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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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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苞稍不注意,矮个子连发暗器,一个鲤鱼翻身,与祖韦飞身离去。
  沈沛大怒,当即喝道,“浩鹰,你怎敢故意放走他们,你可知这是主人的命令,来日看你如何交代?”
  浩鹰面沉如水,不语,悄然钻进夜幕之中。
  青梅闻知此事,登时傻了眼,匆匆跑到药房外,那里已围满了人,青梅拼命挤进去,跪地哭喊道,“姐姐,姐姐,我的姐姐在房里,谁去救救我的姐姐……”
  一阵哭喊,也掩不住熊熊烈火,青梅欲冲进火海,却都被侍卫们强行拦下。屋檐塌陷,吱吱作响的房梁摇摇欲坠,青梅近乎绝望的瘫坐在地。
  这时,一蒙面人抱着青菊纵身跃到她的面前,小心放下青菊,双瞳闪着怜惜的光芒,顷刻间又悄然离去。
  青梅满面惊色,低头望见青菊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昏厥不醒。然掠过她鼻尖,幸而一息尚存,青梅抱住她,失声痛哭,心下却感激不已,若他日寻得那蒙面人,定要答谢他,虽未看见他的真实面目,但那双苍凉且阴郁的眼神,深深刻在她的脑海,再难消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八节

  却说东吴建业城内,冬夜岑寂,漫天飞雪,诸葛恪与张休在城郊畋猎,乘兴而归,得了些獐子、野鹿,丢给府里的仆人,预备烹烤。
  诸葛恪含笑进入主厅,紫陌赶忙上前解下诸葛恪肩上的墨色貂皮大氅,又转面吩咐小厮道,“还不快煮些酒来,给公子暖暖身子。”
  张休低头拂了拂衣袖上的雪花,不禁笑道,“这个丫头,越发会支派人了,他日元逊耳畔再难消停了?”
  紫陌闻言一阵脸红,微嗔道,“张公子就会拿我们这些丫头取笑,服侍主子本就不易,难为我们上些心,反倒被你歪派?”
  张休慌忙作揖求饶道,“紫陌,本公子再不敢了,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紫陌莞尔一笑,掩面退下。
  一旁的诸葛恪撩衣坐下,自斟了一杯酒,仰面饮尽,戏虐道,“紫陌太过伶俐,不如打发她到你府上侍奉左右,我见你与她有些投缘,或许还是一桩美事呐。”
  “我岂能夺人所爱,休要再提,否则被你的红颜知己听去了,我可吃罪不起啊!”张休一脸坏笑,睨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
  诸葛恪尴尬笑了笑,不语。
  望向窗外,银钩当空,雪花飘洒,诱人的野味飘然而至,仆人们还未将手中食盒搁下,诸葛恪便轻声道,“拿些去送与绣娘,想必她还没用晚膳。”
  仆人点头,端起食盒,径自退下。
  然绣娘并不欢喜,慵懒的歪在软榻上,捧着一卷竹简,直至天亮,银箸未动。
  丫头们推门而入,口中啧啧惊叹,绣娘好奇的朝窗外一望,原是下了一整夜的雪,梅树枝头堆砌着皑皑白雪,宛如平添了许多梅花瓣。
  因是入冬的初雪,吴氏(诸葛恪之母)便遣小厮在梅树枝头挂满彩色绸带,随风摇曳,难怪不少仆人们纷纷围观。
  绣娘对镜梳妆,故作疑问,“你们府上倒也奇特,好端端的在那梅树上系着彩带,可有什么缘故?”
