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女传之琉璃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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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奶奶答应了？”虽说柳夜凌与皇少筠交好，可毕竟个姑娘家，原本就不该有事儿没事儿的往这儿跑，柳夜凌这事儿没少被皇太后训责。平日来走动走动尚且如此，更别提是住下了。

“当然是不答应的。”见柳夜凌调皮的挤眉弄眼，白璃也不着急，知道下面一定有但书。“本来少筠哥哥说要我过来住两天，皇奶奶她是死活不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啦，有损闺誉啦，可是后来经不住的死缠滥打和少筠哥哥的动之以情，嘿嘿，最后就同意啦。”

“那你打算住多久？”

“这就不清楚了。”柳夜凌晃着脑袋，左看右看，忽然奇怪的问道：“怪了，怎么没瞧见墨儿？”

“墨儿？”白璃一愣，“你怎么会知道墨儿？”凌凌与墨儿应当尚未见过才是。

“那天墨儿来跟少筠哥哥禀报你的近况，我刚好撞见，就认识啦。咦？小璃，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别吓我呀！”见她一下脸色煞白，不明就理的柳夜凌只当是大病初愈的白璃身体不舒服，慌忙倒了杯水递过去。

白璃压抑着颤抖，她想起自己自昏睡中醒来是皇少筠毫不掩饰的关怀与忧心，她想着自小皇少筠对她的好，如此宅心仁厚的大殿下，他怎么会指使墨儿来破坏她的幸福呢！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大殿下呢？那个疼她怜她，待她如兄的人怎会亲手将她推入百口莫辨的圈套里呢……

“小璃……小璃！小璃你没事吧？”柳夜凌不住的喊，可白璃始终像是失了神似的看着前方，天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

她转身就想出去叫人，没想到方才踏出一步，便被一双冰凉的手拉住。

白璃虚弱的对她笑了笑，已全然没了不久前的轻松，短短片刻时间，眉宇间竟染上了数不清的愁绪。她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凌凌，大殿下现在在府中吗？”

“应当是不在的吧，我来这儿的时候他还在宫里头呢。”柳夜凌也是个单纯的人，百璃的反常她也未曾多想，只当是她身子不适。

“是吗……”百璃定定的望着窗外，大殿下，小璃不想怀疑你，可是……

※※※

夜色笼罩，微微露出一角的弯月在云层的遮盖下宛如深锁深闺的大家闺秀，此时已近初夏，静悄悄的夜晚，偶尔能听闻几声清亮的蝉鸣。

皇少筠经过了一整日的奔走，也稍感疲累，原心想回房净身后便就寝入睡，谁想他方才回到府中，便瞧见白璃站在他的卧室外头，像是等了他许久。

他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走近她斥责道：“这天都黑了你还跑出来吹风，你病才刚好，要是受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白璃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何执意站在这儿等候。她是真的不想去怀疑这个对她恩重如山的男子，可只要一想到那来的冤枉的休书，她的心中便不自觉的充满了怨，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这儿多时了。

可是当人在眼前了，她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大殿下……”

皇少筠全然不觉白璃千转百回的心思，只把她的欲言又止当成了自知有错的歉意，心想刚才自己也稍微太严厉了些，便笑了笑，打开门对她道：“好了，先进来再说。”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檀香，皇少筠素喜在房中熏香，尤爱这雅致的檀香，因此连带皇少筠自己身上也总是多少沾了些许的檀香气息。

“等我到这么晚，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白璃身形一顿，犹豫的看了看莫名所以的皇少筠，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问出了口。“大殿下，我听凌凌说……说墨儿是你身边的人，这……”

“确是如此。”不等白璃把话问完，皇少筠已经坦白的承认了。

咦？

这倒让白璃所料未及，楞了半晌，哑然的看着皇少筠坦坦荡荡的双眼，心中已是一片混乱。

大殿下承认了，可墨儿陷害自己这事大殿下知道吗？不，或者说这件事真的是大殿下所指使的吗？原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却因皇少筠那问心无愧的表现而令白璃不知所措。或许……或许墨儿那样做只是自作主张，也或者，其中当真是有什么误会……

“小璃，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咦？是……大殿下请问。”相较于皇少筠的神情自若，白璃明显要显得紧张得多。

皇少筠悠悠的为自己倒了杯水，问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为何？”

这个看似简单却颇具深意的问题问住了白璃，她原想答是感情，却在思及那夜皇少瑜冰冷尖锐的宛如刀子的目光后作罢。

感情……隐隐的泪色湿润了那双黯然的眼，洁白的贝齿肆虐着下唇，皇少筠的用意，白璃在电光火石间忽然明了了。

“大殿下……”

“相信经由这次，你也该明白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之间的信任。”他深深的看着她，白璃依然紧紧的咬住下唇，若隐若现的泪光引得皇少筠一阵无奈，他叹息道：“要你一时半刻里忘了少瑜是不可能的，可是小璃，你要明白，一个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你的男人，无论他有多么的优秀，对你有多么的温柔、多么的体贴，对你有多么的深情，那都无济于事。”

