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圆了的月亮-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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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出去了？”我惊喜交集。
“现在知道高兴了？你还真是把宗人府当第二个家了。”宇文宫不冷不热地说。
“还不错啊，一日有三餐，还有专人伺候，又有圈养的小动物们作陪，不算无聊。”我指指地上窜过的老鼠、蟑螂，又补上一句：“偶尔还有免费加餐，免费赠送大板子噢！送货到家。”
承瑛听了我的话，乐的哈哈大笑。
想起我的背部臀部所遭的罪，只要一提及太后、皇后二人，我就忍不住哆嗦，背后不自觉的传来熟悉的疼痛。
“你倒乐观，看来我和瑛儿今夜是白来了。”我还道，谁是婴儿？什么时候牢房里多了个婴儿我竟浑然不知？
却是宇文宫唤承瑛的名字。心头一酸，又安慰自己，不过是兄妹间的不同罢了，当我决心要开始喜欢他时，就要克服这些嫉妒心理，即使不是承瑛，也有别的嫔妃。
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堂堂一国之君。只是父亲终其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位夫人，他还告诉我，一个男子若真的爱你，绝不会再看其他女子一眼。受他们的影响匪浅，我曾经也是想着能找个像父亲一样的夫婿很是不错，如今看来，我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失望了。我喜欢的男子，他不可能眼中只有我一人，但我既然喜欢上了他，必须得克服我的心理障碍。
“好啦，你们也别拌嘴啦，咱们快出去吧，这里实在太压抑了。”承瑛说完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地倒向宇文宫怀里。
他平心静气地扶住我，我脸红的像红烧猪头。
我低头想到，若他知道他的额娘方才因为我差点让烟花爆竹烧死，好不容易躲过这种死法，避灾的方法居然是又差点让人踩死，他会不会一个大巴掌落下来拍死我。
“太后娘娘……她怎么样了？”我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口。
“姑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太医说不碍事，多亏了各位娘娘临危不惧的把火熄灭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承瑛心有余悸的说。
那敢情……众贵妃们踹的好？！
经过此事，承瑛更是继丢马车事件后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把皇宫绞得翻天覆地，又能全身而退，古今我堪数第一人。
宇文宫听了承瑛的评价后不以为然的冷笑，事关其母性命，我不敢辩驳。
据承瑛转述解释，太后给我定的两大罪状分别是这样的——
第一条，承瑛为了除夕的晚宴精心准备了一套衣裳，此衣裳的布料就是太后赏赐的万绿从中变，整个司衣房难得底朝天只为一天内能赶制出承瑛指定要穿的华裙。
谁知到了晚上承瑛穿着这套美不胜收的万绿从中变去参加晚宴时，竟被太后瞧见衣裳的后面居然破了一个洞，像是蜡烛烧过。胆敢亵渎太后赠送的物品，为大不敬。再则这布料世上仅有一匹，承瑛更是将它的风姿穿的卓然超群，破了实在可惜。
太后当即招了当天服侍承瑛更衣的小宫女询问。
小宫女支支吾吾的道出今天我在和畅宫门口偶遇她们，并对万绿从中变垂涎三尺的情形。
一名小小的宫女当然不能疑心破坏衣裳之举是我所为，但此话一出震惊全场，承瑛立刻为我辩解，说此等破坏他人心头所好之事绝非我所为。太后初始平静地打发了宇文宫陪承瑛一同前去换衣服，待他们走后，越想越觉得气愤，加上本身对我有介嫌，命令暂停一切娱乐活动，众人先食用餐点，她携众嫔妃去去就来。
丢下一场子的文武百官，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一类人，也都是家中有女眷在后宫为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或亲眷随着太后一起去收拾皇帝的新宠，如何不大快人心？
太后走后，就发生了秋水宫的一幕。
第二条罪名根本经不起推敲，我没理由知道太后和各位娘娘什么时候过来，也没有笨到拿烟花杀人，所以第二条废了。
于是太后娘娘和众娘娘捂着受惊的胸口装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揪着第一条罪名不肯撒手，美其名为瑛妃娘娘讨个公道，实则置我于死地，或者置我于半死不活都让她们感觉收获颇丰。
而承瑛没有如她们所愿，很快查清了事情的真实过程。
原来是那个小宫女从司衣局拿回衣服后，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才在衣服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小宫女经不起承瑛的威逼利诱乖乖地招了，说是怕被责罚，故意栽赃陷害我。
太后等见有人认罪，知道无法将我治罪，见我再次逃过一劫，顿觉索然无味，都散了去。
对此官方的说法是：此事是误会一场，小宫女是临时调换过来的，意为临时工，对各项事务不甚了解，所以从轻发落。宗人府对于疏忽的和畅宫的管事长表示强烈谴责，并已提出交涉。而内务府派送的烟花爆竹质量有问题，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我心底咒骂，真是他祖母的世态炎凉。我堂堂一个夫人还比不上一个宫女，犯了同样的错，夫人反而判刑判的比宫女重。
又继续咒骂，他祖父的世风日下。我堂堂一个夫人心眼有那么小么？哪会用下作的法子去毁坏人家的衣物。仅仅因为我看了一眼衣服，就找了这么个破理由根本是侮辱我的人品。
宇文宫和承瑛相继离去，我独自回了秋水宫，看到一群的宫女太监围在院子里，他们搬来板凳嗑着瓜子聊的不亦乐乎。
