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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与你执手锦瑟不相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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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提起德妃有孕之事,说惦念她身子骨弱,晨昏定省便省了吧,只每月初一十五来寿康宫谒见即可。皇后笑着应了:“母后说得是,这宫中子息单薄了些,臣妾自会提点内务府与太医院,让德妃好生将养。”
太子妃的事情有了定论,加之前些日子太医院专司为德妃请脉的林医正传来的消息是此胎脉象倒像是个帝姬,更是让她少了顾虑。
正说话间,女官来报四皇子刚下了学,此刻正在殿外候着要给皇祖母请安。
“难得这孩子有这片心,日日下了学都来哀家这请安。”太后赞许的点点头,“快带他进来,正巧他姑母也在。”说完转头又让人快将正在偏殿玩耍的崇宁也带过来。
四皇子进来见到母后与姑母都在,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收敛起来,毕恭毕敬地给三位长辈请了安。太后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回皇祖母,今日太傅教了《史记》,孙儿觉得很有意思。”四皇子比崇宁长了四岁,现年不过十二岁,回了祖母的话又眼神晶亮地望向长公主:“姑母,听说阿浣回京了,可是真的?”
长公主素日便对中宫所出的两个皇子有些偏疼,时时带崇宁进宫与他们玩在一起,感情比旁人来得深厚许多,见他神情期盼地问到自家女儿也是高兴的:“是真的…”话音未落小姑娘欢脱的声音就传来了:“毓成哥哥!”
四皇子见到崇宁也甚是开心,跳下坐榻迎上前去:“阿浣,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都没人陪我玩儿。”
太子政务繁忙不可叨扰,剩下几个皇子公主出身低微,也与他玩儿不到一块儿,以前还有两个表妹一块儿胡闹,可是两年前梧桐表妹随着平西将军去了南方,如今崇宁也被送去了暗月谷,身边就只剩下伴读,可这伴读又不似他一般毫无顾忌,闯了祸还有太后撑腰什么也不怕。是以这些日子里四皇子殿下很是寂寞。
“我告诉你,前些日子皇兄送了我一只小狗,才两三个月,特别可爱。下回你再进宫时去我那儿,我抱给你玩儿。”
有了四皇子的这句话,崇宁临出宫时还惦记着那只小狗:“毓成哥哥你记得下次要抱给我玩儿啊。”叮嘱了好几次才跟着母亲上了马车。
进宫里见了皇后与太后领了许多赏赐兴致甚好的小姑娘出了宫第一件事便是来国师府找谌墨。
长公主在厅堂与国师闲话,崇宁不耐听这些便偷偷跑出来,唤了一个路过的婢女带她去找谌墨。
找师父的小姑娘在国师府的后院里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师父。
谌墨坐在茂密的紫藤花架前品茶看书,一阵风过,花瓣细细碎碎的飘洒起来,在这其中眉目清俊的男子,眸色深深,长发如墨,着了一袭白绸衣袍,如谪仙一般,分外好看。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小小的女孩子绾了可爱讨喜的双丫髻,着了鹅黄的衣衫,衬得肤色似雪,眼神清澈,站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看得愣了神。谌墨一抬头看见了呆愣的她,笑得极是温柔向她招手,宠溺地唤她:
“阿浣。”
崇宁的一双大眼睛目光流转,想到听墙角时隐约听到姑姑给太子哥哥选了太子妃的事,心里想着以后要是母亲也给她择一门亲事,让她嫁给从未谋面的男人可要怎么办?还是跟着师父好,毕竟师父这么厉害又这么和善,最重要的是,师父长得如此好看!
“想些什么呢阿浣?”谌墨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牵了发愣的小姑娘让她回神。
崇宁张开手要抱,谌墨有些无奈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怎么和奶娃娃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却抱起了小姑娘,坐回了花架下。
见色起意了的小姑娘被师父抱在怀里心情甚是愉悦,喋喋不休地就开始讲述起自己进宫的见闻。提到四皇子时尤为兴奋,还把幼时胡闹的事情都说出来与谌墨听。
谌墨微微眯了眼,抱着崇宁的手紧了些,心里盘算着,嗯,待回了谷里该教教小丫头男女大防了。
崇宁提到四皇子就顺便也提到了那只还未谋面却让她惦记上了的小狗,小孩子对这些猫儿狗儿的总是亲近,语气里不自觉就透出了对四皇子能养小狗的艳羡。谌墨听了崇宁的语气轻易就猜到她的心思:“阿浣也想养一只么?”听了师父这句话,怀里的小姑娘登时双眸明亮,语气欢快:“可以养吗?”
