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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之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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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对他周围的军官说,“这次我的生命完结了,你们的兵役也完结了!”
军官们因为羞愧而低下头,纷纷表示要血战到底。此时凯撒冲下观望台,抓起盾牌,紧握宝剑挤过官兵冲到战斗的第一线,他的身后是大批的侍卫和军团将领。
“冲啊!你们这些没用的叛徒,他们一个个都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凯撒大声喊着拉开决斗的阵势,“如果你们不全力以赴的话,今天就是我与你们的共同忌日,因为我——凯撒——将与你们同生共死!”
恢复信心的凯撒军团猛烈地冲击着共和派的阵线,但是,步兵们却毫不动摇、沉着迎战。这不再是一场混战,而化为一片阴影、一种疯狂化为令人目眩的心灵的奋勇、寒光闪闪的刀剑风暴。凯撒和他的士兵们就在投枪如雨的敌军阵线坚持着,等待着。
在离此不远的阿斯提吉,屋大维准确传达了凯撒的命令,军团长官卢奇乌斯·乌瑞纳斯拔出剑,一马当先。大队人马开始进发。
整个骑队高举投枪,鹰旗迎风飘展,从山岗上冲下来,深入横尸遍野的山谷,走出幽暗之地,转向山谷的另一边,从高处可以望见他们:头盔颤动,喊声阵阵,势如暴风骤雨,又整齐又威猛。队形变得密集紧凑,冒着枪林弹雨,他们开始冲上令人畏惧的高地泥坡。
共和派士兵倾听着由远及近的人潮,听见五千骑兵的声音越来越大:飞奔的铁蹄有节奏的声响、铁甲的摩擦声、战刀的撞击声,以及粗声大气的喘息声。有一阵惊心动魄的寂静,接着,山脊上突然出现一长列高举着战刀的手臂,出现头盔、号角和鹰旗,五千骑兵齐声高呼:“凯撒万岁!”铁骑全军冲上高地,仿佛开始一场大地震。
凯撒看到了维多利亚的双翼划过天空。
拉比厄努斯眼中闪过绝望,他不得不将自己仅剩的五个步兵百人队向后撤退,组成人墙方阵。十三军团则以铁蹄践踏作为回应,他们的高头大马竖起前蹄,跨越排列,从标枪上面飞跃过去,重重砸在人墙中间。一排排人被铁蹄踏的血肉模糊,标枪也深深戳进马和人的肚腹。方阵被这疯狂的骑队啃噬,逐渐缩减,但仍不后退半步。方阵不再是营队,而是火山口;铁骑也不是骑队,而是暴风雨。
一场新的战斗向伤亡惨重的军队逼来,凯撒军团全线反攻,猛打猛冲,共和派首尾难顾,前部惨败,侧翼惨败,后部惨败,在全线崩溃的形势下,他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死战到底、决不投降,他们继续前进着,每走一步就遭到更大的打击,也更加接近死亡。
屋大维跟随十三军团一起投入战斗,在混战中再也无法顾及到自身。他那匹利比亚好马因为劳累过度口吐白沫而亡,而他自己大汗淋漓,两眼冒火,披风被刀剑划得七零八落,一条腿上的胫甲被敌骑砍掉了一半,头盔更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浑身血污,满身泥浆,高举着短剑,表现得英勇绝伦。想到之前,与阿格里帕和萨尔维狄乌斯定下的赌约,自己决不能认输,他也想在所有人面前证实自己。他提起剑,又向大队敌军冲去。
“小心!”随着他身边的一个士兵的惊呼,一只箭从远处射来,击中了他的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整个人都软了,他一抬手用剑撑住地,立刻跪了下来。
远处,共和派军队遭遇了全面大溃败,大军的各个方位都突然同时退却,“逃命”的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相互撞击,相互推拥,张皇失措。庞培兄弟被溃军的潮流席卷着,逃往海边寻求避难所。拉比厄努斯还想力挽狂澜,他召唤士卒,叱骂他们,力图阻止大军的溃退。然而,他却独力难支。到了最后一刻,他与自己的副将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鲁斯背靠背一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恰好在那时候,本该暗淡的天空却突然亮晴,云隙中露出了夕阳,血红血红的,凯撒军团振臂高呼,他们看到的是初升的朝阳。
凯撒伫立在夕阳下,眼睛怔怔,神色凄然,沉思过后他对拼死护着他的贴身侍卫特伦洛斯说道:“过去我常常是为了胜利而战,而这一次是为了生存而战。”他思索良久,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屋大维哪,谁看见他了?”
