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倾世美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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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先秦倾世美人
作者：宫人草


、序言

序言
纵观先秦的美女，历史上的她们，鲜花一般的灿烂，鲜花一般的妖冶，又如鲜花一般的凋谢。她们的一生或坎坷，或风流，或凄惨。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中，她们早已化作黄土垄中的一抔土。千百年来，她们中有的人受世人非议，有的人受世人惊叹，有的受世人膜拜。她们的美丽、她们的风情、她们的故事，构成中国历史文化篇章中最美的画面，成为后世诗歌、戏剧文化的不朽载体。
先秦时期，就男女夫妇而言，是十分开放而自由的时代，这种开放和自由，不是通过冲破某种束缚而获得的，而恰恰相反，它是一个还没有形成束缚的时代，他们崇尚自然，热爱生命，那是一个非理性却又充满浪漫的年代。那时的男人都很可爱，女人也很娇媚。他们的故事，为世世代代的后人津津乐道：周幽王可以点燃烽火戏弄诸侯，而只为博得美人褒姒展颜一笑；妹喜、妲己可以以一己之美貌，挽救自己因战败濒临灭种的部落；夏姬让见过她的男人都神魂颠倒，四十几岁还有人为她放弃高官厚禄，私奔入晋；齐国的两朵姊妹奇葩——文姜和宣姜的是是非非；秦穆公爱女弄玉为爱出奔隐居，与萧史演绎浪漫神仙眷侣传奇人生；孟赢的婚姻悲剧却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伍子胥的一世功业；美貌和智慧兼具的芈八子，开女主专政之先河；还有息妫，人称“桃花夫人”，楚文王把她从息侯手里抢来，息国因此被灭，她在楚宫三年不对楚文王言语，谁知道她心里的酸楚？她的一生虽坎坷，但幸运，她得到楚文王的万般恩宠，成就儿子楚成王的千秋霸业。但在几千年以后，仍然不断有腐儒向她倒口水，说什么“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那是一首讽喻诗，这是明末诗人借她失节的事讽刺当时那些折腰降清的明朝旧臣。这样的讽刺还好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幸运的活在两千多年前那个自由奔放的年代，在楚国的舞台背后演绎着她一生的悲喜剧。
从《诗经》、《左传》以及诸子百家的典籍中，不难看出，先秦的女子们，她们或许更懂得感情，更懂得珍惜生命，她们任随花开花谢，笑看缘来缘尽。她们还不曾被困锁在封建礼教的桎梏里，纵观她们的一生，她们活得自由奔放，个性鲜明。　要么活得轰轰烈烈；要么留下是是非非；要么死得凄凄惨惨。终不曾辜负她们那鲜花一般灿烂的生命。与近两千年的腐朽礼教下的女子们相比，她们的心属于自己，她们更有生机和活力，在毫无意义的气节面前，她们选择了顽强的活着，没有过多所谓道德的背负。
秦汉后，礼教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束缚住了女人的手脚，也束缚住了美人的风情。男人在女人面前因此有了足够的优越感，美人成了男人人生的一道过眼云烟，可以驻足观望，可以赏玩却不再迷恋。美人如故，只是再也演绎不出缠绵悱恻的爱，因为坚守的只剩下女人！于是美人成了一艘小船，而男人却是水，怡情时载舟，倦怠时覆舟。人们只能把现实的无奈和凄惨，在悠悠岁月中，转变成传说的凄美、戏剧的浪漫、小说的缠绵，来填补内心的失落和空白。



、妹喜（上）

夏妃施妹喜：妹，她只是一个传说
【一】
晴空淡云飘忽，时舒时卷，不期有秋雨适至，霖霖凄凄。
有施部落遭到夏后国桀帝履癸地洗劫。几个月惨烈地厮杀后，整个部族的壮年男子十有□都死在夏桀率领的貔虎之师的戈矛和弓箭下。