于是我准备好好教育他们一番什么叫良心时，幺儿率先飞奔过来抱住我：“夫人，你总算回来啦！刚才你刚被宗人府带走不久瑛妃娘娘就来了，她让我们不要担心，说你不消片刻就能回来，她果然没骗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呢！”
我刚欲发作的怒火瞬时就冷却了，原来这一大群人都是在等我归来。
“这么晚了，大家快去休息吧！”我温和地说。
“夫人，我们不困，再让我们聊一会儿吧！”
“是啊……”
“我们先伺候了夫人歇息再聊一会儿，保证放低音量，不打扰夫人休息。”
她们团结地说。
什么时候秋水宫的众人这么同气连枝了？我不禁对她们的聊天话题感到好奇。
“你们刚才都在聊什么啊？”我也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不忘抓了把瓜子。
“就是……就是在聊李默李大人啊！”回话的是小梅，她说出李默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抹晕红。
“嗯？谁是李默？”不曾听过此人。
“夫人，你连李大人都不认识啊？他现在可是太后娘娘身旁的红人呢！”
“李大人是李丞相的嫡子，还是睿王爷同龄的亲表弟……”
“是啊，而且李大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据说李大人有超人的智慧和高超的厨艺……”
“因此李大人深受太后娘娘的喜爱。”
众人七嘴八舌，话语凌乱，大多呈花痴状，最后一句话以回到第一句话为结尾。
李默？宇文徴的亲表弟！
要是那些小宫女一脸的兴冲冲就算了，怎么连小太监们都是同样的表情，我看得冷汗直下。
我有些乏了，没有多大兴趣陪着他们一起花痴，就摆摆手走了。
边走边想着，明日一定要找承瑛好好探讨探讨，看看能不能趁过年热闹之际再带我们去宫外考察考察……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大年初一依惯例各宫嫔妃需到安泰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再去凤鹫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昨晚刚刚得罪过太后娘娘，今日万不能迟到，给人留了话柄去。我迫不得已地早早起床，一整晚睡眠时间不过一个时辰，拖着疲惫的身体马不停蹄地梳妆打扮。
“夫人，我和小梅陪你去吧。”幺儿将最后一只荷花玉簪插入我的发髻后，缓慢说道。
总算圆满结束，我头也没抬：“不用了，我去和畅宫同承瑛一道就好。”
幺儿低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诗宋姐姐……会不会有一天你不再需要幺儿了？”幺儿喃喃出声。
我大吃一惊，来宫里一年多她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小丫头哪来的古怪念头？莫不是因为近日我和承瑛走得近些她就以为我会舍他而去？遂摸一摸她的脑袋：“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她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我的脸，喜开颜笑：“真的？”
我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肃声道：“真的！”
她立马欢呼雀跃地跳起来。
不是我不想让你们跟着，只怕太后等会儿再为难我，我拿什么保护你们？我不想拖累你们……
和承瑛一起去，以我和承瑛的交情，就算太后娘娘到时要发难，承瑛定不会见死不救。而她保得了主子未必保得了奴才。
去和畅宫的路上，心情异常的好，只因枯灰的树枝沉寂了整个冬季终于吐出了脆绿的尖芽。它们迎着新年最明媚的阳光，探出好奇的脑袋与微带凛冽的春风打交道。
妃子品级的待遇果真大不同，和畅宫外挂了很多五彩缤纷的锦旗，和树上零星的绿色相得益彰，一派生机勃勃，放眼望去似置身万花丛中。
我料想她家后花园的景致一定更为艳美，我去看一眼再去找承瑛吧，心下想着脚步已绕过前院向后院走去。
“我们放过诗宋吧！”承瑛清丽的声音被她压低了不少，但我还是听到了。
“为了我牺牲的人已经太多了……”依然是承瑛的声音。
诗宋？她是在说我吧？
笨承瑛，要讲悄悄话理应挑个僻静的地方嘛！不对……在自家的后院说悄悄话已经很僻静了好吧。那也应该派重兵把手嘛！也不对……等会儿悄悄话也有可能被重兵听了去。
我有着正常人窥听别人讲悄悄话的正常反应，畏手畏脚的探出一双大眼，却看到宇文宫背手站在一株枯燥的柳树下，挺拔的身姿，衣角随着微风摆动。我心头一动，坚定了畏手畏脚的动作，决心把这个动作坚持到最后。
“你和她们不同。”宇文宫清冷的声音中难得的有丝温度。
“我不想再有人为我牺牲了……”承瑛停了停，“为了引开她在我身上的注意力，你假意宠幸了那么多嫔妃、夫人，到最后她们哪个不是死的凄惨？最可悲的是她们连自己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她们都只是我的牺牲品，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们不会死……”
话尾承瑛激动的语调有哽咽。
什么叫引开注意力？什么又是假意宠幸？什么又叫都是她的牺牲品？
眼前一黑，心口一阵绞痛，痛得我差点昏死过去，那种痛比打了一百杖还痛。
我诧异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原来是积攒在眼眶里要脱眶而出的眼泪模糊了眼。
“你和她们不一样。”宇文宫仍是清冷的声音，不同的是没有了方才的温柔，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了……特别是诗宋，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不要再去找她了，你不去找诗宋她便不会再刁难她了。”
最后她语中带泣：“我们会把她害死的……”
