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砌坠叶醉红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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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着走了，她在宫里生活了很多年，看尽了各个宫里的丫鬟受尽虐待，就算是在凝碧宫也不例外。像六皇子妃这样关心下人的主子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羡慕玉贝能从小伺候六皇子妃。

“彤儿，怎么还不把药端过来？”纪涵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很久了，原以为她过会儿就走过来，没想到竟呆在那里了，彤儿的性子真有点让有头疼。彤儿被吓了一跳，险些把药洒出来。“快过来呀！”纪涵皱眉。

“是！”彤儿弱弱的答应了一声，温顺地端着药过去。纪涵站起身，“玉贝，你好好休息吧，彤儿这几天你就照顾玉贝。”

“小姐……”玉贝正要拒绝，迎上纪涵坚定的目光时止住了声音，“好好休息，你不调理好身子怎么来照顾我？”语毕，纪涵迈步离开。

夜风凉凉地吹拂着，纪涵站在船头，翘望无边的夜色，心生悲哀。自古宫闱深处本就没有和平，争宠、夺权……数不尽的冤魂葬送与此。想想当年母后与皇后的后位之争竟断送了一个家族，悲从心起，也许当初正应该听爹爹的话，不卷入这宫廷暗流中的。

背后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夜深了，怎么还站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温厚的男声带着责备，“我才出去一下，你就溜到这里来了。”纪涵侧过身子，抱住陈朔玄的腰，感觉到陈朔玄僵了一下，他还从来没见过纪涵主动。“玄”纪涵糯糯地唤了一声，带着撒娇的感觉。陈朔玄只是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将她搂进怀中，“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美好你会怎么样？如果我比后宫中的女子更攻于心计你会怎么看待我？”纪涵仰起头，眼睛中流露出不安恐惧。

江声滔滔，晚风习习，两人四目相对，陈朔玄眉头紧皱，忽然严肃的脸上裂开一道笑痕，“哈哈哈……”他微微松开纪涵，眼中带笑，“涵儿觉得你在我眼里会是怎样的呢？”纪涵摇摇头，这她倒没有揣摩过。

“涵儿识大体、知书达礼，很多人都这样说对吧！”陈朔玄嘴角一直噙着笑，纪涵无可置否的点点头。“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涵儿时的感觉却不是这样。”他的话让纪涵微微有些错愕。

“承蒙太尉大人厚爱，有幸能与上官兄结为朋友，在下朔玄，见过丞相小姐。”陈朔玄做了个揖，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

“六皇子多礼了！”纪涵做了个万福，“承蒙六皇子照顾哥哥，小女子在外面已经呆了很久，恐父母担忧，先行告退。纪涵扯了扯贴身丫鬟玉贝的衣袖，匆忙离开。

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纪涵回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自己不想招惹朝中权贵，尤其是这位一直被父亲念叨的储君的候选者之一的六皇子，所以就带着玉贝匆匆离去了，谁想到上天注定他们有此姻缘。

“能一眼就认出我是六皇子，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真是不容小觑，涵儿正是因为这点才吸引住我的。”纪涵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涵儿，其实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得那么辛苦的。”也许是情绪的原因，陈朔玄把平日不敢向纪涵吐露的事说了出来，“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你心思稳重，步步为营，恐怕后宫的女子加起来也是不如你的，众人只看到你的美貌，独我知道你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不属于男子的才干。”陈朔玄将她搂得更紧了。

一股暖意从纪涵心中升起，她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有人理解自己更重要的呢？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丈夫。

两人紧紧相拥，美好的夜色是最美好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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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水路回京是枯燥的，就算是辉煌的龙床也难逃水路上的寂寥。不过，纪希茗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和分别了十多年的妹妹叙叙旧，纪涵是何旭远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这段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尽管知道不可以，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和她接触，就像罂粟的毒素在自己体内蔓延，所以每当纪希茗去找纪涵时，何旭远总跟着他。陈朔玄自是不肯纪涵和何旭远接触的，每到纪希茗和何旭远来时，无论手头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他都会先放到一边。

午饭时分，无论是愿不愿意，作为主人都是要招待客人的，菜肴已经上桌，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见何旭远。

“玄，派人去请一下何公子吧！”这事本不该由纪涵提的，但是看陈朔玄一副不管自己事的样子，颇有些无奈，他还是在乱饮飞醋。

“有什么好请的，他爱来不来。”说这话的不是陈朔玄而是纪希茗，纪希茗不知何时就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哥哥！”纪涵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这哪像是堂堂纪府大公子做的事啊，爹爹要是看见了，还不被气得半死。

“涵儿，你不用等了，你受得了饿，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快吃吧！”陈朔玄不露声色，不用想也知道，他心里是一万个赞同纪希茗的说法，他巴不得以后吃饭的时候都不见何旭远呢。“快吃吧！”纪涵没得办法，这两个男人。