妹喜跪在榻前，横陈在榻上的是她的爱人——有施部族的大将军施洛，他在马前据敌时，被乱箭射死了，抬到她面前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胸口上插着三把箭，箭刺穿了牛皮铠甲，三朵大红花在胸前绽放，红得让人眩晕！
妹喜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神情恍惚。她身后跪满了有施部族的男女老少，包括那个无能的有施部落的族长哥哥，他们伏地而泣，悲伤而绝望。他们已经跪了一个上午，是向妹喜跪着的，他们是祈求她拯救有施部落，男儿们死的死，伤的伤，已无力保护部落，保护亲人。他们祈求妹喜献出她的青春和美丽给那凶残无道的履癸，来换取有施部族残存族人的生命。
她的爱人死了，是惨死在夏桀的弓箭下；她的族人的尸体四处横陈，是夏桀屠杀的。现在让她去做他的女人，与他朝夕相处，这对她来说太残忍！她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有施部落曾是黄河下游流域一个强大的部落，他们这里农业发达，物产丰富，人民富足而强壮。一直不愿意受夏王朝摆布，夏朝曾数次派兵攻打，都惨败而归。
几年前，有施部落的老族长谢世！父亲在临终前说：“妹喜啊，你要是一个男儿身就好了，那样父亲就可以把部族托付给你，放心地走了。你大哥不争气啊！以后你和施洛多帮着点他吧。”
老父亲过世后，上天似乎不再庇佑有施族。有施族连年灾害，黄河泛滥，大量房屋被毁，粮食颗粒不收。族人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都不足以供温饱。灾荒来时，妹喜力劝兄长，加强部族的粮食管理和分配；动员族人集体狩猎储备粮食，搞好与兄弟部落的联盟，以防外敌入侵。可哥哥贪婪好色，目光短浅，抛却父亲临终嘱托，只顾自己享受，全然不顾族人的死活，导致许多族人迁徙，族中人口骤减。哥哥还听信部下的挑唆，向兄弟部落发动战争，抢夺食物。许多与有施结盟的部落纷纷孤立有施族。她经常劝诫哥哥，哥哥却厌烦她的干预，说她一个女人族里的事不是她该管的。如今族人遭逢大难，这个窝囊的哥哥，只能想起跪在她面前祈求她，要是早听她的话，会有今天吗？
她心里痛得流血！想起父亲，看着已死去的爱人，扫视着堂下齐刷刷跪着的全族老少。
她终于无奈地点了头。　
【二】
次日，妹喜领着族里年轻漂亮的姐妹共三十人，她们身披细缯，上穿罗绮，下着绣裙，曳轻纱。随同一大群牛、马、羊一起，被送到夏帝履癸的军帐里。有施部落用这种屈辱的方式祈求夏桀的饶恕。履癸坐在高高的座椅上，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阔嘴高鼻梁，传说大禹治水时曾化作一只大熊开山凿路，只要看到履癸就知道传说不假，这禹的后人长得与大棕熊一般无二。细长的眼睛瞟向有施族使者，脸上写满了不可一世的专横。当目光在妹喜身上聚焦时，眼睛里放射出神采。这个女人美得晃眼！
本来他想屠杀光有施族的所有人，以此震慑那些对他夏王朝统治不服的部落。他凶残的本性让他在屠杀有施族时充满了征服的快感，那满城弥漫的血腥味，是他最爱闻的味道，就像女人闻到花香一样。
妹喜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总得给这么美丽的女子一个面子，至于政治意义，就退居其后了。何况战争已经结束，有施族壮年男子已死伤不计其数。在未来的三五十年内，都得老老实实地听夏朝的摆布，他放过了有施族。　
晚上，夏桀的军营里篝火熊熊，所有将士围坐在履癸左右庆祝战争的结束。还有一件事就是“过滤”有施族进献来的三十个美女。
夏王朝每征服一个部族，会杀光无劳动能力老幼部众，俘虏男人成为奴隶，把女人作为战利品带回军营供他们玩乐，有些女人性情刚烈、勇猛，有时会趁近身机会，刺杀首领和将官。曾经就有一个将军被敌人敬献的美姬所杀，后军队反遭包围被消灭，自此之后，军营里形成一种规矩，俘虏的女人，有许多人灌她喝酒，待酒后观察她是否已经温顺如一只绵羊。
一旦有人反抗或语出不敬，格杀勿论。
