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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之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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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除了嗡鸣声还是嗡鸣声,我眼睁睁的看着颜落的面容在我的视线里迅速模糊下去而无能无力,胸口像是被利剑刺破一样。
天空似乎变成了鲜红如血的颜色,血红色中藏匿着一张撕心裂肺的倾世容颜。
透亮着,鬼魅着,吞噬着。
青绿色绵延不绝的藤蔓,蔚蓝色辽阔无边的天空,以及眼前清澈见底汩汩轻流的小溪,这是我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世界,真实的几近虚幻。
我的下半身躺在溪水中,水流轻轻地冲洗着我的身体,白色绸缎在水中肆意飞扬。
这是不是梦?那万里飘渺的白雾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肆意翻涌,还有颜落那张带血的容颜,撕裂般的喊叫,以及青纶消失在瘴气中那唯一遗留在我手中的残破丝帛。我捏了捏手臂,清晰地疼痛感传了过来。
是现实,不是梦。
山涧里突然传来女子动听的歌声,叮铃铃的声音像是黄莺在歌唱。
我顺着河道向前走去,一个大大的石头矗立在我的面前,石头上用刀剑刻出苍劲有力、潇洒飘逸的三个行楷字:
情人溪。
溪水撞击着石头发出欢愉的水流声和女子黄莺似的歌声交汇在一起,这个时候从山那头传来悠扬深远的竹笛声和着歌声和水流声,音色突然美妙起来,余音绕梁、高山流水。
我的心底突然被颤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我为了等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几千几万年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很久之前我拿到母妃的画像时所拥有的熟悉感,我的面容上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温润如玉的笑,以及骨髓里阵阵不绝的惊涛热浪。
一个女子从我的头顶上方飘逸而过,长长地发丝轻抚在我的脸颊上,顺着风蜿蜒飞舞、出尘飘渺。
一道红光射向竹笛吹奏的地方,笛声戛然而止。
冰冷的气息透过溪水渗透了我全身各处,那名女子的手上赫然是一片红光如火的枫林叶。她的嘴角轻轻放在叶子上,简单的声调从这片枫林叶上传了出来,清冷,寂静,看破一切的意境,似乎将整个世界隔离出来。
“你还是不肯放弃,是么?”男子的声音透过重重叠叠的高山飘空而来,声音在山谷中来回不断回响,冲破一切。
女子在那块刻着“情人溪”的石头上停了下来,枫林叶轻浮在半空中,火焰般的颜色在它的周围熠熠闪耀。她的眼睛空洞的没有一点神采,瞳孔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事物。冰冷的气息再次拂上我的心头,只听那女子轻轻张口道:“如果你是我,你还会阻止吗?”耳边是女子讽刺似地嘲笑,“你究竟不是我,你又怎么会了解我心中满腔的仇恨,放弃?简直可笑至极。”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木家最为疼爱的小公主,你这女子也太过冷血了吧,整个家族都死了一个多月了,还跑到这里跟这所谓的玄风门大弟子纠缠什么放弃还是不放弃,这才算是真正的可笑至极。”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从青色的藤蔓中飘然而来,定睛一看,仿佛神仙般的人物落入凡世,再靠前,女子脸上灵动的妖媚,天生摄人心魂的容颜颠倒众生,就好像这个女子生来就是为了蛊惑人间的。她赤足踏在清澈的溪水之上,右手食指将左鬓的发丝向上缓缓拢起,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面前十米之处同样一张倾城之颜,抿起嘴角轻轻地笑着,惹人怜爱。
先前女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讶异,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一样,她面无表情,而红衣女子娇笑连连,但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着太过复杂的关系,甚至于整个山谷在此刻间除了潺潺的流水外没有一丝的声响。
山林中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偶尔有石头从山顶滚落下来撞在小溪里惊散溯游而上的鱼群,我仿佛看到了两个女子兵戈相见的惨烈景象,那样的场景在我的眼前忽闪而过,我突然想起青纶颜落她们。
我记得自己是在铜盾碎裂之后,被其所释放的强大威力震落于悬崖之上,而青纶早在之前就被红珠拉向浓浓的瘴气中生死不明。三个人全部失散,洌嶔和血鹰还昏迷在颜落的那朵白莲玉中,等待着我找到传说中的月神草。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从溪水中走出来,那两个女子似乎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这让我有些诧异。按理来说,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站在离她们不远地方的人,而且发出如此清晰响动的声音,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但她们都只是互相望着对方,无声胜有声。
耳边一阵风过,一只长笛从山坳里飞驰而来,长笛上面是一个白衣飘飞的男子,离得很远,看上去很是模糊。我知道他一定是刚才和女子隔山对话的那个人,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那根竹笛突然间到达我的面前不可思议地穿透我的胸腔,向“情人溪”那边飞去,诡异的是,胸口处没有一丝疼痛,而那名男子望也没有望我一眼。
难道我已经死了?
