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女传之琉璃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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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优美的琴声轻轻绕绕的回荡在这湖畔。

震住了群臣的也并非是这琴声，而是那湖畔不远处的绝美少女。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了，湖面上那被夜明珠围绕的拱星阁在这夜色中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宫，而那坐在琴边的少女，说她是来自天上的天人，更不会有人反对。

身着白底绿花宫装，宽松的水袖翩若流水，在那白玉古筝上舞动的纤纤十指仿佛是象牙雕的，精致的让人傻眼，肩头乌黑的长发柔柔的随风轻摆，让人想起夏日里的蒙蒙细雨。

如此美人，也难怪让一群人看得失了神。

拱星阁上抚琴的少女，自然是白璃。

她平日里最爱在湖面上的亭台弹琴自娱，可从未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如此浑然忘我，只能说，这拱星楼着实是太美了，美得超然。

手下的白玉古筝据闻乃是四皇子所珍藏之物，其质地之好、音域之美，更是令白璃惊喜不已。白璃虽非为音乐痴狂之人，但但凡演奏之人，皆望自己手中有一把好琴，悦人悦己。

原本不过是无奈答应的差事，倒未曾想到竟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白璃欣喜之下自然是卖力的弹奏起来。

忽然感觉到一个温和的视线，她抬头微微一笑，湖边坐在皇少昂身边的皇少瑜一震，随即也露出了笑容。

不久前的尴尬，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两人隔水相望，竟将周遭的一切抛在脑后，只有彼此才是唯一……想来如斯美景，他们只怕也愿与对方共处。

正当众人沉浸在那琴音那佳人那景致之时，忽而狂风大作，夹杂着细小尘埃，吹迷了众人的眼，众人或眯眼或用手遮挡，一时间乱作一团。

湖畔中的白璃也因这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的狂风而不得不停止演奏，莫名的不安撞击在心口，她反射性的在那群大臣中寻找到皇少筠的身影。

皇少筠坐在皇少昂左下方，对面是皇少苓，他的右手边是右丞相田光耀，左手边是并无座席，左边与他最相近的乃是坐在中央最前方的皇少昂身边的皇少玥。

白璃远远的瞧见皇少筠安然无恙的坐在原处之时却是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她却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皇少筠面色泛青，唇色发黑，左手抓胸，表情痛苦不堪。

“大殿下……”她心急如火的一跃而起，打算依仗自己过人的轻功飞过眼前的湖水，好前去皇少筠身边察看个究竟。

究竟是怎么了？

瞧那脸色，莫不是中毒了？

“皇妃，冷静一下。”墨儿一把拉住白璃几乎要飞出去的身子。

“墨儿你放手！”白璃急得心神大乱，全然未曾想到本该在湖畔守候的墨儿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皇妃可是打算运用轻功飞过这湖？”

“既然知道了你还不放手！”脱口而出之后，白璃楞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墨儿。

一个全然陌生的墨儿。

如此冷静沉着，过往的稚气单纯仿佛只是她的错觉，现在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眼中只有淡漠的女子与墨儿联系在一块儿。

再者，为何她会在这儿？

为何她会知道她想用轻功飞过着湖面？

莫非是有谁曾经告知过她，她会武功这件事？

第一个窜进脑海中的念头，便是这墨儿与满儿一样，皆是某人派来的眼线。

墨儿的手已然紧紧的抓着百璃，缓缓道：“墨儿知道皇妃你轻身功夫极是了得，但是这儿离大殿下不远却也不算近，这水面上又没有任何能够借力之物，皇妃你打算用轻功过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

那紧绷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泄了气，墨儿的话点醒了她。她心知墨儿所言不假，唯有无助的眼看着湖畔的人在狂风缓和下之后，急急忙忙的拥去皇少筠身侧，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清一色的着急。

可远远的，白璃却看得分明。

那个身为此次宴会的主人，按理最该着急的人，却一脸似笑非笑，漠然的站立于一旁。

白璃心下一片冰凉，凉彻骨髓，莫非四皇子让她来这儿弹琴乃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将她捆在湖面上，好牵制住她对大殿下下手？！

※※※

夜色朦胧，明月在黑云的遮掩下早已不见踪影。

皇少瑜轻轻的掩上房门，深深呼气，皇少筠发生了这种事他心中也不好受。方才御医为大哥诊治之时他的心也由始至终的悬挂在半空中，虽说与大哥并不见得有多少亲近，可毕竟是自家的哥哥，俗话说血浓于水，哪有不挂心的道理。

“少瑜哥哥……”

他应声回首，见白璃从前方的木林间缓缓走出，脸色略显得苍白，犹豫的问他道：“大殿下他……如何了？”

皇少瑜定定对上白璃红红的眼睛，看她这神情，在这儿等候也该有好一会儿了，莫非的担心大哥担心得哭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心疼她的眼泪，还是妒忌大哥在她心中地位。

究竟何时他才能够在她的心里拥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呢？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必然满是嫉妒，别过脸，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表情。

“你放心，大哥没什么事，毒已经被御医们合力排出了，只需安静修养些时日便没事了。”

