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安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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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收谷子有了牛富这个帮手大郎和王氏就轻松上不少。牛富活儿都抢着干，天刚亮大郎王氏他们才到地里，牛富就已经割了一分多地了。挑草垛子的时候，都和大郎抢着干。就连后来的堆稻草垛子都赶过来帮忙。
大哥儿在草垛子的顶儿站着，大郎，牛富就在下面用扬锹把成捆的稻草往上举。三人忙了一上午，到了午饭的时候牛富又要回去被大郎给拦住了。
“牛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都要开饭了，你可不能走，得在咱家吃饭”
一旁的王氏也是不住的点头，牛富干活儿实在是没话说。而且这些帮工的日子一直都不肯在王家吃饭。
“还是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牛富还是摇头。
只是大郎和王氏拦着不放人，这时候牛富的大女儿青玉也过来喊牛富回家吃饭了。王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青玉也留下，然后让三丫过去把牛家媳妇儿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也喊过来。
这回总算是把牛富一家给叫过来了，王氏又让二丫赶紧再加几个菜。两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坐在一起吃饭，当然丫丫还是和二丫一起待在砖屋里吃。
牛氏本名黄春燕儿，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被打发出来了才嫁给了牛富。她长得还有几分丽色，只是大约是一直都生病的缘故，面色灰暗。她也是带了一只鸡过来，一进门就对老王氏行了大礼，多谢王家。然后这才坐了下来。
牛家的三个孩子都不错，牛青玉长的随牛氏挺秀气的，只是皮肤偏黑。那对双胞胎小子长得和牛富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壮实的紧，吃起饭来也欢实。
七月流火，热的厉害，吃过饭后大家就把凳子搬到屋前的空地上，吹吹凉风，坐着一起说说话儿，侃侃天。
女人们说些家长里短的，男人们的话头里也总离不了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
“王大哥，你这地里还种第二回的稻谷不？”牛富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悠闲的说道。他现如今有了一吊钱，牛氏的病也好转了不少，药费也少了许多。这一吊钱完全够他家的生活撑到十月。
“不种”大郎摇头。
“王大哥，这是为啥，可别舍不得这些秧稻米，再种一回可收的多得多”牛富坐起身来说道。他原先租农庄的地种的时候就听说附近的庄子一年种两回谷子。可是他租的这个庄子不许人种，可把他给急的。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能自己种了，他早就迫不及待的了。
“牛老弟，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告诉你，这种两回稻子，哪是在收稻子，那收的是土地爷的命呐！”大郎摇头说道。
牛富顿时奇了，这只是种地，怎么会扯到土地老爷？
见到牛富颇不信服的模样，大郎又说道“你来五沟村也有一段时日了，你说五沟村里哪条沟里的地最肥？”
“这自然是四沟，不然我也不会在四沟种地”牛富应道。
两人这般说的时候把那边儿的女人们也吸引过来了，大郎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了。种地就种地哪能扯上神仙的？
“其实五沟村最肥的地是五沟”大郎摇头。
“不是这么回事儿，五沟的地我看过了，五沟地大都都是沙土地”牛富不信，当初他拿着家里的最后的家当选地选的可是仔细的紧。
