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雪,爱如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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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没钱就活该被饿死么。”少女看着小二说道。
　　小二被她的话问住了，一时也答不上来，只好说道：“那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吃白食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做这种事呢。”
　　少女不理他，想往外走，小二拦住她大声说道：“你吃白食还有理啦，吃完一抹嘴就想走。”
　　客栈里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他们，小二还想说什么，魏无忌起身走到少女身边对着小二道：“这位姑娘的饭钱我来付。”
　　小二看着魏无忌，说道：“真的，客观好大度。”
　　少女转过头看了魏无忌一眼，走了出去。
　　“姑娘慢走。”魏无忌说道：“姑娘刚刚只喝了一碗粥，怕是有些不够，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与在下一同再吃一点。”
　　少女顿了顿，转了个弯便不见了。
　　魏无忌看着少女消失的地方，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他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对着樊林说道：“刚才那个姑娘，去调查一下。”
　　樊林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是。”便走出去了。
　　魏无忌看着面前的菜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在想那位少女，那么特别的一名女子，直觉告诉他，她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用处，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她，招揽她，为他所用。
　　嫪毐从府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高，赵高正在为父亲熬药，他看到嫪毐忙放下扇子说道：“大哥，你去哪儿了，我去你那里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被赌坊的人追杀，整天在外面找你呢。”
　　“在哪儿找，是不是整天在那些荒郊野岭看我的尸体有没有被扔到里面去。”
　　赵高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嫪毐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是不会死的，他们想杀我还早了几百年呢。”
　　赵高说道：“你回来就好了。”
　　嫪毐笑着看着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爹有没有在家，他一会儿看到我又该生气了。”
　　“他还在睡觉呢，没事儿。”赵高不在乎的说道。
　　“什么叫没事儿。”嫪毐说道：“你快去看看他醒了没。”
　　“好，好，好。”赵高一边应承着一边走出了厨房。
　　嫪毐在后面看着他进了他父亲的房间，忙回过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他打开瓶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药里。
　　赵高回到厨房，对着嫪毐说道：“我爹还没醒呢。”
　　嫪毐从怀里掏出一只用布包着的大鸡腿塞到赵高手上，“不管你爹醒没醒我都得走了，喏，这是特意给你带来的，趁热吃。”
　　赵高拿着鸡腿看着他，“大哥，你，你从哪里来的。”
　　“你管我，大哥有的是办法，你只管吃就行了。”
　　赵高看着他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哥。”
　　嫪毐对他笑笑转身走了，离开赵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晚上的时候赵高来破庙找嫪毐，他的声音很着急，哑着嗓子对他说道：“大哥，大哥，我爹出事儿了。”
　　嫪毐从稻草上起来，问道：“你爹怎么了。”
　　“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他就开始吐，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肠胃不适，谁知道越吐越厉害，整个人也糊涂起来，大哥，你救救他，你想办法救救他。”赵高说着，神情激动，借着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此刻他脖子上爆出的青筋和狰狞的表情。
　　“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嫪毐拉着他就往外走。
　　赵高在后面说道：“可是我没有钱。”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疲惫，还有绝望。
　　他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
　　嫪毐回过头大声骂道：“笨蛋，你爹都快死了。没有钱我们去找钱不行吗。”
　　“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嫪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赵高看着他，“大哥……”
　　“好了，别啰啰嗦嗦的，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嫪毐不满的看着他，快速地跑了起来。
　　他们跑到一座宅子下面，赵高知道，是嫪毐经常去的赌坊老板的家，嫪毐在赵高耳边小声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看看有没有人经过。”
　　说着他便轻手轻脚从围墙外面爬了进去，赵高看着嫪毐，又急又怕，汗水染湿了里衣。
　　不一会儿，嫪毐的头从围墙里探了出来，他从围墙顶上往下跳，赵高在下面接住了他，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赵高倒在下面，他吃痛的想叫一声，却被嫪毐捂住了嘴。嫪毐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一脸笑意。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向前跑，跑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医馆，两人在外面猛烈地敲着门，门在他们的手下砰砰作响。