“可以。”谌墨拈过一块奶糕喂崇宁,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小姑娘“嗷唔”一口咬下,谌墨又赶忙给她倒了杯茶:“慢些吃,仔细噎着,怎么还跟个三岁娃儿似的。”崇宁一听,连忙咽下最后一口,拢了袖子在师父膝上坐好,顷刻间颇有大家闺秀的温良娴雅。谌墨被这小妮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柔软的头发磨得他的心都软得如水一般。
“师父,昨夜父亲叫我去书房考问我课业来着。”崇宁忽然想起昨日被父亲笑了的事情来,忿忿地与谌墨提起。“哦?卫国公如何笑你?”谌墨看小姑娘愤愤不平的样子颇好笑,捏捏她的鼻子:“说来与为师听听。”
卫国公昨日询问过崇宁课业,无奈又好笑地说:“我虽不是博通古今却也好歹有些本事,你母亲也算是饱读了诗书,你师父更是名满杞梁,怎么到了你这儿竟这般模样?”
于是好面子的小姑娘不高兴了,今天忿忿地就跟她那名满杞梁的师父抱怨了,可是她师父却笑得更厉害,小姑娘就更不高兴了,越想越委屈,揪着谌墨的袖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谌墨见他的小姑娘这幅光景赶忙止住笑,轻咳几声安抚她:“你年纪还小,卫国公这般说的话算不得数的。为师保证,我们阿浣日后定然是惊才绝艳,名满杞梁。”
数年后这话成了真,长乐郡主顾崇宁确是名满杞梁了,连带着抢婚的暗月谷主一块儿,名声大噪了一番。
崇宁这才缓了神色,却还是哼哼唧唧地也不肯坐好,小手圈着谌墨的脖子说要吃团圆酥。谌墨却不允:“快要用晚膳了还吃这些个东西,待会儿又不肯好好吃饭。”
话才说完便有侍女来传话说长公主正在找小郡主要回府了,谌墨将小丫头放下来,牵着她:“走,为师送你回长公主身边。”娇懒的小丫头却不肯自己走,伸手要谌墨抱,双眸盈盈望着他,谌墨心底叹息一声,弯下腰抱起小姑娘:“下回再这般懒,罚你抄《诗经》了。”崇宁浑然不怕,小手卷着谌墨的头发玩儿,笑嘻嘻地说:“师父才不舍得这样罚阿浣。”
这话说得谌墨一噎,却无可反驳,他确实不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星光酿一杯 愿天荒地老

在京城待了□□日,谌墨便带着崇宁回暗月谷去了,临行前小姑娘感受到母亲的不舍也有些难过,一路上兴致不高,窝在谌墨身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少了小姑娘的聒噪谌墨也觉得不习惯,将她抱到膝上哄:“阿浣怎么了呢,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姑娘这才抬头看他,湿漉漉的眸子看起来令人分外怜惜:“那以后师父还会陪阿浣回京城吗?”
“会的。”谌墨笑得温润,让又想常回家又怕师父不要自己的崇宁安了心。
安了心的崇宁兴致颇好,张口就问出了这几日在心底打的小算盘:“那阿浣长大以后可不可以嫁给师父啊?”这话把谌墨噎了个实实在在,刚入口的温烫碧螺春直呛进喉间,费力咳嗽了半晌,小丫头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他,谌墨只好避重就轻:“阿浣这才几岁便想到嫁人了么?”
崇宁很认真地想了想:“因为师父对阿浣很好啊。”
谌墨笑着抚过她的发,也是,这般年纪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心思呢。只是日后遇到比他更好的人这丫头怕是头也不回就不要他这个师父了。
回了暗月谷两三日后,崇宁正在临帖,抬头却见她师父拎着个小笼子进来,落座在碎玉圆桌边,向她招手:“阿浣过来。”
好奇心起的崇宁当即丢下羊毫跑向他,定睛看向他手中的小笼子。笼内是一只褐色团子一般的小犬,蓬松卷曲的绒毛泛出油亮的光芒,乌溜溜的黑眼珠水水润润,怎么看怎么讨喜。被小姑娘看了半晌,小奶狗似乎有些害羞,转身躲进笼子角落,将毛茸茸的屁股墩留给崇宁。
原来师父说可以养小狗不是哄着她玩儿的啊,得偿所愿的小姑娘高兴得不得了,抱着谌墨的手臂摇啊摇:“师父对阿浣最好了!”