“妹妹，你不吃饿着我侄儿怎么办！”纪希茗也为纪涵添菜，还不忘煽风点火，纪涵明知道他们存心堵自己，但被他们扯上孩子，就是再不高兴也得顺从地吃。

边吃边等，等到他们吃得半饱的时候何旭远才出现。他一脸倦色，这几天他一直很迟才睡，刚才他在房间里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这才误了午膳。他一声不响地坐在纪涵的对面，接过侍女递上的碗筷，舀了一碗汤，正要喝，突然发现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啊。

“何公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疲惫？”纪涵礼貌性地一问。何旭远心头一暖，神色变得好多了，陈朔玄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晚上做贼了？”纪希茗与他熟识，说起话也不客套。何旭远斜睨他，很不满，直接忽略他，神态怡然地喝了一口汤。美味地高汤进入口中，余香不绝，何旭远猛地瞪大了眸子，脸变得十分严肃。“六皇子妃，请问，你有没有喝过这个汤？”

众人被他的表情吓到了，陈朔玄立马就觉得不正常，急忙说道：“没有，涵儿没有喝过这碗汤，有什么不对劲吗？难道是被人下毒了？”

“不是！”何旭远淡淡地吐出两字，然后逐一试过其它菜，这才稍稍放下心。

众人被他弄得一惊一乍地，纪希茗踢了踢他，“何旭远，发生什么事了？别在这儿装神弄鬼，快说！”

何旭远看了看他，然后盯着纪涵，指着自己碗里的汤，一字一字，说得异常清晰，“这汤里面加了红花。”

轰在座三人无一不震惊，纪涵护住自己的腹部，眼泪滴了下来，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孩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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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汤里有红花！”何旭远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场之人无不变色。纪涵护住腹部，用帕子掩面，扑到陈朔玄的肩窝里。陈朔玄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沉声对小德子说：“小德子，去把今天做饭地厨子和彤儿带来。”

这顿饭没有人再有心情吃下去，“何公子，请问其它饭菜中是否加了红花。”陈朔玄脸色稍稍柔和，问道。

“没有。”何旭远很吝惜语句，淡淡地碰出两个字。陈朔玄并不介意他的反应，他端起纪涵的碗，哄道：“涵儿，我知道你现在吃不下东西，但是为了孩子，你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些东西垫垫肚子的。”纪涵皱了皱眉，带着水珠的双眼看了看陈朔玄，任由他喂了点东西。

“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妃、何公子、纪公子。”彤儿和厨子很快就被带到了。汤里被加了红花的事刚才在路上小德子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厨子吓得脚软。“六皇子、六皇子妃，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没有在汤里加过红花。”

“是不是冤枉的，本皇子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陈朔玄脸上浮着冷笑，王者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本皇子问你，今日的菜是否是你做的。”

“回六皇子，厨房里有很多人，大家的分工不同，虽然这些菜是奴才做的，但是经过了很多道工序，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厨子赶紧把责任撇清。陈朔玄低头思索，确实如厨子说的，做一道菜经过了很多人之手，至于是在哪里出了差错得慢慢查来。“彤儿！”现如今要从红花的来源入手，而船上有红花的地方就只有彤儿的药房了。

“在……”彤儿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拳。

“彤儿，你为何这么紧张？”陈朔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六皇子，奴婢有罪！”彤儿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彤儿……”纪涵有些不敢相信，“是你……”彤儿知道大家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了，又急忙磕了几个头，“六皇子、六皇子妃，这事不是奴婢干的，奴婢想起前几天给玉贝拿药时碰到一个因葵水来而肚子疼的丫鬟，奴婢一时昏了头脑，给了些红花，这也许……”剩下的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

“嘭”陈朔玄一掌拍在餐桌上，“胡闹！彤儿，六皇子妃平日待你怎么样？你明知道她现在怀孕竟然还敢如此大意，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请六皇子责罚！”彤儿俯身在地上，都怪自己大意，差点就酿成大祸。“你自己去领十大板。小德子，你去盯着。行刑完之后，你和彤儿去把那个宫女给我带过来。”陈朔玄的声音出奇的寒冷。

做错了事就该罚。这是纪涵的准则，何况彤儿还是……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差点就要……纪涵渗出了冷汗，打彤儿十个板子是轻的了，只是现在不是深究对错的时候，船上有人包藏祸心，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必须马上把这个揪出来，不然总会又一次被她得手的，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传来彤儿挨板子的声音，四人均沉默了，突然有侍卫进来。

“启禀六皇子、六皇子妃，刚才在下房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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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六皇子、六皇子妃，刚才在下房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接连发生的事让四人措手不及，刚刚才发现汤里被人放了红花，现在就有丫鬟被杀，天下可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陈朔玄冷笑，他担心地看了看纪涵，柔声道：“涵儿在这里，我去看看。”他正要走，纪涵拽住了他的袖子，“我也去。”她很坚定地说道。陈朔玄与她对视，妥协了，“好吧！”他阻止不了她，还是陪着她比较好。纪希茗和何旭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跟着他们一起去。

还没走近，一股浓重的尸臭味就飘了过来。纪涵用手帕捂住口鼻，还是止不住干呕。陈朔玄看着心疼，劝道：“涵儿，要不你先回去吧！”纪涵倔强地摇摇头。何旭远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递到纪涵眼前，“清凉丸，吃下去会好受些。”纪涵错愕地看着他，半响才从他手里拿过药丸含在嘴里。