　　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位中年模样的人，他不悦的看着二人说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赵高抓着男人的双臂道：“我爹病得很严重，快救救我爹。”
　　男人对他大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赵高急忙放手，男人转身进门拿了个箱子说道：“快带我去。”
　　三人匆匆走到赵高的家，男人给他父亲把过脉后对着赵高说道：“你也是的，怎么照顾你爹的，最近气温转凉也不知道给你父亲多添点被子，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又染上风寒更是严重。”
　　赵高在旁边唯唯诺诺的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教训完赵高之后男人开了一个方子，让他照着方子抓药，过不了多久他父亲的病就能好，赵高千恩万谢的接下了。
　　临走的时候男人还在数落赵高，赵高点头应着，丝毫没有注意男人看了嫪毐一眼，意味深长。
　　临到天亮的时候赵高父亲的情况终于控制了下来，赵高擦擦额上的汗水，对着嫪毐道：“大哥，要不是你恐怕我爹撑不过昨晚，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定当报答。”
　　嫪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两兄弟还说这些，你爹就是我爹，哪有儿子不管自己的爹的。”
　　三日后，赵高父亲的病好了，神采奕奕，仿佛比患病之前还精神了几分，赵高看着高兴，心里更是感激起嫪毐来。
　　赵高去嫪毐住的破庙找他，却发现他被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就是那个赌坊老板。
　　赌坊老板背对着赵高，赵高不知道他的表情，“说，钱是不是你偷的。”
　　赵高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嫪毐看着赌坊老板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你家里的钱丢了关我什么事，要是所有人的钱丢了都来找我的话那我不是冤大发了。”
　　“哼，你还狡辩，有人看到三天前的夜里你和别人在我家外面鬼鬼祟祟的。”
　　赵高傻傻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突然，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紧抿着嘴然后大吼一声，“钱是我偷的，跟嫪毐没有关系。”
　　赌坊老板转过头来看着赵高，“是你偷的。”
　　“不是，是我偷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钱是我偷的，你别牵连别人。”
　　嫪毐急急地说道，他对赵高使了个眼色，可赵高完全没理，他坚持说道：“钱是我偷的，有什么冲着我来。”
　　赌坊老板看了赵高再看看嫪毐，“看来是你们两个偷的。”
　　他手一挥，手下一拥而上，赵高和嫪毐拼命抵挡，可惜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打在地上不得动弹。
　　赌坊老板低头看着他们，“钱呢。”
　　“没，没了。”赵高说道。
　　“既然没了，就把你们卖了赔钱吧。”赌坊老板说完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他看了嫪毐一眼，赵高没有发现。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人将伤痕累累的赵高和嫪毐抬进了一辆马车，马车在路上颠簸，他们想逃，可惜全身已经没有了一分力气。
　　他们不知道，马车已经缓缓驶进了秦宫。
　　赵高被人抬下来抬进了一间房间，那是一间很暗的屋子，里面点着几支蜡烛，蜡烛将里室照得分外明亮，赵高被抬进去放在了一张板上，立刻就有几个人来按住了他，他挣扎着想动却使不出力气，一个穿着蓝衣服带着黑帽子的人走到他面前，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明亮的刀身在烛光的反射下晃花了他的眼。
　　马上就有人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他大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那人说道：“出去，进来了就别指望出去喽。”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针尖刺在了赵高的心上，说不出的刺耳。
　　那人继续说道：“乖，别怕，只疼那么一下，一下过后你就再也不会痛了。”
　　赵高看着他越走越近，害怕起来，他说道：“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别过来……”
　　一道明亮的光落下，赵高经受了这辈子最惨烈的疼痛，有人把一块布塞到了他嘴里，他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不断外渗，他想叫，嘴却被堵住叫不出来，只留下一连串的‘呜呜’声在刺眼的房间里流转。
　　有什么东西掉了，他想，他不再是男人了，如此想着，他晕了过去。
　　赵高被抬出去，嫪毐也被送了进去，那些人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看到了盆子里帕子上的血迹，是赵高的血。
　　黑帽子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不叫。”
　　他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叫。”
　　“为什么。”黑帽子轻笑，“干我们这个的，别人叫的越大声我也就越高兴，你不叫我反而提不起兴致了。
　　嫪毐轻笑起来，“你提不起兴趣也好，反正你也阉不了我。”
　　“给你看样东西。”他说道。
　　黑帽子看着他，“放了他。”
　　嫪毐起来，拿出一块腰牌，“是吕相国让我来的。”
　　“你，你是。”黑帽子看着腰牌说道。
　　“你应该知道了吧。”
　　黑帽子看着他，蹙紧了眉头，“让他走。”
　　嫪毐从房间里出来，经历了一明一暗，外面的光线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好兄弟就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对吧，赵高。”