“是以前，五沟的地以往最肥，那时候就有人把消息带过来说，可以一年种两回稻谷，大家伙儿就想啊，这第一回的被鞑子抢了咱可以留着第二回的啊，于是就都去种，结果一年的收成比一年的少，后来五沟的地就变成那样了”大郎也不是讲故事的人，也不卖关子了，就都讲了出来。
“真有这回事？”牛富也吓了一跳，追问道。
“怎么没有，我家就是从五沟搬过来的，当时也跟着种了一年就发现事情不对，沤了一整年的肥，没敢再种呢”大郎叹息的说道。
“我就说当初那庄子怎么不许人种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牛富恍然大悟，只是他稻秧已经下好，顿时后悔莫及“唉，我稻秧已经下好了”
“你下半年种上一回，然后一个冬日里都要沤肥，那土挖不动也得挖，来年种其他的粮食就好”大郎拍拍牛富的肩说道。
牛富点头，这下半年的谷子必须的得种，不然他家里就过不下去。只能在冬日里多下些苦工了。
过了一个平安的七月，整个王家都喜庆。大郎欢喜是为得今年卖粮又得了二十贯钱，娃们欢喜为得是今年王氏熬了好些的芽糖。
这日因八哥儿一早从坡上摔了下来，身上有不少擦伤。大郎一早就进了城去，王氏就抱着八哥儿去了镇上医馆看一看郎中。二丫在家中做饭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王叔，王叔在不？”
连忙把手洗洗，走到门前去看到一个半大的小子四处张望。便应道“阿爹进城去了，不在家哩！”
那小子皱皱眉，又问
“那王婶儿在家不？”
二丫还是摇头，王氏去镇上了。
“村里要选村长哩，你家要去人看一看”那小子抓抓头然后说道。
“我祖母在家，我去和我祖母说说”二丫听后说道，然后就转身物往一边的砖屋里走去。
那小子点头说“好”后，还是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老王氏听说了这事儿后，又出门去问了问那小子。得知是村里要选出村长了，有两人在选要请村户都去看一看后。便点头同意，随手关上木门，又嘱咐了二丫几句，这才出了门。
在半道上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张云，两人就一起结伴过去。村里的人都聚集在五沟，等到老王氏和张云过去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牛富也在看到老王氏过来打了招呼然后三人就在一起去听那村里的李大叔说话。
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原来五沟村现在已有六十多户人家，镇里要记录在案。得知五沟村没有村长，于是就要村民推举出个村长来。这李大叔原是隔壁靠山村得，他们村搬过来了十多户。人多又熟悉些就组织了大家过来一起商讨商讨。
如今村子里是有两个可当村长的人，一个自然是这李大叔，另外一个是一户姓刘的老刘头。老刘头为人正派，搬来这么久，已有不少人清楚他的人品。
正听着，三人跟前挤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穿着绯红色的长褙子，模样虽黑但有几分黑里俏的模样。那妇人过来热心的打了招呼“你们是王大娘，牛大哥，张小兄弟吧，我是李家老三的媳妇儿，喊我李三娘就好”
四人说了会儿今年风调雨顺，地里收成颇好的闲话后。李三娘就把话头儿转到了这村长推选上“我公公做事讲理，为人又正派，在我们靠山村儿村长要做些什么事儿还和公公商量哩”
三人并未答话，还是牛富老实些，附和了几句。那李三娘就更高兴了，然后回头高声说道“王家，张家，牛家都推选我公公哩！”
顿时那和李大叔一起搬过来的靠山村的人都附和起来。
牛富则是脸涨的通红，他来五沟村也有两个月了，老刘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那李大叔可就不怎么样了，尤其是对他这种才买的起半亩地的人，鼻孔朝天的。
李大叔面露得意之色，那老刘头则是面色平静正欲离开的时候老王氏开口了。
“谁说我们三家推选李家了？我们都觉得老刘头甚好”

第二十章　眼红的人向来不少

原本站在三人面前的李三娘脸上就没了笑，哼了一声。扭头欲走，却不慎脚崴了一下，手里的娃娃也要摔下去。站在一旁的张云连忙抢过孩子。李三娘在慌乱之中抓住了老王氏的袖子，只听“撕拉”一声。老王氏的半边袖子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来，老王氏手脖子上那玉镯子露了出来。虽然老王氏及时的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挡在了，众人只是眼花没看见什么，可把她袖子扯下来的李三娘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眼中一喜，然后连忙站起来，不住的向老王氏说些抱歉的话儿。还要拉着老王氏到她家中换衣裳。