注意到白璃的身子晃了晃，皇少筠急忙扶着她坐下，心知自己说的如此直接，对她必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感情的事，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小璃将来与少瑜暧昧不清的，倒不如称此机会，让小璃对少瑜彻底死心。

打定了主意，皇少筠又继续道：“我不否认，墨儿会陷害你确是受我指使。我原是打算让墨儿盗走解药后，嫁祸于你，本以为少瑜会因新人你而与老四周旋，从而分散老四的注意力。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少瑜对你竟然是半分不信任。”

他弯下腰，与白璃平视，歉然道：“抱歉，今日会弄成这样，我要负上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白璃轻轻的摇头，尽管心中仿佛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压在那儿，抑郁的内心呼喊着想要宣泄的大哭一场，可她还是硬是忍下了在眼眶打转的泪。

她很坚强……她从小就很坚强！还有什么，会比失去母亲、失去夫君和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更痛苦呢……

所以，她不想再哭了！

“大殿下，这件事或许是您点的火，可是让这火势蔓延的，却是少瑜哥哥自己。”白璃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真相，要比不明不白时好得多，至少，她有了让理智回归的理由。

“小璃……”可如此强作坚强的白璃，却让皇少筠被内疚扯痛。其实都是他太自私的关系，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可说白了，他的目的就是拆散他们，如此而已。

可这话，他无法在白璃面前明说，更不能让她知道。欺骗也好，隐瞒也罢，小璃不能与老六再有任何牵连，他会让那扇门紧紧的锁住，让他们只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白璃是他疼惜的妹妹，是他所重视的家人，他不想失去她。

“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们走到这一步，与旁人无关。归根究底，就如大殿下你方才所说，是少瑜哥哥的不信任所导致的。因此，大殿下无需自责，也无需担忧，事到如今，我已经死心了，对少瑜哥哥……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小璃，少瑜是个难得好男儿，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他。”他握住她的手，在她诧异目光下，沉痛的缓缓道：“今日，少瑜若非与我的立场相勃，我是决计不会反对你们，毕竟他也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你幸福，希望有个男人能够真心诚意的爱你，全心全意的疼惜你、照顾你。可如今，却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小璃，是我对不住你。”

※※※

皇少瑜烦躁的将那朵枯萎的莲花从花瓶中抽走，白璃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连这一朵平日总是盛开的花，也失去了生气。

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他，笑他的愚蠢，笑他因为一时的气愤，不顾念一丝一毫的夫妻情分，将自己最爱的人，冷冷的休离。

自从那天，被田雪狠狠的骂了一顿后，皇少瑜确实是有所顿悟的。

他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他无法相信小璃，为什么在听了墨儿的话后，如此轻易的便相信了她。

是因为小璃对老大的忠诚？还是因为无法确定小璃心意的不安？

他想了很久，躺在睡塌上，回忆着他们成亲以来的一点一滴，皇少瑜不得不承认，应该……是后者比较多吧。

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招手唤来门外的侍卫。

“来人啊！”

“是，六爷。”

“立刻备轿，我要去大皇子府一趟。”

※※※

“大殿下，六皇子在外头，说是有事儿急着要见你。”

执黑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恍若无事的落子，道：“说我不在，让他改日再来吧。”

“可是……可是奴才们方才还对六皇子说您在府上来着……”那人越说头越低，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话太多了，可平日六皇子和大皇子素来是没什么交际的，也难怪他们这些坐下人的在见着六皇子登门的时候会惊讶的乱了手脚。

“真是多话！”皇少筠这几日原就心情欠佳，蹙眉将棋子丢回盒子，没了下棋的心思。

“奴……奴才该死！”

“大殿下不想见六皇子？为什么？”另一边手执白棋的正是冷心凝，近日所发生的种种，最为深知内情的人恐怕便是她了。她知道皇少筠心情不好，本打算陪他下棋好缓和他的情绪，却不想，竟被这群下人……不，是被那个六皇子给弄的功亏一篑了。

听说六皇子来了，大殿下的心情似乎更差了。

“还能为何？少瑜来此，多半是为了小璃。”原想让他们借此机会一刀两断，没想到少瑜那小子这么快便找来了。这也不过才十来天的事，他这么快就理清原委，明白小璃是无辜的了吗？

他本以为少瑜至少还的要消沉上一阵子呢！

不过，现在才明白过来，还是太迟了！

“他怎么会知道小璃在这儿？”一般来说，不是都该去娘家找人吗？怎么着皇少瑜反倒跑来这儿找人来了？

虽然人是在这儿没错……

看来六皇子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嘛！

“这不难猜，以小璃的个性，在落魄的时候，她是宁愿纵死街头，也不会愿意示弱的去找她爹的。”皇少筠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

稍微思量了一下，皇少筠转头对那依然跪在地上等待吩咐的奴才道：“你去告诉老六，就说我今天身子不适，不能见客，请他过几日再来吧。”

“这谎话也太拙劣了，谁会信呀！”冷心凝调皮的扮了个鬼脸。

皇少筠微微笑道：“谁说要他信了？我就是要他知道，我不想见他，也不会见他。他啊，最好早早的死了那条心。当初是他自己休了小璃，现在，小璃我是不会还给他的。”

