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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砌坠叶醉红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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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纪涵点点头，阴霾一扫而光。
“可是在长公主府？”六皇子与十五皇子巡查河道来到杭州，并住在长公主府的消息人人口口相传，纪希茗还是要确定一下。
“没错！”陈朔玄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到时你把这玉佩交与门口的仆人便会有人带你进来。”
“那我在此谢过了。”纪希茗接过玉佩，恰好仆人拿着两包东西进来了。纪希茗取过，交到陈朔玄手中，“这里面是杭白菊和甜菊叶，均是我亲手栽种。”纪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二人辞别了纪希茗，便打道回府。
61。陆贰
果真如纪希茗所说，昨日陈朔玄和纪涵刚回到府中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夜，今早方停下，院中的积雪已有漫过脚踝，家丁正在打扫。早晨，在彤儿和小德子的侍候下，陈朔玄和纪涵起床更衣，用过早膳，纪涵便在一边刺绣，陈朔玄心念着昨日纪希茗送的那些甜菊叶，便让小德子单泡这一种，坐在纪涵对面品茗。
纪涵的针线极好，京中早有耳闻，入宫以来一直未见她拿过针线，今日见她静在一旁，专心致一的样子倒也成为一幅急美的画卷。陈朔玄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日在纪家大厅看到的那些画。
“六爷，娘娘，柳小姐又来了。”小威子又是老样子，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候进来煞风景。陈朔玄看了看纪涵，见她没什么反应，揉揉眉心，“让她进来吧！”
才一眨眼的时间，柳尚玲便已出现在他们面前，陈朔玄嘴角有些抽搐，这人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柳尚玲外披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进屋见到纪涵也在，不敢像从前那样失礼，她福了福身，“尚玲见过六皇子，六皇子妃。”陈朔玄又品了一口茶，挥挥手，示意她起来。
屋子里面很静，只能听到针线摩擦的声音，柳尚玲一时尴尬。纪涵抽空扫了她一眼，又低头刺绣，“彤儿怎如此无礼，客人来了，还不快去沏茶？”她的语气有些严厉，彤儿有些害怕，玉贝说得没错，娘娘果然阴晴不定，她心里有些不快。“彤儿，我的线用完了，你进里屋再拿些出来。”彤儿听完，又是一愣，她瞄了一眼纪涵手里的针线盒，明明就有各色线团，且不缺任何一色，心下顿时了然，她微微福身，“是奴婢的过错，奴婢这就去。”彤儿退下，吩咐底下一个丫鬟去泡茶，自己进了里屋。
在别人眼里纪涵或许是彬彬有礼，但是此中另有深意也只有当事之人方能体会。柳尚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走到纪涵身边，微微弯身，“妹妹莫非是在刺绣？”
纪涵眉头皱了皱，“本妃尚且只有一位姐姐，乃当今大皇子妃，不曾想在这杭州还有一个姐姐。”陈朔玄被茶水的呛了一下，柳尚玲的红一会儿，绿一会儿，白一会儿……好不精彩。“柳小姐请坐。”纪涵已经将手中的荷包绣好，捏了捏些微发酸的颈部，从榻上下来，坐到陈朔玄旁边，顺手拿起他刚放下的茶杯，饮了一口，皱眉，“太甜了。”
“是嘛？”陈朔玄端起来，喝了一口，“兴许是泡太久了。”恰好，这时丫鬟送上了茶。茶是上等的碧螺春，柳尚玲常饮，从未从中喝出什么甜味。
“不知六皇子喝的是什么茶？”柳尚玲不免有些好奇。
“不过是几张叶子罢了，柳小姐看不上眼的。”纪涵淡淡地答道。她把刚绣好的荷包系到陈朔玄的腰带上。陈朔玄受宠若惊，“给我的？”纪涵点点头。
荷包修得十分精致，所说只是几根湘竹，却让人感到一种韧性。陈朔玄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荷包上的图案，爱不释手，嘴上却有些埋怨：“你现在怀有身孕，怎能做这些伤神的东西。”纪涵笑笑，“我有些累了！”听她这么一说陈朔玄不免有些着急，昨晚她并没有怎么入睡，又做了这么些伤神的东西，“我扶你进去。”顾不得柳尚玲在场，扶着她进屋。柳尚玲再次被二人忽视。
