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砌坠叶醉红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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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陈朔靖朝前一步，指着大铁笼中不知正在嚼着什么的双峰动物说：“这是骆驼。有沙漠之舟的美称。不要看它如此憨厚，儿臣行走沙漠时全靠它当坐骑，靠它扛运物品。“

待陈朔靖说完，陈朔锦也朝前一步，指着旁边稍小的笼子说：“儿臣镇守边关，当地牧民用此犬守羊。据儿臣调查，此犬十分凶猛，可与狼对抗，且对主人十分忠诚。儿臣寻得人将它驯化，现边疆士兵巡查是皆带此犬，更能提高边关的防守。”

“此犬何名？”景明帝问道。

“当地人称之为‘藏獒’，被誉为神犬。”

“好！”景明帝龙颜大约，“二位皇儿才智多谋，乃我辰央之幸。有赏！”

“谢父皇！”陈朔靖和陈朔锦退回原位。贤妃和宁妃听到自个儿子受到嘉奖，顿时脸上有光，赞许的看向自个的两个儿子。

在座的有赞许的、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向他们这桌头来。陈朔萧依旧是喝着闷酒，陈灵翼依然没人理她，其他人有说有笑，不久，纪浅便扶着醉醺醺的陈朔萧退下，绒嫣公主也找借口走了，众人依旧欢乐。
13。壹肆
觥筹交错，相聚为乐，昨晚的宴会结束，皇宫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寂，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象。

太阳已经升高了，纪涵睁开眼，旁边没有往日的温暖，愣了一阵，细细算来，今天也该是他上朝的日子了。她坐起身子，走下床。门外等候的玉贝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知道主子醒了，马上带着众侍女进去伺候。

玉贝边帮纪涵梳洗边告诉纪涵今天要做的事，“娘娘，方才二皇子和五皇子分别送来了礼物，说是没能赶上六爷和娘娘的大婚深表愧疚，特以此来补偿；凝碧宫的程公公来说，皇贵妃娘娘让您下午有空去她那儿走走；还有今早出门的时候六爷吩咐说，中午他不回来用膳了，皇上召他觐见。”

纪涵点点头，“知道了！”说话之间，纪涵便已打点好，前去用膳。

仅仅十天，纪涵便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前面有陈朔玄陪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空虚，今日没有见他，方觉无聊。她依旧是坐在亭子里，拿着一本琴谱，细细研究。

“我倒是说怎么宫里都没有见着你的人影，原来是窝在这里看书了呀。”听闻声音，纪涵抬起头，陈灵芩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纪涵站起来，福了福身，“姐姐。”陈灵芩拉着她坐下，有点责怪，“我不是让你没事去我那儿走走吗？怎么一个呆在这儿。”

纪涵知道她是没有恶意的，她笑笑，“姐姐有所不知，我进宫不过几日，还有很多规矩不懂，怕是得罪人。”

“这有什么。”陈灵芩拉着她的手，“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好了，只要是我知道的便可。”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纪涵浅笑，“姐姐，不知道为何我们对母后的称呼……”纪涵没有明说，但陈灵芩明白她的意思。陈灵芩遣退了左右，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的。“宫里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是第一个疑惑的人。这事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纪涵点点头，看圣缨公主的态度，看来这事不简单。

“这事从来就没有人敢议论，母后以为我不知道，嘿嘿……”陈灵芩调皮一笑，“你也知道，我是父皇的第一皇嗣，我出生时宫中尚未立后封妃，我记得那时……”

当年，羽贤帝驾崩，太子暴毙，宫中陷入皇位争夺的混战当中。当今圣上，那时才娶亲不久，且是最幼的皇子，手中一无实权，二无朝臣支持。当时最有声望的是三皇子和七皇子，但是后来两人在征战中遭对方暗算，相继死去，其余的皇子也在征战中灭亡。

关于皇位征战陈灵芩所知甚少，她是在景明帝登基五年后出生的。

那时天下还有些动荡，这也是景明帝没有立后的原因。后来，御史大夫的妹妹进宫，不过一年，天下平定。景明帝本想立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为后，无奈那御史大夫的妹妹咄咄相逼，景明帝无奈，只得立她为后。

“但是，皇后只是有皇后之名，并没有皇后的实权，凤印一直由母后掌管，而且这几年御史大夫一族已经没落，朝中兵权、官员皆被上官太尉和纪丞相掌握，所以皇后也就只能忍气吞声。”陈灵芩说得欢快，她也只知道这么多。纪涵倒觉得事情远没有圣缨公主说得这般简单，当中一定有什么更为深层次的原因，不过，这点在宫中是不可能知道的，纪涵想着想着，大概猜到了母后等一下要跟她说什么了。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想走了。”陈灵芩没有发现纪涵的心思，急急忙忙走了，纪涵站起来恭送她。待她走远，纪涵便呼来玉贝，“吩咐下去，摆架凝碧宫。”
14。壹伍
对于纪涵的提前到来，皇贵妃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就像是一面镜子，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无法欺骗她。纪涵在她的下首落座，等候侍女伺候完她。