不可能,刚才我明明可以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可是为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我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如果我真的成为了一缕孤魂,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且对于那个男子我为何会有不同于以往的熟知感呢?
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第二十二回 轮回(二)
脑袋轰然炸响;久久不能平静,男子冷傲的身影尽收眼底,白衣似雪,星眉剑目,他竟然有着和我一样的模样,如此相似的神态,我想,就算暮雪亲身到此也段难将我们分辨开来。
“你是谁?”我听到男子问后来出现的那个女子。
女子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似乎世间所有尽在其掌握之中。被妖媚女子称为木家小公主的女子这个时候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像是要从自己的眼睛中射出寒气将其冻裂。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妖媚女子用衣袖掩口咯咯地笑着,“那她你总该认识她吧。”她指着木家公主说道。
男子似乎想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是的,我认识她,这次来到这里我就是为了劝她放手。”
“你又为什么要劝她放手呢?要知道她家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那是一千两千,父母兄弟姐妹叔伯全部都是至亲之人,没有人会放弃这种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女子说着右手的衣袖轻轻拂过男子的脸颊,看着男子渐渐变红的脸又咯咯地笑了,似乎就是以逗他为乐。
我的脑海突然传来“傻瓜”两个字,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眼前的情景突然变换。我看到一片血海,到处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红色的雾气从地上缓慢升起,渐渐遮蔽了蔚蓝色的天空,整个世界灰白一片。
血海中央,木家小公主跪倒在一具尸体旁,眼中已经失去了生气。
她是看不到我的,可是我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走到她身边去,这样残忍的画面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的了。
鲜血淋漓的修罗战场让我想起泰华抱着我给我讲的那十年残酷的战争,那个时候也一定死了很多人,鲜血漫过了哈拉克沙漠,迄今为止,在向日塔不远的三百里之外还残留着当年战场的遗迹,而那边的沙土全都是血红色的,那是风域勇士的鲜血。
我听到女子低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那种彷徨害怕不知所措的样子深深地纠葛在我心底,她的泪珠儿如梨花般凋落,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伤痛到如斯地步。
女子缓慢抬起了头,满脸泪痕,她突然转过头对着我大喊道:“是你!是你们玄风门!西辰,这里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的!”那猩红的眼睛,那狰狞的面容,以及身体深处中连绵不绝的痛,她手中红光闪现一柄宝剑出现在脚下,横剑踏空而去。
这个时候我似乎真的成为西辰,长久地沉溺在他所扮演的角色里,我不由自主出声了:“不是我,木言……”
声音突然断了,从我身后走出那个雪衣男子,他满脸痛苦神色,看着木言消失在天空尽头的身影苦笑了一下低喃道:“不是我,木言,真的不是我,我那么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去做让你伤心痛苦的事情?”
密林中一声叹息,重重的,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又好像在惋惜着什么,男子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的眼睛依然望着木言离去的方向,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来,眼睛望着的地方蓝光浮动,说不出的诡异,然后,那里出现了一群人,穿着白色道袍,道袍的腰带上金星闪耀,“玄风门”三字绣在随风飘逸的锦带上。
那些人中唯一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拉着西辰的手说:“孩子,跟我们回去吧,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回到玄风门,那里有你敬爱的师父,你疼爱的师弟师妹,回去吧。”女子的声音充满母性的慈爱,她轻轻抚摸着西辰有些消瘦以及胡渣轻布的脸庞。
西辰嘴角轻轻咧开,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回去?呵,我还能回去吗?”他轻轻地抬头仰望灰白的天空,眼里蓄满了悲伤:“回不去了。”
“混账!就为了那个木家的小妖女吗?”一个满脸胡须之人走了出来目露凶光,“且先让我替掌门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不肖之徒。”
“三师兄,你这是凑什么热闹,莫说西辰没犯什么错误,就是犯了也是得交给掌门师兄处置发落,何时轮得到你。”女子的一阵抢白羞得胡须男脸蛋发红,如同喝了几坛酒似地使劲吹胡须瞪眼睛。
西辰的眼里全是讥讽,像是在观赏一场闹剧,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不敢看师叔有些希冀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曾在他小时候犯错误的时候一次次心疼地看过,然而,他终究是回不去了,早在这满天满地的血案发生,木言不明真相的离去,以及对他的不信任和误解时,就已经回不去了。
西辰一遍遍望着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想要把他们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脑海里,他看了一眼东南方向的天空,心底默念:对不起,师父。
“你真的就这样要走吗?”