就在柳尚玲悲愤时，陈朔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柳尚玲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当然这种希望十分短暂，只维持到陈朔玄说话前。“柳小姐，天色不早了，如没什么事，请回吧！”这话连底下的丫鬟都不信六皇子不是在逐客。纪涵看了看窗外，此时午时还未到……
62。陆叁
孕妇向来嗜睡，纪涵心中有事，昨晚并没有怎么入睡，刚才她只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现在躺在床上到真有点困倦了。陈朔玄遣退左右，将纪涵扶起来，“涵儿，把外衣去掉再睡好不好？”
纪涵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眉头轻蹙，“不好，我累！”声音软软的，陈朔玄心中一阵暖意，他耐心的劝解着，“把外衣脱掉比较好睡觉，我帮你脱好不好？”纪涵咕哝了一句什么，陈朔玄没有听清，见她没有反应，他小心地帮她把厚重的外衫去掉，正要把她平放到床上却见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脑袋往自己的怀里又钻了钻。陈朔玄被她弄得有些痒，低低地笑着。
“涵儿，躺到床上去好吗？”陈朔玄把黏在纪涵脸上的发丝捋到一边，尝试把她挪到枕头上。纪涵在眠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抓着陈朔玄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陈朔玄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扯过旁边的被子帮她盖上。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她已经浑圆的腹部，有什么东西踢了他一下。
唉？陈朔玄有些惊奇，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手愣愣的放在纪涵的腹部上，过了一会儿，腹部又是一阵蠕动，好像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翻了一身。陈朔玄脸上浮现了温柔的笑容。他帮纪涵盖好被子，把手伸进了被子中，抚摸着那块凸起的地方。里面的小人似乎知道有人在跟它玩，竟和陈朔玄互动起来。陈朔玄越发惊喜了。他逗弄着纪涵肚子里的小人，抬起头，温柔的注视纪涵，却发现她眉头紧锁。
“你看你母妃在休息，我们不闹她了。”陈朔玄俯下身，轻声说，才一说完，便没了动静。陈朔玄心中欣慰。
纪涵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时，陈朔玄靠在床沿边睡着了。“玄！”她轻轻唤了一声，陈朔玄没有任何反应，纪涵发现，原来自己枕在他的大腿上，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禁脸红。陈朔玄睡着的时候很像一个小孩儿，纪涵不知道，其实她自己睡着时也很像一个婴儿。都道是皇家子嗣锦衣玉食，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身上背负着比常人更重的担子，而他又处于如此尴尬的位置。纪涵摇摇头，不去想这些。陈朔玄沉睡着，他没有看到纪涵眼神中毫无掩饰的感情。纪涵轻轻抚上他的面颊，玄，纪家的人不轻易付出感情，如果动了情便是什么都撼动不了，你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夺得。
习武之人一般不会睡得太深，许是室内太过于温暖陈朔玄才会没有警觉，他被纪涵微凉的手指闹醒，眼睛倏地睁开，杀气一闪而过，很短暂，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
“醒了，手怎么这么凉？”他说着把纪涵的手拉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捂热那只冰凉的手，“睡觉也不安稳点。”纪涵浅浅笑了，右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她撑起身体，坐起来，靠到陈朔玄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陈朔玄着急地把滑落在一边的被子捂在她身上，“着凉了怎么办！”纪涵看他紧张的样子笑得越发甜了。陈朔玄觉得无奈，心里却很甜，他把纪涵包裹在怀中，“你啊……平时这样多好，老是假正经。”有时候他都替她觉得累。纪涵没有答话，其中真意，尽在不言中。她只想这样靠着他，一下下就好，真的，只要一下下。
