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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惹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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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钟展却文雅的多,他喝得不少,可喝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华堂之上慢斟浅酌,说不出的悠闲。
苏闲花侧过头看着他俊逸优雅的脸,心中蓦然一痛,急忙以袖掩面,朝后一仰又躺倒在树下。
钟展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清风明月佐以美酒,足可以遣怀,姑娘有什么心事不妨直说。”
沉默了很久。
“你……有点像他……”她犹豫着说出了第一句话,然后就像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开始不停的说了下去,“他总是很文雅的,笑起来很好看,从来不会大喊大叫,受了伤再痛也不会哭……我也从小就知道,他跟我完全不一样啦,是我自不量力,非要跟着他,我也不想这样的……”
她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此刻只想找人倾诉。而眼下气氛正好,哪里还顾的上陪在身边的只是个陌生人?
“念尘他呀,说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最放松呢……”
钟展静静的听着,向来带着三分笑意的唇角却慢慢的抿紧。
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黑风寨女匪首喝了酒就特别的多愁善感,也不给聆听者发言的机会,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讲了许多,最后拍案而起做了一个总结:
“有句话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依我看,这一心人千金难求,比南海底的万年老龟还要难得!
钟展原本紧绷的唇角因为这一句话又微弯起来。他支着颐看她,眼神柔和,笑吟吟的十分惬意,连声调也带了几分慵懒悠然:
“万年老龟少归少,总也是有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酒快没了,是否要我去拿?”
“这么快就没了?”她看了看堆成一堆的空酒坛,呵呵傻笑,“没想到你这个人看起来文弱,酒量还真是不错。拿酒这事儿不必劳驾,我去就成。你是个男人,可不能随便进人家闺房啊……”
她管这个强盗洞叫“闺房”?钟展笑着摇了摇头,但见喝到七八分醉的女子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几乎要撞到树上,犹豫了片刻便伸手去扶。
苏闲花的酒量虽然不错,奈何心情不好,大半夜下来喝得也确实多了些,此刻被风一吹,朦胧中只觉得一双温暖稳定的手掌扶在后背上,忍不住一阵恍惚,眼前清俊的脸化成了千张万张,竟都是白念尘含情带笑的面容。
她顿时心中一热,酒气上涌,一把搂住身边人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吻住了那两片淡色的薄唇。
和念尘的初吻……柔软,温暖,很舒服……
 
第五章 段老爷家的宝贝
苏闲花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头疼的快要裂开!她忍不住伸出手用力的揉着额角,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臂竟然不着寸缕,肌肤在日光下散发出淡淡的蜜色光晕,肘弯处有着可疑的红痕……
她浑身一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依稀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两个小贼来。自己一时心血来潮送了他们很多银票,然后开出条件陪她喝酒聊天……
至于后来的细节,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能朦朦胧胧的回想起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白念尘,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等等,怎么可能会有白念尘?他明明已经不要她了,话说的那么决绝,她一个字也不会忘记。现在又怎么会回来?就算回来,又怎么可能和她……她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最亲密也不过拉着手而已,没道理一夕之间……
想到这里,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半边。
整齐的被褥下,贴身的抹胸小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暗红色的绮罗缎还是她亲自挑选的料子,可如今衣服上翻满了酒渍,不光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还皱巴巴的,活脱脱一副血色罗裙翻酒污的香艳景色。
她下意识的把被子捂在胸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她她她……她不会喝醉了酒,把陪着她的陌生男子给……给霸王了吧?
虽然她平时是个讲道理的强盗头子,可是一个刚被负心人抛弃的强盗头子喝醉了酒,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也在情理之中……前车之鉴比如秦韶的爹,当年为了娶他娘,借酒装疯强入洞房,先有了秦韶的大哥再成亲这种事在黑风寨也是有优良传统的……
她战战兢兢的,又慢慢的揭开被子,这才发现虽然只穿了贴身衣物,却并没有解开过的痕迹,床褥锦被也都很整齐,就连她的青色外衣和黑披风都叠的一丝不乱的放在床头,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满地狼藉。
莫名其妙的,她的脸反倒更红了。
是个好人呢。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很庆幸没有对无辜的陌生人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举动……也有可能已经做了,但显然,他是个君子。
作为男人,应该不在乎被女人非礼一两次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她捧着依然抽痛的头,蓦的大吼一声——绝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
就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银光一闪,右边的脚踝上竟然套了一串样子古怪的银链,十二只从没见过的异兽头颅用碧玺石镶嵌,做工精湛,样式古朴,却绝不是她的东西。
什么时候套上去的?难道是钟展?
