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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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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或者更久的长工!这太荒谬了!您听我说,公爵小姐,雷帝当年建立的三支主力常备军,特辖军早已于多年前解散,波雅尔骑兵在战争前期几乎损失殆尽,而最后剩下的射击军也不过只有六个整编军团驻防莫斯科。这样的兵力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叶尔马克?你这是什么意思?”瓦莲莉娅心中一凛,当即竖眉问道。
“公爵小姐,我私下探过喀山和乌拉尔哥萨克长老们的口风,大多数部族都愿意追随您的步伐;而我们顿河哥萨克的忠诚更毋需任何怀疑。”叶尔马克道:“只要您站出来振臂一呼,随时会有十万铁骑拥戴您走进克里姆林宫!”
“齐默菲叶维奇将军!”
“是您做出决断的时候了,公爵小姐!您英明睿智宽厚仁慈,是这个国家当之无愧的领袖!无论戈都诺夫,还是把持杜马会议的那些陈腐老朽,您尽可以取而代之!您将辅佐沙皇陛下,重建雷帝时代的伟大霸业!”
瓦莲莉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叶尔马克,这话可不像是您自己说的。”
“您的智慧总是令我们折服。”叶尔马克恭敬地低下头,“没错,公爵小姐,除了哥萨克部族之外,愿意支持您的还大有人在。您瞧,人心可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要您——”
“别说了,叶尔马克&;#8226;齐默菲叶维奇。”瓦莲莉娅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山鹰不会向往大海的辽阔,我也没有戈都诺夫那样的野心。我全部的梦想,只是归遁林泉,做那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天下兴亡的责任,自有雄心万丈的男人们去承担。”
“可是小姐,如今大俄罗斯的存亡安危均系于您一人之手,若是您不站出来,还有谁能够反抗戈都诺夫的暴政呢?”
“只有俄罗斯人民,才最有权决定俄罗斯的命运。”瓦莲莉娅缓缓说道,“这是谁也代替不了的选择。谁也不行。”
第二节 博弈与暗战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
——《孙子兵法:兵势第五》
波利斯&;#8226;戈都诺夫一动不动矗立在城堡高塔顶台,凛冽的寒风拉扯着他肩头的黑貂皮裘,将片片细碎的雪粒从阴郁的天空中纷扬洒下。恭敬侍立在他旁侧的是尤里&;#8226;苏伊斯基大公,刚就任不到一周的火器射击军统领。
“看啊,我的好人哪,尤里&;#8226;苏伊斯基,”戈都诺夫远眺着南方城墙外那片朦朦的灰色阴影,不由自主地长叹了口气。“就在城外不足十里的地方,就驻扎了超过六万的哥萨克,而莫斯科的军队却只有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想要干什么!”
“戈都诺夫老爷,这些哥萨克只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民兵罢了。您不用担心,这样的乌合之众,再多也成不了气候。”苏伊斯基大公讪笑着回答,“我已经下令射击军在城中实施戒严,要是怕那些哥萨克闹事的话还可以限制或者干脆禁止他们进城!”
戈都诺夫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苏伊斯基,这些哥萨克可不是民兵!他们击败过曾让雷帝大吃苦头的波兰常备军,这可不是民兵应有的实力。他们有强大的骑兵,也装备了并不落后于你们的火枪,再加上瓦莲莉娅&;#8226;梅尔库罗娃的天才指挥——尤里,射击军真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对手吗?”说到这里,俄罗斯的主人用力咳嗽了两声,加重语气道:“我听米哈伊尔&;#8226;罗曼诺夫说过,梅尔库罗娃挑选精锐哥萨克士兵组建了三个特种火器营,她称之为掷弹兵。”
“对不起,阁下?”
“掷弹兵。对,不错。”戈都诺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尤里&;#8226;苏伊斯基,难道你对乌帕河的战斗情况一点都没了解吗?”