“涵，你觉得皇上为什么会把你赐婚为六皇子？”皇贵妃喝着茶，像是不经意地问，但听在纪涵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一个女人尤其是后宫中的女人，撇开明媒正娶不说，仅仅是靠着皇帝的宠爱是不可能有今日如此高的地位的，所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是不用明讲的。纪涵低着头，玩着手中的绣帕不语。

正如纪涵所想的，皇贵妃并不想深究，只听她淡淡地又开口了，“听说你昨日得罪了绒嫣公主，可有此事？”

“回母后，臣妾并没有冒犯绒嫣公主。”得不得罪绒嫣公主纪涵不知道，但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冒犯她，这点可以向圣缨公主求证，自己只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办事。皇贵妃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宫中不比外边，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应该不用我提醒你。”

纪涵心里没来由地漏掉了一拍，她清楚母后指的是刚才在蓝泉殿自己询问公主的事。没想到母后在宫中的眼线这么多，如果母后像自己一样有一个家族作为后盾，后位绝对是她的囊中之物。“涵谨听母后教诲。”

“既以入宫，又嫁给我儿，做母后的有必要给你说一下宫里的事。”皇贵妃从主位上走下来，纪涵上前搀住。“我们去御花园中走走。”

御花园开放着季节花朵，鲜妍明媚，只是纪涵暂时没有心情欣赏。皇贵妃遣退左右，慢悠悠的，用闲聊的话语对她说：“宫中并没有什么得宠的妃子。”说到这里，皇贵妃停顿了一下。最得宠的便是自己身边这位了。纪涵在心里把她省略的内容说出来，脸上依旧还是风平浪静。“有地位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后，三夫人，九嫔，这些你注意着些就好了。皇上有二十二个子嗣，皇子十五个，公主七个。皇子中被封王的有五位，其中的两位你已经很熟悉了，就是二皇子靖王爷，五皇子锦王爷。靖王爷是宁妃所出，锦王爷是娥所出，还有三位王爷是贤妃所出的三皇子夜王爷和柔妃所出的四皇子铭王爷还有丽妃所出的七皇子影王爷；公主当中有封号的只有三个，你大姐圣缨公主，皇后的绒嫣公主，还有年纪最小的昭仪所出的诺舞小公主……”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位端庄妇人，云髻高绾，头戴凤簪，两边带着垂至耳垂的流苏，身穿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她旁边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女，双颊粉嫩，眸光精灵，怀抱一只灰色小狗，身着淡黄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小巧可爱。两人看见皇贵妃，特过来请安。

“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儿臣参见母妃娘娘，见过六皇嫂。”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皇贵妃淡淡地让她们两人起来。这两个人正是昭仪娘娘和诺舞小公主。

“臣妾见过昭仪娘娘，诺舞小公主。”纪涵福了福身。昭仪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六皇子妃不必多礼。”说着，她看向皇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好媳妇。”皇贵妃笑而不语。一旁的诺舞小公主看得呆了，她痴痴地说：“嫂嫂好漂亮啊，比画上的仙女还要美女。”童真可爱，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臣妾不打扰娘娘的雅兴了，臣妾告退。”看得出昭仪有些惧怕皇贵妃，皇贵妃同样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除了前面皇贵妃所说的，后宫之中，还有婕妤所出的三公主；庄妃所出的四公主，德妃所出的八皇子，双生子九皇子和十皇子是淑妃所出，华妃所出十一皇子，惠妃所出十三皇子和六公主，西宫中的宸妃所出的五公主，储秀宫贵嫔所出的十四皇子。皇家子嗣虽多，但没有几个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众多皇子只是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皇贵妃有些乏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是，臣妾告退。”纪涵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退下了。

“等等。”皇贵妃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叫住了正要走得她，“宫里现在是风平浪静，难保以后不会有什么大风浪，你身边的玉贝算不得宫中的女官，恐怕以后会被别人抓到什么把柄。彤儿。”她喊了一声，从婢女群中走出一个大约十七岁左右的宫女。

“奴婢在！”彤儿跪下。

皇贵妃对纪涵说：“这是我宫中的武婢，比较机灵，我把她给你，相信会对你有用。”

“谢母后。”纪涵福了福身，脸上看不出不满亦看不出开心。

“彤儿。”皇贵妃对跪着的彤儿说，“从今儿个起，你就是六皇子妃的人了，用你的人头起誓，如果六皇子妃出了什么事你以死谢罪。”

“是。彤儿以生命起誓，生是六皇子妃的人，死是六皇子妃的魂。彤儿必当用生命保护六皇子妃。”彤儿的脸上坚定。

“母后，如果没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纪涵福了福身，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15。壹陆
皇宫自古以来就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母后担心自己的儿媳，拨一个宫女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关心是假，监视是真。纪涵一路回蓝泉殿都在思量这个问题。此时她已经坐在前殿的主位上了，彤儿就跪在下面。

“你叫彤儿？”好半晌，纪涵才幽幽地开口。

“回六皇子妃，奴婢是叫彤儿。”

“彤儿，你因何入宫？入宫几年？官居何职？”

