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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疑小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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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伤害你们吧?”
“没有。”
“那么,他开枪打什么?”福特问。
“他说,他看见林中有东西在动,以为是警察。不过,我看见了,只是一头鹿,但他不相信。”
她看了一眼弗莱克血迹斑斑的尸体,闭上双眼,伏在丈夫胸前。
“一头鹿?”福特轻声说,“他射的是鹿?”
“你是怎么回事?”福特太太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福特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让我平静一下,”说着闭上双眼。
这时,他听见孩子们从楼上喊他的声音。
空包弹
空包弹希区柯克
那天下午,吉恩走近演员俱乐部的酒吧时,里面没有多少会员。他的进入,吸引了少许观众,虽然观众不多,但他的进入还是颇为戏剧化。他跨进房间,走到吧台前,目不斜视,谁也不看,只向艾迪要了杯酒。不过还在下双陆木棋的人停战了大约半分钟,在演员俱乐部里,下双陆木棋很少有停歇的,哪怕短短的一会儿。在打台球的一个人抬头看了看他,再低头击球的时候,没有击到该击的球,他的对手也是因为那一分神,也没有打到,很奇怪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诅咒,这种事简直前所未有。
艾迪给吉恩倒酒,酒吧里又恢复正常。
我无法说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但我个人很欣赏他的做法,要做好那件事,所需要的勇气,任何人都无法了解,除了吉恩和我之外——假如我能做的话。
我放下正在阅读的报纸,走到吧台前,折起报纸,似乎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因为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刊载的就是每个人都熟知的事:前一天晚上,吉恩曾杀了一位有名的女人,或者说,涉及一位名女人之死。
她的名字叫贝蒂,是百老汇流行戏制作人的妻子,吉恩在“NexttoGood”这部戏里担任男主角,当贝尔先生选择他担任这部戏的主角时,他是个年轻英俊、光芒万丈的演员,换句俗话,就是正处于事业颠峰。有人说,吉恩之所以能得到那个角色,是因为贝夫人喜欢他。这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吉恩是那角色的理想人选,因为碰巧,那出戏是我编的。我也知道他有家有室,也知道他在未成名时,在四处寻找工作和剧院的那些年月里,身边总有一位可爱的女伴,目前他有两个孩子,家在城郊。我也知道,过去的六个月里,吉恩和贝太太经常一起出没于公共场所。以上是我所了解的一切,因为城里的每位专栏作家,对这些内容都报导过两次。
我走到吉恩独自站立的吧台,当酒保艾迪抬头看时,我指指吉恩的酒杯,说:“来杯同样的。”
艾迪看了我一眼,“双料威士忌?”他知道我平时是喝淡酒的。
吉恩根本瞧都不瞧我一下。
“来一杯双料威士忌,你这爱尔兰傻瓜,少罗嗦!”
艾迪咧嘴笑。他经常和会员们开玩笑,假如我们偶尔不和他开玩笑的话,那他就太寂寞了。
总之,昨天吉恩和贝蒂在“浪漫餐厅”里喝过酒,还在聊天时,贝尔走进来。贝蒂从前年轻时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现在四十八岁,仍然迷人,风韵犹存。
今天的报纸对昨天发生的事作了很详尽的报道,因为餐厅里全是百老汇的人,他们都认识他们三个人,警方要找目击证人也不难。
贝尔向吉恩和贝蒂坐的桌子走过来时,他们正在喝咖啡。贝尔伏低身子,低低地对太太说了些什么,别桌的人听不见,然后吉恩站起来以同样的低低的声音说了些什么,然后,贝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仍到桌子上,吉恩说了些什么,贝尔回答,样子显得非常愤怒,然后,他就向吉恩冲了过去。这时,吉恩从口袋了掏出手枪。
以后发生的事情,像事情开始突然发生一样令人好奇。贝尔仍在桌子上的那张纸,好象是他太太写的一张便条。条上写着:今天最后一幕戏后,立刻到“漫厅”来,快来,蒂蒂。
同这纸条一起的,还有一封信,是用打字机打的,写的“贝尔亲启”。
吉恩在结束演出之后,匆匆谢过两次幕,急急回到化妆室,用毛巾擦掉脸部的化妆。然后连戏服都来不及换,穿着格子粗呢外套和法兰绒长裤,就赶到拐角的餐厅——他们平常见面的地方。
因为这样,他外套口袋里才有装着空包弹的手枪,那是“NexttoGood”最后一幕戏用的,向一个敞开的窗户开一枪,吓走一位潜伏的小偷,这个情节,谁都可以记得。
“当贝尔走到桌旁,开始诅咒我的时候,”事后《每日新闻》引用吉恩的话,“我唯一的想法是要他闭上嘴,她太太和我只是好朋友,但是有人寄了一封下流中伤人的信给他,指责我和贝蒂有苟且之事,而且附了一张条子,条子上写明我们今天要在何时何地见面。他歇斯底里——简直疯狂了。”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有了激烈的、不可原谅的话说出来。贝尔显然气疯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吉恩冲过去,后者想到口袋中的手枪。当然,它实际上是没有杀伤力的,因为装的是空包弹。他掏了出来。
目击者异口同声说,有一会儿,吉恩用手枪控制住了贝尔,使他处于进退两难之中,这时,餐厅的服务生开始向他们走去,力图劝开他们,接着,两个男人各说了些什么,于是,贝尔跳过去夺抢。他们俩挣扎厮打,两个人都抓着枪。咖啡溅到贝太太身上,他开始叫并且跳起来,疯狂地去抓两个男人,这时枪走了火——开了两枪,服务生围拢过去。
贝太太向前倒在桌子上,然后滑到地板上,有一会儿,餐厅里令人难以置信地安静,没有人肯接受刚刚见到的事。
贝太太奄奄一息。
因为手枪装的不是空包弹,而是实弹,一颗打入她的嘴角,进入脑部,另一颗打到左乳房,距心脏不远。她在附近的医护人员急忙赶到之前,早已气绝身亡。
吉恩喝下酒,对酒保说:“再来一杯。”酒保急忙为他斟酒。这时,他才第一次看到我。
我说:“嗨!”