白皙的手在触碰到掌心的那一瞬间，何旭远真相紧紧地握住再也不松手。他痴了，以至于纪涵拿走药丸，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陈朔玄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张温润的脸有些扭曲。

“咳”纪希茗是时候的轻咳一声，“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快点去看看吧！”这句话成功的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陈朔玄故意搂着纪涵走在前面，纪希茗叹了叹气，摇摇头，从何旭远身边走过；何旭远扯出一丝苦笑，自己何必还要执着于这份感情呢？

房间的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着，陈朔玄看见尸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纪涵的眼睛，紧跟着来的何旭远和纪希茗看到尸体也被吓了一跳凶手实在是太狠毒了。陈朔玄把纪涵拉开，不让她靠近。船上没有仵作，何旭远学医多年，也是接触过尸体的，所谓大夫就是半个仵作，他从容地走进房间，查看尸体。这个宫女死了起码三天，很显然，这个宫女是被人勒死之后再分尸的，至于为什么要分尸，何旭远猜想可能是凶手想要毁尸灭迹才做的工作。

“怎么会是她？”门外传来彤儿倒吸凉气的声音。何旭远往门外看去，彤儿挨了十大板子，脸色苍白，一个很低等的宫女扶着她站在门边。

“彤儿认识这个宫女？”纪涵问道。彤儿艰难地拧过身子，低着头，“回六皇子妃，这个就是当日我给红花的那个宫女！”

这下大家明白了，红花是从彤儿这里流出来，凶手发现这个小宫女有红花，为夺药痛下杀手。

“你先下去，好好休息。”纪涵不想过多的责备彤儿，这些事彤儿自己是有分寸的。

“这个宫女已经死了三天了，怎么没人发现？”何旭远走到门口，皱着眉头，似在责怪陈朔玄。船上的宫女除了彤儿和玉贝其余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就算另外一个宫女三天内都有要事不能回房，但是每日点卯不可能不发现，这个皇子不会管理手下的人。

陈朔玄明知道何旭远在说他去无法辩驳，死了一个宫女不管是什么原因，三天才被发现确实是他的责任。

“有什么事回去再商议。”纪涵觉得呆在这里越来越不舒服了，她一方面是替陈朔玄解围，另一方面也是想早点离开这里。陈朔玄找到台阶下，就顺着纪涵的话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何旭远神色复杂，默默更在后面。纪希茗尤其无奈，不做声，和他们一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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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太累的原因，纪涵本想回去后和陈朔玄好好讨论这一连续事件的，谁知一坐到榻上就止不住打瞌睡，陈朔玄不忍她这么疲惫，命令下人点了安息香，把她抱到床上。纪涵睡了很久，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了。

“小姐，你醒了。”玉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急忙去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什么时辰了？”纪涵脑袋昏昏沉沉的。玉贝低笑，“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久，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您睡了快一天了。”纪涵微微有些错愕。玉贝吩咐底下的宫女去端洗漱用品，布置早点，她亲自伺候纪涵更衣。

“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怎么又来做这些了？”纪涵把正在擦洗的手缩回来，瞪着一旁的宫女，“你们都是木头人啊？不懂伺候本皇子妃吗？”端着水盆的宫女被她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

“小姐，不是她们的错，是我要伺候您。”玉贝拉过纪涵的手，帮她戴上手镯，“昨天的事把我吓得半死，现在彤儿还伤着，您身边每个贴心人我怎么放心啊？”纪涵撇撇嘴，“好生大胆的丫头呀，竟然敢对主子你你我我的，来人快把这丫头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玉贝也不怕她，“我就你你你，我我我怎么了，六皇子妃怎么可以胡乱用刑？”

“玉贝的胆子是大了很多，该罚！”陈朔玄推门进来就听见她们主仆在闹腾。

“参见六皇子！”一屋子的宫女跪下行礼，玉贝怀有身孕陈朔玄准她不用行礼，但她还是福了福身。

纪涵没好气地瞪了陈朔玄一眼，明明知道她们是在开玩笑还插一脚。陈朔玄收到她埋怨的眼神，暗自好笑，坐到她身边，从玉贝手中接过发钗帮她戴上，“不过我们的六皇子妃也不能乱用刑啊！”纪涵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开脸看向窗外。

侍女们端着早膳进来，玉贝走到桌边，每道菜试过一遍，方才放心给纪涵食用。纪涵看了皱了皱眉，心里不满，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说。

早膳是玉贝让厨房的人做的，都是偏清淡的。纪涵的胃口不是很好，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还是没有胃口吗？”陈朔玄看着她碗里几乎没有动过的清粥担忧地问。纪涵揉着太阳穴，无力的摇摇头。陈朔玄放下筷子，尝试地喂了她两口，纪涵抿了一下，干呕起来。陈朔玄心疼地帮她顺着气，怎么办啊，涵儿吃不下东西，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纪涵干呕了半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