她顿时不高兴起来,伸手去扯,却惊讶的发现银链竟然没有接头,长度却刚刚好套住她的脚踝,几乎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
要和平取下来是不可能了,除非用暴力。可她虽然很不爽有人莫名其妙的给她套首饰,却也不至于就把这么精致的东西毁了,最后只得作罢,随手在洞里收拾了几件衣物银两,把寨中的事务托付给郝老三怀老四,独自溜下山去也。
散散心吧,秦韶说过,不开心的时候找点事做,心情就会变的好一些。
×××××
苏闲花骑着马沿着官道晃晃悠悠的走了两天,绕过玉麟山庄所在的宛城,到了宛城以西的一个大城镇,清河镇。
到清河镇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的银子用完了。
虽然黑风寨挺有钱,但她手上的银票大部分已经送给了苗若檀和钟展,再加上她走得急,随身携带的银两并不多。
不过像她这样的人,从来不愁会没有钱花。
强盗有的是本事花别人的钱。
到了清河,她只用一炷香的功夫就打听到了这里最大的财主姓段,年轻时曾经做过知县,别人叫他段老爷,但更多的人则叫他“段大铁”,意思就是一只很大的铁公鸡。
于是她决定,今天晚上去这个段大铁家借钱!
段大铁的府邸坐落在镇东财位,庭院深深,雕梁画栋,门口两只玉石狮子张牙舞爪,望之生畏,果然不俗。
苏闲花抬头看了看不甚明亮的月光,估量了一下地形,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把脸蒙上,便伸手在树枝上一荡,轻盈的投入了暗沉沉的院子里。
有钱人家的布置大都遵循风水,院落居室的方位大差不差,苏闲花很快摸清了段府书房和库房的位置,足尖轻点,跃上了青瓦铺就的屋顶。
就在她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东窗,准备倒挂金钩一探房中究竟时,眼前突然一花,一阵冷风迅疾无比的朝她心口袭来。
她顾不上思考,身形一矮便一脚横扫出去,顺便反手握住背后阔大厚重的百辟龙鳞刀,正要拦腰砍去——
一个陌生的声音沉声喝道:“住手!”
苏闲花一愣,手腕却已被人迅速扣住。她一时动弹不得,一咬牙,连环腿踢出,口中低叱道:“暗算使诈算什么英雄好汉?”
对方脚步一错将这夺命飞腿避了开去,冷冷道:“阁下以黑巾蒙面,半夜三更在别人房顶行走,难道就是英雄好汉?”
这声音十分冷峻,像是含着冰块一般。苏闲花虽然恨他出言讽刺,可偏偏自己的确是一副蟊贼打扮,因此不知如何辩解,只能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同在屋顶做不速之客的人。
那人虽然也穿了一身黑衣,却不做夜行打扮,长发垂肩,衣袂飘飘,看起来倒像是在散步一样。那张脸倒是生的十分夺目,眉如刀裁,犀利中带着些寡淡,眼角明明是颇具风情的凤尾形状,偏偏眸子里一片冰冷。更叫人注目的,则是他左边眉骨上纹着的一只暗红色蝎子,蝎子的长尾没入额角,虽大半形状被散落的长发遮盖,却依旧即妖且毒,叫人不寒而栗。
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苏闲花还是第一眼认定,这绝不是个好人!
对方的钳制并未用全力,她使了巧劲挣脱开来,双手一展,将那把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高的百辟龙鳞刀架在身前,警惕的看着来人。
黑衣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好笑的神情看着她手中的大刀,片刻后道:“你这刀看起来倒是把神兵,只可惜不大适合你……”
“适不适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苏闲花听见这话忍不住心头火气,很不文雅的啐了一口道,“有胆的就上来,姑奶奶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黑衣人没料到眼前这女人竟然这么粗鲁,不禁一怔,淡色双眸中闪出玩味的光芒,左眼角的暗红色图腾映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散发出一种诡异神秘的气息。
他慢慢道:“你要打架我乐意奉陪,不过你我在这里磨蹭太久,恐怕不光得不到段家的宝贝,还要冒着被人追杀的危险。如果你觉得这样划算的话,那么,来吧。”
虽然他说的很明白,可苏闲花却听的十分糊涂,不解的重复道:“段家的宝贝?”
她没听过段大铁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她只是路过打酱油顺便顺走一点银两的路人甲而已……
黑衣人一皱眉:“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段文正家的宝物吗?”
 
第六章 如花美眷
“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段文正的宝物?”
苏闲花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冷笑,却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借点路费……”突然眼睛一亮,“你说他有宝物?”
黑衣人一愣,灰色的眸子浮满疑虑,正要开口说话,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虽然轻微,但以二人的耳力,却听得甚是分明。
来的足有四五人,轻功不弱。
黑衣人皱了皱眉,身形一动跃下屋脊,正要离开,袖子却被人拉住了。苏闲花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带一抹笑意,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位大哥,你是去寻宝么?顺个路吧。”
眼见四五个夜行人已经跃上了屋脊正四处张望,黑衣人不愿久留,看了她一眼便朝后花园库房的方向而去。苏闲花以为他是答应了,轻灵的跟在他身后,全没觉察出他烟色双眸中泛出的淡淡杀气。
她自顾自的和他商量:“大哥,所谓见者有份,这是江湖规矩。不过我苏闲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干这一行我是行家,你肯定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到时候东西到手,咱们四六开分,你看怎么样?”