“没错。”
女子的眼里揪心的疼痛,她几乎是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我们必须带你回去,你不能一错再错。”
“哈哈哈!”西辰狂笑,眼泪在眼眶里四处打转:“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六师姑你告诉我好么?你告诉我!”他似是疑问,却那么的笃定,心里越来越感觉到凄凉,“你看,就连你也是不明白的。”
狂风大作,尘土飞扬,尘埃尽头似是一片灰烬。
灰烬尽头,妖媚女子骤然出现风情万种地看着西辰,仿佛周围所有的人不存在。她莲步轻移,走到西辰身边,轻轻抚摸着西辰的脸,“你是想见你的木言,对么?”女子似是对着西辰说的,可眼睛在这个时候已经将玄风门的人扫视了一遍。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女子道。
红尘滚滚中西辰的样子模糊了下去,我的眼睛突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她说:“对不起,西辰,只有忘记了才不会感觉到伤痛。”
白雾迷蒙,周围的一切恍然消失,是不是说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颜落,青纶,还有飞舞在天空中那些嗜血如命的玉树寒鸦呢?
还是,我一直处在这个飘忽不定的地方,浮沉上涌,眼睛模糊了。
我好像听到女子咯咯笑声,红色的裙摆在我眼前或蜿蜒或曲折,一方田园,一栋木房子,四张竹椅,一张木床,而西辰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了很久,而在他床前坐着的竟然是之前的妖媚女子。
她的眼睛浮肿,血丝涌现,应该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女子依然有着轻轻抚摸西辰脸颊的习惯,即使他因为长时间的昏睡胡渣变长有些扎手,最后女子将西辰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脸上,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她之前的娇媚简直不可而语。只听女子道:“在你的心中一直是那个木家的小公主吧?呵,我很傻,明明知道还要问你。可是,为什么从开始我们的遇见,你就从来没有好好地正眼瞧我一眼呢?难道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可若如此,却又为何为我奔至万里之外去寻找那希望渺茫的玉蟾蜍?你救了我,却让我的心遗落,这与不救我又有何分别。”女子越说越是伤痛,全然不见以前的风情万种,泪滴掉落,纯然天成,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你已经睡了好久你知道吗?是在怪我这么长时间杳无音信,还是,在梦境里你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难道你要一直这个样子?西辰,我答应你,如果你醒来,我可以帮你去找木言,我只要你醒来。”
“那天你面对着那么多的长辈同宗说你回不去了,因为木言,你说你回不去了,你知道我的心当时有多痛么?我曾以为,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我很傻,你对我的好我会当真的。”
女子望着西辰沉睡的容颜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将他扶着坐起来,双掌顶在背后,连绵不断地白色雾气从女子掌心处慢慢逸散出来,像是一幅美丽绝尘的画卷。汗水不断地从她额头上掉落,嘴角干涸,似要裂开,红色血迹沾染在她薄薄的嘴唇上,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西辰的呼吸,一下一下,沉稳而绵长。
终于,女子双掌放了下来,她还来不及将西辰放好就因为脱力倒在地上。
冰凉的土地温着她的脸颊,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眨眼便掉了下来,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她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动弹的意思,我以为她就要这样睡下去,心里突然一阵绞痛。
女子说话了,她说:“西辰,你现在可以起来了,我还给了你全部的记忆,你可以去找你的木言了,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不要找我,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她费力地从地上站起,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柔弱的样子想让人用一生去呵护。
当西辰睁开双目的时候,她终于走了,身影消失在木屋外的山林里,仿佛就从来没有来过。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可是在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徘徊不断,它在用力地呐喊:
别走!别走!
第二十三回 轮回(三)
西辰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幽静典雅的小屋,竹香之气溢满鼻翼,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床沿上突然掉落一条锦带,雪白色的,上面零星的绣着几片竹叶,翠绿的,彰显着春意盎然。
心忽然空荡荡的,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听到他喃喃自语,一脸茫然的样子说:“我怎么会到这里?”然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疾如闪电地冲出小屋,冲向那蜿蜒流淌的小溪边,他的声音在山谷里来回响彻,惊飞了嬉戏在树枝上的小鸟。
他穿梭在山林中,手中锦带随风飘扬,如梨花如白雪。
手背被树枝划破,鲜血滴落,染红了白丝如雪的锦带,红光四溢。
他喊着清雪的名字,一遍遍地寻找,眼里溢满了泪光,他说:“清雪,我记起来了,所有的记忆我全都记起来了,三年前的情人溪,两年前的消声谷,这所有一切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可是,你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
西辰久久地跪在山谷中黑色泥土上,满目苍凉,一丝丝绝望无助的气息拂面而来,像是要尘封一切。
这个时候从后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声一声,越来越近,手掌搭在了西辰肩膀上。西辰转过身抬起头望着来人疼爱的眼神,泪流满面,他抱住她的双腿哽咽道:“六师姑,西辰全都记起来了,全部。”
“师姑知道,好孩子,师姑知道。”女子心疼地抚摸着西辰脑袋,轻轻地,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宝物。她的眼睛也有些湿润,爱怜地将西辰抱在怀里。
“别怪你师父好吗?”六师姑道,“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人以来,正邪就是不两立的,那个叫清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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