苏伊斯基有些尴尬地揪着胡子,他依稀记得担任副官的射击军大尉曾经给自己介绍过些什么,只是当时自己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在了那个鞑靼女奴身上。“不错,阁下我是说,嗯,我确实看到过那些报告。哥萨克们将波兰步兵联队包围在沼泽地中,并向他们的密集阵形投掷了大量炸弹,我想这就是梅尔库罗娃女公爵创立的那支新军吧。或许,他们有些言过其实”
“那些炸弹的威力不可小觑!”戈都诺夫不悦地强调道:“对于密集的步兵方队而言,这样的武器能够造成巨大的伤亡和恐慌,我想就算是射击军这样的火器部队也会十分头痛吧。想想看在一座城市内展开的混战的场景吧!只要有足够的长矛组成正面战线,他们就是战场上的王者。”
“然而,我尊贵的阁下。泥腿子毕竟是泥腿子他们终究比不上沙皇陛下的正规军。”苏伊斯基大公支吾着说,谈论这样的军政问题对他而言有些太过勉强了。“掷弹兵虽然勇猛无匹,然而这种新式炸弹的投掷距离只有据说只有几十俄尺,在正规战场上还不够啊。”
戈都诺夫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沉吟起来,“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弹药,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你看——”他变魔术一般从宽松的皮氅袖子里摸出一枚手榴弹,示意苏伊斯基接过去细细观看。
苏伊斯基有些不明所里地接过炸弹,感觉入手冰凉沉重,他打量这个有着粗糙黑色铸铁外壳的椭圆球体,上面连接着一个硬木长把手,以利于投掷和固定引火索之用。“阁下,我,我不明白”
“半磅铸铁和等量的火yao。下诺夫哥罗德的作坊每天能造出多少这样的东西来?嗯,也许这问题我应该问个农奴更为合适。”戈都诺夫尖刻地讽刺道:“好了,沙皇陛下的工业顾问告诉我,一个拥有十五名农奴的铁器作坊每天能生产至少两百枚。换句话说,梅尔库罗娃能够几乎无限量地生产这种简单的武器——只要拥有足够的生铁和火yao。然而,我尊敬的苏伊斯基,简单算一算便可知道,这样一个作坊每年就需要耗用超过两千普特黑火yao!”
“可是,戈都诺夫阁下,我记得黑火yao的供应主要依赖从国外进口,别说如今中国人的贸易封锁,就算是在平时倾尽全俄罗斯之力恐怕也难以负担不起这样一个数字吧。”苏伊斯基好容易遇上自己所了解的话题,连忙插嘴说道。
“不错。”戈都诺夫冷冷地回答,“就算梅尔库罗娃绞尽脑汁,一年之内她也未必能给每名掷弹兵装备上二十枚这样的榴弹。你看尤里,这个国家的大部分火yao储备都还在我们的手上,只要卡住这关键的供给——”
“他们自然就要对阁下您俯首贴耳了。”尤里&;#8226;苏伊斯基媚笑着接口道。
史威目送着最后一驮货物摇摇晃晃地运进营地,满意地拍拍皮裤站起身来,揭下头顶的毡帽掸了掸雪花,大大咧咧地说道:“一共五十驮到齐,足足一万斤上好的火yao——嗯,按照你们的习惯,差不多三百六十普特吧。”
“我感谢你对俄罗斯的慷慨援助,”瓦莲莉娅微笑着行了一个东方淑女式的优雅屈膝礼,“然而这些数量还远远不够,甚至不够满足我们的士兵打上一仗的。”
史威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尊敬的小姐,黑火yao包括硝石都是被列在帝国禁运清单榜首的军用物资。即使带着黑麒麟的手令,我也没法带着大量违禁品穿越上千里盗匪横行的陆地。再说了,您可得知道,即便是飒玥郡主亲自坐镇的萨福诺沃远征军大本营,军用品的供应可也说不上充足。”
“好吧,忠诚的百夫长先生,”瓦莲莉娅脸上始终带着精致典雅的微笑,“下一批货物可一定得早点哦。”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命令。”史威右手将帽子贴在胸前,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礼。
“对了,百夫长。”瓦莲莉娅突然叫住了正欲转身率领商队离去的史威,“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不怕你所传授的知识、提供的物资被反过来用于对抗帝国吗?”