特伦洛斯带领带人在战场的一个角落里找到屋大维,他的腹部已经流了一大滩血,首先赶到的阿格里帕用破布将他裹住,等待医生。
“他受伤了。”阿格里帕对赶来凯撒说。
“你不应该参加战斗,我的儿子。”凯撒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为了罗马的荣誉,也为了我自己。”他挣扎着笑出来。
蒙达一战使三万多共和派士兵及他们的西班牙盟军几乎全军覆没,而凯撒的第十军团士兵也无一幸免于难,双方死亡总数超过的五万。庞培兄弟虽然逃了出去,但格涅乌斯·庞培被凯撒的下级将领凯特尼乌斯·伦托追上杀死,只有塞克斯图斯·庞培逃往比利牛斯山,得以偷生。凯撒顺势攻克了科尔杜巴,共和派最后的抵抗被镇压了。
战争过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凯撒必须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监督土地的分配,指导那些执行分配任务的人员如何工作,并向移民和退役军人发布殖民地土地管理条例、宪章及地方法规和法令、亲自选拔第一批政府管理部门的成员,而正在养伤的屋大维却显得十分无聊,阿格里帕和萨尔维狄乌斯也承担了许多任务,仅能在工作空隙抽时间来看他,所以他只好以看书打发时间,偶尔开始琢磨着绘制西班牙的地图。
“我希望,”当凯撒来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他说道:“我在这里能对你有所帮助,舅公。”
凯撒笑眯眯地看着他:“现在你的任务是先养好伤。”看到屋大维失望的样子,凯撒又加上一句:“等你伤愈之后,有很多工作要来你来做呢。你是一个有能力的孩子,你天性中有细致的一面,屋大维,你能圆满地完成常人认为琐碎而无聊的工作,而且干得有声有色。你可不像那些世袭贵族家庭的成员那样,成日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在未来十年里,当我在罗马城外做着更适合自己的事时,我想把罗马的管理工作委任给你。”
屋大维略感吃惊:“你要离开?”
“是的,去叙利亚,就在明年。”凯撒说:“虽然我不介意为罗马草拟各种法规让她变得越来越有秩序和繁荣,可坦白地说,我的性情不适合几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我还是喜欢这种东征西战,极富挑战和变幻的戎马生涯。即使是我心爱的罗马城,她也只能驾驭我的心,而不能缚住我的脚。”
屋大维小心地说:“我明白,凯撒。你的脚要永不停歇地走下去,不过,你可否推迟一下征战帕提亚的日期,以便我在你身边多学习一些管理的技巧和经验?”
“我也想多呆两年,可是目前的形势,肯定在两年之内就会对阿帕美亚和安条克发起进攻,因此我想先下手为强,首先把帕提亚干掉。”凯撒平静地说:“我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征服从亚美尼亚到巴克特里亚及索格狄安那、格德罗西亚及卡尔马尼亚再到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部地区,然后再将印度归入自己的版图。据说帕提亚一直在觊觎着幼发拉底河西岸的广阔疆域,因此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征服幼发拉底河东岸的土地。”
屋大维对凯撒雄心壮志持反对意见,在他眼里,罗马并不需要一个世界帝国,罗马的昌盛在于本身,不在于征服之地的供养,可是他不敢打击凯撒的信心。于是他说道:“不过,舅公,你离开了罗马便缺乏了一个控制全局的人,自从那次你离开罗马到埃及后发生的事,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要是你离开罗马几年的话,形势简直是不堪设想。如果你离开好几年,罗马会像现在一样安定祥和、繁荣昌盛吗?”