我抹开眼里的泪水，想要看清宇文宫的反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抹越多，好像永远流不完，擦不完。我一直不停的擦眼泪，却还是没能擦干，最后放纵地任由眼泪泛滥。
我侥幸的想，或许，或许是误会？等了很久没再听到宇文宫作声，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表示，除了那句“你和她们不一样”他再也没说过其他话。世上没有一刻能比那时安静，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是边走边抹眼泪，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接下来要走去哪里……
这一定是新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假意宠爱？原来是这样啊……他夜夜翻我的绿头牌，晚晚移驾秋水宫不过都是他的谋划，为了保护他心爱女人的计策。
他让我成为众人的焦点，不过是为了他的额娘不会去为难他的心上人。他竟是这样保护着她，牺牲再多人也再所不惜，只因她和别人不一样。他要保护她到什么时候呢？到他的额娘过世后再光明正大地把对她的爱公诸于世么？
第一次见到承瑛时还恶意幻想，要是宇文宫独宠承瑛，太后会是怎么样的矛盾纠结体。它不是幻想，它真实发生了，而结果是，她对于他是特别的，他把她隐藏的很好。
从我选择喜欢他，我便没有后悔过，哪怕知道他不可能只爱我一人，哪怕被太后、皇后折磨的身心俱疲，也没有怨恨地想过要放弃。只要想着能喜欢着他，他能时时陪着我就是好的。
可笑，可怜，可怕的是他连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施舍给我，有的只是欺骗、利用。
我在宗人府时，还自作多情的想过若有一天太后要废了我，定不让他为难。如今看来以我在他眼里卑微的利用价值，他根本就不会有为难这种可笑的情绪。细细思及，他确实从未说过爱我之类的话，连一句甜言蜜语都不曾有过。
还好这些想法不曾和别人说过，否则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不把人家笑死也得把自己哭死。
我猛然想起承瑛当日在宗人府说过，说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我，叫我不要怪罪他，他有苦衷……他的苦衷……他的苦衷是为了她，当初对我说这句话的女人。
我又突然明白承瑛当时眼里浓的化不开的自责和内疚是为了什么，她早知他接近我的目的，而我在他们中间像个跳梁小丑……
这个明白明白地有些晚，也算白明白了。
紧接着，我又深痛的领悟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惜把我推向风口浪尖，不在乎我的生死，或者说他本意就是想让我死。
欺骗利用都不算什么，或者可以说它们出现的最终目的是因为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死！曾想过各种死法，被各种人杀死的死法，太后、皇后……却不曾想，竟是他要置我于死地。
我被自己的念头压得喘不上气。我好想逃离这里，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想逃脱的念头窜上大脑，我狂奔了起来，眼泪没有停滞过，哽在喉咙已久的压抑感化为一串串呜咽声，终于泣不成声。
我跑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脚踝和小腿有些酸痛。我恍然心酸地想，为什么怎么跑也跑不出心痛。
心如利刀狠狠宰割的痛，超乎血肉模糊的痛。
脚下被不知名的物体绊了一下，我直直地摔向地面。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
我没有起身，趴在地上痛哭出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清澈的声音声声呼唤着我。
我停不下抽泣，仍旧埋头痛哭。来人一定觉得我没用极了，这么大个人被绊了一跤就赖在地上哭着起不来。
“姑娘，节哀顺便。”
他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
我缓缓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收藏吧～～～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李默说，在大过年还穿着素色衣裳的女子除了我一定就是家里死了人的。
因而他第一次看到趴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我时，就劝我节哀顺便。
他当时是这么问我的：“姑娘，你是家里人死了，还是家里人去世了，还是家里人活不了了？在下李默，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请问在下有什么能帮助姑娘？”
在他说出他是太后当前的红人李默——李丞相之子后，我忍住一巴掌抽晕他的冲动。
我仍是趴着，看着他秀气的脸，一把抓住他的绣有翠绿青竹的袖口，哀求的望着他。
他的脸忽然像染上了彩霞，羞涩并无抗拒。
我凝视他的双眼，没有丝毫犹豫，果决地说：“我要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李默没有拒绝，他让我换上了一套男子的衣着，带我出了宫，把我安置在他的家里。
李默没有和李丞相同住一处屋邸，只因李丞相私底下很反对他对厨艺的热忱和执着，尽管太后喜欢李默做的菜也不改变李丞相的看法。
也许我习惯的素衣着装没有皇帝的夫人该有的特色——大气华贵，他到目前还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小宫女，而且还是遇到种种不幸，即将被主子责罚的小宫女。我考虑到种种不便，也没有向他说明。
到达了他的府邸后，我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