谌墨将笼子打开拎出小奶狗放在桌上,崇宁迫不及待就给抱在怀里,看得谌墨一阵皱眉:“阿浣快放下来,仔细它咬着你。”“才不会,它和阿浣一样乖。”小姑娘辩驳的同时还不忘夸夸自己,说完了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她把自己和小奶狗比在一起了?
谌墨见她如此喜欢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平日里小心着些,末了让她给狗狗取个名字。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冥思苦想了好久,问谌墨:“我可以叫它默默吗?”
话音刚落,她师父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不行。换一个。”
崇宁有些失望:“那就叫它团子好了。”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小团子一边躲避一边哼哼唧唧,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自从养了小团子,崇宁本就欢脱的性子就更加欢脱起来。隔三差五的就带着团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还抱着团子去书房里找师父玩儿,以至于谌墨的好几本书上都落下了小巧的梅花脚印。偏生谌墨又拿崇宁半点法子也没有,一说要把团子给关起来长长记性小姑娘就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一哭谌墨就没辙了,只好说下次将团子看得牢一些不要再犯了。
于是崇宁又天天带着团子往外跑,生怕这小东西又弄脏了师父的书被抓去关起来。可眼下已是盛夏时节,暑气深重,崇宁这么天天在外边跟团子疯闹,谌墨又担心她中暑,只得时不时将她喊进屋里喝些解暑的茶,拿冰水浸过的帕子给她擦擦脸。天气一热小姑娘更不愿意吃饭,冰镇酸梅汤倒是一气儿能喝下两碗,看得谌墨直皱眉,这些东西喝多了怎么好。看着崇宁近日有些瘦下去的双颊,满目忧虑的谌墨只好一边吩咐下去让厨房将菜肴做得再清淡爽口些,一边更加小心温柔地哄着小姑娘吃饭。奶爹当得着实不易。
所幸盛夏逐渐过去,崇宁胃口也开始好了些,不再什么都吃不下,让谌墨很是欣慰。其间来谷中看望过崇宁的国师大人曾摸着下巴啧啧道:“小丫头要是再这么挑嘴儿下去我那师弟怕也是要清减下来了。”
暮夏时分,崇宁的小院里飘着淡淡的木樨香气,小姑娘坐在临窗的乌金木桌前,小小的身子挺直了腰板,看上去颇有几□□姿如松的意味,手里握着一管羊毫笔,屏气凝神地在雪浪纸上写着大字。她原本习的是楷书,不过谌墨惯用隶书,小姑娘看过觉着师父的字甚是好看,比起世人称赞鸿儒的父亲也毫不逊色。于是巴巴的拿了谌墨的几幅字回来临摹,临近午膳时分仍坐在案前,勤奋得很。
谌墨在饭厅等她半晌不见人影,也不着侍女通传,自己悠然信步到小姑娘院中来。觉得自己近来颇有些长进的崇宁见他来,放下手中的笔,小步跑至跟前,乖巧又带些得意地冲他笑:“师父师父,你快来看阿浣临的字。可有长进?”谌墨皱皱眉,作势要捏她的脸:“临字临得饭也不吃了?”小姑娘轻巧躲过,双手拖着谌墨往案前去:“待会儿就吃,师父先看看嘛。”谌墨拗不过她,取过桌上的雪浪纸,小丫头近日练的是自己的名字。顾崇宁三个字写得虽说圆润流畅古朴大方,但到底是年纪小且才开始练隶书未久,看起来有些滞涩,有些处着墨也不大均。不过也看得出是有些功底的,小小年纪能这般已是不易。放下纸,见到崇宁满是期待的目光,嘴角牵出个得意的笑,大概是觉得在师父面前这样明晃晃的得意有些不妥,又费老大劲把那深深笑意压回去。