“回六皇子妃，奴婢的父母双亡，五岁被亲戚送入宫中，入宫已经十二年了，奴婢是二品武婢。”彤儿据实所答。

武婢？我身边确实少了这样的侍女。纪涵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你先起来吧！”

“谢六皇子妃。”彤儿站起来。

“二品女官本来也应该是有自己的房间的。你也知道，蓝泉殿是六皇子的宫殿，底下没那么多房间，就委屈你和玉贝挤一下了，等本宫禀报了六皇子在另行安排可行？”纪涵锐利的眼神看得彤儿很不舒服。宫中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做奴婢怎敢不从，彤儿赶忙谢恩，跟着一个宫女下去了。

纪涵斜倚在榻上，微眯着眼睛，玉贝蹲到她旁边，帮她锤着腿，“娘娘今天陪着皇贵妃娘娘走了一天，也乏了，奴婢伺候你歇会儿吧！”纪涵摆摆手，淡淡地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奴婢知道！”玉贝答道。对于彤儿，纪涵压根儿不了解，就算是母后把她送给自己并无恶意，但是在皇宫这个大染坊里生活了十二年，难保不是哪个宫里的主子培养出来的眼线，玉贝是自己现在唯一信任的人，由她来监视最好不过了。

“娘娘，有一件事，玉贝不知当讲不当讲。”玉贝看着纪涵的睡颜，小心翼翼地问。

纪涵没有答话，这丫鬟怎么说也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了，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她会掂量。

“听宫里的宫女太监说，大皇子纳妾了。”玉贝的话音刚落，纪涵的美眸就睁开了。她双眉紧皱。自己虽然不怎么待见纪浅，可她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很照顾自己，尽管表面上不承认，但心里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听说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大皇子把她带进宫就对宫里的宫女太监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皇子妾。”纪涵眉头皱得更深了。纪浅的性子她很了解，那么柔弱地一个人，今后可怎么办啊。“娘娘，你说，浅小姐会不会被欺负啊？”玉贝问道，“奴婢听说那位小姐刁蛮得很。”

纪涵复又闭上眼，淡淡地说：“等六爷回来再商量。”

“是！”玉贝答应着。之后殿里一丝声音也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纪涵平稳的呼吸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涵醒来的时候殿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外面的天空已经模模糊糊了，几颗小星星明亮地挂在上面，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躺在了床上。她坐起来，正要唤玉贝，可巧，陈朔玄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淡紫色的锦袍，趁得他有几分慵懒。陈朔玄见纪涵坐在床边，一闪身就坐到了她旁边。“怎么就在殿上睡着了呢？天开始凉了，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陈朔玄责怪道，语气中带有浓浓地宠溺。纪涵倚在他的怀里浅笑，不得不说，自己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但是十多日下来，倒也有点习惯了他的呵护。皇子，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这样关心自己，还有什么能求呢？“我们去用膳吧，听玉贝说你中午没有用膳，这会儿该饿了吧。”刚才还不觉得，听他这么一说，纪涵也觉得饿了。正要下床，脚下一软，险些栽到地上，陈朔玄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抱起，“睡太久没什么力气，我抱你过去。”说着就往门外走。

用过晚膳，纪涵又被陈朔玄抱回了房里，不是纪涵矫情，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使不上力气。

“今天父皇封庭岸为禁卫军统领，以后不用跟着我了，主要是负责皇姐的安全。”陈朔玄对坐在床上刺绣的纪涵说。

“是皇姐向父皇提的吧！”纪涵浅笑。

“差不多。”陈朔玄有一瞬间愣神，“父皇今天问我要不要去巡查河道。”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纪涵。纪涵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哦？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得考虑一下。”陈朔玄坐到她身边，把她手中的工作放到一边，把她抱到怀里，“这几天我比较忙，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我和你去大皇兄那里走走，现在你先别去，那里很乱。”陈朔玄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他有派人过去打听纪浅，回来的人说，她的处境十分不好，他怕纪涵担心，也就这样说了。纪涵哪有不知之理，她不是爱为别人操心的人，没有亲耳听见，就当是混乱就好了。

“夜深了，睡吧。”纪涵主动为陈朔玄宽衣，陈朔玄感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发生着变化，呼吸变得浑浊，还为等纪涵把他的外袍去掉，他就已经把她压到了身下。又是一室旖旎。
16。壹柒
日子有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一月有余，陈朔萧因娶妾一事招惹皇帝不满，调离御书房，只给了他一个闲职，朝中大臣见此，觉得皇上有意立陈朔玄为太子，纷纷前来巴结，就连先前大皇子的党羽中也有不少倒戈。后宫妃嫔、宫廷命妇、诰命夫人，隔三岔五或送礼物，或亲自来找纪涵。这几天纪涵越发觉得不适了，见着饭菜就想呕吐，经常头晕，且嗜睡，她只当是累的。

“娘娘，不如找个太医来看看吧。如果有病还是尽早治疗较好。”彤儿扶着纪涵坐下，担心地提醒道。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纪涵已经可以确定彤儿是个可以近身的人，但是若真要信任，还得多些时日。

“玉贝把那些人打发了吗？”纪涵岔开问题，她自小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