  身后一绿衣丫鬟探过头来,低声道,“但凡初雪之日,必挂彩绸,好像三年前梅园死过人——”
  还未等她说完,就被端水盆的一婆子喝住,“你又在多嘴了,赶明儿叫老夫人知道了,看不剥了你的皮。”
  那绿衣丫鬟撇了撇嘴,讪讪的走开。
  其中定有什么缘故,绣娘沉思良久。待披上昨个儿诸葛恪送来的白狐大氅,便缓步走出屋去,来至那片梅林。
  梅园除了几株老树,一口枯井,再无人迹。
  绣娘茫然四顾,陡然被人叫住,回头望去,却是紫陌,但见她一脸肃然,劝道,“姑娘,老夫人吩咐过,今日不可逛这园子,还是请回吧。”
  一阵冷风袭来,绣娘打了个寒噤,不经意间瞥见枯井旁的那棵梅树,猩红的绸带分外刺眼,她定了定神,不再多言,紧随紫陌离开园子。
  待回到屋内,绣娘突然想起白日里的那个多嘴的丫头,便唤她前来。
  原来她叫绿萍,碰巧就是三年前刚进府的,也正因为这样,才口无遮拦的讲出园子里死过人的事,若换做其他年长些的仆人,是万万不敢提及此事的。
  绣娘令她坐下说话,又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我瞧你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倒也机灵,这匹绸缎就赏给你了,以后不用去别处伺候了,留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绿萍慢慢抬起质朴的小脸,满眼感激,施礼答谢道,“姑娘不知,绿萍自小便没了爹娘,被拐子卖到这府里做使唤丫头,平日里受气的时候多,好在今个儿遇到了姑娘,以后绿萍一定尽心服侍。”
  听了这番话,绣娘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没想到这丫头与自己往日境遇相同,强忍住纷乱的心绪,抬眸细问,“绿萍,你先前所说,三年前梅园死过人,可是当真?”
  绿萍陡然一惊,转身掩好门窗,又疾步走过来,沉声道,“听一些姐姐们说,当日老夫人房里的珍珠项链突然不见了,那是老夫人素日里最为喜爱的,偏巧在黄姑姑屋里发现了那串珍珠项链,老夫人气不过与她理论,但黄姑姑矢口否认,后来老夫人想撵她出去,但又被老爷当场制止了,更是让黄姑姑继续留在府中……”
  她脸色一沉,继续说道,“本来以为此事就那么过去了,不成想就在第二日有人在梅园的井里找到了黄姑姑的尸首——”
  “黄姑姑是何人?”绣娘惊问。
  “黄姑姑就是我家公子的乳母,她身前可是个大美人,连老夫人都及不过,听那些管家婆子们讲,老爷昔日本想纳她为妾,但老夫人极力反对,故而作罢。”绿萍略显失望,更觉惋惜。
  绣娘沉吟半晌,柳眉微蹙,原想诸葛府上平静无事,哪里料到竟会有这等离奇命案?
  墨色染空,庭院里很是寂静,偶尔听到冰雪融化之声,叮咚作响,顺着屋檐流淌下来。
  吴氏手捻佛珠,唇角微微抖动,合着双目,跪在佛龛前。
  紫陌安静的颔首低眉,站立一旁,双眸闪着泪光,楚楚动情。
  须臾,吴氏睁开眼,隐约间望见了黄姑姑的身影,那如梅花般的风姿,撩人的一抹浅笑,似在嘲讽一脸惊惶的吴氏。
  吴氏紧紧握着佛珠,浑身颤抖。顷刻间,佛珠断了线,琉璃般的珠子滚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九节

  紫陌慌忙蹲下身子,矮个儿捡起。吴氏叹息一声,“罢了,我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三年了,她的怨气也该消了,再说恪儿聪颖过人,深受皇上眷顾,她在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待吴氏径自回里屋歇息,紫陌轻轻放下幔帐,熄了灯,掩门而去。
  紫陌脚踩雪地,咯吱咯吱作响,百无聊赖之际,仰面遥望暗淡的星空,今夜静得出奇,凉风拂面,吹乱了她的鬓发。她紧紧捂着松花绿的羊皮短袄,闭上双目,骤然听到凄厉的喊叫声,她心里犹如被钢针戳了一下,摇了摇头,箭步跑回自己的屋内。
  次日清晨,冰雪全都融化了,乌云散去,暖阳也探出了头。
  绿萍满脸悦色的端来热水,进屋笑道,“今个儿终于放晴了,等姑娘用过早膳,我带姑娘去院子里逛逛,一大早我就瞧见小厮们把那些绸带摘下了,看来梅园也可以进了,”
  她走上前来,手拈一支梅花簪子,躬身为绣娘戴上,继续讲道,“听张约(诸葛恪贴身侍卫)闲时说,公子小时候总跟着黄姑姑去梅园玩耍,只是自从黄姑姑走了之后,公子就再也不去了。”
  镜前的绣娘嫣然一笑,唤道,“绿萍,去把公子叫来。”
  绿萍一愣,点头退下。
  少时,诸葛恪大步走来,迎面便问,“为何上次我叫人送来的烤肉,你竟全部丢掉,难不成我又哪里得罪了你?”