清澈水眸里亮晶晶的希冀映在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上,谌墨收在眼中没有错漏半分,甚是温柔地把她抱到桌上坐着,神色温柔宠溺道:“写得很不错,阿浣真厉害。”向来都懒散没什么长进现今突然被夸奖了的小姑娘更加得意了,这回可是止都止不住了。大概是觉得这样太明目张胆有些不好意思,便有些无赖地把脸埋到谌墨怀里去蹭啊蹭,将师父的前襟都蹭得有些乱了,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揪着师父的外袍,笑得有些傻傻的。最后还是被谌墨轻轻扯了脸颊从怀里揪出来才罢休,脸上傻傻的笑还未撤去,谌墨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着嗔骂她一句:“宝气。”说罢抱起小姑娘,腾出一只手给她理了理蹭得有些凌乱的发,一边往饭厅走。用膳时的崇宁许是今日被夸了所以分外乖巧,就连谌墨夹给她平日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的青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让谌墨神色中颇有些赞许意味。
崇宁向来是有些食困的,用完午膳没多久清清亮亮的眼睛就像猫儿一样慵懒的透着迷蒙了。贴身侍候的婢女本要上前抱她回房,崇宁却拽着谌墨外袍耍赖一般只要他抱。谌墨无法,只好挥退了侍女,抱崇宁回房里小憩,小小的女孩儿近来几个月身量似是又长了些,隐约瞧得出日后的窈窕婀娜。撒娇耍赖的小姑娘趴在师父肩头闻着淡淡迦南香睡了过去,谌墨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看着被崇宁拽着的外袍衣角哭笑不得,却又不舍得扰了她好眠,便只好静静坐在床边陪着她。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仔细看着,崇宁一日日的长大,眉眼间虽仍是稚气浓浓却也透出了精致。
小姑娘近日越发黏他,撒娇耍赖的模样却又让他分外受用,总觉得娇纵崇宁是理所应当,这般乖巧欢脱的人儿,怎能舍得她受半分禁锢与斥责呢。
从香甜午睡中醒过来的崇宁睁眼看见的就是谌墨一手执卷坐在榻边,而自己手中还拽着师父的外袍衣角,却是一点儿也不羞愧,一骨碌爬起来扑到师父怀里去:“师父!”
谌墨被她这么突然一撞差点没稳住倒在榻上,放下书卷一把抓了怀里的小姑娘揉她睡得红彤彤的脸:“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崇宁挣不开反而更往他怀里钻,耍赖的样子和小团子一模一样。
向来正经的谌墨被她闹得不行:“好了好了,别闹了。头发都乱了。”
小姑娘这才消停下来,乌发确实乱了,索性一把扯下束发的缎带:“师父给人家绾发。”
谌墨将她抱到膝上坐好,以手代梳轻柔地给她理顺头发。小姑娘像只猫儿一样,乖顺温驯的模样让谌墨觉得更加喜爱。
用缎带将头发绑好,谌墨亲了亲崇宁的额角,将她放下来:“娇气包。”嘴角却笑意温柔,牵过她的手往书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能几回共看 月色轻悄

书房里鎏金瑞兽吐着袅袅暗香。
崇宁乖乖地赖在师父膝上,自个儿抱着本书认真看着,时不时还问谌墨几句,什么是月离于毕,什么又是荧惑守心。谌墨被她扰得也看不进书,索性拿过小姑娘手里的古籍,一句句给她解释。崇宁听得甚是入神,不时还点点头,看得谌墨好笑:“阿浣今晚跟为师去观星楼吧。”
“好的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从谌墨的膝上跳下来,噔噔噔地跑向一旁的书柜,踮着脚翻出上回看的那本星宿图鉴,冲谌墨得意地笑:“我要看这个。”
谌墨都由着她去,只要她喜欢就好。就算崇宁往后什么也没学会,懵懂迷蒙,那也无妨,总归还有他守她一世安乐。
夏末的傍晚晴好,微风不燥。谌墨端坐在观星楼顶的亭中,听见急躁的脚步声,转眼就看见崇宁跑上来,三步并作两步扑在他身上。
他伸手接着欢脱的小姑娘,捏捏她的鼻子:“姑娘家怎的这般毛躁。”说着抱着笑嘻嘻不以为意的小姑娘坐在膝上。
崇宁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淡淡药香,长发绞得半干,只用一根银丝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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