史威脸上浮现出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帝国从来都没有,也不需要知识上的封锁和保密。因为她的强大无可比拟,有着足够的雍容与自信来应对任何形式的外来挑战。我想您也同样明白,小姐,一两样新发明或许可以战胜,但永远无法真正击败帝国的强权。”
瓦莲莉娅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你们这些骄傲的华夏人啊——得在中国待上整整一年,才能熟悉你们行事的方式;可要想深入了解你们的想法,花上一生时间也远远不够。你们啊,真是仙灵与恶龙的奇妙结合,一百多年来还是令我们欧洲人感到如此的着迷和好奇”她不再说下去,只是茫然垂目向军营走去。
史威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转身拉过一匹驮马加入到商队的长列中。他走了几步,忍不住从皮褂子口袋里摸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手掷榴弹端详起来,这颗比俄国制品更为精巧的炸弹显然只会是出自帝国军器局的手笔。“梅尔库罗娃小姐啊,这些震天雷在您的手里能够派上多大的用场呢?对此拭目以待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
同一时刻,北京,文渊阁议事堂。
蹇尚不满地将手里的报告丢在桌上,冷冷斜瞥着阎渔樵。“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陕西的财政计划啊。”阎渔樵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当然,您也知道,由于天灾的缘故,实际的税收会打上非常重的折扣。”
“我当然知道!”蹇尚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在问你,陕甘总督阎渔樵大人,帝国何时授予了你这样的权利?允许你自作主张撤销地方十三个县的行政编制?”
“可您似乎并不了解,黑狐逆党的长期渗透以及万历十三年的平叛战争早已极大地破坏了陕西行省的行政构架。而连续两个干旱无雨的年份令赤贫的百姓无以为生。成千上万的农民被迫离开土地背井离乡,许多乡镇已经事实上被它的居民遗弃,无力支持一个有效运转的地方衙门。下官这么做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顺其自然?总督大人,您这么做让帝国损失了至少三万顷田地和七十万银币的税收!您打算用什么方式来弥补?”礼部侍郎吴若秋开口打断了阎渔樵的辩白。
“恕我直言,帝国早已经失去了这笔岁入,下官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件事记录在案而已。如果诸位大人认为这七十万的赋税真的不能减免,则下官可以将它分摊给陕西剩余的八十二个县——反正就算保留原有行政编制的结果也是一样。”阎渔樵上前一步,小心地拿起蹇尚丢下的报告,理了理放回原处。“再者,阎某自问对帝国的忠诚无可挑剔,宁可自己承担不力的责备,也决不会用拖欠、残缺的数字来谋取赞赏。”
“若只是区区七十万钱,不过帝国岁入总额的千之二三,我也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和你小题大做。然而——”蹇尚突然加重了语气,“放任一个封疆大吏擅作主张改变帝国的法令和制度,这无论如何也太出格了。要是两京十三司外加西洋行省的主官个个这样恣意妄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故太师张居正行一条鞭法,规定天下财赋均折以银两结算交割,你却为何偏要反其道行之?”