  绣娘浅浅一笑,挽着他的手,走至门口,抬眸笑问,“你们府里的梅园,我不曾去过,不如你领我去瞧瞧?”
  诸葛恪陡然变色,甩开她的手,欲要离去。
  “黄姑姑之事,我已知晓,你又何必动气?她是你的乳母,无故掉落井中,为何你不去追查,反而处处逃避,莫非你与你的母亲一样——”绣娘突然停住,呆呆站在游廊间。
  却见诸葛恪脸色铁青,攥紧双拳,阴狠狠的嗔道,“你又知道什么,那件事早已过去了,你休要再提……”
  这时,张约急冲冲的跑过来,惊惶回道,“公子,宫里出事了,太子殿下薨了。”
  诸葛恪闻言,身子一晃,扶住阑干,眼圈一红,霍然垂下泪来,叹息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他欲言又止,顷刻间缓住心神,与张约速速离开。
  绣娘心下一沉,黄姑姑的事尚未理清头绪,吴国宫内却又出了变故,诸葛恪哪里还能腾出空来理会陈年旧事,当真成了一桩冤案。
  待诸葛恪换上朝服,便骑马直奔皇宫。不想到了东宫门外,望见乌压压跪了一地的朝臣,张休也在其中。
  他微微一怔,缓步走到孙权面前,躬身劝道,“太子殿下已逝,请皇上保重龙体。”
  孙权老泪纵横,昔日的紫髯霸主,如今却要面临丧子之痛。孙登作为长子,勤勉多学,是孙权最疼爱的儿子,怎料他重病缠身,久治不愈,实在令孙权抱恨不已。
  孙登之生母徐夫人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命根子亡了,今后又该靠哪个?
  须臾,一素衣女子噙泪走来,约摸十六七岁,鬟间戴着一银凤簪子,虽无涂脂抹粉,却有西子之容,昭君之色,浑然一段风流自然之态。
  但见她泪光闪闪,偎依在徐夫人怀中,哽咽道,“母后,哥哥去了,但阿全还在,阿全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徐夫人紧紧抱住她,泣道,“我的儿,幸好还有你,否则母后今日便随你哥哥去了。”母女俩抱在一起,甚是悲戚。
  此女为全郡主,原是周瑜之女,只因周瑜早亡,孙权便收她为养女,留在宫中抚养。名唤阿全,通晓诗书音律,长于翰墨,深得孙权宠爱。
  正在此时,御林军统领孙峻大步走来,敛容沉声禀道,“皇上,一切已经妥当,请皇上移驾蒋陵。”
  蒋陵乃东吴皇陵,太子孙登也葬于此处。
  哀乐奏起,送葬队伍中却有一人面露喜色,她便是王夫人,孙权次子孙和之母,平日里就妒嫉孙登得宠,而今孙登没了,正合了她的心意,不论资历,还是出身,太子人选当属孙和,她又岂能不欢喜?
  葬礼完毕,阿全便扶着徐夫人回宫去了。
  诸葛恪一番怅然,纵身上马,欲要离去。哪知背后传来一阵奚落,“好不容易官拜左辅都尉,以为自此平步青云,没想到你竟克死了太子殿下?”
  他调转马头,却见孙峻冷冷一笑,手中晃着马鞭,甚是自得。
  “太子刚刚病逝,尸骨未寒,你竟然在此说风凉话,难道不怕皇上怪罪吗?你与太子也算宗亲,也该顾及皇家颜面。”说着诸葛恪扬鞭而去。
  孙峻脸色一阴,暗笑道,“等着瞧,我看你还能猖狂几日?”
  他双腿夹马,挥鞭驰去,突然一身袭石榴红裙的宫娥拦住去路,孙峻猛然勒住缰绳,高声喝道,“大胆奴婢,竟敢挡我去路?”
