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砌坠叶醉红颜-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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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兵部尚书如实回答，“下官觉得很奇怪，既然是急报，为何不是六百里加急送进宫中，而是用家书的形式送回家里，绕了一个大圈才送呈皇上？王爷，您说这该不是……”

剩下的话大家心照不宣，陈朔影沉默了一会儿，“你起来吧，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下人来禀告就是了。我回京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要整天往这里跑。”

“下官明白。”

“好了，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陈朔影摆摆手，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兵部尚书还想再说什么也不得不止住。“下官告退！”他恭敬的退了出去。

兵部尚书刚刚走到门口，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就进来了。“爷，太子已经出发了，我们要不要……”书童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你把主帅杀了，我们的大军怎么办！”陈朔影斜躺在榻上，“对付太子，可不是武力能解决的，我们静观其变。交代下去，谁敢轻举妄动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是！”书童退了出去。

陈朔玄，我们的游戏该开始了。看来你的岳丈们给你创造了不少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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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算不得豪华却绝对贵气的马车停在龙安寺的后门，一直云游四方的空云大师亲自出来迎接。马车上先是下来两个家仆打扮的男子，而后下来四名美婢。

“请问是太子妃娘娘在车上吗？”小沙弥问道。

玉贝走出来，福了福身，“小师傅很久不见了，我家夫人就在车上，不知道厢房是否准备妥当？”

“原来真的是太子妃，厢房已经准备好了，是太子妃常住的那间。”

“谢过小师傅，我家夫人不想打扰别人的清修，我家夫人来这里的消息……”玉贝有些担忧地问。“玉贝姑娘请放心好了，太子妃来这里的事除了我和师父没有人知道。”玉贝稍稍放心，小姐信佛，佛门清净地，不宜太过喧哗，今天吩咐人到龙安寺时忘记交代了，玉贝真怕龙安寺的人因为太子妃的到来而将寺院中的香客请出去。“那就请带我们进去吧！”玉贝有礼地说。

马车正要缓缓前行，车厢中传出了纪涵的声音，“等等！”晴月赶忙伸出手，扶着纪涵下车。“怎么可以让空云大师在这里等候呢？”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原来是从昨晚开始纪涵一直没有合过眼，刚才在马车上下来无事便睡着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到了龙安寺，只是方才迷迷糊糊听到对话才醒过来的。她徐徐向空云大师走过去，福了福身，空云大师急忙扶住她，“太子妃，老衲不敢当。”

“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怎么不敢当？况且大师是涵的长辈，涵理应行礼。”说着她又认真的行了一个礼。“最近涵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刚才小憩了一下，不曾想到大师已经在此等候了，罪过罪过。”

“无妨无妨。”空云大师哈哈一笑，“太子妃心系天下，身心疲惫应当好好休养，天寒地冻，太子妃身体弱不如我们进去再谈。”

“也好！”

一行人跟着空云大师和小沙弥走进了龙安寺。

寺中的光景和两年前差不多，还是一样的布局，只是有些阁楼翻修过了。“承蒙太子妃厚爱，龙安寺这几座阁楼翻新多亏了太子妃捐的香油钱。”小沙弥见太子妃四顾这里的景致解释道。纪涵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跟着他往前走。

禅房中已经升起了火炉，香炉中也点上了檀香，纪涵摇了摇头这里到底是被重新布置过了，虽然外观还是没有变，但是所用的器物都已经换成了上好的材质，甚至其中有几样都出自宫中，譬如香炉中的檀香。

“太子妃请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有劳小师傅了。”纪涵朝他点点头，待他关上门后，她拿起桌上的佛经细细品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玉贝进来，想问她是否要将小皇孙也接过来，却不曾想到她的小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她觉得颇为好笑，细心地为纪涵盖上被子，退了出去，吩咐几个人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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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安寺不小，但也不大，留意一下，寺院中的大事小事便都可知道。龙安寺香火鼎盛，来一两位有派头的人来此小住是常有的事，但如果来的是宫里面的人就有所不同了。

“太子妃也出宫了？那现在东宫岂不是无人做主，这对夫妻还真是感情深厚啊！”影王爷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她现在住在哪个院子里？本王要去好好拜访小皇嫂。”

“回七爷，太子妃住在东厢房，有侍卫把守现在除了空云大师谁都不能进去。”

影王爷打开扇子，若有所思，“这不愧是名门千金，难怪父皇千方百计要将她配给六哥了。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谢王爷。”跪在地上的奴仆磕了一个响头，乐颠乐颠地走了出去。小皇嫂啊小皇嫂，说起来我还没有拜访过您呢。不过既然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是会碰到的，您说对不对？