“少瑜哥哥，我可以进去吗？”白璃小心翼翼的走近一步，小声问道。

“什么？”皇少瑜诧异的看着她，她居然要求他让她进去？

白璃羞愧的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姑且不谈一个孤男寡女公处一室是多么的不合理，但就是少瑜哥哥的立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如此要求。

可是……

她真的很担心呀，在拱星台上见大殿下如此痛苦却束手无策，连靠近的办法都没有，至今，那种不安还笼罩着她。今日若不能看见大殿下他安安好好的，她真的……真的无法安心。

“我真得很担心大殿下，我……”

“我知道了，一会儿御医出来以后，你就进去吧，我想现在大哥应该已经醒了。”皇少瑜自嘲的一笑，总想要让小璃与大哥断绝往来，却每每在小璃一颦一笑下退让，如今他更亲自放小璃去见他。

皇少瑜啊皇少瑜，你输惨了！赔进了一颗心不算，连自己的原则也输光了。

月光下，皇少瑜竟显得有几分惨然，白璃一震，心血翻涌之下，宽而长的水袖随之微微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少瑜哥哥，我……我知道我很过分……”少瑜哥哥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知道她的这个要求看似很小，可少瑜哥哥若放她进去，便等于是做出了背叛四皇子的事……她好自私……她真的太自私了！

“小璃……”皇少瑜不解，却见白璃凄然欲泣的脸庞，一时慌了神，“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少瑜哥哥一定很讨厌这样的小璃，一定觉得小璃很自私，很过分，是不是……？”他双眼含泪，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她会做出这些事呢？其实要看大殿下，自己晚上偷偷的跑出来看就行了，为什么要为难少瑜哥哥呢？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皇少瑜不明白白璃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很清楚了，难道她还是不懂吗？

白璃胡乱摇头，“当初我知道少瑜哥哥跟雪儿可能是两情相悦，却还是嫁过来，甚至海暗自窃喜，完全没有想过我这么做有可能会拆散一对有情人。我……如今想来，自从我嫁给少瑜哥哥以来，从来没有为少瑜哥哥做过什么，烹饪女红缝补照料，我一样都没做过，可是少瑜哥哥却对我这么好，你……你让我拿什么来回报你？”

皇少瑜对她纵容爱意，在那夜之后，她忽然看得是这般真切，若是可以，她真想拿自己的心去回报。可是她无法放下大殿下，无法背叛自小一同长大，一起誓言要辅佐大殿下登上皇位的姐妹们。

早知会造成今日这般进退不能的局面，她就不该答应这桩婚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什么。唯一希望的，我曾经说过，你的心里也一定明白。”他不强求，他知道很多事情强求也是无用。

偶尔他也会觉得小璃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她比他更抛不开一些责任的约束。从她与襄王的对话中，不难感觉到大哥在她的心中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如今，他除了默默守候在她身旁，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了他们能够在一起，他还能做些什么……

或许他们，真的是注定了没有未来。

听他如此淡淡的诉说，白璃忍不住眼泪涌出，她为皇少瑜心疼，更恨自己的狠心，白天的时候，她一定伤了少瑜哥哥的心，深深的……

“对不起……”

皇少瑜不答，上前轻轻的将她抱住，抚摸着她柔顺的宛如丝绸的长发，任她的泪沾湿他的衣襟。

残风景然，徐徐的经过他们的脚下，却是轻声细语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啊……”

叹息一般话语，轻柔的飘散在这空气当中。

※※※

因天色已晚，再者皇少筠的身体还尚不适合多做移动，故皇少筠今晚便留宿在这四皇子府中，明日再回自己府上。

御医一个个出去后，皇少瑜便让白璃进去探视，自己则返身前往皇少昂的书房。今日发生的种种，他也有众多的疑问。

在皇少筠含笑的目光下，白璃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她忧心忡忡的问道：“大殿下，你还好吗？脸色好苍白呢……”

“大致来说应该是没关系了，毒已经被逼出来了，只是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的样子。”

“御医没有替大殿下你排清余毒吗？”

皇少筠温和的笑着解释道：“他们并非不想解，只是无能为力。要知道御医们钻研的乃是医术，对毒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故而这毒虽排出了，余毒该如何解法，他们也就不知道了。”

“为何会中毒呢？是食物中掺了毒药，还是……”白璃想起那阵古怪的风，莫不是有人在那个时候对大殿下下了手？

“不错，是那阵风。那狂风刮起的瞬间，忽然有人用针扎了我的脖子，毒恐怕就是涂在那针上的吧。”皇少筠自然看得出白璃在想什么，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是凝凝没有走，那就好了……”白璃无奈的叹息，瞧大殿下这平静的样子，应当没什么大碍才是。好在凝凝也不会走开太久，八成明天就会自动出现在大殿下的府中了，到时候再让凝凝帮大殿下解毒便成了。

“凝凝走得匆匆忙忙，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皇少筠皱眉，比起自己身上的余毒，他反倒更担心冷心凝，那丫头自小就是古灵精怪的。究竟是什么让她神色大变，突然求去呢？