履癸把妹喜留在近旁，表示对她的特殊眷顾。其他女人被将士围在中间灌酒。酒后，有的姐妹因爱人或父母兄弟被杀，怀恨在心，酒后壮胆，用身上佩戴的尖锐贝类饰物奋起反抗，当场被拉下去，杀了；有的姐妹因伤心，酒后哭泣，遭到一顿毒打；有的喝完酒就昏睡过去，被将官抱回了军帐。妹喜看到眼里，长袖里的手捏得紧紧的，手心里攥出了许多汉水。
妹喜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女人，岂能听从别人随意摆布。当那一般人拥过来，要对她出手时，她站起来主动说：“将士们，我先敬你们三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她的这股气势把全场人都震住了。妹喜莲步轻挪，矗立在履癸面前，笑意含而不露，说：
“陛下，难道你想让他们浪费我们的好时光吗？”
她柔情绰态，声音娇媚粘腻。夏桀登时血液狂涌，像被她电着似的。随即呵斥左右退下，揽住妹喜喜滋滋地回军帐。
妹喜主动帮他解了厚重的战袍，温香软玉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纤柔的手摩挲着他前胸浓密的汗毛。
妹喜要复仇，为她死去的爱人和族人！她要让眼前这个男人为今天的杀戮付出代价，而这一切要从征服这个男人开始。那夜妹喜在履癸身上纵横驰骋，就像她和爱人施洛在广袤的平原上追杀猎物。她经常着男装与她的爱人一起出去打猎，练就一身矫健的身手。施洛曾经对她说：“你应该当将军上战场打战，定可以决胜千军万马！”言犹在耳，斯人已去，这份痛和着血和泪，妹喜把它吞下。
履癸从没有见过这么美艳而剽悍的女人。他所有的女人都像一块木头一样任他摆布。可妹喜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他被折腾半宿瘫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风露凄凄，清夜湛湛，军帐中空旷冷落，秋风席卷着外面的帷幔，沥沥有声，烛光在风中孤独地摇曳。妹喜背对着履癸在黑暗中暗自垂泪。
此刻妹喜的脑子是那样清醒，杀了履癸，不，那太愚蠢了！杀了他，夏王朝还在。她的目的是颠覆夏朝。夏王朝虽然有强悍的军队，占据中原富庶之地，但王朝奴隶主统治黑暗，奴隶们不断反抗，履癸对治下的诸侯小国残暴，对不服的小国征伐屠杀，搞得民怨沸腾。她要做的是迷惑履癸，掏空夏朝财政，消耗他的军事实力，到时只要有诸侯起来反抗，夏王朝这个帝国大夏必然轰然倒塌。
履癸这个男人血性骁勇，强悍有力却头脑简单。这样的男人要刚柔并济。才能把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当新一天的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洒进军帐，履癸醒来了。妹喜立马欺身，蜷缩进他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履癸抱着她馨香、滑溜的身体，宠溺地说：
“你真像一只小野马！”
“陛下，你要这么说，我可要羞死了。人家那是酒喝多了吗。”妹喜撒娇地说。
“那以后我要给你多喝点酒，我喜欢你这样撒欢。”
施妹喜走了，她坐在夏履癸的战车上，旌旗飘飘，千将罗列，浩浩荡荡地回夏都。
妹喜离开了有施氏，离开了她的故乡，成为了这个撕毁她幸福，残杀她无数族人的君王新宠。有多少仇恨埋藏在她的心里？又有多少泪水流淌在她的心间？历史不曾表述。别人无从知道。她只恨自己不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能与他的仇人当面锣对面鼓地做个了断，那份凄苦她埋在心间，成为复仇的动力。她在心里默默地向爱人说：
“我走了，施洛！你的灵魂不要伫立在路上望车远去，目尽又上城楼，那样你会难过，我会心碎。你只需记得悠悠白云那边的我，只是一个躯壳，我的心，我的灵魂，永远在有施部落，在你身边！”