“我孙子都是要娶亲的人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用这么麻烦”老王氏淡淡的拒绝了李三娘。
场中村长的推选还是没落下结果，虽然明显支持老刘头的人要多些，但李大叔一直都热心的问来问去就是不宣布谁是村长。
老王氏不理一旁热心的要拉她去换衣衫的李三娘。虽说是年老之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总归衣衫有一只里衣的袖子露了出来，不大妥当。
“如今五沟村有村民六十四户，这村长只有两个人选，我老王氏也是长者，就和村里周大哥一起做个见证，大家挨个说选哪位，支持的村户多的人就当选村长了”
在这里被耽搁了大半天的村民纷纷点头赞同道。
李大叔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起来，连忙说道“老王氏的法子甚好，只是这今日也没有笔墨而且选了这么久了，不若明日准备好笔墨再选？”
老王氏瞟了李大叔一眼
“大家地里的活儿多着呢，哪能天天耽搁，没有笔墨，就李大哥，还有刘大哥站在东西两头，选谁做村长的就站到那头去，再一数不久好了”
李大叔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这时候他身后一个身穿儒衫的年轻男子文绉皱的说道“这选社长是件礼事，依据那是不可或缺也，无笔墨纸砚能选之乎？”
众村民对读书人本就尊敬，听到这人这么说，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同意明日准备好笔墨纸砚再过来选了。
老王氏见众人都同意，只得作罢，随着张云牛富一起往回走。
路上老王氏问了问牛富地里的稻子有没有种上去，得知还在肥田后，又关切的对张云问道“张哥儿最近总往镇里去，白日里都见不到人，是做什么？”
“祖母，我是听说镇里有个老医师医术高明，这才想去学一学，每日早里去，晚里归”张云扶着老王氏笑眯眯的说道。
“嗯，学医术是个好的，你好好学，到时候我老婆子病了还要找你看病哩！”老王氏连连点头。
张鸿云只是笑笑，继续搀扶着老王氏往回走。牛富因为半亩地里这会儿正是插秧的季节。因而走到半路就和老王氏张鸿云二人分开，先去地里看看。张鸿云也说家里的今日有事他才这么早就从镇上回来，也匆匆赶回家去。
收回来的谷子堆满半个茅草屋，只是稻草垛子搭好后，就下了场暴雨。现在虽说是放晴了，可地上没干，晒谷子的事情只能挪到了这秧稻米都要收割的时候。
老王氏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二丫三丫她们正好在搭架子，隔上大平蔑篮，晒谷子。只不过多了一个皮肤微黑的小丫头，见到老王氏回来了二丫三丫都向老王氏行了礼“祖母好”
“嗯”老王氏点点头，然后看向这个面生的小丫头。小丫头也很懂事，也是鞠躬行了一礼“王阿婆好，我叫牛青玉，是我爹牛富的大女儿”
“真是好孩子，过来找二丫玩呐？”老王氏摸摸青玉的头慈祥的问道。
“不是哩，青玉是特意过来帮家里晒稻谷的”一旁儿的三丫连忙说道。
老王氏又是一阵说道，家里孩子多，晒谷子这般的事情哪用得着让青玉来。便把青玉叫到了砖屋里，让她歇息“你爹是个厚道的，这地里的事儿是地里的事儿，谷子都收到家里来了，还要你过来，在这儿坐会儿，等二丫她们忙完了就和她们一起玩儿啊”老王氏牵着青玉进了屋子。
丫丫这时候正坐在砖屋新开的窗户那边绣巴掌大的铜钱绣。这是美人祖母教给她的任务，说是将来出嫁的嫁衣也是要自己绣的，所以这事儿得从小就要练。
“祖母，我绣好一个了！”见到美人祖母进来，连忙从大炕边上站起来，扬起手里长条的淡蓝布料得意的说道。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有些好奇的看着美人祖母带进来的那个比自己稍大些的女孩。
她到现在也就是认识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少认识其他同龄的小伙伴。好在家里的人多，她原本也不是个五岁的娃娃，也不会觉得太闷。
“这是你牛叔的大女儿，叫青玉，快，叫青玉姐姐”老王氏拉着青玉的手，牵着她在大炕边坐下，然后和丫丫说道。
