因祸得福。
“你为何不告知司马昭,此事依你我二人,实难救出馨儿。”阮籍敛容劝道。
浩鹰将手中茶碗狠狠摔至地上,霍然起身,埋怨道,“阮兄何故再提及公子,如今馨儿这般模样,皆因公子一手造成的,我不想再让公子插手此事,更不想让馨儿重回司马府。”
听了这话,阮籍挑眉嗔道,“难道你想带馨儿远走高飞,浩鹰,你好糊涂啊,馨儿对司马昭的情意岂是你我所能比得了的,况且眼下她身在王肃府中,不是平常百姓人家,你救走她,王肃怎会善罢甘休?”
浩鹰心下一阵烦乱,也拿不定主意,霎时屋内一片沉寂。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一脸怒气的嵇康,他剑眉怒挑,上前抓住浩鹰的双臂,死死盯着他,嗔道,“你们为何瞒我,馨儿如今身在何处?”
浩鹰稍显为难,低头不答。阮籍不由得长叹,“告诉你又有何意?如今你已有妻室,自不像往日那样无拘无束,你知晓了,也不过徒增伤感,还不如全然不知,免得亭主为此大动干戈。”
嵇康垂眸不言,良久才轻声道,“我明白,只是…馨儿一日未归,我的心就像悬在那里,实难平静,虽说馨儿陷入困境,全因司马昭,但为今之计,还是早日救出馨儿要紧,毕竟司马昭手下有数千精兵……”
言道此处,嵇康双眸噙泪,黯然离去。
阮籍暗自思忖,“王肃为人耿直,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会放了馨儿,毕竟馨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再者如果找到真的王元姬,馨儿自然也会脱离困境,看来我要亲自去郯城走一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这日,秋高气爽,一队新进的乐师来至凤藻宫,特为曹睿饮酒助兴。待天晚酒酣,殿中点上画烛,只留侍女斟酒,但无绿珠的身影。
只见月娥艳妆而出,袅袅婷婷,果然如月宫仙子。曹睿笑道,“既然有美人相伴,朕今晚便不醉不归。”然而月娥不满的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娇嗔道,“皇上,乐师抚奏难以尽兴,臣妾愿为皇上献上一支舞,以解忧劳。”
曹睿拍案笑道,“甚妙,若真能解忧,朕必重赏。”
随后侍女们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月娥舞于帘外。只见她冰肌玉骨,映红的双颊,宛如三月桃花的娇艳,珠翠金钿,闪耀夺目。腰间三色缎带,伴着幽幽麝香曼妙的舞动。半掩面,半步莲,娇喘息微,让曹睿神往不已。
须臾,曹睿仰面长笑,拍手赞道,“佳人堪比昔日貂蝉,只是朕并非董卓、吕布,在这红绡帐内,唯有朕与郭夫人。”
舞毕,月娥含笑迎过来,亲自俯身斟酒,递与曹睿,羞怯道,“臣妾怎敢与貂蝉相比,便是容貌有几分相似,也绝无半点害人之心,皇上又拿臣妾开心了。”
曹睿一饮而尽,欲上前揽她入怀,怎奈月娥陡然头痛不止,歪倒席间,不住的唤道,“皇上,臣妾好生头痛,脑间快要裂开一般,皇上,救我。”
此言一出,宫人们无不心惊胆战,深恐皇上会怪罪下来,今夜再无命走出大殿。曹睿急令张公公去请太医,又扶月娥回龙榻。
一时间乐师们速速退下,殿内唯有月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站在凤藻宫外的花翎早已等候多时了,望见张公公急冲冲的走过来,便躬身作揖,张公公睨了他一眼,低声问,“太医们都来了吗?”
花翎探过身子,贴耳道,“都来了,公公尽管放心。”
张公公微微点头,径直领一众太医进殿,又不忘侧身叮嘱几句,“小心些,莫出了差错,否则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听了这话,太医们颔首低眉,不敢吭声。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太医伏地叩首道,“皇上,娘娘头痛之症乃猝然而生,恐怕是中邪所致。”
曹睿骤然变色,怒斥道,“你等庸医,真是一派胡言,好端端的身居后宫,怎会有中邪之说?”
那些太医一见龙颜盛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皆叩首不敢出声。为首的太医悄悄试汗,吞吞吐吐禀道,“臣等不敢妄下猜测,只是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发病征兆,如今突然发病,面相恹恹,似为失了心智,皇上,臣等自知无能,实难施诊,还请皇上恕罪。”
曹睿摆手令太医们退下,他心下不宁,在榻前来回踱步。
忽然,绿珠一脸惨白的跑了进来,跪地叩首,颤抖的回禀,“皇上,奴婢方才路过华景宫,远远地望见许多缁衣法师围在那里作法,甚是吓人,不知皇后娘娘此时为何作法?”
闻听此言,曹睿脸色更加凝重,愤然脱口,“移驾华景宫。”说着拂袖离去。
月娥微睁双目,扫了一眼绿珠,唇角轻轻上扬,绿珠慌忙提裙靠过来,只听得她一阵冷笑,“今日便是皇后娘娘的死期。”
绿珠勉强一笑,心绪纷乱,垂首不答。
毛皇后不时的四下里张望着,因为今日是陈美人的忌日,每到这一天她便会请人做法,一来驱邪除鬼,二来慰藉亡灵。说来毛皇后虽然在宫内跋扈的很,但是并无害人之心。
昔日陈美人撒手而去,连着腹中龙子一并没了,毛皇后还叹息了好一阵子。毕竟曹睿在位数年光景,竟无一子嗣,这样长此以往,岂不断送了魏室血脉?