他只举举杯,做一个友善的手势,算是回答我。他的眼睛黑黑的、充满疲倦。
我一饮而尽,喝完杯中的酒,然后将酒杯推向艾迪,示意他再来一杯。我告诉吉恩:
“没有人责怪你,每个人都了解你的感受,发生这种意外,不能怪任何人。”
没有人责怪他,那是事实。警方把他和贝尔带到了警局,审讯了一个通宵,但是早报报道说,经过验尸、十六分局和凶杀组的侦察,都认为不是故意杀人,是“意外死亡”,是一次荒谬的巧合。因此,两人都被释放。
事实上,侦察结果暴露出一种令人吃惊的讽刺。吉恩用来表演的那把枪,总是由管道具的人来装弹的。管道具的人最近进了一批新的空包弹,五十颗装,六大包,里面被暗暗换了一盒真子弹,警方在道具室里找到了真子弹。因此,那天下午,当吉恩在最后一幕射出一发子弹时,他射的是一颗真子弹。这点经过检查剧院的后砖可以证明。
没有人注意到背景幕上的小洞,管道具的人事后也说,他在装空包弹时,也没有注意到那是真子弹。因此,贝太太实在死得冤枉,她的死全属意外。
艾迪走开,我靠近吉恩身边,静静地说:
“吉恩,什么事使你觉得非杀她不可?”
他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完美的鼻子,这点就告诉我,我的说法正确。那并不希奇,我正推论出事实真相,我相信你也能推论出。
吉恩说:“你喝多了,或者说你是个傻瓜。”
“两者都不是,你会平安无事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为什么会平安无事。”
他两眼直楞楞地盯着吧台后面。
“你的说词有一个弱点,但是警方一直没有察觉,因为他们不像你那样了解贝蒂,问题出在她写的条子上,贝尔是昨天从邮差手中接到那封信的,那天正是命案发生的同一天,所以很明显的,信是前一天寄的。但是信是约你‘今天’见面,那正是贝尔接到信的那一天,我打赌,随条子寄的那封讨厌的信里,强调你们是在那个时候在餐厅见面。”
“那些表示,贝蒂亲笔写的那张条子必定是好些时候以前写的,而且是被留下来的,准备在适当时候派上用场。被谁留下来呢?那只能是他倾心而有兴趣的人,而且是最近有来往的,那么这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你疯了!”
“不,只是谨慎的推理,从这件事的表面看,我的看法完全不合情理,为什么人们要给她丈夫寄那样的条子,外加一封只会引起公然冲突的下流信?”
“为什么你是可能做那件事的人?甚至单是想象,那也是荒谬的,可是看看结果,什么是结果,贝蒂被杀了。”
“你不可能被怀疑?当然不可能。你对她很有吸引力,经常有人看见你和她在一起,那是你真正的掩饰。那就是为什么,你胆敢在餐厅、众目睽睽之下行事,你谋杀了她。”
他不再抗议,只是低头聆听。
“作那种假定,似乎疯狂,”我说,“但是一切都符合事实。谁有机会到后台道具室调换一包真子弹,以便事后被发现?你有。谁有机会卸下空包弹、换上真子弹?管道具的没有错,是装了空包弹,虽然每个人都认为是他装的真子弹,但只有你有卸下空包弹、换上真子弹的机会。谁能肯定在舞台上开枪射击时,不会伤到任何人,只有开枪的人。”
“你怎么——为什么你认为你知道这么多,这么清楚?”
“因为我知道谁有杀她的动机。我知道,你也知道,但警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是利用男人就像吸纸烟一样,她的需求是惊人的。这使我想到原先的问题,她需要你什么而不愿意?婚姻?”
他微微不被人察觉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推想,你爱事业,为了达到目的你顺着老板太太的意思,但是你也爱自己的太太和家庭,你不愿让她把你生命中最具意义的一切拿去。于是,你想出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来杀她。将一个公共场所当舞台,诱使她丈夫吵架——先是用信,再当面侮辱,再掏出你假装不知道是真子弹的枪,让他先动手过来抢,因为你比较年轻力壮,等枪对准适当的方向时,你就扣两次。除了认为是意外事件,谁还能认为怎样?”