63。陆肆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纪希茗蹲坐在地窖一个巨大的酒缸边，鼻子一嗅一嗅的，满眼都是期待的样子。酒缸中缓缓溢出香味，酒的清香加上菊花的淡雅，菊花酿终于好了。纪希茗满心欢喜，叫嚷着：“李伯，李伯，快把白玉瓶难过来，菊花酿好了……”
李伯是这边纪府的管家，年近花甲，身子还硬朗，做起事来比年轻人还要利落，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听见少爷在底下喊话，二话没说，立马带着七个白玉瓶“噔噔噔”地跑进地窖中。
别看酿菊花酿的是一个大酒缸，实际能出的只有七瓶。这七个白玉瓶是纪希茗专门找人定制的，五寸高，半透明，纪希茗将菊花酿通过酒缸底下的一根小管一滴、一滴地滴入白玉瓶中。莹白的白玉瓶微微变成了淡黄色，如杭白菊的茶汤一般。
“李伯，快去备车，我要去长公主府。”纪希茗满是笑意，看着七瓶菊花酿，兴奋地对李伯说，“对了，别忘了帮我把准备好的甜菊叶、荷叶、杭白菊放到车里。”
“少爷……”李伯不如平常麻利，有些吞吞吐吐，“何公子来了，正在大厅等您……”犹豫了一会儿，李伯还是说了。
“耶”纪希茗眉头紧皱，“怎么他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真相恶鬼索命。不见不见！李伯快去给我备车。”
还是第一次见少爷把客人拒之门外，李伯很吃惊，“少爷……这不太好吧……”
“当然不好！”纪希茗斩钉截铁地说，李伯松了口气，少爷总算知道把客人拒之门外是很无礼的了，“你去叫人把他给我赶出去！”李伯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吓到，他年纪大了，可不禁这样吓呀！
“少爷！”李伯板起脸，这么多年来李伯一直如慈父般关爱纪希茗，纪希茗早已将他当做长辈看待。“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他撇着嘴，模样委屈极了，“那你记得帮我备好马车，我招待完就要去。”虽然少爷待人做事都十分成熟，但到底是个孩子。李伯连连答应，看着纪希茗一脸忿忿地往大厅走去。
何旭远在大厅中观赏挂在墙上的画作，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心中还是惊叹不已，画上的这位姑娘若非是纪希茗的妹妹，他当真以为这是纪希茗的梦中情人。阔别半年有余，墙上的画有多了一幅，画布上还有些未干的墨迹，是近几日刚画的。这次画的是背影，看那女子的身形像是已经怀有身孕了，他旁边有一名男子扶着她，看不见男子的正面，却能感受到该男子定是俊美非凡。欣赏这幅画时，何旭远嘴角一直挂着笑容，他能感受到画中的温馨与幸福。
“何旭远，你来干什么。”听听这声音，自己到底是多么不收欢迎啊，要不是深知纪希茗的性格何旭远还真是尴尬不已。
“纪贤弟别来无恙。”何旭远留恋地再看一眼那幅画，走到脸臭臭的纪希茗面前。
“你到底来干什么，我今天很忙的。”纪希茗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那眼神，简直就想把何旭远生吞了。
“贤弟，你这样说就伤为兄的心了。若是外面的人看见温文儒雅的纪公子如此待客，不知是和想法。”何旭远不疾不徐，“这不是菊花酿吗？看来我有口福了。”看见何旭远要夺，纪希茗一个闪身避开了，“不是给你的。”他的眉头皱得很深，何旭远知道不能再逗他了，看来他真的有急事。“不知贤弟有何急事？”
“我妹妹回杭州了。”纪希茗毫不掩饰，“我要去长公主府看她，顺便把酿好的菊花酿送给她，她小时候就爱这个。”语毕，纪希茗脸上现出了自豪的笑，“纪家有女初长成，红颜一笑天下倾。”
何旭远笑笑，他这位贤弟，对妹妹极好，他也想见见，这位被好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子长得如何。“我也想见见你这位妹妹，捎上我如何？”纪希茗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怎么说他也是客人，留他独自在家中确实不好，带上就带上吧。纪希茗点头答应。二人结伴出去。
64。陆伍
冬天的杭州，路上总是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马车轧在浅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纪希茗的出行无论夏暑冬寒均是马匹出行，今日为送菊花酿，恐有差池，故静坐马车当中，其实还有一点，便是防着坐在对面，对着菊花酿虎视眈眈的人。