“大人此言差矣。”阎渔樵对蹇尚的指谪只是淡淡一笑,回答道:“陕西土地贫瘠民生凋敝,其情殊不同于东南各省,不能一概视之。以万历十年的情形而论,陕西一亩中田产量不过两到三石,只相当于江南一带的四成水平,但粮价却是南京的六倍。换句话说,陕西每亩田地所缴纳的银钱是”
“是江南的两倍以上,这我知道。”蹇尚不客气地打断道:“但这个理由根本不能成立。万历十三年平叛战争之后,户部在陕西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丈量与清查,新增税田面积超过一万顷。再加上边防军力的削减以及军户屯田制的撤销,百姓的实际负担绝对比万历十年大为降低。”
“可您忽略了另一个方面。”阎渔樵道:“边情缓和及军力缩减表面上减低了税户的负担,但反过来说帝国每年输入陕西的银两也大为减少。失去了这笔最主要的现银来源,陕西根本就无力承担一条鞭法规定的沉重义务。”他伸出手指在报告上点了点,继续说道:“若您更仔细看看这份行省报告便会明白,由于流通货币的极度缺乏,布政司不得不增设铜炉一百余座年铸铜钱逾十五万贯;此外,我们还印制了五十万贯宝钞”
“如果你对帝国的经济史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铜币和宝钞的滥行曾经带来过多么大的混乱!”慕容信光突然拍案起身厉声道,“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大学士们接二连三的打断显然让阎渔樵有些不悦,“慕容大人,陕西不是新大陆,我们没有那么多银矿和土著奴隶。要是诸位大人有所怀疑的话,你们可以派人到西安去实地看看!看看帝国境内居然还有因为缺乏流通货币只能以物易物的市场!真见鬼,在实施之前总督府早已考虑过了可能的情形,所有铜币都严格按照‘铜六铅四足一钱’的规范铸造;至于印发的宝钞,布政司以官府统一采办的方式流入民间,再通过一些商业税收回笼,货币流通的数量和范围都得到严格的控制。”
“这正是我所不理解的,阎大人。”吴若秋道:“帝国一直奉行顺其自然的经济政策。地方官府统计和记录应缴的税收,农户们将税粮和供奉运往对应的仓廪,再由物资管理人员调往所需的部门。包括驿马和劳役在内的各项服务也以同样的方式供给。这项制度两百年来运行地无可挑剔,为何您现在要对其大作调整?”
阎渔樵对礼部侍郎的温言报以礼貌的一笑:“吴大人,这都是因为陕西太穷,一两银子、一石稻麦都浪费不起,我们不得不想方设法提高行政运作的效率。您看,在税收总额变化不大的基础上布政司尽可能地作出调整,使税率依收入多少而累进,最大限度地减轻了穷人的负担。此外,所有税务都以现款的方式缴纳到地方县衙,避免了过去长途运送的额外负担。总督府再根据各部门预算将税款统筹分配,支付俸给和采办物资、服务等。”
吴若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是否可以理解成,税户们除将现金缴纳到所属官府之外,不需要再承担其他任何的负担?例如物资的运送、损耗以及工役等等。”
“正是如此。”
蹇尚不由哼了一声,“荒谬!这么一来地方官府的开支起码会增加三成!”
“不错,但是这些费用我们可以通过附加税的方式向税户征收,这样既无损于帝国财政,百姓们的负担也大大得以降低。根据布政司的估算,此法若是在全国推行,一年至少能节省下两千万银圆。”
“真像你说得这么简单么?”慕容信光反驳道,“如此一来光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县城,每年经手的税款就可能超过十万银币。这其中包含了官吏俸给、安全防务、驿站管理以及其他上百项开支,这其中的复杂程度绝非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掌握的。及于州府、行省,乃至帝国户部中枢,那些浩如瀚海的帐目将远远超出帝国所能操控的极限!”
“慕容大人,您曾在西洋任职多年,应该熟知彼处情形吧?”阎渔樵不作直接回答,而是旁敲侧击反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
“那大人想必知道,西洋颇多豪商巨贾,其家资殷厚富可敌国。这其中往来帐目的复杂程度恐怕远甚于一个小小的县城吧?蹇大人,当年您在番禹屈就之时,每年手下进出银钱动辄亿万,为何现今贵为帝国重臣却怕起管账来了?民间既能如此,为何我们官府就做不到?”阎渔樵瞟了为之语塞的蹇尚一眼,又继续说道,“陕西行省八府一十九州八十二县,全部衙门都已经配备了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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