“是什么给你的暗示?”
“我已经告诉你,我以前曾认识她。二十年前,那时我年轻,写剧本很有前途,当时长相也属英俊,而且婚姻美满,情况和你现在差不多,因此,我知道她可能想什么。你知道,我的婚姻最后破裂了。她能活到现在,算是哀痛的运气,她是玩弄男人的好手。吉恩,没有人告发你,放心好了。再来一杯如何?”
狼狈
狼狈希区柯克
鲍·威廉一看见停在自家门前那辆锃亮的新敞篷车,心里便明白,米尔医生来了。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之中,脚步开始加快,朝前门走去。
走到前门时鲍·威廉停了下来,向四周扫视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进屋里。
屋子里一片寂静,铺着厚地毯的楼梯通向二楼,卧室就在那里,他蹑手蹑脚,小心地踏上楼梯,边上楼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点二二手枪,那是他前一天买的。当他走到卧室门前时,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他屏住呼吸,握着手枪,推开门。
米尔医生光着双脚,正在扣白色衬衫的扣子,露丝——鲍·威廉夫人——蜷缩在坐卧两用的长靠椅上,身上只披一件滚花边的睡衣,金色的长发散乱地披着,床铺还没有整理。
鲍·威廉看见自己的妻子目瞪口呆地坐在长靠椅上,米尔医生也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房间里出奇地安静,时间似乎凝固了。有一瞬间鲍·威廉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而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
“威廉!”露丝以一种近乎哆嗦的口气叫他。
鲍·威廉扣动扳机,小手枪发出很小的声音,刚开始露丝似乎要站起来,随即又躺回长椅上,仿佛突然间精疲力竭一样,直挺挺躺着。
鲍·威廉无力地站着,枪口仍指着已经断气的妻子,眼中流露出一片茫然的神情。
渐渐地,世界又正常地运转起来,一对鸟儿在窗外婉转地叫着,街上传来车辆往来奔驰的声音。
“你打算也杀死我吗?”米尔医生问道,同时继续扣着扣子。
威廉凝视了他很久,才回答说:“不,我不打算杀你。”他觉得心神耗尽,太空虚,太疲惫,不在乎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米尔医生扣好衬衫,低头看了威廉夫人一眼,单那一眼,他就能肯定,她已气绝身亡。
“现在我们俩都陷入困境中了。”他说。
“离开这儿!”声音中恳求多于命令。
“瞧,”米尔医生坐在床边一边穿裤子和袜子,一边说,“我理解你,假如露丝是我太太的话,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否则,你不会开枪杀死她,我只不过出事时凑巧和她在一起,倒楣!”
鲍·威廉也显得十分困惑,仅仅在几分钟之前,他扣了扳机,这一扣,改变了整个生活。
“你的问题是,”米尔医生说,“可能会坐电椅,而我的问题是,名誉扫地,辛苦创建的诊所,可能因此而破产。我妻子也可能因此和我闹翻,刮走我所有的钱财。我妻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鲍·威廉认识米尔夫人,知道她是位精明强干、盛气凌人的女人。几次威廉夫妇在交际场合见到她,都迫不及待地要躲开。只有她的钱财可以引诱米尔医生和她一起生活,米尔医生容忍她,有他的目的,如今目的已达到,最聪明的办法便是自己谋求生存的最佳之道,面对现实,米尔医生总是很明智的。
“我现在可不好办,”米尔医生继续说道,“我诊所的小姐知道我来这里出诊,我的汽车也停在外面,将近一个小时了,当警察确定死亡时间时,我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他系好鳄鱼皮鞋,站了起来。
鲍·威廉看着他:“你有何高见?”
米尔医生微笑着说道:“我们得互相帮助。”
“你是医生,”威廉把枪塞进口袋,心不在焉地摘下眼镜,开始用手帕擦拭,“我们可不可以安排一下,使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像是她自杀?”
米尔医生向他皱了皱眉头:“从那种角度射透胸膛?这几乎不可能。”他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环顾四周,然后凝望窗外许久。末了,他说道:“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使这一切像是意外。”
鲍·威廉默默地站着等候,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又恢复正常了,不过对露丝之死他没有一点悲伤,对于米尔医生也没有丝毫的愤怒;露丝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假如医生能抗拒她的诱惑,现在和鲍·威廉站在卧室里的会另有他人。现在鲍·威廉最强烈的感觉是生存的欲望。
“我们可以把这一切安排得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米尔医生说,“那也许更能使人相信。”他指指窗户,“你看见窗帘的铁杆了吗?它可能插进伤口里,我们可以使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她在卸窗帘时跌了下来,被刺死了。”
“你疯了?”鲍·威廉问道:“子弹呢?”
“哦,我可以取出来,”米尔医生说着,朝角落的一个黑色医疗包望去,”我那儿带有外科用的工具,窗帘杆的直径,比子弹的直径大得多,那样就可以掩盖子弹进入的痕迹。”他耸耸肩,“总之,朋友,那值得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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