  那宫娥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叩首回道,“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只是我家主子有请。”
  “谁是你的主子?”孙峻挑眉怒嗔。
  “回大人,是潘夫人命奴婢前来请大人去关雎宫一叙。”那宫娥颤声道。
  孙峻满眼疑惑,暗自寻思,自己与潘夫人从未有过来往,如今怎么派人来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半晌,想也无妨,便垂眸笑道,“前面引路。”
  关雎宫是潘夫人的寝宫,她膝下有一子,名孙亮,乃孙权最年幼的儿子,年仅十二,只因潘夫人出身不高,乃一介县令之女,故而少言寡语,不常在宫内走动,更不与朝臣往来。
  但孙亮为人谦和,挺招人疼爱,尤其是全郡主,常陪他念书识字,倒是亲如姐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节

  孙峻来至关雎宫,却望见一清秀少年骑马射箭,数箭正中靶心,孙峻哈哈一笑,拍手赞道,“好箭法,难得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功力。”
  这少年正是孙亮,只见他一袭水蓝锦袍,手拈弓箭,扬起稚气的脸庞,拱手道,“大人谬赞了,与大人相比,实在相差甚远。”说着,拨马而去。
  宫人们请孙峻进殿来,潘夫人满面堆笑,唤侍女献茶,孙峻微微一笑,并不入席,只是上前笑问,“不知娘娘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潘夫人一怔,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若大人不弃,请收亮儿为徒,也算保全了我们母子。”
  听了这话,孙峻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实则是想登上太子之位,孙登病亡,唯有孙和与孙亮二子相争,但论长幼,自是次子孙和继任太子。如此一来,与王夫人素来不合的她,为求自保,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我自会好生教导亮儿,想他聪慧过人,皇上岂能不知?”孙峻冷冷一笑,缓缓退下。
  潘夫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惆怅。
  寒风冷冽,孙峻不禁打了个寒噤,行至绿水亭,四下里张望着,突然一阵幽幽花香飘来,阿全轻咳一声,手里拿着金色狐皮斗篷,冉冉靠近,小心给他披上,轻声埋怨道,“这天寒地冻的,进宫来也不多穿些厚衣,若着了风寒,可怎么好,白白让人家替你担心。”
  孙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凝视着她,在耳畔低声道,“方才急着进宫,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下次我一定改。”
  阿全娇羞的扭过脸去,挣脱开手,有些失神,叹道,“哥哥这一去,母后病恹恹的,整个人也提不起精神,我实在不忍心现在就离开她,咱们的婚事,还是以后再向皇上提罢。”
  孙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满眼心疼,温和说道,“阿全,我明白,这些日子你清瘦了许多,好好调养身子,你的话我记下了。”
  少时,阿全默默走开,而孙峻心下仍记挂着太子之事,太子之位一日悬着,他就半日不得安宁,终究圣意难测,只有明日朝上再作计较。
  再说诸葛恪返回府中,张休也随之登门拜访。却见他心事重重,难展笑颜,诸葛恪便关切问道,“你是怎么了?从踏进门的时候就皱着眉头,遇着难事了?”
  “不知皇上中意谁当太子,方才秋雁(张休的侄女)遣小厮特来寻我,无非为的就是她的心上人?”张休慢吞吞说着,手握酒杯,却难下咽。
  “秋雁的心上人,莫非就是孙和不成?”诸葛恪惊问道。
  张休微微点头,无奈的一声叹息,眼下太子之争,暗潮汹涌,张休也做不得主,更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只能找诸葛恪商议一番。
  诸葛恪定了定神,思忖片刻,淡淡说道,“若论长幼,孙和继任太子毫无疑问,但我观皇上更疼爱孙亮,恐怕太子人选还要有些波折,不过孙和憨厚好学,恭俭孝悌,我甚爱之,况且他与秋雁青梅竹马,我怎好袖手旁观,明日我定会向皇上谏言。”
  张休与诸葛恪对视一笑,紫陌却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脸上掠过一丝忧愁。
  次日,孙权并未上朝,而是独坐在太子东宫,沉默不言。
  诸葛恪缓步上前,躬身施礼道,“皇上,陆都督(陆逊)来了。”
  孙权点点头,望见陆逊面色苍白,形容枯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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