见黑衣人不说话,她急了:“不会想要三七分吧?做趟买卖不容易,姐姐我已经很客气了……”
黑衣人听她絮絮叨叨,眼中杀气更甚,手腕一翻,窄袖中露出一道银光来。还未有所行动,身后的苏闲花突然轻喊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如离弦的箭簇一般飞奔离去。
难道自己杀人灭口的心思竟被她识穿了?黑衣人急急掠后三尺,眼光过处,却只看到一抹青影背对着他,正停在不远处一座楼阁面前。
他不由一哂,不动声色的将银光收回袖中,赶到她身边,只见窗纸上映出一个单薄窈窕的人影,一条绳儿悠悠荡荡,竟是个女子在屋子里上吊。
苏闲花一扯他胳膊:“快救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答应,抡起手中的百辟龙鳞刀,刀气飞扬,顷刻就把窗纸并着竹棂一同绞碎,人已跃入屋中,手掌一挥,长绳应手而断,一个白影重重的落了下来。
苏闲花伸手接住那上吊的女子,一扭头,见那黑衣人还负手站在窗外,一脸漠然,颊边的蝎形图腾衬着清俊容颜,看起来分外诡异。
她有些急了,道:“你怎的站着不动?”
“她要寻死与我何干,我又不认识她。”黑衣人动了动嘴唇,烟眸神情莫辩,突的倒纵三尺飞掠出去,遗下一句淡淡言语,“既然你要救人,那就请自便吧。”
“喂喂!等一下,我又不知道宝贝在哪里……”她喊,却又不敢太过大声。此时怀中的少女却“嘤咛”一声攥住她的衣袖,将醒未醒之间,竟让她连黑衣人走的是哪个方向都没看到。
“我……我死了么……”少女的声音嘶哑难辨,应该是被绳子勒喉所致,所幸气息渐渐平复,应该是没什么其他损伤了。
只见这白衣少女不过二八年华,脸色苍白,梨花带雨,叫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来。苏闲花连忙将她平放在地上,叹道:“你没死,好端端的寻死做什么?”
白衣女子慢慢转头看她,疑惑道:“是你救了我?”
“不错。”苏闲花握起她的手腕,输入真气助她恢复体力,一边道,“你可知道上吊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舌头伸的比下巴还长,眼珠掉出眼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本意是想吓吓她,谁知这小女子竟怔怔的落了两行泪下来。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苏闲花顿时傻了。
看到有人寻死难道不应该出手相救?黑风寨上下几百口人,人人都知道锄强扶弱救死扶伤的道理,袖手旁观那是要遭雷劈的呀!
她为难的挠了挠头,却忘记了方才明明就有人在袖手旁观。
女子也不理会她,嘤嘤呜呜的哭起来。苏闲花被她哭得无比心烦,正要把她的嘴捣上,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衣袂破风之声,仔细听去,足音纷乱,像是方才趁着夜色而来的那四五个人。
她急忙起身,道:“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得走了……”
“请等一等!”
还没迈出一步,她的袖子就又被那白衣女子拉住了,一张巴掌大清丽小脸哀怨的望着她——还有她手里的大刀,口中加上了称呼,“女侠,求你行行好,带我走吧!”
“带你走?”苏闲花不理解了。
那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她的衣袖攒的死死的:“你……你不带我走,我就要被逼着嫁人了!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我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抽抽搭搭的抹眼泪,“女侠若不带我走,我宁愿一死……”
“别……别死呀!”苏闲花一慌,连忙扯住她正摸索着绳子的手,突然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难道那个段大铁逼着你嫁给他,还硬把你和情郎拆开了?”
那姑娘愣了愣,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苏闲花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类行径。这个段文正少说也有五十岁了,眼前这个姑娘娇滴滴的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生生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老色鬼可恶,实在是该杀!
她豪气顿起,拉着那白衣女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姐姐我身上,我带你去见情郎!”
×××××
段家的守卫其实十分森严,但不知道是被那个黑衣人引开了,还是因为后来的那几个人闹出了动静,苏闲花带着少女悄悄遁走的时候,前院里传来刀兵交鸣的声音,似乎交战正酣,后院里反倒静悄悄的,人烟稀少。
唯一的阻碍就是院子里数丈高的围墙,但以苏闲花的轻功应付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一路行来,她早就把那个黑衣人和寻宝借钱的事情丢到脑后,依着白衣少女的指点,来到清河镇镇东的一间破茅棚前。
少女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了,一见茅棚,立刻挣脱苏闲花的手飞扑了过去,半夜三更的把门拍的震天响,全没了方才怯弱不胜风的模样。
柴扉一开,一个布衣素服,面貌俊秀的年轻书生探出头来,见到眼前的笑靥顿时一愣,不可置信道:“如……花?”
“天哥!”少女一声欢叫,立刻投入了年轻书生的怀中,其奔放大胆的程度让身为强盗头子的苏闲花也瞠目结舌。
半晌,她才发觉自己乃是不知趣的闲杂人等。
“那……那个,如花姑娘,既然你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我就先告辞了……”
忘情拥抱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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