施妹喜，这个豆蔻二八春满怀的少女像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带着满腔的复仇，在夏王朝的宫廷中盛开，开得那么妩媚，开得那么妖艳，而当她结出果实，果汁破壳而出的时候，夏王朝也就走到了尽头。



、妹喜（下）

【三】
妹喜追随履癸，回到了他的王城斟鄩（今河南省偃师二里头）。履癸讨好地问妹喜：
“美人，我的王宫怎么样？”
妹喜撅嘴，娇滴滴地说：
“我一路上都幻想着陛下你的宫殿会是怎样的富丽堂皇，哎……”她欲言又止。
“怎么？让美人失望了？”
“中原地广富庶，看来陛下是俭朴、爱民，不愿治下百姓受苦，因此只好苦自己。”
“我可以苦自己，可不能委屈了我的美人。”
为了施妹喜，一个宏大的工程开始了，夏履癸倾空国库，动用大量劳动力，造起了倾宫、筑起了瑶台，用高大的玉石建造宫门和华贵的琼室，用象牙建起长廊，玉宫玲珑，如此奢靡，真是旷古绝今，让人叹为观止。琼楼玉宇建好后，夏履癸和施妹喜一同搬进了瑶台，终日同一群佞臣淫歌艳舞。国家政务，黎民疾苦，社稷安危，全都抛却脑后。
一日，一班宫女在吹拉弹跳，妹喜懒洋洋地斜靠在卧榻旁，她在想念她的家乡，她的族人，还有死去的爱人。悲切的心情油然而生，眉心紧锁不展。履癸察觉，像溺爱孩子一般，把她抱起来，揽在怀里；关切地问：
“美人，怎么了？不喜欢这些音乐，看这些舞蹈吗？”
“天天一个调，有点腻了。”
“什么才能让我的美人展颜一笑呢？”
“我想听缯裂之声，把千匹缯一起撕裂，那声音听起来像万马嘶鸣，该是何等壮观！”
“府库里没有这么多缯。”
“算了，缯那么名贵，陛下哪舍得？”
“美人都开口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明天我下一道命令，让全国的人把缯都交上来。”
施妹喜听了，笑开了花，她在碎缯声中仿佛看到有施族遭到屠杀的血腥场面；听到了天下百姓的对夏桀的咒骂声。她在夏桀面前笑得无比欢畅，像一朵冷艳无比的牡丹在狂风中摇曳。这种破坏让妹喜心中充满变态的快意。
夏桀倾尽所有与妹喜玩乐，他们在瑶台里挖了一个巨大的酒池，可划船在酒浆中荡漾。夜夜聚集成百上千的人在酒池里宴饮，嬉戏喧闹通宵达旦。施妹喜冷眼静视。她看着那群酒囊饭袋们在她身边谄媚、喝醉、狂舞、跌入酒池中泡着，眼前的一幕幕丑剧，令她麻痹，让她暂时忘却自己身上沉重的伤痛。在那一具具欢蹦乱跳的“行尸走肉”身上，她看到了堕落，看到了夏王朝根基摇摇欲坠，看到了倒在战场上的同族，看到了有施族日落前的余晖。
夏桀荒淫无道，引起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夏朝贵族关龙逄冒死进谏，他对夏履癸说：“谦恭而讲究信义，节俭又爱护贤才，天下才能安定，王朝才能稳固。如果奢侈无度，嗜杀成性，便将失去民心。现在陛下已经失去民心，但如及时改正，还有希望挽回。”　夏履癸听惯了身边人的谄媚吹捧，怎么能听进关龙逄的逆耳忠言呢！他怒骂关龙逄，将他残忍地杀害了。
从此朝堂里百官噤若寒蝉。
夏履癸对着苍穹高声地喊到：“我就是太阳！”
太阳沉迷在酒池中，沉睡在施妹喜的怀抱中。
夏桀耗尽民众的力量，掠夺光了夏朝的资财。百姓怨声载道：“这个太阳什么时候丧败，我们宁愿跟他一起灭亡！”
【四】
一日诸侯大会，履癸气冲冲地回瑶台，妹喜追问原因，履癸说：“有缗族太嚣张了，去年祭祀先王，他就不进供祭品，今天诸侯大会，居然中途愤然离席，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陛下要去征伐他吗？”
“有缗族实力强大，夏朝连年天灾，随意发动战争，恐伤王朝的元气。”
妹喜心下大喜，觉得报仇的时机到了，她一定要鼓动夏桀征伐有缗族，如果有缗族战胜，夏王朝就覆灭，她的大仇得报。如果有缗族战败，那夏王朝也会遭受巨大的创伤。
妹喜使出千般手段，哄得履癸喜笑颜开。妹喜说：
“陛下，你带我出去打猎，咱们一起去散散心。”
“你会打猎吗？打猎太危险了。你要是觉得闷了，可以想些别的法子玩。”
“陛下，人家天天在宫里吃喝玩乐，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