叮叮咚咚不成调的琴声，在风中回荡的尤为响亮，初夏的天气在正午十分还不算太过炎热。树荫底下，白璃正手把手的教柳夜凌弹琴，伴随着这少女的嬉笑，本应是个平静的午后，却总是忽然冒出几个丫鬟三三两两的手拉着手结伴嘻嘻哈哈的往正厅去。

“正厅那里来了什么稀世奇珍，怎么都往哪儿去？”白璃拦下一个侍女，半是玩笑的问道。

“郡主，听说是六皇子来了，我们府上很少有皇子来走动的，大家当然都好奇了！”侍女掩不住兴奋的解释道。

“六皇子？”

“六皇子！？”

一个低语一个高呼，想当然尔，白璃那微弱的低语自然而然的就被柳夜凌元气十足高呼给盖了过去。

只见柳夜凌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那丫鬟的面前，挑高了眉毛问道：“真的是他吗？他来做什么！？”好啊，他害小璃伤心被人说三道四还嫌不够吗？难不成他还打算来这儿落井下石吗？

“好象……是来见大皇子的……”

“少筠哥哥？找他做什么？”莫非他欺了小璃还不够，还想去少筠哥哥哪儿补一刀子不成？真是太过分了！

“奴……奴婢不清楚，只是……只是听说大皇子身体不适，因此回绝了。”柳夜凌横眉竖眼头顶冒火的样子将那侍女吓得战战兢兢的，唯恐这刁蛮公主心情不好拿她们这下人出气，谁都知道这位星夜公主的鞭子是从来都不留情的，除了大皇子和太后娘娘没人能劝得住她。

“哼！少筠哥哥当然不会见他了！”柳夜凌气鼓鼓的摸摸腰间的鞭子，要不是少筠哥哥让她多陪陪小璃，她真想去那六皇子府狠狠的教训那个负心汉！现在好了，居然自个儿来她眼前了！“本公主问你！皇少瑜现在还在吗？在哪里？”

“应该还在正厅等着，奴婢听说……听说六皇子执意要见大皇子，说什么都不走。”

“好！很好！本公主正要好他算账呢！”话音未落，柳夜凌已经转身气势汹汹往正厅走去。

白璃一见如此，也顾不得那个不解的侍女，急忙追上去，好不容易才在正厅外的走廊拉住了气红了脸的柳夜凌。

“凌凌，你这是做什么呀？”见柳夜凌不快的脸色，白璃既感动又无奈。凌凌为了她的事情这么生气，是让她很高兴她们的姐妹情深，可是，她这般意气用事的跑去找少瑜哥哥又能如何呢？非但于事无补，况且她也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即使仅仅是身为姐妹凌凌去找他那也不行。

她与少瑜哥哥的情分，在那晚就已经断了，既然是断了，她就希望是断得一乾二净。

我不去找那个混账坏男人狠狠的教训他我不甘心！他凭什么让你为他伤心难过！有什么资格让你为他闷闷不乐！他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这里找你！我真是……”柳夜凌本就因四皇子皇少昂的缘故对皇少瑜无甚好感，现在经过白璃的事，更是憎恶得拿把刀子捅他两刀都不解恨。“

“他没有来找我，他找的是大殿下，凌凌，你冷静一点，他又不是我们的仇人，你何必这样呢。”白璃叹息。

“他是他就是！他杀了小璃的无忧无虑，杀了小璃的笑容，他就是我的……不！也是凝凝的、深儿的、清儿姐姐的和少筠哥哥的仇人！”柳夜凌气得直跺脚。

“凌凌……”

“小璃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你都没有察觉到，你比以前沉静了好多，过去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安安静静得相处一个下午？那个老跟我斗嘴吵架打打闹闹的小璃哪里去了？”白璃虽然表面上依然如常，可他们这些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姐妹怎么看不出她与以往的不同，这么多天了，小璃的笑意始终只在脸颊上徘徊，而眼中，只有阴霾。

过去小璃习惯在他人面前扮演一位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闺秀，而如今，她却在他们的面前扮演过去的自己。

虽然，并不成功。

见白璃怔怔的失神，柳夜凌不再多言的疾步与她擦身而过。

这一次，白璃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

“不见？为何不见我？”

皇少瑜的眼光称不上锐利，却令传话的下人感觉背脊发凉。奇怪了，这六爷平日素以谦和著称，为何今日却出奇的吓人……不，与其说是吓人，倒不如说，是气势惊人，仿佛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小的……大殿下他身体不适，因此……”

“他今早才进宫过，没听说他身子有何不适，怎么偏巧我来了他就不适了？”缓缓压低的嗓音给人说不出的压力，皇少瑜怎么会听不出这个拙劣之至的借口。

“这……”

“不想见就不想见，何必找借口搪塞！去告诉大哥，我敬他是兄长，是小璃敬重的人，暂时不想与他撕破脸，可他藏着我的皇妃在自己的府上这成何体统！今日他若当真不愿见我那也行，请他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满头冷汗的下人怔怔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