“我不想法子征服异邦将如何是好?”凯撒反问道:“你清楚,在罗马弄不到那么多钱偿还战争带来的巨额债务,唯一的方法只有侵略埃及或者帕提亚。我暂时还不想动埃及,所以征服帕提亚是势在必行的。”
屋大维轻哼了一声,显然明白了凯撒拿埃及开刀用意,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欣赏窗外极远处的乡村风光,说道:“当你离开罗马入侵帕提亚时,你肯定不会把偌大的一座罗马城完全委托给一个像我这样资历浅薄的年轻人的,你还会派谁与我一起管理罗马呢?”
“马尔库斯·安东尼。”凯撒说。
“与我猜测的一样。有多拉贝拉也行,卡尔维努斯也是一个不错选择,不过他好像对这种工作并不怎么热心。而希尔提乌斯·潘沙、波利欧及其他的人的家庭出身都不足以钳制多拉贝拉。”屋大维说出自己的见解,随后又发问:“你如何安排两个布鲁图和卡修斯呢?”
“我还没有决定,”凯撒说:“他们不久就要到那不勒斯来了,我想对他们先做一番考察。”
安排好西班牙的一切之后,凯撒把西班牙的行省治理权交给卡尔维努斯,就和屋大维一起取道近西班牙海岸穿过比利牛斯山前往那不勒斯去了。

Chapter12 吕底亚咏叹调

屋大维和阿格里帕从总督府出来,顺着门前的那条大道向城中走去。一路上穿过旧城墙的遗址、华丽的浴场与规模较小的剧场。路过繁华的市场,他们看见顺手买了几个鲜红的苹果。
阿格里帕把果子放在手中做抛投游戏,而屋大维则一边啃着最喜爱的水果,一边用受过训练的军人眼光审视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他注意到青年和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注意到用长袍裹紧身子的女人,除了要趁白天赶回乡下去的,大多都往一个方向去了。他们跟随着人群,愈往前走,四处就有了更多的人众。
阿格里帕拉住路边的行人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青年喘着气回答:“前面有一个好美丽的姑娘,维纳斯降临人间了。”
阿格里帕眨眨眼:“没想到还真能遇到美人啊!”
屋大维则双手抱臂:“你看到了?”
他回答说:“没有,听别人说的。对不起两位,我得走了。”说完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屋大维抿嘴笑了,阿格里帕拍了一下他的肩:“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也继续向前走,直走到市中心附近的一处广场,有一群人围在那里,人群之中传出一阵悦耳的琴声。琴声是由竖琴发出的,用的是吕底亚调,含着一股浓重的悲哀。据屋大维所知,在罗马能把竖琴弹得如此美妙没几个,他的母亲阿提亚算是一个,还有凯撒的一个解放奴隶法布里阿斯,现在他是凯撒的书记官。
阿格里帕说道:“难道是那位姑娘在弹琴吗?”
屋大维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你仔细听,琴声中充满了沧桑感,肯定出自于饱经风霜的人之手。如果是一个年轻女孩,那她就不是凡人,而是女神。”
他们挤开人群,出现在眼前的形象与漂亮女孩相差甚远。
靠墙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窝深陷,皮肤皱巴巴的,腰也已经驼了。他穿一件脏兮兮的灰色长袍,下摆已经磨损得不像样子,至于脚上则没有穿鞋,厚厚的茧子说明他已经不穿鞋很久了。
此刻他刚刚结束了一段表演,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望着观众。观众中纷纷一两个铜币把扔在他面前摊开的袋子里。
“是个吟游诗人!”阿格里帕说道,便要从口袋里掏钱。
“也许是位第欧根尼!”屋大维阻止了他的举动,“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老人站起来,笑着对围观的人说:“尊敬的市民们,我曾远行到遥远的北方,曾穿越过高卢人的领地,今天总算来到这繁华的都市。那不勒斯人的热情好客让人印象深刻,我愿意把最好的技艺奉献给你们,愿你们享受美好的一天。”
他自顾自地坐下来,拨了一下琴弦,只一下,便扣住了众人的心弦。他脸色沉静,用哀婉动人的声音唱起了一首牧歌:
是谁发明了可怕的剑?