“青玉姐姐好！”丫丫一边打招呼一边去看，这个叫青玉的张的很是俏丽，丹凤眼加上稍稍有些英挺的眉，挺直的鼻梁，加上薄厚适中的嘴。
老王氏把两个孩子亲切的拉到一起。
“丫丫打小也没什么玩伴儿，青玉是个好孩子，来你们两个说说话儿”
青玉局促的不肯去拉丫丫的手，反倒是把手搁到了身后。低着头，小声的说着“丫丫妹妹好”
老王氏见状笑了笑
“我也去一趟镇上，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儿，小青玉可要留在家里吃饭！”说着就出了砖屋，到不远的菜地了去寻王氏一起去镇上了。
看到美人祖母出去了，丫丫是长呼一口气，然后挪到青玉坐着的地方，主动的打招呼“青玉姐姐，祖母走了，你别紧张了！”
但青玉仍旧低着头，坐在那里并没有松口气。这下丫丫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仍旧拿起针线，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屋子里变得十分安静，这时候在屋外场子上晒谷子的二丫和三丫也弄好了。三丫朝着后山就是一嗓子，把在山上带着六丫和八哥儿的五哥儿他们喊回来看谷子。然后就和二丫一起，把砖屋的门打开，和丫丫青玉一起说话儿。
有了三丫这个大嘴巴子，屋子里就热闹了。三丫一会儿说，村子里哪户人家的女儿最小气，见到别人摘了她家的黄瓜就赶几条沟的骂！还有一个叫柱子哥的小哥儿多厉害，把靠山村儿过来欺负人的小子们都给打跑了。
这些二丫虽说也听五哥儿他们说过，只在一旁笑着。青玉知道的也不多，所以是好奇的紧。丫丫则是打了个哈欠，说实话，这种小娃娃之间的打架，真是没什么意思。
见到丫丫心不在焉的，青玉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她突然看见丫丫，觉得自己和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心里失落的厉害，所以没有答话，其实她不这样的。现在看到了二丫和三丫，她心里也就好受些了。于是想着法子找话题和丫丫说话。
可是她一直在家里帮忙，没有空去村子里听那些消息。什么新鲜事儿都不知道，急的手一直在掰手指。目光四处看看终于落到了丫丫刚刚忙活的着的东西——刺绣。
这东西她原先家里尚好的时候见过娘亲绣过。她自己也学过一些，可是相比于丫丫现在的水平差远了，但说一说还是可行的“丫丫你这铜钱纹绣得真好”
听到自己努力了十多天的成果被人夸奖，顿时丫丫就得意了，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儿。
“谢谢青玉姐姐夸奖”还赶紧巴巴的把自己的绣品拿出来摆弄摆弄。非要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旁的二丫见到丫丫这得意的小模样忍住不笑了句“哟，绣了十多日才弄出这么一个纹，纹样子是祖母帮忙画的吧？”
丫丫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顺带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二姐。把她的老底都揭穿了！
“二姐，这个我们都得学么？看着就觉得麻烦呐！”三丫则是拿起那绣品，把绣花针拿手里比划比划，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她打小性子就大大咧咧的，要这么绣个十多日就绣出这么个小东西来，保不准得烦死。
丫丫赶忙在一旁重重的点头，她也觉得好麻烦好麻烦。可是美人祖母说了，这是每个女子都必须学的，将来丈夫的贴身衣物必须是由女子亲手做！
“都是要学的，将来嫁衣也得自己绣呢！”二丫笑着说道。
“二姐姐想嫁人了，想嫁人了！”丫丫赶紧在一边儿添油加醋，果然，二丫马上脸就红了。她本就是快到了嫁人的年纪，最是听不得这类的话。
恼羞成怒的伸手过去作势要打丫丫，吓得丫丫赶紧的躲，二姐的力气可不能小觑。这一下子下来，可不轻。离她坐的最近的就是青玉，于是她敏捷的一闪，躲到了青玉的身侧。
正听着二丫三丫玩笑，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的青玉只觉得一阵淡淡微香的风拂过。

第二十一章　窃贼

身侧就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