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女传之琉璃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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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四皇子，他应该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完全令人无法想到是他所为才是。

怎可能让人落下话柄？

※※※

由于先前住在这儿的有两位皇子，因此广明宫的书房极大，两张檀木书桌并排放置在那儿，虽然长期有人打扫，却因许久未有人使用而显得有几分冷清。

皇少瑜关上门，转身要说什么，却被皇少昂抢先一步说道：“我听说了，有关父皇赐婚一事。”

“四哥……”他没想到四哥会自己主动提起此事，犹豫的看向他，“那……”

皇少昂沉声道：“若你要问这件事是不是我促成的，那我告诉你，我还没这闲情逸致来管这些。”

“也就说……”不是四哥？

“我既然答应你不会为难你跟她，就不会出尔反尔。”皇少昂挑眉看他，问道：“怎么，你现在连四哥都信不过了吗？”

“不，自然不是。”皇少瑜急忙否认。

“是吗？”

见皇少昂似是真的动了怒，皇少瑜也急了，“这事儿是少瑜的不是，望四哥莫怪。”

皇少昂看着他歉意的脸，也不忍心再多做责怪。他叹了口气，在书桌旁坐下，关切的问道：“六弟妹没为这件事儿跟你吵起来吧？”

“没有。”皇少瑜闷闷的答道。要是真吵起来那该多好，至少可以证明他在小璃心中的份量。

“与雪儿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明日……不，呆会儿去请皇父收回成命。”既然并非四哥所为，那他也就没有顾及了，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皇少昂抬眼看他，精锐的目光令皇少瑜忽有所觉。

“四哥何出此言？”

“首先，你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退了这门婚事，若贸贸然前去，只怕会伤及父皇的颜面，令他老人家恼羞成怒。到时候退婚不成，反而得罪人，那就太得不偿失了。”皇少昂仔细的对他分析道。

“但这并非主要，四哥不让我去，怕是另有理由吧？”皇少瑜也不笨，定下心来思考，便不难猜出皇少昂的心思。

见状，皇少昂赞许的对他垂首，缓缓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赐婚一事，并非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怕是有人令有所图才是。”

这答案皇少瑜也猜到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令有所图的人是谁。

“四哥有线索吗？”他问道。

皇少昂摇摇头，“我着实是想不出，赐婚之事会对谁有好处。”非要牵强出一个，也只有可能能够离间他与少瑜的感情这一项而已。

但既然是‘可能能够’，而非‘一定能够’，如此不确定的结果，那人又为何如此大费周张呢？

因此，应该还有其它的才是。

※※※

夜幕降临，城镇皆笼罩上了一层暗色。

咚……咚咚……

昏暗的街道上断断续续传来打更声，打更人大了个哈欠。忽然一个黑影自头顶掠过，他抬起头，迷惘间只见天空飞过的鸟儿。

奇怪……刚才是错觉吗？

白璃停下东张西望，她在这六皇子府府中也住了几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府里有这么许多的机关暗道，戒备之森严竟丝毫不亚于四皇子府。

是因为解药如今放置在这儿的关系吗？白璃案子揣测。

“楼主，今夜恐怕是找不着解药了……”随后跟上的黑衣人，垂手一拱，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儿的暗道迷室太多，一个个找太费之间，搞不好等咱们千辛万苦终于给找着了，那药已经被四皇子献上去了。”况且她也不好在外头停留太久，毕竟少于哥哥就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若是他醒来见她不在，那她可就糟了。

那黑衣人顿了顿，不确定的问：“楼主的意思是……”

白璃沉思片刻，道：“咱们这么在府里寻来找去也有五六天了吧？”

“是的。包括今日，已是第六天了。”说来还真气死人了，找了这么多天，连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们连解药的影儿都没瞧见。

“这事儿看来咱们急不得，少瑜哥哥怕是有备而来，这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咱们寻着。”想来也是，若在这府里兜兜转转就能拿回药来，那大殿下又何必特意让凝凝传话让她来偷药呢，早派其它人将解药取回来了。

“看来确实如此。”黑衣人在面罩底下苦笑，这活儿可不如想象中容易做呀，原以为只有那四皇子聪明绝顶，没想到这六皇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你明晚开始不用来了，药我会自己想办法弄回来的，你等我的消息。”

“是，属下遵命。”

※※※

不过是四月，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不堪，尤其到了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湖泊的中央的凉亭外围原本的白色薄纱被换成了清新的浅绿色，在风中绕绕的舞动，霎是好看。

吃着冰镇莲子羹配甜膏，白璃也不晓得前阵子压根就没理会过她的田姑娘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怎么自从上次之后就老爱三天两头的往她这儿跑？

“小璃！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啊？”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田雪不满的冲白璃大叫。

白璃顿时换上一张无辜的表情，说出口的却是气死人的话：“没有啊。”

“白璃！！！！”