“纪贤弟今年莫不是忘了画多一幅画？”何旭远闲闲地说，有那么一丝慵懒。纪希茗静默，稍顿，“未有！”何旭远邪魅一笑，“那为何壁上的画仅有五十五幅？”何旭远初次遇到他时，纪希茗仅有十三岁，对于他为妹作画一事，自己深知。
“已画完，只是有一幅被珍藏罢了。”纪希茗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副凤冠霞帔工笔画，“她已为人妻，如今更是身怀六甲。”纪希茗感慨光阴易逝，“对了，何兄半年以前被上京求亲，如今亲事可定下？”
“哼！”提到此事，何旭远嗤之以鼻，“我一向厌恶家中为巩固势力而与朝中大臣联姻。什么天下第一美女，不过是别人的阿谀奉承罢了。好在，那位千金小姐在我到京之前就被召入宫中，免去了我一场灾难。不过我在路上倒是碰到一位姑娘，非蒲柳之姿可比。”
“听兄一言，莫非是对此女有异？”
“唉”何旭远叹了口气，“都怪我酒后乱性，如今这位佳人不知身处何处。”纪希茗到底未经人事，却也懂得何旭远口中的酒后乱性所指何事，脸上臊红一片。正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境地，长公主府已到。
下车何旭远偶然问道：“不知贤弟之妹的闺名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唐突。
“舍妹名涵。”纪希茗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涵？倒与当朝丞相之女的同名。”何旭远打趣道，“丞相之女纪涵正是我要提亲的对象。”
“当朝丞相正是我父亲。”纪希茗停顿了一下，“你错过了一份好姻缘。”
何旭远被噎住了，说不上话。纪希茗暗自好笑。然，何旭远并不知道，他在路上磨磨蹭蹭迟迟未抵京错过的不仅是这样一份姻缘，更是真爱。他呆愣在原地，脑子里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纪希茗何时成了丞相的儿子？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纪丞相还有一儿子呀！
长公主府的门禁非常严，如今府中又住进了两位皇子，一位皇子妃，在原基础上又严了几分，周围甚至有官兵把守。
纪希茗与何旭远均是翩翩贵公子，长公主府上家丁并无趋炎附势之人，毕恭毕敬接过纪希茗的玉佩，速送入内。片刻之后，家丁和小德子出来。小德子看见纪希茗不由得一愣，此人竟与六皇子妃娘娘如出一辙，若不是刚才在房中还见着六皇子妃，现在恐怕就要认错了。
“两位，我家主子有请！”小德子不敢再多看一眼，引之入内。
也不知为何，何旭远进入屋内心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一丝丝期待，又有一点点害怕，他摇摇头，试图驱散这种情绪，却毫无办法。
65。陆陆
长公主府是典型的苏州园林设计，走进府中，只觉一片春意盎然，树丛之中隐约可见阁楼的一个小角，格外清幽，此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纪希茗今日特地起早，为的是赶在午饭前将菊花酿送到纪涵手中，不过，被何旭远这个不速之客这么一闹，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他们从抄手游廊经过时，就看见侍女将一盘又一盘玉盘珍羞端过。
顾着观赏四周的景物，纪希茗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突然间，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保住了他，纪希茗吓得差点把菊花酿摔到地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奶娃娃。
“六嫂嫂跟小露儿玩！”小露儿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煞是可爱，“六嫂嫂，你为什么穿着缘哥哥的衣服？”小孩子不懂事，天真地说着。
“露儿小姐。”小德子尴尬的弯下腰，耐心地说，“这位不是六皇子妃，这位是六皇子妃的哥哥。”
“骗人！”小露儿冲小德子做了个鬼脸，“小德子说谎，羞羞脸！”她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纪涵”，“六嫂嫂抱抱小露儿好不好？”爹、娘、玄哥哥好可恶，说六嫂嫂肚子里有小宝宝，都不让六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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