是谁,第一个发明了可怕的剑?
他是多么野蛮,多么铁打心肠!
从此人世间产生了残杀和战争,
开通了捷径——直通恐怖的死亡。
但也许冤枉了他,本是我们滥用了
他交给我们对付野兽的武器?
这是黄金的罪孽;古代本无战争,
只有山毛榉木杯子伴人进餐。
没有城堡,没有围寨,在杂色羊群
环绕间主人无忧无虑地安眠。
我愿活在那个时代,不知道凄惨的
战争,不至心悸地听军号吹响。
如今我却被拉上战场,而某个敌人
已手持注定扎进我肋部的长枪。
但救救我吧,我的克瑞斯!当幼小的我
在你跟前奔跑,你就把我扶持,
尽管你是老树桩雕成,这不算丢人,
你早在我祖先家里,自古如此。
尽管那木雕神像在狭窄的神龛里
十分简陋,但人们比现在诚心。
……
唱到这里,老人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充满对神灵的礼赞:
只要供上一串葡萄,或者给神像戴个
谷穗花环,就足以博的他的欢心。
还愿者捧来供神的饼,他的小女儿
手捧着纯净的蜂窝在后头跟,
哦,克瑞斯,把青铜标枪引离我身!
仁爱的和平,手持谷穗而来吧,
从你白袍的衣裾里倾泻果实。
歌声结束,老人优雅地站起来,鞠了一躬,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阵掌声,也有人在小声议论:“他唱的是什么啊,听不太懂。”
“好像是说打仗吧。”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说:“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
她身边的阿格里帕捅捅屋大维:“你想过这个问题吗,战争不过是为了荣誉和征服。”
“而在民众看来,战争是有野心之人的争权夺利。他们更希望回到萨杜恩时代,”屋大维说:“我想,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去参加战争,也是因为凯撒许诺给他们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他拿出几个第纳尔银币,蹲下来放在老人摊开的袋子里:“老人家,多谢你带着我们这么精彩的音乐。”
这时,一阵缓缓的马蹄声向这个方向移动,接着就有人喊:“就是他,抓住这老头。”
人们看到一匹黑色大马上坐着一个戴面具的军官,后面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驱散了人群,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要抓人。
阿格里帕大步踏过去,站在老人前面:“不行!你们为什么抓他?”
骑马的军官摘下面具,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屋大维站起来,缓缓的说:“你们好大胆,竟敢全副武装公然在城里骑马,还不明不白地抓人,真当法律是废纸了?”
军官的火气顿时上来了,扬鞭指着他们:“敢冒犯总督大人的侍卫,小子,你们就和这老头一起去享受监狱的滋味吧。”
屋大维笑着转向阿格里帕:“别人都说希尔提乌斯心狠手辣,我们也可以体会一下了。”
军官叫嚣着:“一起带走。”士兵中有一个却是认得屋大维的,他小声伏在军官的耳旁说了一句,军官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和蔼了。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凯撒的外甥。”他和颜悦色地说道:“我还以为,您这样尊贵的青年贵族,不会在这种混乱的地方闲逛的,而且……”
屋大维没工夫听他瞎扯,挑眉问道:“那么不抓我们了?”
“当然当然,”他堆砌满脸的笑容:“这完全一场误会。对,完全的误会?”
阿格里帕忍住笑,手指了指那位老人:“那他呢?”
“也是一样的。”
“长官。”他旁边一个士兵提醒道:“可是有人举证据说,这老头是一个贼。”
军官瞟了他一眼,“那一定是你弄错了。”接着又转向屋大维,不住地道歉:“真是对不起!”
屋大维说了一句“行了,回去复命吧”打发了这一群侍卫,阿格里帕扶起那位向他们道谢的吟游诗人,又留下几个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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