瞄到身旁的两个丫鬟正在掩嘴偷笑，白璃无奈的摆摆手，“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雪儿姐姐方才在说什么？”

田雪瞪了她一眼，拿她没辙。

她坐下，叹了口气说：“我刚才说，你和少瑜哥哥成亲也半年了，你怎么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消息？什么消息？”白璃歪头看她，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田雪几乎要气得跺脚，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非要她说白了不成！“就是……这个消息！”

田雪指指她的肚子，语带暗示对她眨眨眼。白璃怔了怔，突然之间恍然大悟，毕竟还是个十五岁小姑娘，立刻就涨红了一张俏脸。

“雪儿！你……你说这干什么呀！”

“很正常嘛！你都成亲了，说这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田雪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她拉着白璃的手，问：“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怀上过？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是不是你不小心小产过？”

白璃急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我们……”她和少瑜哥哥跟本就没圆过房，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傻丫头，我也没其它意思啊，你着什么急啊！”

“……”

“小璃，我觉得，你还是早日为少瑜哥哥生个孩子会比较好。”

“咦？”这话说得太白了吧！看旁边那两个丫鬟都羞红了脸。

田雪才不管那两个丫鬟脸红不脸红呢，她一脸的语重心长，道：“我跟你讲，俗话说无后为大，我昨晚上在床上思来想去了一夜，觉得皇上会给少瑜哥哥赐婚，一定是因为你这么久都没给少瑜哥哥怀个子嗣的缘故，再加上你看上去这弱柳扶风的，他老人家大约是怕你不能生才会把我指给少瑜哥哥。”

言下之意就是她有了孩子皇上就会撤回成命吗？

白璃在心里无奈的叹息，心想雪儿也想得太简单了，姑且不说皇上再次给少瑜哥哥赐婚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就算他是吧，他也不可能轻易撤回指婚啊！

那可是圣旨，自古君无戏言，怎可能朝令夕改？

“算了吧雪儿，咱们别说这个行吗？”

“喂，我实在担心你们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虽然她也是有一点点的私心啦，想能够早日摆脱和少瑜哥哥的赐婚，这样太才好回复自由之身嘛。

“何必这么着急呢？”白璃扑哧一笑，早就看穿了田雪那小小的私心，故意逗她说：“你就嫁给少瑜哥哥，咱们姐妹俩共侍一夫也不错啊，反正我还满喜欢雪儿的。”

这都扯哪儿去了！田雪狠狠的白了那个笑弯了腰丫头，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开她的玩笑！她才不信她真愿意让少瑜哥哥再娶一个。

“我不跟你闹了，满嘴胡话！我告诉你，就算有圣旨在，本姑娘也不会嫁他的！”她都想好了，真不行的时候她就逃婚。

“为什么？你不喜欢少瑜哥哥吗？”其实这段日子跟田雪接触下来，白璃也有些感觉到田雪与皇少瑜的感情与她所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喜欢呀！只不过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太一样！”田雪点点头，随手抓了块田膏塞进嘴巴里，“不过啊，真是奇怪，你怎么会喜欢少瑜哥哥呢？他这个人啊，一本正经得跟个老头子似的，又无趣又不体贴，古板得要死，做个事老是前思后想优柔寡断，凡事都听四皇子的，一点主见都没有。小璃啊，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呀？”

“既然他那么多缺点，那你还喜欢他！”没好气的说道。白璃不太喜欢有人说皇少瑜的不是，虽然那些都是事实……

“都说了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白璃笑而不答。

想到皇少瑜总是事事顺着她，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她，为她大费周章的弄来盛开的白莲，谁能说他不体贴？

而且，少瑜哥哥并不是没主见的人。他只是重视四皇子的意见，四皇子是他最尊敬也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凡事顾虑到他，也是无可厚非。

就拿她的是来说，若少瑜哥哥选择她而背叛四皇子，反而会令她心生鄙夷，一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义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因此，少瑜哥哥的挣扎，他的犹豫，反倒令她欣喜。一来高兴他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二来，也证明了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她。

兄弟与妻子，一道永远都无法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就像她，也同样无法在大殿下与他之间选择一样。

少瑜哥哥的矛盾，丝毫不亚于她啊。

他们只有像乌龟一般缩在壳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有一天事情会过去。

皇少瑜远远便瞧见湖中央轻纱飘扬，翩翩绕绕，伴着春日微风的旋律，交缠、飞扬、荡漾，忽缓忽急，忽快忽慢，围绕着凉亭起舞。

凉亭中的两个女孩儿笑意洋洋的说着什么，银铃似的笑声时不时的传来，他就纳闷了，他记得前些日子雪儿提起小璃还是不太欢喜的神色，怎么没几天的功夫这两人就闺中秘友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他忽然出声，令凉亭中主仆四人皆是一吓。

“六……六爷？”

“少瑜哥哥？”