　　这是秦宫里比较偏僻的地方，一道又一道围墙堵住了他的视线，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来秦宫，但现在，他是实实在在站在这里，他站在秦宫最偏僻的一角，但他觉得他离秦宫中心已不远，因为有一个人，要亲手把他送到秦宫的中心，那个人就是——吕不韦。
　　想到诛九族，他笑了。
　　我的九族就是我自己，要诛就诛我罢。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他要想办法让自己活久一点，风风光光的活久一点，为此，他需要赵高，这个一直以来对他唯命是从的男人，他想到了盆子里边的血迹，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赢正一行人坐在马车里，飞雪正在睡觉，薛文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赢正坐在一角直直的看着他，他被他盯得不自在，终于转过头看着他，“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赢正随口道：“就随便看看啊。”
　　薛文闷哼了一下，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寡人为什么要带你回宫。”赢正说道，“与其让你大老远跑一趟，现在说出来不是更好。”
　　薛文笑笑，“其实我一直想去秦宫看看，始终没有机会罢了，现在时机正好，我高兴得很呢。”
　　赢正转过头没有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马车缓缓向前行驶，慢悠悠的进了咸阳城，热闹的声音透过帷布穿进他们的耳朵里，飞雪被这声音吵醒，她打开帷布快乐的看着这一切，“好热闹呀。”她轻轻说道。
　　剩下的两人还是不说话，飞雪看着沉默的两人只好独自欣赏风景。
　　魏无忌偷偷跟在少女后面，惊奇的发现她也是去咸阳城，只是她的速度实在够慢，魏无忌暗忖，等她慢慢走到咸阳城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
　　他不明白，一个女孩子身无分文在外面走，尤其是在这种战乱年代，难道她不怕吗。她的口音不是秦国的，魏无忌不知道她走了多少路，从她的穿着来看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又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呢。
　　她就像一个谜，魏无忌有很多事还不明白。
　　晚上，少女把自己缩在街上的一角，风猛烈地吹着，少女紧抿着嘴唇，闭着眼，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斗篷，他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好。
　　魏无忌远远地看着她，即使是在黑暗里她也同样醒目。他走过去，解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披在了她身上，他起身，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在了斗篷里，然后转过身走了。
　　早上，没有阳光，天空阴沉得可怕，快要下雪了吧。
　　少女睁开眼睛，她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她掀开斗篷，一袋银子掉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捡起地上的银子站了起来，越过黑色的斗篷径直向前走去。
　　魏无忌走过去捡起斗篷，他看着她的背影，胸口突然有点发闷。
　　尽管天气不尽如人意，街上还是热闹了起来，少女租了一辆马车，上车前她突然回头，魏无忌猝不及防，急忙转过身，他在心里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了。
　　马车开走，他对着樊林说道：“跟上去。”
　　马车行得很慢，魏无忌在后面慢慢跟上，他盯着前面的马车不发一言。
　　行至咸阳城，少女下了车，她在熙攘的人群里慢慢走着，寂寞的身影，魏无忌觉得她与这嘈杂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她带着死亡的眼睛又是与这纷乱的世界那么契合，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魏无忌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越发涌现出一股欲望，要占有她，立刻。
　　就像占有一座城池一样，他要占有那名少女。
　　少女在前面突然转弯，魏无忌急忙跟上，迎面走来一个人，他叫住了魏无忌，对他说道：“前面那位披着白斗篷的姑娘让你去那边的客栈，她在那里等你。”
　　那人向前一指，果然有一家客栈。
　　魏无忌走进去，少女坐在桌子前面正在喝粥，像他上次见到的那样，一小口一小口，没有一点声音。
　　少女仿佛没有看到他，她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魏无忌走到她面前，“请问是姑娘叫在下过来的？”
　　少女仍旧喝着粥，没有说话。
　　魏无忌也就那样站着，看着她一点点喝完了粥。
　　少女放下碗，抬起头看着他，淡淡道：“钱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魏无忌失笑，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她还。
　　少女起身绕过魏无忌向外走，走至门口时停住了，外面下起了雪，大雪，有雪飘到少女的脸上，冰冰的，少女看着天空，灰暗的天空是怎样生出这洁白的呢。
　　脑中隐约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小孩站在雪地里，纷飞的雪落在他的头上，衣服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他的面容看不真切。
　　魏无忌站在她身后，“姑娘叫在下来不会就是说刚才那一句话吧。”
　　少女喃喃道：“你喜欢雪天么。”
　　魏无忌愣了一下，看着门外说道：“没什么感觉。”
　　少女不说话了，她回过身对掌柜的说道：“掌柜，住店。”
　　掌柜叫道：“好嘞。”
　　少女再一次越过魏无忌走了过去，魏无忌站在原地淡淡笑了出来，她就那么明显的无视他么。
　　少女上楼，魏无忌也订了一个房间上楼，就在她的对面，魏无忌站在门口，看着她紧闭的房门缓缓关上了门，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晚上，少女的房间没有烛光，黑乎乎的，少女坐在桌前，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一位白衣少年。
　　赢正看着门，淡淡道：“委屈你了。”
　　他回过头看着怜卿，即使是夜里，他的目光依然温柔，怜卿摇摇头，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