每日早起做早课，烧香、礼佛成为纪涵来这里必做的事情。时间已经走过元宵节，冰雪开始融化，天更寒了。纪涵心中有心事，本来想在东厢房的花园里逛逛就好，却不曾想到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西厢房。眼前的景色变了，她注意到自己越界了，不免觉得好笑，正要往回走，悠扬的琴声从西厢房中的某一个房间中传出来，纪涵不免为琴声所吸引。她悄悄走进，只觉得轻声悠扬，如梅香沁骨，不觉渐渐痴了。

听得正入迷，一声大喝将她从飘渺的神思中走出来。“何人鬼鬼祟祟在这里？”来人是一个壮汉，样子颇为恐怖。“你是何人？竟然在我家爷的房门前，是不是想对我们爷干什么？”

纪涵窝了一肚子火，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样一个仆人侮辱，“我区区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对里面那位少爷做什么？”她一身贵气，逼得壮汉后退了几步，好个凌厉的女人。

房门外地争吵打搅了陈朔影的雅兴，他本来不想管这档子事的，但当他听到女子清泠地声音时，深深为房外的女子吸引了。她的声音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不能侮辱的贵气，就算是宫中的公主在她面前气势也要低几分。

壮汉说不过纪涵，正要将她拖走，门突然被打开，“怎么可以对这位姑娘……夫人无礼。”原以为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陈朔影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又那么一点点失落。

“爷！”壮汉朝他行了一个礼，陈朔影摇摇扇子，“你先退下去吧！”“是！”壮汉领命退了下去。

纪涵从刚才开始就是背对着陈朔影，本来以为会是个无理取闹的主儿，但现在，她完全对他改观了。她装过身，朝陈朔影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方才我在园中散步，不觉为公子的琴声所迷，打扰了公子的雅兴，罪过罪过。”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陈朔影今天才领略到这首的意境，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儿，“夫人多礼了，是在下没有管教好下属，夫人受惊了。想必夫人也是懂琴之人，可否和在下切磋切磋？”

“这个……恐怕不方便吧！”纪涵看了看他房里。

明白她的顾虑，陈朔影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再园中交流就好！”

“那我也不好推辞了。”既然对方帮过自己，纪涵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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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活的玉指拨动这琴弦，夹带着淡淡思念的乐曲声从古琴中缓缓流出来，陈朔影坐在亭边，品着香茗眯着眼看着弹琴十分投入的人。一曲完毕，余音绕梁。陈朔影的掌声响起，“原来夫人也是懂琴之人，方才在下在房中所奏之曲与夫人比起来真的是差太远了。”

“公子太过谦虚了，公子的琴艺也不差，妾身还想多向公子讨教讨教。”纪涵很谦虚地回道。

“讨教不敢当，互相切磋还是可以的。方才听夫人的琴音中带着愁思，冒昧地请问夫人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让在下分担吗？”

纪涵摇摇头，“多谢公子的好意，妾身只是担忧远征的夫君。”

“夫人的相公肯定是位将军了。”看她的衣着打扮也并不像是普通妇人，原来是将军夫人，不过，不知道她是那位将军的人，如果是看不顺眼的那几位，到可以将她带回家中做妾室。听到问话，纪涵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呢？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阻拦他？”

很少能有女子想这位夫人这般豁达，陈朔影对她越发感兴趣了，“在下可否请教夫人的芳名？”纪涵愣了一下，她并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相见只是一种缘分，何必要知道姓名呢？”

“请夫人告知！”陈朔影十分坚持。纪涵有些无奈，幽幽地说：“上官！时间不早了，妾身必须告退。”她盈盈行了一个礼，如一阵清风一般离开。

上官，原来是上官家的人，不过，京城中姓上官的大户人家也不过几户而已，待我一一拜访，不久，你的夫君就是我了。

大军走了三天，终于和周边调集的地方军会合了。大家只知道太子亲自带兵出征，却不知道哪位是太子。陈朔玄不想大家知道他的身份而有所顾虑，不让贴身的侍卫胡说，所以至今知道他是太子爷的人寥寥无几。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洁白的大地上。夜里陈朔玄睡不着，走至营外的冰天雪地中散步，遥望京师方向，他的妻儿就在那里。掏出临行前纪涵送他的香包，那股相思之情更浓了。战争是无情的，让将士们冒着死亡的危险，还要忍受背井离乡的痛苦，可恶的蛮夷，他定要叫他们臣服！

同样难还有另一个人。上官庭岸心中也是心心念念着他的圣缨公主。不知道公主现在过得如何？冬天她甚喜欢乱跑，可千万不要感冒了。行至营外，看见陈朔玄手拿香包，对月相思，自嘲了一下，到底都是痴情人。

听到人走过来的脚步声，陈朔玄警惕的转过身，恰好对上上官庭岸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上官兄也睡不着。”

“太子殿下也是。”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两人便已陷入沉默。思乡的愁绪士兵们比他们更甚，一切都只应战争。希望这场战争快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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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走了一个月，终于在积雪融化之前到达了边疆。大军入城的那一天，狼烟弥漫，百姓住的房子全部化为乌有，登上城门远眺，入眼的都是满目苍夷。远方传来号角声，厮杀的声音不时传来。