两个丫头和两个主子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田雪不满的瞪他一眼，指着他的鼻子抱怨道：“就你会说话啊？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怎么着？”

皇少瑜无辜一摊手，“我站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在这儿呢。”

“谁知道了？哪有人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少瑜哥哥你不知道吗？”白璃一边说，田雪在旁边附和的猛点头。

皇少瑜好笑的看着白璃煞白的小脸，这丫头的胆儿原来这么小呀。他低头逗她道：“我还以为我的小璃胆子挺大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容易就被吓着了？”

白璃那张犹如水晶一般白嫩的脸上立刻染上了一层红晕，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田雪抢先一部抗议道：

“喂喂！六皇子殿下，别忽略我啊！我还在这儿呢，要亲亲我我回你们自个儿房里去亲热，我可还未出阁呢！”还‘我的’小璃？这人真是……

“胡说什么呢！”

“就是，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那儿忽略你了？你这么个大活人站这儿想瞧不见都难。”

“哼！算我说不过你成了吧？本姑娘懒得跟你争！”田雪才不想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多费口舌，况且……说来也真是气死人，除非他让她，否则她还真从没说赢过他！

她起身拉过白璃浩腕，道：“小璃，咱们不理他。时辰也不早了，走，咱们去我那儿用晚膳去。”

白璃还没回过神来便被田雪拉着走，不想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皇少瑜揽了下来。

“等等！”

“干什么？说了咱们今儿不打算理你了！”田雪放开白璃的手，没好气的瞪他。她抬高下巴，趾高气扬的挑高了秀气的眉毛，“还是说心肝宝贝被人抢走了，你不高兴？”

“雪儿！”什么跟什么呀！什么心肝宝贝！白璃真是百般无奈，雪儿今天跟少瑜哥哥斗嘴怎么老爱扯她身上来。

“就是啊雪儿，别闹了，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呀？田雪不解的看他，他找他有重要的事儿？什么事儿啊？

皇少瑜犹豫的看了眼一旁的绝色少女，有些话他又不好当着小璃面明说，只能对田雪回以严肃的眼色。

可惜田雪今天不知怎么全然没发现到皇少瑜的暗示，只觉得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她可没耐心跟他玩猜谜游戏！“到底什么事啊？”

皇少瑜大叹一口气，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该机灵的时候她有这么迟钝！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倒是一旁的白璃上前一步，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少瑜哥哥你有话要雪儿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现在先回房去吧。”

她落落大方的曲膝福身，便转身带着丫鬟默儿走开。

全然不见被留下那两人发楞的模样。

※※※

皇少筠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白璃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至今，白璃用她瘦弱的手臂，紧紧的抓着稍比她大一点儿的骆冰清，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防备，那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让人无比心疼的模样，依然是记忆犹新。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他才发现那双防备的眼眸下，埋藏着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那是只有曾经失去过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存在，才会拥有的眼神。

那时候，她也不过才七八岁吧。

如此年幼的孩子，何以如此？

何以至此？

※※※

“你叫小璃？”

他友善的对这个看上去娇小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如此问道，而那个小女孩似乎震了一下，过了半晌，在身旁的女孩的鼓励下，才怯生生的抬起脑袋，望着他犹豫的点点头。

他皱起了眉头，试着伸出手想摸她的头，却被她快速的闪过。

他惊愕，转而问她身旁那个稍大些的女孩儿，“清儿，你教了她武功？”

“是，我已经收了她做徒弟，现今只是教了她一些防身术罢了。”那女孩儿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一言一行皆是沉着冷静。

他点点头，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

“听说，你娘不久前去世了？”

她的手似乎稍微紧握了一下，缓缓对上他柔和的眼睛，依然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的点头。

若不仔细看，决不会发现她略微颤抖的双唇。

“娘亲死了，你伤心吗？”

她动了动，张嘴，片刻后又合上了嘴，还是无声的点头。

“伤心，为什么一直都不哭？”

他沉默的望着她。

一只灰色的麻雀停在枝头上，怡然自得的用嘴梳理着羽毛。

大风呼啸而过，她的长发被这风吹的胡乱飞扬，凌乱中，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首次出现了笑容。

一个微笑，伴随着她稚嫩的童音。

“为什么要哭？”



“大殿下！”

一道黑影自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入，漂亮的一个旋身后便站定，恭恭敬敬的朝悠闲喝茶的男子拱手，听其那柔美的嗓音，竟是一个年少女子。

“你来啦？”皇少筠头也不抬的问，似是早已知晓。

“是，属下姗姗来迟，请殿下责罚。”

皇少筠轻笑，温和的眉宇对上对方蒙面的半张脸孔，道：“小璃近来过得可好？”

“咦？！小璃来了吗？”凭空出现的声音刚落下，门便被‘砰’的一声撞开，随即出现的是一个粉衣的俏丽少女。

见到来人，皇少筠无奈的叹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凌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冒冒失失的，让旁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