毛皇后固然骄奢,但不糊涂,她忠于曹睿,更忠于魏国。既为魏国皇后,也自知身上的重任。
张公公高声通禀,令毛皇后一时无措,她疾步走到镜前,抚了抚鬓发钗环,才转身走至门前,堆笑相迎,“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臣妾这里了,怎么今个儿有兴致来看望臣妾?”
曹睿斜眼瞪向她,沉默不答,又扫向四周的法师,冷冷哼了一声。张公公早就会意,急忙喝令他们止住。
一班法师这才跪地叩首,呜呜咽咽的噪声瞬时停止。
“皇后,今日何故作法?后宫一派祥和,难道还需要这些驱邪的法师?莫非皇后心中有鬼,难以释怀?”曹睿怒目而视,此言大有深意。
毛皇后本无心辩解,但见曹睿投来怀疑的目光,心中顿然不平,昂首嗔道,“今日是陈妹妹的忌日,臣妾只想聊表心意,毕竟旧日相识一场,臣妾为后宫之主,自然希望宫闱嫔妃和睦相处,如若皇上不喜欢,臣妾让他们立刻退下便是。”
话音刚落,曹睿断然斥道,“你会有此心,真是难得,不过凤藻宫的郭夫人却受用不了,来人,给朕彻底的搜查,整个华景宫,不许落下一个角落,若发现任何厌胜之术,皇后,到那时我看你作何解释?”
一众侍卫速速领命,纷纷开始搜查,一时间华景宫内的婢女惶恐不安,躲在殿外,低头私语。
富丽堂皇的华景宫霎时变成了狼籍的宫廷禁地,出不得,进不了,此时的毛后犹如惊弓之鸟,黯然瘫坐在地,她双唇翕动,竟吐不出半个字,只是呆呆的注视着来回奔走的侍卫们。
须臾,一名蓝衣侍卫手拿着白绫布偶,快步走来,沉声道,“皇上,请看。”
曹睿定睛一看,布偶的身上直刺进数枚银针,他微微一颤,陡然将布偶摔至毛后脸上,怒喝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说为了后宫安宁,那这又是什么,你明知道朕平生最恨厌胜之术,你却这般胆大妄为,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毛后苦苦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太尉华歆死后,她已感觉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一日不似一日,如今有谁能够保她?又有谁能相信她的话?
曹睿厉声喝道,“来人,撤去华景宫所有侍女、宫人,从今以后,华景宫便是你的冷宫,任何人都不准探视,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冷面走开。
蓝衣侍卫抿唇不语,目光中满是愧疚,几番回首,徐徐离开。
毛后几乎再难支撑,浑然倒地不醒。
整个华景宫霎时一片清寂,四下里空荡荡的,只听见簌簌秋叶落地,凄紧的寒风吹拂着她乌黑的鬓发,肩头的淡紫色披风恣意舞动。
昨日的尊贵不再,往日的旧情燃尽。不知眼前的是不归路,还是另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节
且说司马府一片寂静,张氏因霜雪一事余气未消,故而不愿再见司马昭。府里上上下下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道。司马昭既无奈,也愧疚,毕竟气恼的人正是他的母亲,若气伤了身子,岂不是他的不孝之过?
他独自坐在书房,心绪不宁。这时,贾充推门而入,一眼望见满面愁容的司马昭,便缓步上前,颔首劝解道,“公子,不必烦忧,想来过些日子,老夫人便会气消的,更何况戴小姐也未放在心上,此事绝不会影响到与钟府的关系,公子大可放心。”
司马昭轻叹一声,侧身拿起一卷书册,凝眉细看。
贾充凑过身来,微微一笑,“方才从宫里传来消息,毛后被皇上囚禁在华景宫内,恐怕这后宫之主的位子非郭夫人莫属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俯身斟了一杯酒,递与司马昭。
然而司马昭全无笑意,淡淡说道,“郭夫人是我送进宫去的,但她绝非平常女子,日后恐难掌控,我让绿珠服侍在她左右,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毛后既除,皇上身边再无忠心之人,更无子嗣可继位,这对我司马家已是幸事。”
贾充连连点头,沉吟片刻,他蹙眉问道,“公子是否已派石苞去山东境内找寻馨儿的下落,我从子冉那里得知,浩鹰数日前曾回过洛阳,但并未久待,现今又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好像阮籍与他同行,公子,你说浩鹰是不是已打探到了什么?”
司马昭沉默不答,缓缓起身,走至窗前,咳嗽不止,贾充见他一脸黯然,便悄悄退下。
忽地一阵寒风袭来,司马昭眼眶湿润,不知是风沙吹进了眼里,还是心碎的不能自已。
再说曹睿故意遣开了张公公,独自在殿内徘徊,眉头紧皱,似有心事。须臾,那名蓝衣侍卫悄然走来,躬身施礼,霎时曹睿双瞳闪出希望的光芒,惊问道,“阿斌,槿夫人她——”
“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槿夫人刚刚诞下皇子,如今母子平安。”阿斌紧接着答道,他脸上也洋溢着兴奋,与曹睿相视一笑。
阿斌自幼伴曹睿左右,乃御前侍卫总领,武艺高强,见多识广,深得曹睿信任。
曹睿双手合十,低声念道,“我魏室有后,必是先父庇佑,昔日不是幼子夭折,便是胎死腹中,如今我再得皇子,真是天不亡我曹族也。”
晌午过后,曹睿在凤藻宫小坐片刻,便抽身离开。
月娥依旧佯病,半躺在锦榻上,双目微闭。绿珠捧来一盒点心,垂眸轻声问道,“皇上脸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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