“一会儿我派人出去寻她，等她回来了，大殿下你再问个究竟也不迟。”白璃不慎雅观的翻了个白眼，自己身上余毒未清，大殿下他居然还有心思担心旁人，有时她还真受不了大殿下的无私。

不过想来这次当真也太不凑巧了，凝凝离开，她在拱星楼弹琴，刺客便出现在大殿下身边……

电光火石间，皇少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浮现在眼前。

大殿下中毒，他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

“大殿下，你说会是谁派人对你下手呢？”

“如今朝中上下为了太子之位哪个不是各为其主，想杀我的人怎么会少得了。不过小璃，那刺客未必就是要杀我，或许他只是来老四的晚宴随便找个人下手罢了。而我，只是不幸成了那个人罢了。”

“大殿下，都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白璃撇撇嘴，不以为然。

四皇子府的戒备有多森严天下皆知，如此辛苦进来自然是有目的的。

随便找个人下手？恰好被人下手了？

谁信呀！

“好了好了，那小璃觉得会是谁呢？”皇少筠摆摆手，这丫头比他本人还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毒的人是她呢。

白璃一怔，沉默了。

有一个人很值得怀疑，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可以办到。

那阵狂风来势汹汹，想睁眼都十分的困难，刺客当时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大殿下，必定是早已知道大殿下会坐在哪里。可席位乃是四皇子亲自安排的，在开宴之前除了四皇子谁都不知道大殿下会坐在哪里。

所以……

白璃想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皇少筠却已经先一步否定了。

“不会是他。”

“大殿下知道我想到的人是谁？”白璃惊讶道。

“老四是吧？”皇少筠叹息道，果然见身前的人默默的点头，“若是在平日里，或许我也会以为是他，可今日这是在他的府中，又是他的生辰之日大宴群臣。一来，我在他的晚宴上中毒会有伤他的颜面；二来，众所周知四皇子府戒备森严，因此旁人首先怀疑的必然是府中之人，甚至怀疑乃是老四所指使。老四是个聪明人，你认为他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吗？若当真是他，必然会用更高明且万无一失的方法，启有让我被救回来的道理。”

“这……”听皇少筠这一番话，白璃觉得也有道理，只是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好了，此事你莫再操心，等凝凝回来将毒解了，我自会查个分明。”

“那我先派人去找凝凝回来吧。”

目送白璃离开，皇少筠若有所思的坐直了身子，冷冷的嘲讽一笑。

“老四……吗？的确很让人怀疑。”

正文　第十七章　　　不祥之夜

第十七章不祥之夜

皇少瑜来到书房的时候，皇少昂与骆云棱似正在谈论什么，见他进来，两人同时一楞。皇少昂皱眉问他：“怎么这会儿才来？都什么时辰了？”

“抱歉，我等御医离开以后才来的，让四哥久等是少瑜的不是。”对迟来的原因，皇少瑜只是轻轻的一笔带过。

他不想让四哥多想什么。

“算了，小事一桩而已。”骆云棱含笑走来，问道：“御医们可有说什么？大皇子应当是没事了吧？”

“大哥体内的毒已被御医们合力排出，他已无甚大碍了。”

骆云棱稍一低头沉思，转身对皇少昂道：“果真如此，看来四殿下的猜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猜测？大哥遭人下毒一事，莫非四哥已经有了头绪？”皇少瑜诧异，不曾想到短短几个时辰，皇少昂便能理出头绪。

皇少昂淡淡的瞥了骆云棱一眼，似是责怪。沉声道：“在我府上，若有人被刺杀，且那人还是我的死对头，旁人首先怀疑的会是谁？”

“会怀疑……四哥你？”皇少瑜答得犹豫。

“那阵狂风并非自然，似是有人催动内力可以促成，可见刺客武功不弱，若当真要杀老大，老大是半分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的。”皇少昂有缓缓道。

皇少瑜思量片刻，顿时茅塞顿开，“有人想栽赃嫁祸，诬陷四哥派人刺杀大哥！”

皇少昂不答话，沉默的抱胸而立，神色漠然。

“不过会是何人呢？”忽然一怔，环视书房，皇少瑜疑惑，“怎不见少玥？”

“他……”骆云棱欲言又止的望皇少昂，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跟少瑜直说没有关系。”

骆云棱点了点头，转而对皇少瑜道：“六爷可有觉得七爷的言行有何可疑之处？”

皇少瑜先是不解，忽而联想到下午骆云棱也曾提到过少玥的事，现听他如此问话，分明就是在察觉到了什么，心中顿时喀噔一下。

早在皇少玥三番四次的帮助白璃的时候，他就怀疑皇少玥根本就不是他们这边的人了，只是无凭无据，加之又牵扯到白璃，因此从未在皇少昂面前提起过。

“少玥与老二近来频频私下见面，不得不防。因此在此事尚未完全查明之前，为以防万一，我们谈话的内容少瑜你就不必告知于他了。”皇少昂面色淡漠的补充道。

“老二？！”皇少瑜失声惊呼。

他本以为四哥发现的应当是少玥与大哥交好才是，怎会是二哥！？少玥究竟是哪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