“怎么回事？”陈朔玄询问守城的将领。那将领看了他一眼，恭敬地说道：“上官太尉接到情报，今日是番邦蛮夷的重大节日，他们的军营今天的防守十分松懈，上官太尉带着弟兄们去偷袭，听这儿声音应该是快胜利了。”守城的将领越说越兴奋。

“报前方大捷，上官太尉准备凯旋归来。”

“｜你看吧，我预料的没有错，自从上官太尉来这里之后我们都是百战百胜，番邦蛮夷已经不敢侵犯我们了。”守城的将领脸上带着不可遏制的自豪。

“那这些废墟是怎么回事？”陈朔玄听得糊涂，既然边疆无事，那为什么上官太尉又说边疆危急呢？提到这里，守城的将领脸上出现了愤愤地表情，“本来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但是不知道番邦怎么还会有一个秘密队，这一队人总数不过一二十人，但是个个伸手敏捷，在我们过年的时候竟然纵火烧城，不少百姓都遇害了。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天的惨样，薄薄的雾气蒙住了他浑浊的双眼。陈朔玄双拳紧握，一拳砸在石壁上，拳头上渗出了鲜血，番邦蛮夷实在可恶。

“所以我们太尉大人才连夜修书回京，请求大军支援，一举铲平番邦，如今我们的大军已经到来，凯旋之日指日可待。”守城的将领眼中充满了希望，但是陈朔玄没有听到他在絮絮叨叨说着这些，他的内心充满了怒火，战争让老百姓无辜受累也就罢了，该死的番邦蛮夷竟然还将他们的家都毁了。

两个时辰后，城门打开。虽然战斗让将士们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但是，因为胜利，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军师出来迎接上官太尉，上官太尉老当益壮，豪迈地从马上跳下来。军师急忙迎上去，“太尉大人，我们的大军已经到了。您看……”

“太子殿下来了？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放开打了。他人在哪里？带我去见见他。”

这话着实让军师为难，因为他还不知道哪位是太子呢？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朔玄赶来了。“太尉大人！”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军礼。上官太尉拦住，“不敢当，太子殿下前来，老夫已经有失远迎了，怎么还能让太子向我行礼呢？”

“太尉大人是帅，我是兵，军营中没有太子，只有陈朔玄，我理应向太尉行礼；再则太尉大人是涵儿的义父，也是我的长辈，这个军礼还是请您接下。”说着，他端端正正地行军礼。“朔玄刚刚才到，不了解这里的军情，可否请太尉派一位熟悉战场的人给朔玄解析？”

“好好好……”上官太尉连声赞道，王者就应该有这种气势，“军师，你来给太子殿下解析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还有吩咐炊事营，今晚加餐，给太子殿下接风洗尘！”上官太尉，大笑着走开。

军师微微鞠躬，“太子殿下这边请！”陈朔玄点点头，跟着他进入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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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洋溢着胜利的喜气，将士们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中间的火焰一般，一片翻腾。众人不分职位高低，不分身份贵贱，成一个大圆围坐在火堆边，火焰爆出“吱吱”地声音，火炉边上极致全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既然是军营大家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放松，毕竟还有敌人在盯着，所以一些比较低等的士兵就轮番上岗，其乐融融。

“太子殿下……”

“太尉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朔玄就好，毕竟我也是你一半一半的儿子。”陈朔玄打趣道。

一半一半，众人咀嚼着这句话中的含义，半晌，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当朝太子妃是太尉大人的干女儿，相当于太尉的半个女儿，那太子殿下就是他的干女婿，就是一半一半儿子。本来有些拘谨的气氛因为陈朔玄无伤大雅的玩笑变得异常轻松。

太尉拍拍他的肩膀，“朔玄……”他又推了推上官庭岸，“我们家的傻小子，好好向你的干妹夫学习。”上官庭岸刚喝下一口酒，冷不防被他老爹这么一碰整口酒都喷了出来，恰好喷到前面的火堆中。“吼”火龙卷了出来，把正在烤羊的炊事兵吓了一跳。更大的笑声爆发出来。上官庭岸没好气地瞪了他家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一眼。

也因得这两件事，大家彻底放开了。有些胆子大的还敢上来灌陈朔玄喝酒。陈朔玄一向平易近人，但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平等的氛围，想着以后大家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他当然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大家都微微有些醉了。上官庭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在场的将领没有几个是还能保持清醒的。上官太尉太高兴了，没克制住，多喝了几杯，这会儿酒劲儿已经上来了。陈朔玄也有些醉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朔玄啊！”上官太尉整个人趴在陈朔玄的身上，“你知不知道，你娶了涵就等于娶了整个天下？”陈朔玄笑笑，没有接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